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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们不喊不叫,在一片马蹄铁闷闷地敲击被雪覆盖住的石子和枕木的声响当中,挥舞着马刀迅速冲进人群,然后就见鲜血四溅,被砍倒的人发出凄惨的喊叫。尼古拉又砍倒1个敌人后,将自己胸前的1枚手榴弹拉火后甩进最中间的人群,然后用传统的骑兵手势比划了几下,策马从对方队形的边缘向后包抄而去。哥萨克们迅速理解了他的意图,一部分跟随他从这边,另一部分马上从对方队形的另一边向后包抄,不断挥刀的同时有机会的话也向对方人群中间扔枚手榴弹!
马队就好像2把弧形的快薄小刀,从一大块面包的两侧飞快削过,所过之处,将面包两侧的部分削下了薄薄的一片,同时还造成面包中间部分的挤压和变形。
因为这支正在进攻途中的白卫队的带队中队长被对方第一个砍死,剩下的白卫队其他的小队长们都慌了,再加之都没有受过最基本军事训练,既无法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做出判断,也不知道这时如何应对决策。小队长们中有的高喊:“冲啊!”,有的则大喊:“隐蔽!射击!”,还有一位干脆悲壮地喊叫起:“咱们跟他们拼了!”
在自己身边指挥员们乱七八糟的喊叫声里,这200多名白卫队员们有的开始向前盲目地冲去,有的开始端枪追着骑兵向后跑,还有好多位于队伍中间的人在手榴弹的爆炸中又趴回到地上。就在这时,30多名尼古拉事先布置好的宪兵端着步枪跟随骑兵从烟雾中冲出来,他们保护的6个日本机枪手拼命拖拽着1挺斯潘赛重机枪,一冲过这道烟雾,就立刻将机枪架起来向人群猛烈扫射!被对方这一系列逆袭搞得发晕的白卫队员们在弹雨中纷纷抽搐着倒地。而这时,尼古拉率领他的骑兵们根本不理睬身后的战斗,已经挥舞着马刀冲入了后面那道烟雾中。
在烟雾中,尼古拉遇见见一大伙人正推着2挺马克辛机枪过来,因为突然见到骑兵,那伙人也傻在那里。尼古拉驱马向前,探身砍翻1人,然后飞速地按照这些人出现的方向打马而去。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哥萨克骑兵是不会放过这些机枪手的。终于,在烟雾中尼古拉隐约看见铁路边上的水泥护墙上,有一个大约7俄尺宽的大豁口,是花很大功夫炸倒一截水泥墙后形成的,这无疑就是对方运动兵力到铁路上的临时通道!
此刻1名白卫队员就站在豁口边上,手里端着步枪,正伸着脖子看向豁口外边。机会难得!尼古拉调整好自己持刀的姿式,默默地驱马加速冲过去,将马的冲力和自己的身体重量发挥到马刀的上半截刀刃处,一下子就将那名才准备转头的白卫队员的脖颈血管割断,那人被他的刀势带着打了个转,无声地倒向地面!战马的冲力依旧十足,尼古拉趁势冲进了那个豁口,身后还跟着4、5个哥萨克骑兵。可当他们冲上这个豁口的时候,都本能地急勒停马,马身高高的仰起,大家的眼睛却都惊愕地盯着下方:
只见豁口外的铁道路基下面,在临时开辟出来的坡道上,30多名白卫队员正推拽着4门37毫米炮向上爬着,后面还跟随着大约400多名抗着步枪的白卫队员。从狭窄的坡道上一直到下面的路沟底部,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在周围白色的雪地衬托下,晃动着的都是黑乎乎密集的人头,以及刺刀尖上的点点寒光。1个胳膊上戴绑着3条白绳的白卫队大队长站在豁口内侧对着下面大喊:“……加油!快把炮推上来!……快点!……”
推炮的白卫队员们先看到了在豁口烟雾中出现的骑兵,然后就傻愣愣地停住手,仰面看着。那位领导者大喊着:“怎么了!”回头来看,正好和刚落下的尼古拉坐骑的马脸相对,大家都愣住了,所有的人,包括那匹马都滑稽地愣在那里。
在不远处传来的枪声中和叫喊声中,尼古拉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从马上扑下,就扑在那个领队者的身上,将他压翻在地。站在路沟里的白卫队步枪手们接着反应过来,高举枪口朝豁口射击,尼古拉后面的那几个哥萨克反应稍微迟钝了一点,就连人带马被打倒。其中1名哥萨克中枪后,连人带马向路基下冲去,冲入炮兵当中,撞得坡道上人仰马翻。步枪手们勇敢地想冲上来,正好跟准备牵着炮退下去的炮手们绞成了一团!
