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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颀长老人叹道∶“他们看来已有痛悔之意,你何必再叫他们着急呢?”
苏蓉蓉忍不住和李红袖相视一笑,只因听到这里,她们已猜出这颀长老人必是“君子剑”无疑了。
可是莫说苏蓉蓉她们,就连楚留香竟也看不透那容貌平凡,神气冷漠的剑客是什麽来历。
他年纪看来彷佛比萧石、黄鲁直他们年轻些,但楚留香方才被困在剑阵中时,已觉出这人功力之深厚,剑法的老辣,绝不在萧石、铁山道长、凌飞阁、黄鲁直,和帅一帆这些前辈名剑客之下。
何况他既是李观鱼的好友,也自然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但楚留香却偏偏想不起前辈名家中有这样一个人来。
楚留香正要探问他的名姓来历,谁知他却已转过身子,背负着双手,抬着头出神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萧石和黄鲁直居然也没有将楚留香引见给他,他似乎是个很神秘的人物。楚留香也不禁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这时“君子剑”忽然望着苏蓉蓉道∶“这位姑娘……”
苏蓉蓉立刻检衽作礼道∶“晚辈苏蓉蓉,有几件事正想请教前辈。”
黄鲁直微笑道∶“苏姑娘只管说吧!”
苏蓉蓉沉吟了半晌,道∶“前辈确知那菩提庵乃是神水宫的接引处麽?”
黄鲁直道∶“不错。”
他也沉吟了半晌,才接着道∶“无眉问起我时,老朽本不知她为何要到神水宫去,只当她少年好奇,是在无意间随口问出来的。”
苏蓉蓉道∶“前辈可知道菩提庵那位老师太是何来历麽?”
黄鲁直追∶“那位哑师太倒也可算是当世一位奇人,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从无人听她说过一句话。”
苏蓉蓉道∶“她是真的残废,还是装聋作哑?”
黄鲁直叹了口气,道∶“一个人若能装聋作哑数十年,想必有她的伤心事,老朽又何必再去追究她是真是假呢?”
苏蓉蓉肃然道∶“前辈胸襟,确非晚辈们所能企及,晚辈实在惭愧得很。”
她垂手肃立,竟不再问了。
饼了半晌,黄鲁直却忍不住问道∶“苏姑娘想问的只怕不止这两句话吧?”
苏蓉蓉又沉吟了很久,才恭声道∶“晚辈的确还有事要请教前辈。”
黄鲁直道∶“既是如此,姑娘为何不问?”
苏蓉蓉道∶“晚辈唯恐有些事是前辈不愿对外人道的,但晚辈若是问了,前辈又绝不会以虚言敷衍,是以晚辈不敢再问。”
听到这里,胡铁花心里只觉暗暗好笑∶“难怪老臭虫要叫这位姑娘到神水宫去打听消息,看来她的确很懂得问话的技巧,她嘴里虽说“不敢再问”,其实却无异已经将什麽话都问了出来,而且还要人家非说不可。”
黄鲁直果然笑了笑,道∶“姑娘是否想问老朽是怎会知道这件事的?”
苏蓉蓉微笑不语。
黄鲁直道∶“其实这件事老朽也是听别人说的。”
他有意无意间瞟了那平凡的黑衫剑客一眼,又按着道∶“老朽也相信这人所说的话必真无假,只因他平生从未在老朽面前隐瞒过任何事,更末对老朽说过一句假话。”
苏蓉蓉目光闪动,忽然笑道∶“这人想必是前辈的红粉知己……”
她故意将“红粉知己”四个字声音拖得长长的。
黄鲁直果然忍不住道∶“姑娘说笑了,老朽生平不二色,那有什麽红粉知己。”
苏蓉蓉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对前辈说起这件事来的,难道竟是位男士麽?”
黄鲁直道“嗯!”
苏蓉蓉立刻追问道∶“据晚辈所知,天下从没有一个男人能知“神水宫”的秘密,前辈这位朋友又是怎麽会知道这件事的呢?”
