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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明明是“自己”一手犯下杀师的恶行,但君天邪却感觉“他”像是个局外人,或该说是像隔着一块玻璃屏幕目睹一切的观众,有心阻止却一点也使不上力。
君天邪忽然发现“自己”再次魂体归一,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不够真实的梦,可是那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证据就是自己手上染血的五指。
“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第三天邪!!可恶啊!!”
望着地上云师的尸体,意识回归之后的君天邪又惊又怒,有过多次人格转换的经验,君天邪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他体内其它人格干的好事,玉天邪还没有这份能耐,那么,杀死云师的凶手,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混蛋!第三天邪!你为什么要杀了云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发自灵魂的愤怒吶喊,却得不到任何该有的回应,看来第三天邪仍处于浮潜休养的状态,刚刚突然发难夺取身体的主控权,应该是消耗了不少的能源,现在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可恶啊!这鬼祟的家伙,你是打算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杀掉,才会满足吗?”
也难怪君天邪会如此愤怒,继君天娇被第三天邪害死后,现在又连云师都被他所杀,自己在这世上重视关心的人已经不多,却被第三天邪一个接一个的害死,由其它与自己本是同出一源,感觉上就像是这些人的死,君天邪也有份参与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更加难受。
偏偏对于第三天邪的存在,他又是无可奈何。
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了!云师一死,“桃花瘴阵”便自动失效,舞彩仙和席春雨很快便会醒转过来,说不定连盟内其她的高手也会闻风赶来,自己虽然有把握脱身,但犯不着在这多事之秋去再捅一个马蜂窝,看来还是那计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虽然打定主意,但望过地上云师的尸体时,却不免闪过一丝愧意。
“师父,对不起!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您在天有灵,务要保佑我找到消除体内人格的方法,为你报仇!”
又是一阵晚风吹过,卷起遍地桃花乱舞,而君天邪就在这漫天花瓣中,失去了踪影,留下的是两具美丽的躯体,和他师父云覆月的尸体。
梵心谛带着如同斗败公鸡的龙步飞,一路飞驰远离冥岳门的总舵势力范围,足足奔出了三十里外,前者才把龙步飞安置在一座树林内,一路上,两人甚至未曾开口交谈过一句话。
良久良久,龙步飞才像是极艰辛的从齿缝间挤出话来。
“梵小姐的救命之恩,龙某铭感五内。”
梵心谛那张超尘脱俗的娇容上,有着某种与世独立的气质,虽然她出手救了龙步飞,可是后者却感觉到她其实并不真对自己的生死感到任何兴趣,彷佛救人只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而已,无关个人喜好。
果然梵心谛柔和清冷的声音道:“龙大侠不必客气,心谛只是受人之托而已,真正关心龙大侠安危的,其实另有其人。”
龙步飞叹道:“这么说来,笑盟主表面上不阻止我为君女侠报仇,其实内心根本不看好龙某的愚莽举动,所以才委托妳随行保护吗?”
梵心谛淡淡道:“姑且不论盟主的动机,龙大侠既然也知道自己的行动太过鲁莽,身为武林正道备受崇敬的‘魔天之敌’!一举一动备受观瞻,却还为了一人之死而失去理智,龙大侠抿心自问,对得起那些信任崇敬你的正道同胞吗?”
龙步飞听得哑口无言,只能摇头苦笑道:“梵小姐的词锋比妳的‘妙谛禅剑’更锋锐,不愧是从‘菩提法座’出来的人,龙某无话可说哩!”
梵心谛那双美得无懈可击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异芒。
“龙大侠也知道‘菩提法座’这个地方?”
龙步飞心道终于也有让妳意外的事情吗?仰天露出追忆的表情道:“三年前龙某有缘碰上忘我大师,虽是短短一刻的开悟,却是惠我良多,我就是从那时候知道‘菩提法座’这个境外圣地的存在。”
梵心谛澄澈宁远的目光轻轻停留在龙步飞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上,悠悠道:“原来龙大侠也见过师父,那更是有缘之人,心谛这趟出手真的不虚此行咧。”
龙步飞苦笑道:“梵小姐如果可以省掉大侠这个称呼,会让我这个败军之将感觉自在一些。”
梵心谛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龙兄其实无须太过介怀。”
龙步飞低头沉默了片刻,眼中透露出痛苦悔疚的神色。
“当龙某听到君姑娘惨死的消息时,内心确实有一种悲怆即将爆体而出的感觉,然而就在这极度的空虚哀愁交煎之下,龙某的武学修为竟然再有突破,那种感觉模糊得无法形容,但我知道自己确实是变强了!本以为突破后的实力,即使再战君阎皇也有一拼之力,没想到只是阎皇的大弟子,已让我尝到生平首次惨败的苦果……”
梵心谛的美眸里,总带着几分虚无缥缈的意味:“龙兄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依我当时的观察,天下第三确实是豁尽全力才勉强与你战成平手,到最后更动用耗损寿元的魔门禁招——梵灭剎息!配合天意刀杀力,才能压倒龙兄的惊世之艺。然而这类伤己伤人的禁招,所带来的后遗症必然极巨,其实并不可取。”
龙步飞带点惊诧的表情,望向梵心谛那张神圣超然的脸庞。
“梵小姐的‘慧悟净眼’果然非同小可,难怪能先后受到忘我大师和七派联盟的青睐,自家人知自家事,就算天下第三是以邪法催鼓功力,但他打败我仍是不争的事实,龙某并非不能承担失败的残酷,只是遗憾没能为君小姐报仇。”
梵心谛清澈无尽的美眸里,像包含了西天菩提世界的宁静。
“原来龙兄早有体会,那心谛是多此一举了。”
龙步飞苦笑道:“哪里,对于梵小姐的救命之恩,龙某还是由衷感激的。”
梵心谛问道:“龙兄跟着有什么打算?”
