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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在雪雁谷前摇曳飘晃,四处虫声鸣鸣,啾啾的使人蒙上一层寒气,在黑黝黝的寒夜里,玉姑娘已经连奔了二天二夜,她带着浑身的疲惫,凄凉的心境,朝雪雁谷前进,站在谷前那块大石前,她几乎落下泪来……这是她生长的地方,是她朝夕相处的地方,她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练功,由一个扎着大辫子的小姑娘一变而为二十有余的妇人,这其中历尽了多少千辛万苦,才挣到血崖之主的地位,而今,一夜之间,她的梦碎了,血崖彻底跨了,多少跟着她的弟兄全力战而死,她仿佛是个无主的孤儿,被人抛弃在荒郊野外,孤零零的,透着满身的凄凉,又回到了这块生长的地方……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当自己功成名就,沉湎在往日的迷人岁月中时,不曾觉得往昔的家有多可爱,而,现在她在落魄无奈之时,突然觉得这里是那么熟悉和可爱,她几乎想伏在地上亲吻那层熟悉的泥土,在这一刻,她才感觉出家的甜美和可爱……名利皆空,繁毕已尽,她还真希望自己能在这里过段平静的日子,她苦恼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人不要有那么多烦恼该多好……”提起烦恼,她眼里就充满了无边的恨意,如果不是燕云飞,血崖如今还是安好的屹立在江湖中,她依然是血崖的总把子,血崖兄弟依然是把她奉为主子,现在,兄弟死的死,逃的逃,血崖只剩下一个空有的名字了……玉姑娘恨声道:“报仇,一定要报仇……”一股令人畏惧的杀气从玉姑娘的眉宇间闪露出来,她紧紧咬着嘴唇,向谷中行去,望着云空里稀疏的寒星,挥动着双手,大叫道:“我发誓,要摘下姓燕的头……”很厉的话声如啸音般的飘了出去,在谷中掀起了一连串的回响,嗡嗡的不绝于耳……突然——谷底中有人喝道:“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随着话声,一个佝偻身子的人影向这里奔来——那是一个弓着身子的老人,已有六十余岁,一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年岁虽然已高,身形还是如往昔般的健朗,人在飞跃,快的倒像一阵风——玉姑娘看在眼中,心里有一股激动,颤抖的道:“阿水伯……”正在移跃的阿水伯似乎没有想到三更半夜里会有人呼唤他的名字,疾速的身子一刹,人已定在地上,苍劲的道:“谁?谁认识老夫……”玉姑娘眼里含着泪,道:“阿水伯,我是小玉呀……”小玉,这名字太熟悉了,阿水怕老眼昏花的望着玉姑娘,半晌之后,忽然想起来了,拉着玉姑娘的手道:“小玉,真是小玉……”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孩子,从小他就抱着她长大,从流鼻涕的女娃儿到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段漫长的过程,都是阿水伯亲眼目睹,身历其境,等小玉自主了,阿水怕就很难堪到这孩子了,而小玉也就很少回家了……玉姑娘道:“水伯,干爹和干妈好吗……”阿不怕连忙道:“主人很好……”玉姑娘苦涩的道:“通报一下吧,就说我回来了。”
阿水伯诧异的道:“小姐,这么晚回来,老爷子只怕会吓一跳,不过你一向调皮惯了,老爷子还以为你跟他开玩笑呢。”
阿水伯也看出玉姑娘脸上的不快和忧情,他毕竟是个仆人,哪敢问玉姑娘,一转身道:“雪雁谷这几年有点变了,你跟我来吧。”
算算也有五年没有回来过了,玉姑娘只觉时光飞逝,自己这几年在外面的事情,干爹和干娘大多不会知道,她一路行去,心中思潮却起伏不定,虽然夜色深浓,她还是一路忐忑难安,一样的小径,一样的花树,心境却大不相同,此刻心里已填满怒怨,只觉沿路风光再也引不起她的兴致。
一栋红瓦竹篱小屋,老树依旧,两边俱植奇花异苗,阿水伯早已恭身站立在屋门边,道:“启禀主人……”只听屋里有人咳嗽一声,道:“阿水,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你不是不知道夫人近来身体欠安……”阿水伯大声道:“老身并不想打扰主人,这件事……”屋里的人道:“我不想听了,去吧!”
