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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盖天脸色一变,没说话。
俊公子哥儿笑笑又道:“我不让你万老大为难,朋友归朋友,但我希望你万老大从现在别说话,也就是说,置身事外,谁都别帮,行么?”
万盖天—点头道:“这我做得到。”
俊公子哥儿一拱手道:“万老大,我谨代明字会谢过……”
万盖天一抱拳道:“该说声谢的是我,实际上您就是让我说,我也难说出什么来,要有说的我早告诉褚老三了,明知道您是看得起我……”
俊公子哥儿微微一笑道:“万老大,咱们也是—见如故,你别客气,容我再请教,李玉琪他找你要了些什么去?”
万盖天摇头说道:“我什么也没给他,事实上我根本拿不出什么来,只有他让我帮忙找个人,我倒可以……”
俊公子哥儿截口说道:“他托你万老大找谁?”
万盖天道:“这个人您也许知道,红透了半边天的名角儿金玉环……”
俊公子哥儿长眉一轩道:“这位角儿我久仰,恨只恨没看她的戏,他找这位金老板干什么?”
万盖天道:“他跟金玉环是朋友,如今戏班子散了,金玉环却流落京里卖唱度日,他同情她的遭遇……”
俊公子哥儿道:“他是这么说的么?”
万盖天点头道:“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俊公子哥儿脸上掠过一丝异色,笑道:“瞧不出李玉琪倒有一副怜香惜玉的软心肠……”
万盖天笑笑没说话。
俊公子哥儿话锋一顿,问道:“找着这位角儿了么?”
万盖天摇头说道:“还没有,我还没把徒弟们派出去。”
俊公子哥儿笑了笑道:“这个忙你万老大可以帮他一帮,成就一桩好事,促成一段风流佳话,你万老大功德无量。”
万盖天笑道:“您开玩笑了,还不知道找着找不着呢?”
俊公子哥儿道:“凭你万老大,在北京城里找个人,应该是易如探囊取物,反掌吹灰……”
万盖天道:“您这是捧我?”
俊公子哥儿道:“我说的是实话。”
万盖天目光一凝,道:“能让我问您一句么?”
俊公子哥儿笑道:“你万老大大概是等了半天了,请吧。”
万盖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您大概不姓明吧?”
俊公子哥儿道:“不错,我不姓明。”
万盖天道:“那么您……”
俊公子哥儿道:“万老大,明字会里的人也都姓明,你只记住有个朋友叫明老四就行了。”
万盖天道:“明老四?”
俊公子哥儿道:“万老大,明老四,不是挺好么?”
万盖天笑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不敢再问……”
俊公子哥儿突然站了起来道:“万老大,我此行功德圆满,该走了!”
万盖天忙跟着站起道:“您不多坐会儿?”
俊公子哥儿明老四微微一笑道:“再坐下去非被你套出些什么不可,不敢再坐了。”
万盖天窘笑说道:“您这是怪我……”
明老四笑容一敛,道:“说着玩儿的,万老大,我临走还有一句话,我到这儿来的事只有你万老大师徒两个知道……”
万盖天一点头道:“我明白,您放心就是。”
明老四微一点头道:“那就好,从现在起,明字会有你万老大这个朋友,你万老大也请记住,有我明老四这个知交,告辞了。”一拱手,带着两个跟班往外行去。
万盖天没动,道:“您走好我不送了。”他知道不方便。
明老四一声:“自己朋友,客气什么?”人已出了小棚子。
万盖天脸色立趋凝重,转望石玉道:“老三,今夜的事儿不许说出去,听见没有?”
石玉道:“我知道,这还用您交待。”
万盖天道:“没想到他们竟是明字会的人……”
石玉道:“我怎么瞧这明老四像个娘儿们……”
万盖天沉声喝道;“别胡说。”
石玉立即闭上了嘴。
万盖天的脸色很凝重,显见得他的心情也够沉重的,他喝住了石玉之后,沉默了半天才摇头说道:“没想到,没想到这些案子会是明字会这帮人做的,幸亏这位明老四来早了一步,要是他再迟来个一天半日,等我插进了手,那我的麻烦跟罪孽可就大了……”
石玉迟疑了一下道:“师父,褚三老是您的老朋友……”
万盖天道:“朋友归朋友,私归私,公归公,你懂不懂?小事我能帮的一定尽心尽力,再说帮了他褚三的忙也等于帮了我自己的忙,可是这种事儿就不同了,人家明字会的既然出了面,找上了万家棚,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不能再插手了。”
石玉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万盖天瞅着他道:“老三,你想说什么,别憋在肚子里,说!”
石玉道:“我就想不通,他明字会怎么知道……”
万盖天道:“傻东西,人家是干什么的,能没有眼线么?”
石玉两眼一睁,道:“这么说,他们早就盯上咱们万家棚了?”
万盖天一怔,旋即微一点头道:“只怕是……老三,你到外头招呼一声去,往后尽量少惹事,别跟往日一样,有一点儿不对就跟人掳胳膊,凡事多忍着点儿,懂么?”
显然,这位北京城里的头一号人物,是怕手下的人不明就里,跟明字会的人发生冲突。
他顾虑是对的,万家棚的人要发现有人盯上万家棚,非动刀不可。
石玉答应了一声,但脚下没动,道:“师父,还有人家托咱们的事儿……”
万盖天道:“哪回事儿?”
石玉道:“人家不是托咱们找那位金老板么?”
