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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齐道:“有人看见白云观住了位姑娘,像极了心畹。”
荣亲王“哦”地一声道:“真的么,我怎么没看见,谁看见的?”
泰齐道:“兵部王铎家有个下人,他说道,今天早上到白云观许愿……”
荣亲王道:“他看见的?”
泰齐道:“是的。”
荣亲王道:“那就怪了,我怎么没瞧见……”
泰齐道:“他说那位姑娘住在春花园一间精舍里……”
“他胡扯,”荣亲王道:“我刚才还在春花园里待过,偌大一个春花园里只住着个道姑,别是他看花了眼了吧。”
“也许。”泰齐道:“我也想,世上哪有那么像的人,不过,我认为该去看看。”
荣亲王道:“你要去看看?看什么?”
泰齐道:“看看那位道姑去。”
荣亲王道:“看那位道姑干什么?”
泰齐道:“看看,她长得是不是像极了心畹……”
荣亲王道:“看这干什么,像又如何……”
泰齐道:“您知道,心畹是我的妻子,我想念她这是难免的……”
荣亲王道:“即使有点像,她也不是心畹啊。”
“那难说,玉珠叔。”泰齐摇头说道:“也许老天爷保佑,心畹没死?我始终不相信心畹就这么走了……”
荣亲王目光一凝,道:“也许老天爷保佑,心畹没死?泰齐,心畹可是你亲手埋葬的。”
泰齐道:“也许那不是心畹,这是很有可能的,她戴着凤冠霞帔,死的时候又是面目全非……”
荣亲王道:“泰齐,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想心畹,可也不能想成这样儿……”
泰齐一双犀利目光凝望着荣亲王道:“玉珠叔,要是有人在婚礼之前把新娘掉了包,死的那个就绝不是心畹。”
荣亲王道:“泰齐,你这话什么意思?”
泰齐道:“玉珠叔,还要我明说么?”
荣亲王霍地站起道:“泰齐,你是说我没把心畹嫁给你,是我……”
泰齐也站了起来道:“玉珠叔,那我还不敢,不过这件事我总得弄清楚,是非曲直到白云观看过之后也就知道了。”
荣亲王道:“当初行婚礼的时候,皇上也来了,欺你事小,欺君事大,你可别……”
泰齐道:“我刚说过,是非曲直只须到白云观看过之后……”
荣亲王道:“你该先去看过之后再说话。”
泰齐道:“现在去也不迟,不瞒您说,我已经奏明了皇上,请皇上一起到白云观去看个究竟,我不怕谁跑了,谁是谁非,皇上到时候自有分判。”
荣亲王脸上变了色道:“怎么说?泰齐,你奏明了皇上?”
泰齐道:“不错。恐怕皇上马上就要到了。”荣亲王脸色好不难看,没说话。
泰齐只当他怕了,冷笑一声道:“玉珠叔,泰齐我对你这个府邸不薄,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事情既然做了,想躲是躲不掉的。”
荣亲王微一点头,话说得有气无力:“好吧,我跟你去一趟。”
只听亲随在外头高声亲道:“禀王爷,宫里有人到。”
泰齐道:“皇上到了,咱们出去迎迎吧。”他大步先走了出去。
荣亲王一付没奈何神态地跟了出去。出了书房,迎面走来个人,是李玉琪。
泰齐劈头便道:“皇上呢?”
李玉琪淡然说道:“皇上没空管这些闲事,特派我来主持个公道。”
荣亲王一听这话,心里马上就踏实了。
泰齐脸色一变道:“你凭什么?”
李玉琪道:“就凭李玉琪这个人,大贝勒若是认为李玉琪份量不够,尽可以进宫见皇上去。”
泰齐当即说道:“你跟我有怨隙……”
李玉琪谈然一笑道:“只能说大贝勒对我有成见,我对大贝勒始终很尊敬。”泰齐还待再说。
李玉琪已然又道:“大贝勒意思我懂,我绝对公平,谁也不偏袒,要知道我是代表皇上。”
泰齐道:“这话是你说的?”