龙步飞摇头道:“除了先找个地方把体内伤势养好之外,还能有什么打算?”
梵心谛道:“龙兄如果不嫌弃,心谛愿意送龙兄一程。”
龙步飞第一次感觉到这仙子般的美女,除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外,尚有一颗体贴关怀的心。
他差点就想一口答应梵心谛的“好意”,但终于还是摇头道:“多谢梵小姐的好意,但龙某相信尚有足够能力自保,实在不敢再劳小姐费心。”
梵心谛那双足以使天上明月失色的美睫一眨再眨,跟着露出微笑道:“既然如此,心谛只有祝龙兄平安无事吧。”
说完再不言一语,梵心谛转身离去,直到目送她身影离开视线,龙步飞仍是找不到她纤纤倩影中的一丝微瑕。
龙步飞心中涌起连自己也不能解释的失落,又瞬即恢复,仰天喃喃道:“体内真气只剩不到三成,要在三十天之内,恢复实力至十成状态,代替梵小姐出战天下第三,除非是奇迹出现……要不然,就只有拜托‘他’了!”
提到“他”时,龙步飞脸上出现连败在天下第三手下时,也不曾有过的黯然失落。
沈思片刻,龙步飞像是终于下了决定,撑起雄伟的身躯,踏起略嫌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树林。
玄武历三四四年,四月十五,“穿云山”顶。
彷佛天变般的异象,持续不断地侵袭这终年与世隔离的山头,气流狂卷,飞沙走石,连天上的云层也被吸扯下来,更隐隐有雷鸣电闪,霹雳震耳。
地动山摇,狂风大作中,只见两条如神如魔的身形,在山顶上对持而立,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却是异常沉重!
“玄宗”笑问天和“阎皇”君逆天!象征道魔两派的当今强者,事实上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化解的深仇大恨,甚至连见面今天都是第一次,却偏偏因为立场理念的不同,使得两人之间,注定只有一人能继续生存!
忽然间,君逆天虎目一睁,双眼竟暴射迫人异光,一种至尊无上、践踏苍生的无匹霸气,从他身上排山倒海般往笑问天迫发而去。
笑问天目中奇光一闪,微笑道:“临近大限,门主的功力看来又有所提升啊!”
真气从心所欲而发,一股柔韧至及的网状气网,呈圆弧放射向四面八方扩散,在与君逆天涛天霸气接触的瞬间,柔韧气网立时如波浪般呈现一波一波的震荡,平和起伏间,逐一将君逆天暗藏的魔刀锋气化于无形。
君逆天笑道:“笑兄的‘无相混元气’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柔功,若是刚刚让本座在气机牵引之下全力出手,这一仗当可迅速分出胜负,如今只怕要战上好几天咧!”
笑问天平和地微笑道:“劳驾门主多费手脚,问天亦是万分抱歉,不过问天虽然年逾花甲,对红尘俗事却还有几分依恋,只怕不能陪门主一起上路了。”
君逆天笑道:“只怕由不得笑兄呢!”
君逆天终于决意正式出手!命运决定两大高手的一战,便由“阎皇”的一掌拉开序幕!
“笑兄!接我一掌!”
不见君逆天有任何动作,但他就那么倏然的跨越丈许空间瞬移至笑问天身前,匹练一掌,重重轰去!
行将轰中之际,笑问天身形不进反退,行云流水往后挪移,虽是后退之势,却给人一种随时都会从某个方向飘开的感觉,让人无法掌握他的真身。
君逆天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忽喝道:“着!”
“地狱行”十八层功力如万川汇流般透过体内脉穴结合,庞大凌厉的气劲透掌而出,精炼狠辣、炙热毁灭的真气像天罗地网般把笑问天笼罩在内,来势之强,远超过笑问天的估计。
笑问天脸上收起轻松悠闲的神色,长袖一卷,忽然就在他身前出现一个深邃而辽阔无边际的气团,像是形成了一个无底深渊,以一种圆形的轨迹,将君逆天强攻而来的毁灭真气,一点一点吸扯进去,在无限的轨迹中慢慢分化、削弱,到最后再不剩一点威胁性。
君逆天尚是首次碰到能正面化解他无匹杀力的人,不怒反喜,长笑道:“痛快!痛快!近一甲子来,笑兄尚是第二个能接本座全力一击之人,不愧是九大奇人之首!”
君逆天的功力已达随心所欲地步,说断就断,欲收即收,笑问天只觉压力一轻……刚才那股旷世无匹的气劲竟是无形消散,也不免暗自佩服。
笑问天捻须微笑道:“那是门主手下留情,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拆散了。”
君逆天笑容一收,双目杀机暴闪,冷喝道:“第一回合是不分上下,跟着能否保命,就要看笑兄的真功夫了!”
笑问天叹道:“门主真不给问天转圜的余地?”
君逆天仰天笑道:“阎皇之下,从无活口!笑兄还是省下说话的力气,多想想怎么接招吧!”
君逆天坚定不移的杀气,与之同级的绝代高人笑问天当然感觉得到,局势发展到如今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地步,纵使以“玄宗”心如止水的道行,此刻也只有人如其名,无语问苍天了。
第二章去烦恼风
笑问天忽然微微一笑,双目轻闭像老僧入定般看似毫不设防,彷佛周身都是空隙,却隐隐然在身周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看在君逆天这样大行家的眼中,竟也有不知如何下手的奇异感觉。
君逆天电思之间,已明其理,笑道:“好一个笑问天!打算放弃与本座正面交锋的机会,打防守战拖延到本座大限之日吗?”
笑问天叹道:“门主此刻的战意功力已达生平颠峰,问天自认不及,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