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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盖天一怔,道:“您怎么说,凤姑娘她……”
褚三当即把情形说了一遍,静听之余,万盖天脸色连变,石玉则不时地向万盖天看上一眼,可惜这情形褚三跟李玉琪都没留意。
褚三说完了话,转望李玉琪道:“玉琪,你把那字条儿给盖天看看。”
李玉琪伸手递过了那张字条儿。
万盖天接过—看,两眼发直地道:“这真想不到,这真想不到,这些人做得也太……太过了些……”
褚三道:“何只太过了些,简直是挖我的命根儿。”
万盖天道:“三老,瞧这字条儿上的口气,似乎是冲着琪兄弟……”
褚三道:“不错,事是冲着他,可是凤栖是我的独生女儿。”
万盖天呆了—呆,道:“说得是,我糊涂,那么您的意思是要我……”
褚三道:“盖天,这还用说么?”
万盖天的两道浓眉为之微微一皱,他迟疑了一下道:“三老,您的事儿就跟我的事儿一样,您的女儿也就等于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一定找,而且是倾全力,尽所能地找,可是我没把握,您知道,这跟找他们没什么两样……”
褚三微一点头道:“我知道,这用不着你说,你要事事有把握,我该早就拿贼交差了……”
万盖天道:“三老,我就是这意思。”
褚三道:“尽力,盖天,我只要线索,别的用不着你,找不着再说。”
万盖天道:“这您放心,我一定尽力,我刚说过,您的事儿就跟我的事儿一样……”
李玉琪道:“万大哥,这件事全仗您的大力了。”
万盖天转过脸来道:“兄弟,你怎么老说见外话,我这个人对谁都是一样,从不会虚,从不会假,何况是对褚三老。”
李玉琪道:“这我知道,万大哥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么。”
万盖天脸上掠过了一丝异样神色,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兄弟,你也知道,这不容易,要不然我不会说没把握……”
李玉琪道:“我知道,万大哥。”
万盖天轻笑了一声道:“兄弟,我说句话你可别……别……”
一扬手中字条儿,道:“这张字条儿兄弟你也看过了,这字条儿上的口气,似乎是说只要兄弟你收手不管,凤姑娘就……就不碍事。”
李玉琪没多想,也没在意,道:“万大哥这么想么?”
万盖天一指字条儿,道:“兄弟,你看,他们要你少管闲事,要不然凤姑娘就回不来,这不是说只要兄弟你收手不管,他们就会放凤姑娘……”
李玉琪道;“万大哥该知道,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的确。”万盖天浓眉一皱,点头说道:“你当初所以把这件案子要回来,为的是三老,而如今……”
褚三突然说道:“只要他们还我的独生女儿,这件案子我再接过来,反正我这老命只有一条,我豁出去了。”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纵横一时的老英雄说出这种话,也够悲哀的了。
李玉琪扬眉叫道:“三叔……”
褚三勉强笑笑说道:“玉琪,他们要真是这意思,那你说该怎么办?”
万盖天道:“只怕他们真是这意思,要不然他们怎不在三老办这件案子期间下手?”
石玉看了万盖天一眼。
李玉琪冷笑一声道:“他们要真是迫我收手,也可以,我暂时把案子交回去,等凤妹妹回来之后再说……”
褚三道:“你把他们当成了三岁小孩儿,他们要这么容易对付,我早就一个一个地拴上他们了。”
石玉道:“三老说得是,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万盖天眼一瞪,叱道:“你懂什么,少说话,给我滚出去。”
石玉立即闭上了嘴。
李玉琪道:“万大哥,玉兄弟说得是实情实话,谁要能担保我收手不管,他们就把凤妹妹送回来,我马上收手。”
万盖天道:“这……这谁也不敢担保,除非咱们能跟他们碰个头,大伙儿谈谈,来个千金一诺。”
李玉琪没说话。
褚三忽然站了起来,道:“玉琪,咱们走吧,接下去有你万大哥忙的……”转眼望向万盖天道:“盖天,全仗你了。”
万盖天忙站起来说道:“您放心,我一定尽所能,倾全力,您只管在家里听信儿就是……”
褚三点了点头,往外就走。
“三老。”万盖天跨前一步道:“我还是那句话……”
褚三强笑说道:“我知道,盖天,只尽所能,倾全力就行,这种事谁也不敢说有把握,我不是也说过了么,你要事事有把握,我该早就拿贼交差了。”
万盖天没说话。
褚三又道:“我们爷儿俩走了,你别出来,改天我再来看你。”话落,矮身行了出去。
李玉琪跟万盖天、石玉分别打了个招呼,跟了出去。万盖天没送,石玉也没跟出来,石玉他站在那儿直愣愣地望着万盖天,万盖天也在发怔,而且一脸的凝重神色。
“师父。”石玉突然叫了一声。
万盖天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两眼一睁,大声说道:“你少多嘴,年轻轻的,你懂什么,叫你少管我的事,为什么每回你总不听……”
“师父。”石玉道:“这可不是别的事儿……”
万盖天道:“我知道,还用你说么?”
石玉道:“那您管不管?”