尼古拉顺手将自己胸前的手榴弹摘下,给了身下挣扎的男人脑门上一下!然后拉掉火绳,稍等片刻后隔着正替自己承接来自下方子弹的战马尸体,将手榴弹扔下去!手榴弹在聚集的人群中爆炸,掀起一股血浪。尼古拉又从自己身下已经被打晕的男人腰间抽出对方的手枪向下射击,另一只手伸到不远处某个被打死的哥萨克骑兵的身上,摘下他那枚还没有用过的手榴弹,用牙齿拉响火绳,朝下扔去。
2枚在密集人群中发生的手榴弹爆炸,其实造成的总体杀伤力也是很有限的,但这2声爆炸却使得聚集在坡道和路沟里的人群产生了巨大的恐慌。1名胳膊上带2条白绳的中队长刚刚喊叫了一声:“不要慌!……”,就被混乱的人群给推倒在地。上面的炮手们承受了手榴弹爆炸的绝大部分杀伤,都本能丢弃火炮向路沟下冲去,可后面的步枪手看出了局势对己方有利,都想冲上来打死那个躲在死马后面,还抓了大队长当人质的反动军官!
坡顶边缘的死马尸体挡住了坡下步枪手瞄准射击尼古拉的视线,可尼古拉也无法起身翻过身后被推倒的水泥墙,还有2匹死马尸体形成的障碍逃回豁口里面去!他在两道障碍物之间的狭窄部分紧紧贴着地爬着,拼命将胳膊抬高,向下胡乱放着枪,心里在即刻自杀还是就此投降之间做着飞速的比较。
就在这时,豁口里面又有30多名哥萨克骑兵赶来,其中有个哥萨克男子的声音高喊着:“手榴弹!”于是20多枚手榴弹从尼古拉的头顶飞过,在坡下的密集人群中连续爆炸,炸起飞溅的带血肉沫落下后覆盖了尼古拉的身体!
绝处逢生的尼古拉正想大声下令,就听见上面还是那个男子的声音大喊道:“拖那挺马克辛过来!骑马去拖!快!”而这,正是尼古拉想喊出的话!
在那挺刚缴获的马克辛还没有被拖到这个豁口之前,坡道和路沟里的白卫队在遭到来自上方不断的火力打击后终于崩溃了!失去组织的人群慌乱喊叫着四散逃开,很多人甚至连手中的步枪都扔了!大家连滚带爬的顺着路沟的两边逃走,不时有人在逃跑中被豁口里追出来的哥萨克们开枪打死。
尼古拉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中了1枪,幸好,子弹是对穿过去的,没有伤到骨头。他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躺在那儿,在一片枪声中冷静地替自己包扎好伤口,然后才坐起身来。他看见了在大难不死之后很难忘的一幅画面:那挺马克辛重机枪已经被架在豁口上,正追射着逃跑的敌人,一名30多岁的,留着威风胡子,戴着皮帽的哥萨克中尉半蹲在机枪手身后,伸着胳膊给机枪手指示目标。
凭着某种直觉,尼古拉认出这名留胡子的哥萨克中尉就是刚才下令的那个男子,于是他冲对方笑了笑,挣扎着想从满是鲜血和肉沫的地上爬起身。那个哥萨克中尉发现他爬起来了,急忙跑过来扶住他,大声说道:
“长官,您最好还是先躺着吧!我已经派人去叫卫生兵了!”
尼古拉不解地看着对方真诚的表情,然后看了看自己全身的血肉,这才明白过来,大笑着说:“中尉,我只是伤了这只胳膊……这些血和肉都不是我的!”