黄鲁直沉吟了半晌,苦笑道∶“姑娘若问及老朽自己的事,老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这件事却有关别人的秘密,恕老朽不能多说了。”
他说话的时间,又瞟了那黑衫剑客一眼,忽然抱拳道∶“老朽言尽於此,就此告辞。”
那黑衫剑客已转过身,向楚留香匆匆一揖,就走了出去,两人都似乎再也不愿再在这里停留半刻。
萧石皱了皱眉,大声道∶“鲁公,这里的事,你不管了麽?”
只听黄鲁直在石阶上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父子间的纠纷,别人想管也管不了的,观鱼兄现在虽然怒气冲天,但只要过了叁五天,也就好了。”
说到最後两句话,他已走得很远,萧石跺了跺脚,也追了出去,忽又回过头来瞪着李玉函道∶“你这两天最好莫要去见你的老头子,免得他又被你气得走火入魔,你最好远远的避开,等他的痛好了再回来,那时他有了力气,揍你的时候也可以揍得重些。”
松鹤楼的菜本就很有名,何况大家又全都饿了,胡铁花固然是开怀畅饮,就连苏蓉蓉也喝了几杯。
其中就只有黑珍珠彷佛有些心事,李玉函夫妇自然更食不下咽,他们本无颜跟着大家一起来的。
但李红袖却说∶“你们怎能到别的地方去呢?我们又不认得那菩提庵在那里,还要请你带路哩,难道你不肯帮忙?”
宋甜儿也帮着李红袖拉他们,她说∶“楚留香反正一定要到神水宫去的,只要他一到神水宫,就能将解药替你要出来,你放心好了。”
别的人虽然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如此容易,但也并没有担心,因为无论多麽大的危险楚留香都闯过了,他们认为“水母阴姬”就算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难道还能将楚留香吞下去不成。
真正担心的倒是楚留香自己。
第二十一章 人皮面具
因为只有他见识过石观音的武功,而右观音平生最畏惧的却是“水母阴姬”,阴姬的武功究竟高明到什麽程度,他简直连想都不敢去想,何况她那“神水宫”的秘密更不可思议。
突听胡铁花道∶“凌飞阁、萧石、铁山道长、黄鲁直,这四位我的确是人已闻名的了,但那位有些阴阳怪气的是何许人也?”
李红袖道∶“你说的可是那从来不笑,也从来不说话的人麽?”
胡铁花道∶“就是他。”
李红袖道∶“我见到这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才想问问他来历的,谁知他们忽然间就走了。”
苏蓉蓉微微一笑,道∶“他们走得那麽快,也许就是怕我们问他的来历。”
李红袖道∶“可是……李公子,你难道也不知那人是谁麽?”
李玉函摇了摇头,道∶“那位前辈乃是黄老前辈请来的帮手,黄老前辈只说他剑法之高,当世少有人及,绝不会误事,却不肯说出他的姓名来历。”
李红袖皱眉道∶“这是为了什麽呢?”
李玉函道∶“当时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却不敢多问,只道萧老前辈他们来了之後,一定会认出他来的。”
李红袖道∶“不错,萧大侠的确是交游广阔,武林中老一辈的成名英雄,多多少少都和“玉剑门”有些关系。”
李玉函道∶“但萧老前辈非但不认得他,连他的人都从来末见过,武林中成名的剑客,也绝没有一个人长得和他相似的。”
苏蓉蓉忽又一笑,悠然道∶“我早已知道世上绝不会有一个人认得他。”
李红袖道∶“为什麽?”
苏蓉蓉道∶“那地室中光线很暗,也难怪你们看不出来。”
李红袖失声道∶“难道他那张脸不是真的麽?”