万盖天道:“那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师父。”石玉整了整脸色道:“褚三老可是您多年的老朋友了,对咱们一向是掏出他那颗心的,固然咱们替他出过不少力,可是人家对咱们也一直很照顾……”
“住嘴。”万盖天大怒,喝道:“我要你教训我……”
抖手一巴掌打得石玉往后一个踉跄,脸上立即红起五根指头印儿,他顺势往外一指,喝道:“滚,滚出去,你给我滚。”
石玉一声没吭,头一低,转身行了出去。
石玉刚出去,一个卅多岁的壮汉子快步钻了进来,这壮汉子穿一身裤褂,领子敞着,袖口卷着,浓眉大眼,透着一脸英武色,他瞪大了一双眼,进门便问道:“师父,怎么了,老三惹您生气了……”
万盖天余怒未息,不耐烦地摆手说道:“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别让我瞧见讨厌。”
那壮汉子一怔,他硬是没敢多说半句,旋即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老大。”万盖天突然抬手叫住了他,容待壮汉子转回了身,万盖天怒态已敛,平和地道:“带几个弟兄出去,上灯前给我打听出明字会那个明老四的落脚处,不许给我耽误事儿,快去。”
那壮汉子怔了一怔,张嘴要问。
万盖天一摆手,道:“少问,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快去。”
那壮汉子没敢再问,应了一声,扭头而去。
望着那块厚厚的棉布帘一掀垂下,万盖天像脱了力,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口口口
李玉琪跟着褚三往天桥外走,一路之上,褚三沉默着没说话,灰眉微皱,一脸的凝重神色,显示他有很沉重的心事。
本难怪,独生爱女被贼掳了去,要找,那跟大海捞针一般,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李玉琪看在眼里,心里很是不安,迟疑了几次,他才开口说道;“三叔,我没想到给您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是什么话?”褚三道:“风栖是我的独生女儿,可也是你的妹妹,难道你不担心,不着急,你愿意她遭灾受难?”
李玉琪道:“话虽这么说,可是要不是我……”
“你怎么着?”褚三道:“把你老远地从开封调来是我的意思,我把你调来的原意就是要你帮三叔我拿贼的,事儿到了这地步谁也别怪,要怪只怪这班贼不讲江湖道义……”
李玉琪双眉一扬道:“他们只别让我遇上……”
褚三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要能遇上他们不就好了,恨只恨这班贼滑得很,你往东,他往西,让你疲于奔命,弄得你焦头烂额,到头来连他们一片衣角儿也摸不着……”
李玉琪道:“三叔,万盖天那儿您看……”
“玉琪。”褚三摇头苦笑,道:“别提万盖天了,你难道觉不出么,昨儿个,今儿个,不过一夜之隔,他对咱们可变多了。”
李玉琪呆了一呆,讶然说道:“三叔,您是指……”
褚三道:“你毕竟年纪轻些,在这方面的经验还不够,你三叔是干什么的,这一双老眼瞧过的人,瞧过的事儿多了……”
顿了顿,接道:“万盖天以前也没把握,我也明知道他没把握,可是他就从没说过一句没把握,还有,他要你收手别管,这不是他这种人物该说的话,以往他也不是这么个人。”
李玉琪摇了摇头道:“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他是真没把握,正如您所说,他要有把握,您早就破案交差了,至于他要我收手,那是根据字条上的口气……”
“我知道,玉琪。”褚三道:“我不说过么,他是没把握,我也明知道他没把握,可是要按以往,他绝不会说出没把握这三个字儿来,固然,他要你收手,这是字条儿上这么写的,可是万盖天这个人我最清楚,他不会因此便暗示你收手,绝不会,他要是这么一副软骨头,凭什么在北京城称龙头大哥,称头号人物。”
李玉琪沉吟了—下道:“那……以您看他是……”
“那谁知道。”褚三摇头苦笑,道:“谁知道他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了。”
李玉琪迟疑了一下道:“三叔,要不要我回去弄个清楚?”
褚三刚摇头说了声:“算了。”忽听身后有人叫道:“三老,您慢走一步。”
褚三一怔停步回身,只见石玉匆匆地从后面赶了过来,褚三灰眉一扬,还没有说话,李玉琪已然说道:“正好,我问问他,他该知道。”
说话间石玉已到了跟前,他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分别叫了一声:“三老,琪哥。”
褚三一眼瞧见石玉脸上的指头印儿,目光一凝,道:“怎么回事儿,老三?”
石玉窘迫而勉强地笑笑说道:“没什么,—句不经心的话把师父惹火儿了,三老,有件事我想跟您说说,您要不急着回去,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褚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不急,正好,我们爷儿俩到如今还没吃晌午饭呢,咱们找个地方吃喝一顿去,今儿个我做东,请你们哥儿俩喝两盅,走。”伸手拉着石玉往前走去。
天桥边上有家饭馆叫致美楼,虽然不比顺来楼大,不比顺来楼有名气,可是在这天桥一带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
老少三个进了致美楼,除李玉琪面生外,查缉营的褚三爷,力盖天的三徒弟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伙计们既巴结又恭谨,连老帐房都迎出了柜台,这个三爷,那个三哥,捧凤凰一般地把这老少三个让上楼头雅座,沏茶、奉烟、递手巾把儿,周到得不能再周到。
点好了酒菜,帐房跟伙计都走了,石玉开了口:“三老,这件事……”
褚三抬手一拦,笑笑说道:“老三,别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等洒菜来了喝两盅再说不迟。”
石玉道;“三老,我觉得这件事越早让您明白越好。”
褚三笑道:“老三,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女儿是我的,我比谁都急,你说是不是?”
石玉呆了一呆,道:“三老,您知道了……”
褚三淡然一笑道:“只能说我看出来了,老三,你想想看,我是干什么的,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过多少人,见过多少事。”
石玉道:“您看出来了那最好不过……”
伙计送上了酒菜,一边摆酒菜,一边赔笑说道:“您三位尝尝看,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