李玉琪道:“不错,不过我要在这儿劝大贝勒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别人的话是不可轻易听信的,要知道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个不好就要落个欺君罪……”
荣亲王忙道:“是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泰齐冷笑一声道:“不能就这么算了,玉珠叔怕落个欺君罪,我不怕。”
李玉琪道:“大贝勒可要三思。”
泰齐道:“用不着三思,我若是告错了状,我认罪就是。”
李玉琪转望荣亲王,道:“王爷怎么说?”
泰齐冷冷说道:“李玉琪,我是原告。”
李玉琪道:“我知道,我只是问问荣亲王爷,白云观里那位要确是大格格,王爷可认罪?”
泰齐冷笑说道:“这不是别的事,任谁也要认罪。”
李玉琪没理泰齐,仍望着荣亲王道:“王爷怎么说?”
荣亲王苦笑说道:“除了认罪之外,还有别的路好走么?”
听这句话,泰齐心更定了,道:“那就走吧。”
李玉琪道:“既然两位坚持非判个是非不可,那也只好去一趟了。”
泰齐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背着泰齐,李玉琪冲着荣亲王眨了眨眼。荣亲王则报以一笑。
一行几人到了白云观外,白云观外已围上了一圈,全是侍卫营的人,敢情泰齐早布置好了。泰齐的那个心腹,在兵部王大人府当差的那位也在。泰齐走过去跟他低低说了两句。没听见泰齐说什么,只见那人直点头。旋即,泰齐带着他走了过来,道:“李玉琪,他就是看见心畹的人。”
李玉琪目光一凝,望着那人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那人道:“小的姓崔叫崔常。”
李玉琪道:“在哪个府里当差?”
崔常道:“小的在兵部王大人府当差。”
李玉琪道:“你见过大格格?”
崔常往白云观后一指道:“大格格就在……”
李玉琪截口说道:“我问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大格格?”
崔常道:“见过。”
李玉琪道:“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大格格在白云观的?”
崔常道:“是今儿晚上。”
李玉琪道:“你没看错么?”
崔常道:“没有,小的绝没看错。”
荣亲王冷哼一声道:“大胆奴才,竟敢害我。”挥掌就劈。
李玉琪伸手一挡道:“事关重大,他是人证,王爷高抬贵手。”
泰齐冷笑一声道:“没想到玉珠叔会杀证人?”
荣亲王脸色铁青,指着崔常骂道:“狗奴才,泰齐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
李玉琪道:“王爷不必如此,请吧。”荣亲王狠狠一跺脚,直往白云观里行去。泰齐紧跟在他身后,一脸得意神色。
进了春花园,李玉琪问崔常道:“你是在什么地方看见大格格的?”
崔常一指那唯一一间精舍,道:“就是那间房。”
奇李玉琪微一点头道:“过去看看吧。”一行几人迈步走了过去。
书刚进精舍,一名妙龄道姑急步行出,趋前见道:“见过王爷,王爷去而复返,是忘了交待什么?”
荣亲王暗暗好不佩服李玉琪,口中忙答道:“不是的,是有人把仙姑当成了我的女儿心畹,要来查证查证。”
那妙龄道姑圆睁美目笑道:“有人把我当成了大格格?出家人哪来那么好福气?”
李玉琪望着崔常道:“你看见的就是这位么?”
崔常忙道:“不,不,小的看见的明明是大格格……”
李玉琪道:“你见过大格格,应该不会看错,那么且在这春花园里搜一搜。”有他这句话,泰齐一挥手,侍卫营的人立即展开了搜索。春花园只那么块地方,转眼间就搜遍了,“侍卫营”的人纷纷回来复命,都说没见第二个人影。
李玉琪扬了扬眉,望着崔常道:“崔常,你怎么说?”
