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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夫人似乎极有耐性,连姿势都没改变一下。
在林楚楚的安排下,冷一凡和胡蕙君藏身在东厢,她自己则留在西厢,冷一凡已有些不耐了。“胡姑娘,这谈判是谁安排的?”
“对方自己提出来的。”
“讯息直传到开封?”
“不,夫人一到洛阳,对方便已知道。”
“怎么选择了这屋子?”
“是你的老友安排的。”
“老友……是谁?”
“他自称江湖秘客。”
冷一凡内心起了一阵激动,想不到江湖秘客也到了洛阳,他为自己要办的大事竭机尽智,此次又投入如意山庄,也是他安排的。
谜一样的人物,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的来路和真面目,只有一点无可置疑,他是真心相助。
“你们见到了江湖秘客?”
“没有。”
“那你们怎么会知道?”
“他要别人出面传的消息。”
“谁?”
“追魂煞!”
冷一凡又是一愕,追魂煞是黑龙会的护法,怎会与江湖秘客拉上关系?是了!一定是自己被白衣女子所困时,他冒充长恨书生解自己的围,定是出于江湖秘客的授意。
“浪子大哥,这里的事要是能藉着谈判圆满解诀,我们回到开封,我带你畅游名胜,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
“对了,那个叫林楚楚的结过婚的妇人,她跟马大侠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算是朋友吧!她曾救过马大侠,也就是为了这一点而被拖进浑水……”
“她的武功很高?”
“不,正相反,几乎等于不会武功,她救了马大侠是一种巧合。”冷一凡不想细说,一说话便拉长了。
而实际上,冷一凡知道的也并非全部。
“浪子大哥……”
“嘘!人来了!”
四名白衣女子飘进了三台小院,各占了一个院角,紧接着是四名高大的黑衣蒙头人抬着一乘小轿进入,正对堂屋门停下,然后退到轿后,双手抱胸。
冷一凡和胡蕙君贴近窗户屏息以待。
“既然来了,何不请进?”
堂屋里传出如意夫人的声音。
“你出来,我们就在院子里谈!”轿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必担心……”
“笑话,天下还没有令老身担心的事。”
“为何不下轿?”
“老身只想坐在轿子里谈!”
“可以,看在你年长的份上,我移樽就教!”说完,姗姗步出堂屋门,隔丈许面对遮掩得很严的轿子。
气氛并不紧张,但透着神秘。
“如老身记忆不错,你该叫李艳娘。”
“不错,芳驾的记性很好。”
“二十年前,你是个黄毛丫头,算起来该四十了吧?”轿中人的声音很平静。
冷一凡却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一直认为如意夫人跟包侯爷是老少配,看上去她像二十几岁的少妇,想不到已是不惑之年,是驻颜有术么?
“芳驾当已接近花甲?”
“对,一点不错,现在我们来谈正经。”稍稍一顿,接下去道:“李艳娘,老身本来不想见你的。但是,听说你是如意山庄的掌权人,而且人已到了洛阳,所以勉强应约见你一面,话可说在头里,能不能解决问题……”
“我到洛阳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如意夫人的声音冷凝而坚定,自有其慑人的力量。
“你只配传话。”
“哈哈哈哈!芳驾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不管你怎么说,老身要包天觉亲自出面。”
“他不能出面。”
“为什么?”声音突然转厉。
“我只能如此告诉芳驾。”
“难道他已经……”
“人倒是还活着。”
“既然人没死,他就非出面不可。”
“芳驾派人劫镖的目的就是要他出面?”
“不错。”
冷一凡在暗中心念疾转:“对方指名要包侯爷出面解诀,劫镖只是迫使包侯爷出面的手段,真正要解决的是另外的问题,为什么如意夫人一再声言包侯爷不能出面?听声口她与玉面蜘蛛并不陌生,她巴巴从开封赶来,心中自有打算。自己进入如意山庄的目的就是想从包侯爷的身上找出‘剑中剑’欧阳轩的下落,如意山庄由夫人掌权,没人提及庄主二字,这当中有什么蹊跷?贾依人投进山庄,很可能出自江湖秘客的安排,不知他是否已找到线索……”
如意夫人默然了好一阵子才开口。
“我再说一遍,侯爷不能出面。”语气和前面说这话时一样坚定。
“那批价值惊人的珠子不要了?”
“如果芳驾不肯见还,本山庄还赔得起。”
“嘿!”一声刺耳冷失:“李艳娘,就算你们甘愿赔偿,放弃索讨,人还是得出面,老身不会改变主意,你可听明白了?”
正主就在眼前,冷一凡有豁出去的冲动,不管双方是什么恩怨,镖是自己丢的,就得由自己亲自索回。
何况,贾依人还在对方手上,贾依人是人不是珠宝,珠宝有价,命却是无价的,而贾依人之所以被掳为人质,祸源仍是自己,这问题比失镖更重要。
“人质的事又怎么说?”
“人质与珠子同一命运。”
“芳驾知道人质的来路么?”
“老身不管他是什么来路。也不想去了解,包天竟如果不出面,一切后果他负全责。”
双方的谈判已经陷入僵局。
“李艳娘!”玉面蜘蛛又开口:“言止于此,十天为限,如果包天觉不出面,首先奉上你们那位贵宾的人头。”
冷一凡已经按捺不住,擒贼先擒王,正点子就在现场,制住她,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他离开窗子走向房门……
胡蕙君急声道:“浪子大哥,你要做什么?”
