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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送到医院的那个,他都受伤了还能打人吗?”
老董很确定地说:“是他,就是他。”
警员可能是看到刚才的那张照片,想了想说:“好吧这位老董,要不这样,你把身份证和车牌,还有公司地址和电话给我登记一下,等下带那个受伤的人来警局做笔录。”
老董点头说:“好好好,一定,一定。”
警车就这样开走了。
“钱道,怎么每次出事的都是你,总是连累公司。”老董骂道。
钱道还一肚子气呢,说:“是那个指挥员不好好指挥,弄得上面的鱼片掉下来,我的脚被砸,马尚道更惨,满脸都是血,也不知现在怎么样,我打他有什么不对。”
“打人还有理,你把他打得那么重,连公安局的也来了,要不是我刚才机灵把责任推给马尚道,你今晚就要在公安局过夜了。”
“好了,没事了,你们几个留下,还有的回公司。”钱亨说。
这个公司的领导真是让人心寒,出了事就找员工顶黑锅,可怜的马尚道还不知情。晚上,马尚道出院回到公司,我们跟他说老董已经把打人的责任推给他,明天还要他去警局一趟。马尚道听了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双手紧紧抓住床上的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愤怒,要不是他的头被砸伤不能动,想必他要把整幢宿舍楼给拆了。
第二天,还处在迷糊状态的马尚道坐上宝马车要到公安局去。临走的时候,他还用眼角恶狠狠地扫视着钱氏家族中的每一个人。
次日,马尚道被放出来,可能是公司找了点关系。马尚道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呆着,此时的他有说不出的委屈和难以发泄的愤怒。
“回来了,怎么样了,他们都问你什么?”钱道假猩猩地问。
马尚道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拜你所赐,我很好,请不要担心。”
钱道笑笑说:“没事就好,不然我会很不安的,不过我也是为了你才去打那个指挥员的,我够朋友了吧。”
马尚道听了,冷哼一声说:“是吗,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感谢你打了他,还让我在警局呆了一夜,是不是这样?”
钱道好像没听出味道来,还是笑着说:“是啊,在警局呆一夜也不错,感受一下里面的气氛吗。来来,赌几把吧,五毛钱也行。”钱道的话没人理会,最后没趣地离开了。
这姓钱的一家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竟叫一个为公司卖力又受了伤的员工替他背黑锅,而且连最起码的谢谢也没有,就更别提什么营养费之类的,多让人心寒啊。曾经几时,钱道和马尚道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哪里能看到钱道,哪里就有马尚道,好到同睡一张床,同穿一条内裤,同泡一个女人,现在说变就变了,真是快。患难见真情啊,他们以前不过是玩乐朋友而已,出了事,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出了这件事之后,马尚道对这家公司已经完全绝望了,对公司的事也不理不睬,连他最擅长的表现也没了声息。马尚道这样,其他人何尝不是这样。公司衰败后,对员工的那种态度,也让大家看透了这姓钱的一家,剩下的几天时间,纯粹就是为了应付。出仓的时候,大家要么不管,要么就是乱来,顾客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自己舒服,顾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就是公司践踏员工的心的后果,真是可悲。资本家这样对自己的员工,很快就要得到报应。
这报应说来就来。一天,公安局来了很多辆警车,把钱通给带走了,说他逃避债务。阿姨哭得跟泪人一样,要求把库里的货低价出售救儿子。几个股东仔有点迟疑,阿姨救子心切,愿让几个股东仔多分一点股份,这才同意把货低价出售。
终于要清仓了,这也是这个公司结束的时候了。一听到这里要清仓大甩卖,引来各路人马争相抢购。有一个顾客竟把库里百分之八十的货给订走,这个实力够强的,真想见一下这人,可是我们一直没见到人影,所有的事都是他手下的人操办,这么大的买卖竟连脸都没露过,对他的手下是相当信任了。
就在公司清仓之际,钱亨又因为自己的官司,要到外省去,老董夫妇也为了钱通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没有心思管这些事,现在公司所有的业务交给几个股东仔全全处理。这几个股东中,要数何成最神秘,暗藏最深,让人难以捉摸。王强没有权力,只能听他们的。钱道对生意上的事,没了解多少。钱正虽说也是股东的儿子,但在这里份量太轻,现在又被他爸爸调到船上去帮忙。剩下钱赢,赌鬼一个。
“快,快,快一点。”何成叫着。这倒很稀奇,很少会看到他叫我们快点。他这么一叫,贾氏兄弟,马尚道变得非常积极。真是奇怪,他们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积极,他们不是巴不得公司赶紧倒闭吗,现在却这么尽心,有问题,我得上去看看。当我爬上车的时候,马尚道过来对我说:“永胜,你到友子那边去吧,这两部车有我和贾氏兄弟就可以了。”他把我赶走了,真是奇怪,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吗,有阴谋,肯定有阴谋。要是平常,他们巴不得我上车看规格自己下来玩,现在是怎么了,我想不明白。友子那也有很多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天下来,就出了200多吨的货,好久没有出的这么爽了。工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我们虽然很累,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好像还有点兴奋,几个股东就更不用说了,货通通销出去心情能不好吗,亏本也是大股东的事,自己只是亏小本而已。