万盖天没说话,半天才—摇头道:“算了,要不管都不管。”
石玉道:“师父,那位明老四不是说……”
“我听见了……”万盖天眼一瞪道:“他说我可以帮这个忙,可是我不打算再沾他叔侄的事儿了,一点儿都不沾,你爱管闲事是不?那好,要找你帮他找去。”
石玉还能听不出这是什么话,他没敢再多说,头一低,往外头去了。
石玉出去了,万盖天显得很烦,两个指头在坐椅扶手上“叭哒”“叭哒”地敲了一阵,皱着眉,阴沉着脸,半晌,他突然站了起来,大概是心里憋得慌,他站起来之后,一直腰,长长地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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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龙凤会
天早就亮了,在这时候外城已是熙往攘来,万头攒动,可是在内城里还跟天刚亮一样,到处空荡荡冷清清的,那石板砌成的大路上,很难瞧见一两个人影。
敢情,在这时候,这内城里的各府邸还在睡梦中。
偶尔,你可以看见两三个打扮利落,步履轻快稳健的汉子在街上走过,一趟又一趟,并肩,齐步,很少开口说话,这只要是内城里的人都知道,那是巡街的,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自京畿一带闹飞赃之后就有了。
人是侍卫营里派出来的,这是大贝勒泰齐的好意,他这么说,在侍卫营的翼护下,内城里的入尽可以放心安枕睡觉,因之,在他面前,人人歌功颂德,可是背着他就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侍卫营派出来的这些人,别处少,荣亲王府一带最多,在荣亲王府一带也巡得勤一点儿,大贝勒跟荣亲王府的关系,从这儿就可以看出来了。
其实,那是多余,凭荣亲王玉珠的一身所学,飞贼就是来一百个怕也得留下五十对,可是这是大贝勒泰齐的心意,说得好听一点儿,那是他对准泰山的一点孝心。
蓦地里,一声沉喝划破这荣亲王府一带的宁静:“喂,站住!”
不知道谁喊谁,只让人觉得这一声吆喝能震塌半边天。
正对着荣亲王府前的那条大街街口站着个人,颀长的身材,长袍,挺英俊,挺潇洒的。
随即,两个人赶到了他跟前,飞快,是两个打扮利落的汉子,一看就知道是侍卫营的。
话声又一次地划破宁静:“你是干什么的?大清早到处乱跑。”
敢情是巡街的在查问人。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带着笑:“二位,不早了,日头都老高了,在外城已是……”
“这儿是内城。”
那清朗的话声怎么那么像李玉琪,再瞧瞧,哈,那位有着颀长身材,穿长袍,挺英俊,挺潇栖的可不就是李七郎,琪哥儿么。
不错,是他,瞧他脸上挂着那俏皮的笑容:“是,二位。”
左边那汉子冷冷地翻了他一眼:“你是干什么的?”
李玉琪含笑说道;“跟二位一样,也是吃粮拿俸的。”
左边那汉子哦地一声道:“你也是吃粮拿俸的,你吃谁的粮拿谁的俸?”
李玉琪道:“我吃的是万亲王府的粮,拿的是万亲王府的俸。”
左边那汉子又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万亲王府的……”
李玉琪道:“不错,二位有什么见教?”
左边那汉子道:“最近京畿一带闹飞贼,往后要是没什么急要大事儿,别一大早就满街乱跑,知道了么?”
李玉琪道:“谢谢你,我记住了。”
左边那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右边那汉子却突然开口说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在万亲王府当什么差?”
李玉琪道:“我姓李,叫李七郎,是万亲王府的护卫……”
“护卫?”右边那汉子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李玉琪一番,那意味似乎只有他才配当护卫。
李玉琪没在意,含笑点头:“不错。”
右边那汉子眼一眯,道:“听说万亲王府的护卫,个个都很有两下子。”
李玉琪道:“那是传说,怎么比也比不上侍卫营的。”
右边那汉子脸色微微—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琪依然笑容可掬:“你别误会,我说的是实话。”
右边那汉子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可不管你是哪个府里的,下回再让我碰上,我就拿你当飞贼办,说,你上哪儿去?”
李玉琪没有一点脾气,抬手一指,道:“就上荣亲王府去。”
右边那汉子一怔;“怎么,你要上荣亲王府去?”
李玉琪道:“不错。”
右边那汉子道:“那就不能这么好说话了,荣亲王府不比别处,我得查查你,把你的腰牌拿出来我看看。”
李玉琪道:“抱歉得很,我没领腰牌。”
右边那汉子道:“怎么说,你没领腰牌?”
李玉琪道:“我在万亲王府的身份是西席兼护卫……”
右边那汉子眼一瞪道:“放你妈的屁,西席兼护卫,我还没听说过呢……”
李玉琪两道眉扬了扬道:“你怎么骂人?”
“骂你怎么样?”右边那汉子道:“瞧你这小子就不像好东西,骂你这是便宜,我还要拿你当飞贼办呢,跟我走吧。”劈胸一把抓向李玉琪。
李玉琪抬手一封,轻易地封住了这一抓,道:“慢点,你先骂人又……”
“嘿。”右边那汉子冷笑一声道:“瞧不出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呀,怎么着,你拒捕?”
翻手就是一拳,下面跟着又是一脚。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老虎不发威,你拿它当病猫,我不愿在荣亲王府门前惹事。如今基于自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抬手捞住了那汉子的手腕,下面没动,容得那汉子一脚扫上小腿,突然他手一拧,膝盖—顶,“噗通”一声,那汉子趴下了,结结实实的—个狗啃泥。
左边那汉子一惊变了色,一声:“好小子,你敢……”
抬手探腰,“铮”地一声,一柄软剑已掣在手中,抖剑当胸就刺。
李玉琪往后一滑步,轻易地躲过了这一剑,适时地上那位爬了起来,也自腰里抽出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