问话声未落,人已飘了出去,快如脱弩之箭,疾射向那乘小轿。
惊叫声起,冷一凡的剑已对正轿门,没有刺入。
四名抬轿的蒙头大汉齐齐暴喝一声,从轿身两侧圈了过来,扬掌作势……
“你们退下去!”轿子里传出命令。
四名大仅收掌疾退。
分据院角的四名白衣女子齐齐扬起了手,四道白色绳影飞出,冷一凡心里已有准备,在毒绳飞射而来的瞬间,塌身电旋到了轿后。飞绳落空回收。
冷一凡直起身形,长剑斜扬,做下劈之势,这轿子很小,人在里面没有转寰的余地,如果一剑劈下,必然是轿毁人亡。
四名白衣女子暂时愣住,抛绳的技术再难再快,总不如长剑下劈顺当。
如意夫人寒着脸不言不动。
“你就是如意山庄的护庄浪子?”轿中人发问。
“不错。”
“你想怎么样?”
“只一句话,还镖放人!”
“说得真轻松,你以为办得到么?”
“在下一剑劈落,芳驾知道后果将是什么?”
“浪子,先别高兴,接近轿子五尺之内便是死地,现在你已经踏在死地上,你没机会用剑,而且必死无疑!”
玉面蜘蛛是名震江湖的人物,惹不起的女魔,冷一凡绝不敢把对方的话当作虚言恐吓,她说这话必然有所倚恃。
但冷一凡的目的是要讨回失镖,救出贾依人,并非要杀人,如果他突然出剑,得手的成算很大。
可是杀了玉面蜘蛛却不能解决问题,这就是使他迟疑的原因。“在下不信这个邪!”
“那你不妨试试看。”
冷一凡骤下决心,他不能犹豫错失先机,“呀!”地一声轻吼,手中剑疾劈而下,预料中,这一剑至少是轿毁人亡。
“铮!”冷一凡手腕一麻,剑身反弹而起,想不到这小轿的骨架竟是铁的。意念尚未转完,一道指风破轿帘而出。
闷哼声中,冷一凡连退三步。
他这一退,正好靠近右下角的白衣女子,飞绳暴出,只觉身上一紧,被结结实实地缠了三匝,登时心头一凉。
就在此时,一条鬼魅似的人影凌空泻落,一个飞旋,闯到了右上角的白衣女子身后,同一时间,左下角的白衣女子身后也出现人影。
冷一凡只觉得身上一松,转身反欺,闪电式的行动,剑指上右下角白衣女子的左胁。
地上留下半截断绳。
这时,冷一凡才看清右上角女子身后站的是马子英,他飞泻旋身断绳制人,四个动作宛如一个动作,快手,名不虚传。
左下角白衣女子身后的胡蕙君,长剑抵住白衣女子的后心,四名白衣女子已有三名受制,剩下左上角的一个显然已孤掌难鸣。如意夫人冷眼一扫全场。
“芳驾现在怎么说?”
“还是那句话,十天为限,要包天觉出面。”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丝毫未变。
“依眼前的情况,芳驾还能开价?”
“李艳娘,你以为你们占了上风?”
“不是么?”
“错了,老身没打算造成流血的场面,手下留了情,你们要是不识相,将会后悔莫及。”
一顿,高声道:“我们走!”
四名大汉靠轿就位。
“李艳娘,十天的期限不长,赶紧飞讯传话。”
轿子上了大汉的肩头。
“慢走!”冷一凡大喝出声。
“浪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以芳驾的三名手下换回人质。
‘哈哈哈!浪子,你看着办。’
轿子一掉头,冉冉出门,对于被制的手下,她半句话都没交代,似乎她们的生死与她无关。
这种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态?
冷一凡实在憋不下这口气,就这么轻易地让对方离开么?
身形弹起……
‘浪子!’如意夫人急叫了一声。
冷一凡弹起的身形硬生生迫降地面。
如意夫人挥挥手:‘让她们走!’
马子英与胡蕙君撤剑后退。四名,白衣女子片言不发,匆匆奔离,冷一凡气得两眼发蓝,举步走近如意夫人。尽量压抑心头怒火。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避免流血!’
‘夫人巴巴地从开封赶来,为的是要解决问题,现在却平白放弃机会,理由只是避免流血,在下实在不懂!’
‘浪子,不,护庄,别低估了玉面蜘蛛,如果她是照你所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就不叫玉面蜘蛛了。她说,不愿意造成流血的场面,这一点我完全相信。’话锋顿了顿,接着问道:你听过龙女这名号吗?”
“龙女?”冷一凡心弦震颤,脱口道:“当然听说过!”话出口,觉得措辞不受,但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收回。
“听口气……你跟龙女似乎并不陌生。”
“这……有过一面之缘。”
“龙女”,冷一凡当然不陌生,她是女杀手巧姐儿的姨母,巧姐儿是她一手抚养、调教带大的,情同母女。
他曾经替她诊过病,不知道如意夫人何以会突然提起她?心念之中,道:“夫人认识龙女?”
“没见过面!”
“为什么提起她?”
“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十几年前,玉面蜘蛛和龙女曾经有过一次诀斗,双方打了一天一夜,所有压箱底功夫都使出来了,结果仍分不出胜负。最后,她们化敌为友,从这点你可以想象得到玉面蜘蛛是什么身手,所以我说她无意流血这句话我完全相信。”
冷一凡默然。
马子英和胡蕙君走拢来。
“夫人准备赔镖了?”冷一凡锁起了眉头。
“不,贾依人还在对方手上,人和镖都得要回。”
“但夫人放走了她?”
“我另有打算。”
“请侯爷出面?”冷一凡舒眉张眼,望着如意夫人。
包天觉出不出面与他也有很大关系,他进入如意山庄做客,该办的事毫无进展,如果能有机会接近包天觉,便可以着手办事。
“侯爷不会出面!”如意夫人回答得很简单明了。
“为什么?”冷一凡追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