第二天,有几部车早早就等着装货,马尚道和贾氏兄弟也早早就在那个神秘老板的车上等着,剩下的小儿科让我和友子去搞,这真的是太反常了,他们竟然愿意干累活,我要探个究竟。只见他们各拿着一把小刀,在每一片鱼包上划,看得很清楚。这么认真,是好事啊,但不一会儿我就看出端倪来。顾客看货都没那么认真,他们似乎比顾客还紧张,而且被退下来的货中,有很多都是马尚道他们扔下来的。果然有问题,是不是顾客给他们吃了什么回扣,要他们把质量差的货挑下来。这笔生意起码也有千万的金额,不是小数目,这么大笔的生意,怪不得做大老板的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原来是安排好了内线。我只是这样猜测的,没有真凭实据不敢枉下断定,只好把这事告诉友子。
友子听了很生气,和我一起去侦察,在他们挑下来的货中发现问题。友子故意骂顾客:“喂,这些货都可以,你们就这样随便扔下来,没有退,这可是在清仓,全市再也找不到第二家这么便宜的货。”顾客抽着烟,连理都不理,友子扔上去,他又扔下来。马尚道看到了说:“友子,没事,一两片而已,他可是大顾客,还定了这么多货,等下把他吓跑了,你来买那些货。”友子生气地说:“什么一两片,昨天挑下来的还算少吗。买货时,口头约定没有臭的不能退,那就不能退,我们这可是在清仓,阿姨说库里的货要通通出干净,剩下的那些货卖给谁啊,难道你要?”马尚道被友子反将一军,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的举动惊动了钱赢他们。“什么事?”钱赢喊着。友子告诉他这事,钱赢一听就开玩笑似地骂道:“喂,阿三,你们老板和我们定了可是没有退的,现在怎么退这么多。”那个叫阿三的只是抽着烟,笑了笑,没有回答。钱赢又说:“阿三,退这么多下来自己看着办啊,退一片,我就加一百元。”阿三还是笑而不答。
这个叫阿三的顾客很刁,觉得我们拿他没有办法就更加放肆了,不满意的货仍然一片又一片地往下扔。钱赢终于火了,才不管你是什么大顾客,张口就来:“喂阿三,你搞什么东西,说没有退就没有退,你还在往下扔,扔下来的也是你的,我告诉你,我们这可是在清仓,你要是这样,那我们就卖给别人,人家都排着队抢呢。”
被钱赢这么一说,阿三终于开口了:“唉呀,那些货实在不行,行的话不是都给你带走了吗,你的人也在上面看,我能乱来吗。”
钱赢哼了一声说:“下面的这些都给我带走就算了,昨天让你退了那么多我都没有说,已经够给你老板面子了,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盯紧了,没有臭绝对不能让他退。”
阿三有点为难,哀求着说:“没办法,这些货拿回去也是扔掉,那亏大了。”阿三说完好像还看了一下在场的某一个人。
“好了,这一两片稍微可以的拿上去,其他的退吧。”何成走过来。钱赢却不同意退,何成就亲密地搭着钱赢的肩膀小声地说:“这么大的顾客哪找,我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么一个人,你可不能把人家给吓跑了,况且他出的价钱也不比其他顾客低,这么几片鱼算什么,只要能把库里的货给清光,不仅有钱救钱通,我们也能快一些分到钱,刚好回家过大年吗。”钱赢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点点头,说:“好了,这两片扔上去,其他退掉,后面不准再退了。何成听到钱赢这样说似乎很高兴,还破天荒地主动邀请钱赢他们赌几把,一听到赌,钱赢和钱道是两眼发光,跑进去都来不及。阿三看到这种情形,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我和友子是越看越奇怪,还是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股东仔几个刚走,车上又有动作了,马尚道竟帮着那个阿三把货退下去。友子刚好看到,冲过去大声对他说:“马尚道,你下来,我去看规格。”
马尚道却说:“不用了,有我就可以了。”
“有你就可以,是吗?我看不行,顾客的货他自己会看,你也跟着掺和啥,你是为公司看规格,还是为顾客验货?”
马尚道听了大汗都流出来,神情紧张地说:“你……你胡说,哪只眼看……看到的。”
友子的眼睛直逼马尚道,生气地说:“还敢问哪只眼看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马尚道连看都不敢看友子,这时那个阿三过来解围,笑嘻嘻的,还递给友子一根烟,说:“这个小弟很本分,臭的拿下去有何不对,不要大惊小怪的,没事,可以的一定帮你拿去。”
友子根本不予理会。
“友子,你在上面干什么,那边有事不去做,在这干嘛,这边一个就够了。”王强突然蹿出来。
友子转过头说:“我在这里看规格,叫马尚道去那边吧。”
王强生气了,说:“叫你过去就过去,不是都一样,做事还挑三拣四的,赶紧过去。”
“干嘛要我过去,我刚才看到马尚道帮着顾客做事,我想还是我在这好。”
“不就是帮顾客把臭货挑下来吗,这可是个大顾客,一两片鱼我们就是要让他退,现在我们要打信誉牌,要留住顾客,你懂什么,快点过去,马尚道看得比你认真,他就在这边。”这个四肢发达的王强还跟我们讲起诚信,在公司最会耍“移花接木”手法的人就是他了。
友子听了忿忿地走开,马尚道还白了友子一眼。这些人是怎么了,是脑袋发傻还是和外人勾结,现在还打信誉牌,都清仓分家了,你打给鬼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问题,我们仍是一头雾水。
王强发现我们有怀疑,就一直在外面盯着大客户的货不让我们接近,搞得神神秘秘的。过了一会儿,何成从贸易部出来,王强不知道和他聊些什么,何成听了还不住地笑。他俩正说着,刚从库里出来的尖头也向何成走去,好像报告什么情况。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