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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蓉蓉屋子里并没有什麽异样的动静,胡铁花沈吟了半晌,索性在屋脊後藏了起来,暗中窥探着那叁间屋子。。
他早已觉得那些人不是好路道,但若是他们半夜里起来是为了要做案,这山城中却并没有值得他们下手的对象。
他们落脚在这里,显然另有目的。
胡铁花眼睛瞪得大大的,暗道∶“不管你们想干什麽,今天既然撞见我,就活该你们倒楣。”
饼了半晌,左面屋子里的灯忽又熄了,两条人影悄悄掠了出来,用手指在中间那间屋子的窗上弹了弹,道∶“叁更了。”
屋子的人带着笑道∶“我们早已准备好了,正在等着你们哩!”
说话间,也有两个人提着大包袱走出来,道∶“你们先提着这包袱,我们去解手。”
外面两人笑骂道∶“你们真是乡下佬,不聚财,喝了酒,尿就来。”
他们笑骂着刚按着包袱,屋里出来约两个人袖底忽然各翻出一柄解腕尖刀,“嗤”的一声,剌入了外面两人的脖子。
他们两人闷哼一声,立刻就倒了下来。
另两人右手抽出尖刀,左手已塞了团棉布在他们刀口里,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手法当真是又乾净,又俐落,显见是杀人的老手。
这变化委实大出胡铁花意料之外,他实末想到这些人既末去杀人,也末去做案,反而先自相残杀起来。
这时右面屋子也掠出两个人,瞧见外面的情况,显然也吃了一惊,两人倒退一步,反手握住刀柄,厉声道∶“雷老二,你想干什麽?”
那雷老二在鞋底上擦乾了刀上的血,笑嘻嘻道∶“我什麽都不想干,只不过觉得一样东西若是四个人分,就要比六个人分好得多。”
那两人对望一眼,全都笑了。
雷老二道∶“咱们虽然将那批鹰爪孙全甩脱了,但瞧这批货眼熟的人还大有人在,说不定後面还会有人跟来,咱们还是快走吧!”
胡铁花这才知道他们果然都是江洋大盗,而且刚做了一票好买卖,是为了逃避别人的追踪,才到这山城来的。
那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的是什麽,但看他们一竟不惜为了这票货自相残杀,包袱里显然绝不会是平凡之物。
胡铁花的心已痒了,手也痒了,暗道∶“我若不看看这包袱里装的是什麽,今天晚上休想睡得着。”
其实他当然不仅是想看看而已,这四人就像送上门来的肥猪,他若将他们推回去,实在对不起自己。
这时雷老二已将包袱提了起来,胡铁花刚想掠下去,突见一条白影,就像是一片雪花般飘过来。
雷老二一他们好像还没有瞧见,直到这白色的人影飘飘的落在他们面前,他们才吃了一惊。
胡铁花也吃了一窟,因为这白色的人影,轻功实在高明,他猜不透这小小的山城竟会来了这麽多绝顶的武功高手。
他也看不清这人的脸,只瞧见它的身材很轻盈,头发很长,好像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子。
因为雷老二他们脸上的吃惊之态虽还末消失,眼睛却已眯了起来,色迷迷的瞧着这白衣女子。
若能令男人的眼睛眯起来,这女子就一定不会丑的,胡铁花对这种事,一向很有经验。
只听那白衣女子道∶“地上的这两个人,是你们杀的麽?”
她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很好听,只是有些冷冰冰的。
雷老叁却笑了,道∶“这两人是不是我们杀的,与姑娘又有什麽关系,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儿,难道还会在衙门里吃粮当差不成。”
那白衣女子缓缓道∶“你若在别的地方杀人,莫说杀两个,就算杀两百个也和我没关系,但在这里……”
雷老二道∶“这地方难道有什麽不同?”
白衣女子道∶“这地方不能杀人的。”
雷老二一笑道∶“但现在我已经杀人,姑娘你说应该怎麽办呢?”
