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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行政管理队伍。但在军事人才方面,整个起义队伍1万4000多人当中,只有不到100人曾经在军队里服过役,这100多人里仅仅有10来个人曾经当过下级军官和军士。图拉是沙俄的军工生产基地,哪怕是前线最需要炮灰的时候,沙俄政府也没有在图拉进行过大规模的征召入伍,这曾经是图拉革命力量持续发展的原因之一,可也造成了目前图拉起义武装严重地缺乏军事专家。本来,图拉的火炮学院是俄罗斯历史最悠久的军事院校之一,为获得军事专业人才,在发动起义前,各个激进组织都针对这家学院的学员和教官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教官和士官生们没有亲身经历大战前线部队最近这1年半遭受的痛苦,对沙俄政府还很是忠心耿耿的。在起义爆发后他们先是武装起来宣布学院中立,然后在今早7点多飞快地加入了镇压者的行列,前去劝降的2位起义者代表被他们乱刀砍死,然后零碎的尸体被当成礼物献给了图拉平乱部队总指挥部!
米哈伊尔快爬到烟囱底下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飘落下来片片彩色传单,有的就从他身旁很近的地方飘过。米哈伊尔抓紧梯杆,伸直胳膊,身子后倾地向上望去:在烟囱的顶部,穿过飘散的烟雾,2架飞机正低低的划过天空。
从烟囱上下来之后,米哈伊尔上了等在路边的1辆挂着莫斯科车牌的中国产“宝马”轿车,这辆车还是今天凌晨从图拉英国商会大门口强行征召的。本来按规定起义者不得去侵犯外国商会的财产,可这车的主人估计是胆小,没敢出面来解释,而英国商会的门卫又没办法证明这车是他们商会的外国人资产,于是车就被3个小伙子开回来了。这车的性能非常好,可前后的风挡玻璃都已经破碎了,看样子应该是被流弹打破的。这种小车对起义队伍而言没什么作用,米哈伊尔就将它当做了自己的专用车,而那台原本准备给他乘坐的中国产“豹”牌豪华型箱式越野车,在他的坚持下改做了战场救护车。助手将从地下刚刚拾起的几张传单递给米哈伊尔,米哈伊尔接过传单快速地阅读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将传单塞进大衣口袋,低头钻进了车内。
“回指挥部。”上车后,米哈伊尔对司机简短的下令,然后竖起大衣领裹紧半旧的军大衣,准备迎接开车后迎面吹进来的凛冽寒风。
轿车刚从大烟囱下拐到厂区大道上,就听见路边电线杆上,原先用来做厂区生产调度和紧急事件调度的有线广播突然开始大叫起来:“米哈伊尔总指挥,米哈伊尔总指挥,请您即刻与电话总机联系,请您即刻与电话总机联系……”
1辆摩托车迎面急驶而来,驾车的人看见这台车后就使劲摆动起胳膊。这时,米哈伊尔的车已经停下了,前座的助手跳下车,伸手拉开后座米哈伊尔旁边的车门。摩托车手将摩托开到轿车旁停下,将风镜推上额头,向车内敬了个极不标准的军礼:
“报告总指挥,马克洛夫同志打电话找您,您可以在就近的电话里接听!”
他话音未落,米哈伊尔就从车上敏捷地蹿出,站直身后焦急地环顾四周。轿车司机从破碎的前档玻璃中伸出胳膊,指着车后路旁竖着大烟囱的厂房喊道:
“热电车间里有电话!”
米哈伊尔向那边大步跑去,助手急忙跟着他跑。等看着他们跑进热电车间的大门,米哈伊尔的司机对摩托车手小声问道:“兄弟,你看到刚才天上下来的传单内容了吗?”
摩托车手谨慎地看着司机:“我可没敢看……我们的头下令不准拾,也不准看,谁违反就军法处置……”
“得了!”轿车司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又没有当头的在,我就偷偷拾了1张,还没顾上细看呢!”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皮大衣领口。
摩托车司机环顾了一下四周,从厚皮夹克口袋里掏出1张传单晃了晃,又飞快地塞回去。于是,2个起义工人就同时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了。
米哈伊尔冲进热电车间里管理员用的玻璃小屋,不理睬外面向他敬礼的那些工人,一直冲到办公桌旁,摇动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摇柄,然后拿起话筒说道:“总机,我是总指挥米哈伊尔,我在热电车间,给我把马克洛夫同志的电话接进来!”
已经很熟悉米哈伊尔声音的接线员飞快地说道:“好的!请挂机等候,总指挥同志。”
当电话铃响起时,米哈伊尔又一次抓起话筒,他用激动的语气说道:“马克洛夫,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传出马克洛夫沙哑的声音:“米哈伊尔,你周围有没有人?最好一个人都别有……我有很重要很机密的话要给你说……”
米哈伊尔急忙抬起头,对站在玻璃房子门口的助手下令:“你出去传令:在我打完这个电话之前,任何人都必须离开这屋子周围!”
