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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吴菊轩见机不妙,便想乘乱逃走,怎奈楚留香早已在留意他了,他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楚留香的眼睛。
此刻两人打马狂奔,都已尽了全力。
但楚留香本未准备如此急驰,坐下的马只是方才别人随意给他的,并未经过挑选,吴菊轩的坐骑却是名种良驹。
开始时,楚留香仗着优异的骑术,还能追个首尾相连,但到了後来,两匹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楚留香忽然长啸一声,跃下马来。
他竟要以独步天下的轻功,来和奔马一较长短。
只见他身形如流星,吴菊轩的名栖良驹,竟不及楚留香的两条腿,不出片刻,他已堪堪追及。
吴菊轩打马更急,大呼道:“楚留香,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苦逼人太甚?”
楚留香没有说话,他知道吴菊轩是要他开口,只因他只要一开口,真气便难免分散,身法也就难免要慢下来了。
吴菊轩耳听身後衣袂带风声,越来越近,他头上已是汗出如雨,忽也自鞍上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身,竟掠过楚留香,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他算准楚留香现在正在全力往前冲,必定收势不及,等到楚留香转过身再来追时,他已可逃出很远了。
谁知楚留香轻功之高,竟还远在他想像之外,也未奔出多远,便又听得身後裂帛般的风声。
劲风扑面,有如刀刮,两人俱是迎风而行。
吴菊轩忽然一甩手,只听“噗”的一声,一股紫烟在地上散开,顺着风势,迎面向楚留香卷了过去。
现在,胡铁花已知道楚留香是追吴菊轩去了,也已知道青胡子的“秘密勾当”就是为龟兹王除去叛臣。
他什麽都已知道,只是不知道楚留香为同还未回来?龟兹王已摆下了庆功宴,频频劝酒。
他见到胡铁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笑道:“你何必为令友担心,天下又有谁能挡得他一击?”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在下就是为了这些才奇怪,他无论要去追什麽人,本都该手到擒来才是,但现在,他却已去了很久。”
龟兹王笑道:“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也绝不会出什麽事的,你放心喝酒就是。”
第三十三章 庆功宴上
胡铁花瞧了琵琶公主一眼,忽然向姬冰雁悄声道:“这小子莫不是为了怕被多情的公主缠上,竟偷偷溜了麽?”
姬冰雁皱眉道:“你只当别人也和你一样麽?”
胡铁花道:“哼!我看靠不住,这小子什麽事都做得出,咱们不如先去找他吧!”
姬冰雁信心也有些动摇了,悄声道:“咱们分开来溜,在外面碰头。”
胡铁花道:“好,就这麽办。”
他忽又想起,那“极乐之星”还在他身上,龟兹王既将此物瞧得那麽珍贵,他怎麽能将之带走。
何况,他还答应了那美丽的王妃,问出这其中秘密哩!是故他立刻将“极乐之星”掏出来,送了上去,笑道:“在下幸不辱命,已将这宝物拿回来了,请王爷收下?”
谁知龟兹王竟笑了笑,道:“壮士大功,小王无以为酬,就将这宝石送给你,以为留念吧!”
他竟似乎已忘了这“极乐之星”是牺牲了多少人命,花了多少代价才得回来的,竟随随便便就送给了胡铁花。
胡铁花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勉强笑道:“王爷若觉得我多少有些功劳,遂我几壶好酒吃也就罢了,这极乐之星我却是万万不敢接受下来的。”
标兹王道:“为什麽?”
胡铁花揉看鼻子笑道:了我这穷小子身上若有了如此珍贵的东西,以後还想睡得看觉麽?”
标兹王微笑道:“若在两叁天以前,它的价值实在是谁都无法衡量的,本王也绝不会将它送给你,但现在,它的价值已忽然降低了,像这样的宝石,本王库中还不知有多少,你只管放心收下就是。”
这句话说出来,连姬冰雁和琵琶公主都听得怔住。
胡铁花瞪大眼睛,吃吃道:“这宝石岂非关系看一件极大的秘密麽?”
标兹王笑道:“那只不过是本王故意造出来的谣言而已,让别人都以为这宝石中有极大的秘密,本王只有靠它才有复国的希望,当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在这宝石土时,本王却早已在暗中动用了先王遗下来的宝藏,买动了五路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复国大业。”
他捋须大笑道:“这就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声东击西之计。”
姬冰雁和胡铁花面面相觑,既是惊奇,又是佩服。
他们本以为这位既好酒,又好色的王爷,只不过是蜀唐後主一流的风流天子而已,如今才知道他胸中城府之深,竟不在秦皇汉武之下,他故意醇酒妇人,纵情声色,自然也只不过是乱人耳目之计。
胡铁花终於叹了口气,苦笑道:“难怪楚留香一直觉得奇怪,这”极乐之星”
既然关系看龟兹国王位的秘密,为什麽反而会由中原镖局的镖客,由关内护送出关呢?他此刻若是听到王爷这番话,对王爷想必也佩服得很。”
琵琶公主却嘟看嘴,娇嗔看道:“但爹爹你为什麽要将我也蒙在鼓里呢?做父亲的难道连女儿也信不过麽?”