他对这女子本来还有畏惧之心,因为他也已看出这女子的轻功很高明,但现在他似乎已被这女子的美貌弄得有些神魂颠倒,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因为男人对美丽女人的提防之心总是特别小的。
所以美丽的女人时常都能令男人上当。
那白衣女子道∶“你既然已杀了人,就只有两个法子了。”
雷老二一道∶“什麽法子?”
白衣女子道∶“第一个法子,就是你将这两人的死尸吃下去,而且要用舌头将地上的血迹舔得乾乾净净。”
雷老二大笑道∶“我这人什麽都吃,只有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
他笑声忽然停顿,彷佛已觉出这女子并不是在开玩笑。胡铁花虽看不见她的脸,却也知道她脸色一定变了。
那女子已缓缓按着道∶“你若不想吃死人,也没有关系,反正还有第二个法子。”
雷老二道∶“什……什麽法子?”
白衣女子道∶“这第二个法子就容易多了,你跟着我来吧!”
她轻盈的转过身,人已掠上墙头。
夜凉如水,自山的那一边吹过来的晚风,轻柔得就如同天鹅的羽毛,淡淡的星光照在她身上。她轻盈的身子彷佛溶於这温柔的秋夜中。
就在这一刹那间,胡铁花终於瞧见了她的脸。
她也许并不十分美,但在如此幽静的夜色里,如此朦胧的星光下,她看来实在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雷老二和他的叁个伙伴,似乎又已忘记了一切,四个人只不过迟疑了片刻,就一齐跟着她掠了出去。
苏蓉蓉那间屋子里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她以已睡得很熟,胡铁花受过上次的教训之後,现在已不敢大意。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看守在这里,苏蓉蓉若又中了别人的暗算,他不但没有脸见楚留香,简直没有脸做人了。
但那白衣女子实在太美,人神秘,她叫那四个江湖人跟着她走,究竟是为了什麽呢?她要带他们到那里去?
那大包袱里究竟是什麽东西?
胡铁花的好奇心简直已快爆炸了,他若不立刻跟着去看个明白,说不定立刻就会发疯的。
他拚命的揉着鼻子,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谁知就在这时,苏蓉蓉忽然自窗子里探出头来,向他招了招手。
胡铁花一纵身就凉了过去,道∶“原来你还没有睡。”
苏蓉蓉抿嘴笑道∶“你们喝了酒之後说话的声音连聋子都会被吵醒,我怎麽睡得着呢?何况,今天晚上这院子里又这麽热闹。”
胡铁花道∶“原来你都瞧见了。”
苏蓉蓉道∶“我看见你们追一个人出去,然後你又一个人回来了。”
若在平时,胡铁花一定会乘机开开她和楚留香的玩笑,让她红一红脸,或者让她为楚留香着着急。
但现在,他的兴趣并不在这上面。
所以他立刻问道∶“方才隔壁院子里发生的事,你也瞧见了麽?”
苏蓉蓉眼波流动,道∶,“你是不是想跟着去看看他们的下落?”
胡铁花眼睛亮了,大喜道∶“你也想去?我们一同去瞧瞧好不好?”
苏蓉蓉道∶“我不能去,因为那女子万一她也瞧见我,说不定就会有麻烦的,但你却没关系。”
胡铁花道∶“为什麽?”
苏蓉蓉道∶“因为她认得我,却不认得你。”
胡铁花立刻追问道∶“她认得你?你也认得她麽?它是什麽人?”
苏蓉蓉道∶“她就是神水官派去找楚留香的人,叫宫南燕。”
胡铁花一店,怔住了,喃喃道∶“难怪她功夫不弱,原来是“水母”阴姬的徒弟。”
苏蓉蓉道∶“你更想去瞧瞧了,是麽?”
胡铁花又摸了摸克子,道∶“可是你……”
苏蓉蓉嫣然道∶“你尽避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能照顾自己?”