“长官,您可真勇敢!”中尉由衷地赞叹道:“您简直就象个我们哥萨克人的勇士!”
尼古拉听出了对方赞叹中的诚意,因此更感觉到不好意思,他急忙将站直的身体扭向一边,看见在哥萨克的徒步追击下,对方的败兵已经复杂的地形上四散奔跑出很远。在自己和中尉的身旁,不断还有骑马赶来的哥萨克士兵将马扔在豁口里面,徒步跳出豁口去参加追击。
“我一直想帮您和哥萨克弟兄们打仗,可上面那个日本人就是不同意!”中尉在他身边解释道:“刚才,日本人突然就下令出兵了,我就连忙带着弟兄们冲上来……看烟雾中的敌人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领着人来追赶您……”
“日本人什么时候给你下令的,中尉?”尼古拉皱起眉头问道:“那些日本兵呢?”
“是7点差3分下的命令,”中尉认真地回答道:“日本人命令我立刻率领骑兵连来救援您,并接受您的指挥,长官。他们自己全开去广场那边作战了。”
尼古拉点点头,走进豁口,看见在逐渐散去的烟雾中,骑兵和宪兵们正在打扫战场,大概有70多名暴民已经放弃了抵抗,跪在地上,在马刀和枪口下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车站广场那边,枪声已经离大楼越来越远,而且很明显可以听见不知那个方向打去的炮弹在很远的地方连续炸响,尼古拉判断出那是75毫米炮群在轰击暴民们的后方阵地。
就在这时,在逐渐散开的烟雾里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威武的脚步声!然后在一阵日语的高叫声中,在远处车站大楼燃烧的火光映照下,可见600多名日本士兵6人1排,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排成如同阅兵一般的方阵沿着铁道线从车站正步而来!方阵最前面是打着俄罗斯国旗和日本军队军旗的旗手和护旗手,1位少佐在2名大尉的护卫下神情严肃地走在旗帜和方阵之间。队伍最前面还有个打着俄罗斯小国旗的男子,此刻他正一溜小跑地过来,挥舞着小旗,边跑边用正宗的俄语高叫着:
“哪位是这里的负责长官?协助您维持治安的协约国军队到了!”
看来圣彼得堡那边的条件终于谈妥了!尼古拉在心里叹了口气,先没有去搭理对方而是转身对中尉严肃说道:“我很高兴能指挥您和您的连队,中尉……”他顿住了。
“长官,哥萨克骑兵连中尉瓦西里·伊万诺维奇·恰拔耶弗向您报到!”这名威武的哥萨克骑兵连长大声报告着。
……
托马斯·莫兰特在多拉离开后就呼呼大睡起来,睡得酣畅淋漓,睡得肆无忌惮。什么意识都消失了,就是睡,无边无尽的黑甜之乡……
多拉其实也很累,她软着腿溜回办公室里的那张行军床上,刚一上床就睡了过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想睡觉了!所以,早上8点多的时候,伊戈尔用了5分钟才将她搞醒,而且是最后是用冷水浇在她脸上才搞醒她的。多拉睡得甚至在睁开眼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对面那个让自己起床跟他出去的男人是谁。她看了眼手表,终于回想起好多事情,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要不伊戈尔不会在天还黑着的8点钟刚过的时候就来叫自己起床。
多拉穿上大衣,光脚套上自己的短靴,踉跄地跟在伊戈尔身后来到教授的私人办公室。办公室的大厅里亮着灯,只见在各种图纸和古怪的飞行器模型之间,茹柯夫斯基教授和维佳正睡眼朦胧地围着1台收音机听着里面传出的节目内容。看见她跟在伊戈尔后面进来,两个人都只是随便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地听收音机里的内容。
在她想听清楚究竟是什么节目的时候,收音机里开始放起《上帝保佑沙皇》,于是伊戈尔快速地走过去调台,一阵嘈杂声后,传来多拉熟悉的BBC新闻播音员的声音:
“……本台记者在从圣彼得堡发回的急电里报道说:圣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