崔常还没说话,泰齐抢着说道:“准是消息走漏,有人把心畹藏了起来。”
李玉琪道:“大贝勒,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转望崔常道:“说话。”
崔常道:“小的明明瞧见王爷跟大格格在屋里说话……”
那妙龄道姑笑道:“多半是这位看错了,刚才在这屋里跟王爷说话的是贫尼。”
李玉琪道:“大贝勒怎么说?”
泰齐喝道:“我不信,再搜,连白云观一起搜。”侍卫营的人二度领命,片刻之后回报仍是没有。泰齐伸手就要抓那道姑。
李玉琪横身拦住了,他道:“大见勒,这位仙姑也是人证,大贝勒也请高抬贵手。”他挡住了泰齐转眼望向崔常,冷然说道:“崔常,事关荣王爷跟大贝勒,你可要把话说仔细了,你在春花园里看见的,究竟是不是大格格?”
崔常有心说是,事实上他看见的的确是,然而如今搜不着,泰齐很显然地已居于下风,就算他是泰齐的心腹,充其量不过一个奴才角色,哪经得起这一吓?当下脸上变色,半天没说上话来。
李玉琪看准了他这一点,当即又是一声冷喝:“说话呀!”
崔常一惊忙道:“这……这大概是小的看错了?”完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冒出这—句来。
李玉琪双眉一扬,冷笑说道:“你不过兵部王大人府一个当差的奴才,竟敢在大贝勒面前搬弄是非陷害荣王爷,来人,给我拿下。”侍卫营的人不敢不听他的,如狼似虎走过来两个就要抓。
崔常砰然一声跪倒在泰齐面前,颤声说道:“爷,这是您的主使,您千万得救救……”
泰齐激怒—声:“没用的东西,滚。”抬腿一脚正踢在崔常的下阴上,崔常大叫一声飞出去几丈远倒在了地上,只一滚翻就不动了。
李玉琪抓住了这机会,高声说道:“大贝勒这是什么意思?”
荣亲王跨前一步指着泰齐冷笑道:“泰齐,你今天害文,明天害武,害来害去竟害到我的头上来了,现在黑白已判,是非已明,你跟我进宫见皇上去。”上前劈胸便揪。
李玉琪伸手拦住了他道:“王爷还请息怒,也请为大贝勒留些面子……”转望泰齐道:
“大贝勒,恕我直言一句,从今后大贝勒再欲兴风作浪,还请站稳自己的脚步……”
泰齐哪受得了这个,霹雳般一声大叫,抬手就要打,突然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脸色登时刷白,身躯一晃,眼看要倒。
李玉琪道:“大贝勒还请保重。”伸手要去扶。泰齐一跺脚,转身狂奔而去。
李玉琪一怔挥手:“去两个照顾大贝勒,快。”几名侍卫营的应声如飞跟去。李玉琪又对留存春花园里的两名侍卫营侍卫道:“把崔常抬走,他是大贝勒的证人,应理交由大贝勒府埋葬。”仅剩的两个侍卫营侍卫抬着崔常走了。
李玉琪冲着荣亲王一欠身道:“王爷,卑职幸未辱命。”
荣亲王笑了,笑得多少带点勉强,道:“玉琪,你厉害,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玉琪道:“什么?”
荣亲王道:“论私,我恨不得啖泰齐之肉,论公,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你手中,你可以到此为止了。”话落,转身要走。
李玉琪跨一步拦住了他道:“王爷。”
荣亲王道:“怎么?”
李玉琪道:“泰齐命在旦夕,您救不了他了。”
荣亲王道:“只要你就此罢手,他死不了的。”
李玉琪道:“王爷原谅,卑职不能就此罢手。”
荣亲王扬了扬眉道:“那咱爷儿俩走一步说一步吧。”转身往外行去。
那妙龄道姑走了过来,道:“怎么回事儿,李爷,您救了他他怎么这么对您,这位王爷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了。”
李玉琪勉强笑笑,摇头说道:“姑娘,这件事不是局外人所能了解的,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