胡铁花大喜道∶“你真是个好姑娘,难怪那老臭虫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你衔在嘴里,还怕一不小心会将你吞了下去。”
他终於还是将苏蓉蓉的脸说红了,等他掠出墙外後,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他很喜欢看美丽的少女们脸红的样子。他喜欢看到年轻的男女们两情相悦,他总觉得这是世上最美丽的事。
他也很替楚留香欢喜,因为他觉得苏蓉蓉实在不错。
他长长呼吸了口气,喃喃道∶“那老臭虫实在比我走运。”
可是现在也有令胡铁花烦恼的事,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里,那白衣女子和雷老二他们已连影子看不见了。
他也知道宫南燕的脚程不会比他慢很多,但就凭雷老二他们四个人,他自信就算只用一条腿跳也能追得上他们的。
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们是往那个方向走的?左面的路通向市街,右面通向官道,前面就是他方和楚留香追踪那神秘夜行人的方向。
於是他就笔直向前面掠出,因为他走这条路,就算找不到宫南燕,最少也能遇着楚留香的。
前面并没有路,只是一重重屋脊。
他记得力才掠过这些屋脊时,下面的灯火都已熄了,山城中的人都知道小心火烛,很少有人点着灯睡觉的。
但现在,他忽然发现前面有家人的灯光很亮,而且还有一阵阵叮咚敲打之声,从院子里传出。
这家人的院子里堆着很多木头,屋檐下悬着灯笼。
胡铁花本想往旁边绕过去,但眼角却已瞥见院子里有两个人在敲着的竟是口棺材。
这家竟是棺材店。
无论多麽小的城镇,都会有家棺材店的,因为每个地方都有人,每个人都有死的一天。
这并不奇怪。
弊材店里的人自然要钉棺材,棺材里一定有死人。
这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两人为何叁更半夜的忽然爬起来钉棺材,难道这附近忽然有人半夜暴毙麽?
纵然如此,也可以等到明天再钉呀!死人是绝不会着急的……活人,自然更不会急着进棺材了。
胡铁花又不禁动了好奇之心,他忍不住顿住身形,於是他立刻就发觉院子里竟有四口棺材。
四日棺材有叁日还没有钉上棺盖。
叁日棺材里都装着死人。
胡铁花再不迟疑,飞身跃下院子,那正在钉棺材的两个人吃了一惊,连手里的钉锤都骇得飞了出去。
胡铁花也不理他们,只是急着去看那叁口棺材里的死人,他只瞧了一眼,脸色已变了,失声鹫呼道∶“原来是他们。”
这棺材里的死人,竟是雷老二和他的朋友。
胡铁花片刻之前还亲眼见到他们鲜蹦活跳的,做梦也想不到这四人现在已躺在棺材里。
那两人已跪了下来,惊呼道∶“大爷饶命,这不关小人们的事。”
胡铁花见到他们已面无人色,知道他们必定已将他认做是雷老二的朋友了,他只有勉强笑着道∶“我也知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但这是怎麽回事呢?”
两人年纪中较大的,似是棺材店的老板,壮起胆子道∶“小人们本已睡着了,忽然有位仙女般的姑娘,将小人们叫醒,叫小人准备四口棺材,在院子里等着。”
胡铁花道∶“是个穿白衣服的姑娘麽?”
弊材店老板道∶“不错,小人们虽觉奇怪,但这里时常都传说有仙女显灵的事,据说这山里的仙女很多,所以小人们也不敢不从命。”
胡铁花冷笑道∶“那些不是仙女,是水鬼。”
弊材店老板倒抽了口凉气,头声道∶“那位仙……水……姑娘过了半晌,就带了四……四位好汉回来了,看她对他们的样子,也并不凶狠,只是要其中一个人先付给我二十两银子。”
胡铁花道∶“那人怎麽说?”
弊材店老板道∶“那……位好汉还像是很欢喜,说∶“我和他们本就是朋友,替他们买口棺材,本是应该的。”小人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以为他们有朋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