阿水伯大叫道:“是玉姑娘回来了。”
那两扇门豁然而开,只听一人诧声道:“什么?小玉——”这一连串的声音太熟悉了,玉姑娘早已沉湎在这阵话声了,她根本忘了呼唤这位养她育她的干爹,尚愣愣的僵立在那里,此刻,大门一开,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容呈现在她的眼前,她轻呼一声道:“爹——”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尚未看清楚玉姑娘的面容,她已扑了过来,老人呵呵地一笑,拍拍玉姑娘道:“小玉,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在做梦呢,来,快进去给妈看看,她可天天惦记着你……”玉姑娘低声道:“妈呢,睡了?”
在这银发老人的身后,早已站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她伸手拉过玉姑娘,道:“玉儿,真是你……”“妈——”玉姑娘扑在这妇人的怀里,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突涌进心里,再也无法掩住自己的情绪,哇地一声,那股无情的屈辱顿时宣泄出来,呜呜的哭着——那妇人摸着她的头,道:“玉儿,怎么啦,是不是在外面受气了……”玉姑娘泪痕满面的道:“妈——”中年妇人用手抬起小玉的脸,道:“不要怕,有话跟娘说,我倒不相信,天下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敢欺负咱们宇文家的小姐……”宇文世家是武林中最传奇的一个世家,世代承袭宇文祖传的武功,而且代代沿传,世世单传,这一代是宇文海当家,那位白发老者正是当今字文家的掌符之人,他叫宇文大悲,其子字文海,其妻刘氏,他们这一代也是单传,只生下宇文海一个儿子,小玉是在五岁之时,被他们夫妻路上拾到,见其清秀可爱,而带回谷中抚养长大…玉姑娘哭了,道:“娘,孩儿在外面从不提自己是宇文家的人,就是怕损了咱们家的面子,江湖上只知道我叫王姑娘,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叫字文小玉……”宇文大悲道:“小玉,是谁惹了你,听你哥哥说,你在血崖独创了个局面,道上还博了个小小名气,怎么,难道江湖上真有人不给咱们宇文家这张老面子……”阿水伯怒道:“小玉,跟我阿水伯说,哪个小子欺负你,我把他抓来先劈他两个大耳刮子,再毁了他武功给你消气——”宇文大悲叱道:“住嘴,年纪一大把了,还说孩子话。”
阿水伯吓得一哆嗦,道:“是……”
字文大悲道:“玉儿,说,那个惹你的人是什么人?”
玉姑娘知道凡事由这位干爹出面,这事就好办了,凭宇文大悲四个字,江湖上黑白两道鲜有不买帐的,其实她根本早就想到,干爹干娘哪需要亲自出面,只要给宇文海撂一句话,哥哥就会唯命是从,可惜,字文海对这个妹子的行径了解的太透彻了,一向不过问她的事,在道上更绝口不提玉姑娘是他的妹子,毕竟宇文海在道上是独树一帜的真正汉子,他不屑和妹子相提并论——玉姑娘泣道:“爹,我血崖兄弟从来不惹事,惹了事也不怕事。”
字文大悲点头道:“当然,谁怕过谁?”