苏蓉蓉笑了笑,望着楚留香道∶“此人不但易容术非常高明,戴的人皮面具更十分精巧,所以才能瞒过你们这些大行家的眼睛。”
楚留香也笑了笑,却没有说什麽。
胡铁花道∶“你们看他笑得这副怪样子,就好像什麽事都瞒不过他似的,其实他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笑,笑得让别人也猜不透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李红袖嫣然道∶“你究竟不愧是他的知己。”
胡铁花道∶“那人的一张脸死死板板,全无表情,我也早就怀疑他脸上有花样了,可是却偏偏瞧不出丝毫破绽来。”
苏蓉蓉道∶“这只因他戴的那张人皮面具,和江湖常见的不同,那确是顶尖的好手制造出来的,可称得上是此中神品。”
胡铁花道∶“江湖中能制造这种人皮面具的人一向不多,近五十年来,精於此道的人一共也不超过十个,却只有叁个能称得上是好手。”
柳无眉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是那叁个?”
胡铁花道∶“第一人叫“小神童”,只因他七八岁时就很有名,但活不到二十几岁就死了,能做人皮面具的人,可说没有一个好东四,只有他还不算太坏。”
他戛然顿住语声,只因他发现苏蓉蓉的脸上竟忽然露出了悲伤之色,连眼圈儿都有些红了。
李红袖眼珠于一转,抢着道∶“第二个人叫“千面人魔”,多年前就被“铁血大旗门”的铁中棠铁大侠杀了,而且还将他费了一生心血建造的“万妙宫”,烧成一片瓦砾,他们制作的人皮面具,也没有一张留下来的。”
柳无眉道∶“还有一个人呢?”
李红袖咬着嘴唇,道∶“这人的名字我一想起来就恶心,还是不要说的好。”
柳无眉道∶“他难道比“千面人魔”还要恶毒?”
李红袖道∶“千面人魔最多也只不过是心狠手辣,残忍恶毒而已,但这人却是既卑鄙,又无耻,什麽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简直就不是个人。”
柳无眉默然半晌,动容道∶“你说的莫非是那不男不女的人妖“雄娘子”麽?”
李红袖恨恨道∶“就是他,江湖中无论黑白两道,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古往今来,只怕从来也没有一个人结仇比他更多的,所以他终年东躲西藏,就靠他制作的人皮面具来逃避仇家的追踪。”
柳无眉道∶“和黄老前辈一齐来的人,难道就是他?”
楚留香微笑道∶“黄老前辈一生正直,怎会和这种人为伍,何况,那雄娘子虽然狡猾善变,轻功剑法也算不弱,但十几年前便已恶贯满盈了。”
柳无眉叹道∶“我从小在沙漠里,对中原武林的掌故,本就很陌生。”
楚留香微笑着接道∶“拥翠山庄一向家风严正,自然更绝不会提起这种淫贼的名字,但雄娘子伏诛,在当时却的确是件轰动一时的大事,有很多人甚至不惜千里迢迢的赶去看他的尸体,为的只是要从他尸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柳无眉道∶“江湖中没有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又怎知那尸体就是他呢?”
楚留香道∶“只因杀他的人不但将他的尸身高高吊起,还在上面用朱笔写了几行字,大意是说∶这人便是采花淫贼雄娘子,所以神水宫才将之除去,为天下的女人除害。”
柳无眉失声道∶“神水宫?这雄娘子难道也是死在“水母阴姬”手上的?”
楚留香道∶“不错,就因为杀他的人乃是神水宫主,所以江湖中人才确信那尸身必是雄娘子无疑,因为神水宫主绝不会弄错的。”
胡铁花一直在望着苏蓉蓉,此刻忽然道∶“这雄娘子的人虽死了,他做的人皮面具说不定还有几张留下来,那黑衫剑客头上戴的面具,说不定就是他的。”
李红袖道∶“绝不会。”
胡铁花失笑道∶“那面具上又没有写上招牌,你怎能如此肯定?”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道∶“因为这雄娘子长得本就有些娘娘腔,却自负为天下第一个美男于,所以他作的面具,也都是美男子的模样,绝不会像那人戴的面具那麽呆板平凡。”
胡铁花道∶“嗯!有道理。”
李红袖道∶“就因为他制作的面具很精巧,所以他一直将之珍如拱璧,小神童和千面人魔制的面具,江湖中还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