助手急忙大声应道:“是!”然后关紧房门离开,一路小跑着挥着手,将小房子周围的工人们都带走了。等确信周围没有人后,米哈伊尔又对着电话里说道:“现在可以了,你说吧!马克洛夫同志。”
电话那边的马克洛夫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等米哈伊尔惊讶地猜出这是哭泣的声音时,马克洛夫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米哈伊尔!一切都完了!我们被欺骗了……图拉革命被出卖了……我也被社民党出卖了……”
米哈伊尔愣住了,一言不发。
电话里,马克洛夫继续抽泣着:“……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狠!他们竟然宣布所有参与图拉起义的社民党党员都是党的叛徒……”
米哈伊尔激动地打断了他:“马克洛夫,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派人去接你!广播里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看见了刚才飞机撒下的传单内容,不怕,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是在为谁革命就够了!……”
“没用的……没用了……”马克洛夫停止抽泣,用一种凄惨的语气说道:“米哈伊尔,你不知道我对党的感情……当初,党把我从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培养成了一个坚强的工人阶级战士,为此我感到无比的骄傲……为了党的事业,我可以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可现在,党不要我了!党把我抛弃了!你明白吗?党把我抛弃了!”
米哈伊尔的眼泪慢慢流下来,他语气哽咽地说道:“马克洛夫,请你不要这么说……当年,是你第一个告诉了我俄罗斯人民需要革命,也是你第一个告诉我,革命者在很多时候必须面对孤独和困难……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的压力有多大,我多么需要你的领导和指引……回来吧,只要我们相信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那么我们就应该坚持下去……”
“没有用的……”马克洛夫低声说道:“……这么多年,我从来都坚信自己的一切都是属于党的,哪怕党叫我为革命去跳火海我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现在,是党不要我了,我成了党的叛徒……叛徒……没有党,我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算不上了……”
米哈伊尔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沉声说道:“不,马克洛夫,我们还有革命,还有上万的起义弟兄们!你们的社民党不革命了,那我们也得对这上万的起义弟兄们负起责任!”
马克洛夫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努力使自己正常的语气说道:“米哈伊尔,你真是个理想主义者……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兄弟,放弃吧!这场由谎言诞生的革命已经注定要失败了……现在跑的话,应该是还有机会的……”
米哈伊尔态度慢慢冷淡起来:“马克洛夫,这么说您是准备跑喽?”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做,什么都不愿去想,就当自己是在做恶梦一样……就怕醒来,怕醒来后发现其实不是在做梦……”马克洛夫在电话那头梦呓般说道。
“那全图拉武装起义领导委员会怎么办?”
听到这话,马克洛夫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我的谢尔盖支书都不知道跑去哪了,他比我聪明……你试试看,那些个委员还能有几个会去火炮厂开会,别傻了,我的――”
他刚说到这儿,电话里突然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接着便响起忙音。米哈伊尔急忙按住电话叉簧,摇动了几圈摇柄,松开叉簧后大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工厂总机的接线员无奈地说道:“总指挥同志,工厂通外面的电话线路都被切断了……初步判断是电话局那边切断的……”
米哈伊尔悻悻地挂上电话,慢慢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表情麻木的他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2张纸,扫了一眼,随手将这2张信纸撕个粉碎丢进桌腿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双手扶住额头,胳膊肘支在桌沿上,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凌乱的桌面。
这时,从玻璃房子对面,紧靠车间另一边墙的梯井里,老伊凡慢慢地爬了上来。上来后,老伊凡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人,又打量着坐在这边玻璃房子里的陌生年轻人半天,犹豫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走到门口,怯生生地敲了敲门。
米哈伊尔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个老工人,急忙抹了把脸,大声说道:“请进!”
老伊凡推门进来,看这眼前这个穿着半旧军大衣的英俊小伙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于是就只好笑着在嘴里含糊了一声,然后说道:“……请问您,上面的人都去哪儿了?下面得要煤了……我给老伊戈尔发铃声信号,上面也没人接理睬……再不投煤,我怕等一阵锅炉压力下来,下面的那点煤就不够烧了……”
米哈伊尔看出老人家和自己说话有点胆怯,急忙站起身说道:“他们都走开了,走,我陪您去叫人!”
“您不是我们厂里的吧?”在跟着米哈伊尔往外走的时候,老伊凡好奇地问道。
“对,我是来厂里帮大伙打仗的。”看着老伊凡脖子上已经粘了不少煤灰的白领巾,米哈伊尔爽快地说道。
“一看您就是当兵出身的,就跟我们塞瓦斯波托尔老家的那些出去当兵的人一样,走路腰板都笔直。”老伊凡看着米哈伊尔大衣领子里露出的白领巾,高兴地说道:“看岁数,您在那边至少是个中士吧?你们这些当兵的也来参加革命了?太好了!有你们带着厂子里那些小伙子们打仗,咱们这次就不会再象敖德萨那次了吧?”
说话间,在老人的指引下他俩已经走到了车间侧门外的投煤口。〃奇〃书〃网…Q'i's'u'u'。'C'o'm〃储煤池边上的小操作间里没有人,门虚掩着。老伊凡推开门,看着没人的操作间,嘴里嘀咕着:“这个老伊戈尔,也这么不稳重……脱岗……哼!”
米哈伊尔跟着他走进这间小操作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摆设,一边对着这位老人问道:“您当年参加过敖德萨起义?”
老伊凡走到墙角,从工具箱旁的支架上拿起外壳锈迹斑驳的保温瓶,向边上1个大搪瓷杯子里倒热水,嘴里回应着:“我那时候已经来火炮厂上班了,可我兄弟他参加了……后来他被沙皇军队活活用鞭子打死了,当时我弟弟他们相信了那帮老爷们的鬼话,已经放下枪了!……给,您喝口热水吧……这个保温瓶和搪瓷缸子都是老伊戈尔的宝贝,平时根本不准别人动,可您是来帮我们打仗的好人!”
米哈伊尔接过这只不怎么干净的茶杯,喝了口热水,早在前线,他那点贵族的生活习惯就荡然无存了,更何况他确实也觉得口渴。“那几个操作杆就是管投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