玉姑娘苦笑道:“近年来江湖上有人叫燕云飞的人,他处处和我作对,先拔了老营盘杜八的窝,又毁了血崖的基业……”于是,玉姑娘就把血崖和燕云飞结怨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玉姑娘很聪明,她可不敢捏造事实,只是把事情刻意夸大而已,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随口胡说,她那个严正的老哥必然会查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字文大悲听了皱眉头,道:“燕云飞,这名字没听过……”刘氏淡淡地道:“你哪会听过,他们都是后辈,在你眼里,这些人都是名不见传的小辈,老爷子,玉儿是给人欺负了,你准备怎么个替她找回这个面子……”宇文大悲道:“玉儿,你说三天后必然亲自报仇……”玉姑娘点头道:“孩子当时是气愤难平,是说了这句话,现在想想,时间是否太仓促了,三天,根本调集不了人手…”字文大悲道:“阿水,立刻传海儿回来…”阿水伯一呆道:“老爷子,少爷他……”宇文大悲脸色一沉,道:“宇文家说出的话就算数,小姐已撂下话了,咱们决不会失信于人,海儿离这里不远,你只要传出字文世家的令箭,海儿必定回来……”刘氏大栗道:“老爷子,有那么严重么?宇文世家的火速令是轻易不发的,你要知道,火速令一发,多少字文家的家臣都会赶来……宇文大悲点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火速令三代以来,也不过发过五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没听玉儿说么?燕云飞不是普通的人……”刘氏跟了这个老伴太多年了,了解自己老伴的脾气,如果不是事情有了相当的严重性,他轻易不会发火速令,她轻轻叹了口气,拍着玉姑娘的肩道:“孩子,你爹是你的……”玉姑娘连忙道:“谢谢爹——”阿水伯一转身道:“老爷子,我传火速令了。”
字文大悲挥挥手,阿水伯转身退出屋子,宇文世家在武林中还真有一番势力,火速令传出也不过是半日光景,谷口已响起一连串快蹄之声——七匹快马,七个彪形汉子簇拥着一个身穿银袍的青年汉子风掣电闪般的疾速飘来,他们同时刹住了马势,几乎同时翻落地上,银袍青年就是宇文大悲的唯一儿子宇文海,他一挥手,道:“你们等着——”“是——”七条汉子个个都熊腰虎背的挺立在那里,斜剑长挂,红穗在半空中飘扬,这就是宇文海手下的七武士,是和宇文海寸步不离的七大杀手。
进得屋里,只见宇文大悲坐在那里,一脸凝重的望着自己这个儿子。玉姑娘和刘氏早去了屋后,这还是宇文大悲的意思,他要单独和字海谈谈玉姑娘的事。
字文海行了礼,道:“爹,孩儿接到火速令,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宇文大悲道:“是发生了点事……”字文海一震,道:“爹,什么事这么严重,连火速令都发了?传出江湖,咱们宇文世家只怕又要惹的同道议论纷纷……”字文大悲点头道:“你妹子回来了。”
这句话听在宇文海耳里,他仿佛无动于衷一样,仅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道:“妹子回来看爹和娘……”宇文大悲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在外面受了点委屈…”宇文海冷冷地道:“她也会受委屈?爹,你不知道,血崖在道上的名气可大了呢,江湖上有人不知道咱们字文世家,决不会不知道血崖那个酷冷的地方,小玉在江湖上名气已超过我们祖传的盛名,以这样的声势,她还会受委屈么?”
宇文大悲叹气道:“血崖给人连根都拔了……”字文海一呆道:“有这种事?”
宇文海终日在道上打滚,也创造了宇文世家的另一番声势,自是对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血崖好手如云,王勉、吕雄、歪嘴子姜大牙…都是喧腾一时的黑道高手,以这样的阵容,雄厚的势力,江湖上能一举毁了血崖的人屈指可数,而血崖能让人一夜之间踏为平地,这在道上来说,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宇文大悲脸色一沉道:“爹难道会胡说八道?”
宇文海摇摇头道:“不,我实在想不起来,道上有哪位仁兄有那么好的身手,能在一夜间踏平血崖,就拿五门四派、三山二堡也未必能够办到——”宇文大悲凝重道:“江湖上有个燕云飞……”字文海一震道:“是他,我怎么没想起他来——”宇文大悲道:“你认识他……”摇摇头,字文海道:“不认识,不过这个人很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