标兹王笑道:“不是信不过你这宝贝女儿,只因我将这秘密瞒得越紧,别人就越是百般猜疑,只要我一日不将这秘密说出来,我的性命就一日不会有危险,那些一心想探出这秘密的人,必定会在暗中保护我的。”
琵琶公主叹道:“看来一个人若是做了国王的女儿,也不是什麽幸运的事,难怪前朝某公主临死的时候要掩面大哭,说:“愿生生世世勿生帝王家”了。”
标兹王也不禁叹了口气,道:“不错,一个人若是要做好帝王,就末必能做好父亲了。”
他这句话说的真是至理名言,要知帝王统治万民,日理万机,那有馀瑕来尽案母之心。
是以叁尺草堂,每生孝子。
帝王家中却常多不肖子弟。
姬冰雁忽然冷冷一笑,道:“王爷果然是雄才大略,非人能及,只可怜那几个糊涂镖客,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不明不白的枉送了性命。”
标兹王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淡淡道:“军国政治,本就是件可怕的事,一将功成,尚且枯骨盈山,何况一国之君呢?这本是自古以来,不可避免的悲惨之事,贤如唐宋开国帝王,也末能免此,先生又何必独罪本王?”
姬冰雁默然半晌,垂首道:“在下一时失言,远望王爷恕罪。”
胡铁花伸起脖子,将一大杯酒都灌了下去,仰面大笑道:“所以奉劝各位,还是且饮杯中酒,莫问身後事,古来帝王多寂寞,又怎及得我这穷小子如此轻松自在。”
忽听一人笑道:“好一句:“且饮杯中酒,莫问身後秉,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句话你难道就未听说过麽?”
一阵香风飘过,中人欲醉,帐蓬里已多了个仪态万方的绝色丽人,在灯光下看来,宛如仙子自天而降。
壁壁壁谁也想不到这忽然有如仙灵般在灯光下出现的人,竟是终年缠绵病榻,弱不禁风的龟兹王妃。
只见她面上仍蒙看轻纱,美丽的面容看来更有如烟中芍药,雾里桃花,美得简直令人透不过气来。
标兹王又惊又喜,竟似忘了他这多病的娇妻,怎麽有那麽神奇的身法,赶紧离座而起,道:“你怎地也来了?”标兹王妃笑道:“我来了,你不高兴麽?”
标兹王道:“但……但你身子单薄,又怎禁得起如此风寒之苦?”
姬冰雁忽又冷冷道:“莫说这区区寒风冷露,就算是刀风箭雨,王妃也不会放在眼里的,是麽?”
标兹王妃笑道:“不错。”
姬冰雁目光闪动,道:“鸟尽杯藏,兔死狗烹,王妃莫非已想将咱们宰了麽?“
标兹王大笑道:“本王绝无此意,各位也不必多虑。”
王妃却冷冷道:“你虽无此意,我却有这意思了。”
标兹王怔了怔,道:“你……”
王妃缓缓揭开了面纱,露出一双秋水为神的眼睛,瞧看龟兹王道:“你认得我麽?”
标兹王笑道:“我怎会不认得你?”
王妃突又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在脸上一抹,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黄面具,便如蛇皮般脱了下来。
灯光下,她的脸已奇妙的变了。
标兹王本以为他的爱妃已是人间的无双绝色,谁知此刻出现在他的眼前的这张脸,却比他妻子还美丽千万倍。
他不禁失声惊呼道:“你是谁?”
“王妃”淡淡道:“你已不认得我了,是麽?”
胡铁花却忽然跳了起来,大叫道:“但我却认得你,你就是……”
“王妃”的目光已转到他脸上,一字字道:“你认得我?我是谁?”
胡铁花本已发现这女子赫然就是曾经和他一夕缠绵的“新娘子”,他也终於知道自己以前见看这“王妃”时,为什麽会总是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但此刻她这双美丽的眼波,竟忽然变得鹰一般锐利,狼一般狠毒,刀一般冷酷,胡铁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嘴里的话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妃”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也不认得我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认得我,因为只要是认得我的人,就没法子再活下去。”
温暖的帐篷里,像是忽然卷入了一团寒气,每个人手脚都已变得冰冷,几乎冷得要发抖。
只因到了这时,每个人都猜出她是谁了。
“石观音!你就是石观音!”
这句话竟没有人敢说出口来。
标兹王倒在椅子上,惨然道:“我也不管你是谁,但我的王妃……你难道竟杀了她麽?”
石观音柔声道:“你也用不看难受,她虽然死了,但我却没有死,难道我还是比不上她?你难道还不满意?”
标兹王失声道:“你?”
石观音笑道:“我既已代替了她,自然就会永远代替下去。”
标兹王望看她绝世的风采,又呆住了。
姬冰雁忽然冷笑道:“不错,我也知道她一定会永远代替下去的。”
标兹王道:“你……你知道?”
姬冰雁道:“王爷无子,唯有个女儿,王爷和公主若有个什麽叁长两短,国内却不可一日无君,自然就会另立新王的,大家为了要争这王座,也不知费了多少苦心,但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已手到擒来,只可怜洪学汉、安得山那些人,白白做了她的傀儡工具,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石观音一直冷冷凝注看他,此刻忽然道:“想不到你竟能猜中我的心事,我倒一直看轻了你。”
标兹王嗄声道:“你要杀我?”
石观音微笑道:“帝王自有帝王的死法,我也不能坏了这规矩,只要你将面前的那杯酒喝下去,此後就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你烦恼了。”
标兹王道:“你……你难道已在酒中下了毒?”
石观音淡淡道:“下的虽不多,但已足够你父女两人用的了。”
标兹王望看面前的酒杯,满头汗落如雨。
青胡子本也在这帐中饮酒的,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等看机会,瞧见石观音并没有留意他,他就悄悄往外溜。
谁知石观音竟真的似乎有千手千眼,无论什麽人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得过她的眼睛。
她头也不回,冷冷道:“你可是想出去找帮手麽?”
青胡子一惊,厉声道:“不错,你莫忘了我手下还有八百兄弟,俱是身经百战,绝不怕死的好男儿,就凭你一人之力,要想将咱们杀光,怕还不容易,只要咱们有一个人活看,你的诡计就休想成功,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主意吧!”
石观音忽然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