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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庄园的几位主管面色都很不好看,M先生忙说:
“有一个好消息,你们可以通知学员――坎特伯雷大主教已经初步同意:在战争年代,落入敌人手中的行动人员自杀后,可以获得教会的特别赦免!”
托马斯·莫兰特在一旁看到庄园培训主管们的脸色更加难看,忙插嘴圆场:
“这是M先生亲自出面,请首相和大臣一起去和大主教交流才争取到的。先生们,在大英帝国面临条顿人威胁的时候,伦敦那些房子被炸弹炸毁的市民们,他们肯定不希望看到他们勒紧腰带购买的战争债券是为了给我们买油漆和刷子。”
M先生很满意地看着在听到托马斯这样说后,低下头去的几位庄园主管,他用和蔼的语气说:“好了,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向行政财务部门过问的。我们现在得回圆点了,今晚还得加班。好好干!绅士们!”
上车的时候,M先生叫托马斯陪他,把凯特·霍克赶到前面警卫车上去坐。托马斯看见凯特笑容里的醋意,决定一定要在近期内请凯特喝几杯。
在M先生“奔驰”座车宽大的后排,托马斯正要说话,M先生把手指竖在嘴上阻止他。然后,托马斯惊奇地看到:随着M先生搬动了一个开关,一道不透明的遮板升起,将自己和M先生与前座的司机还有保镖鲍迪完全隔绝。
M先生看到他的表情,得意地笑了:“中国人的最新技术,改装费用昂贵――你刚才和布来恩教授谈得如何?”
托马斯简短真实地汇报了刚才他和教授谈话的过程,在听他说这些事情时,M先生一直端着半杯威斯忌慢慢地品尝着,一声不吭。等托马斯把整个过程都讲完了,M先生把酒杯放回精致的小搁架上,严肃地盯着托马斯,一字一顿地说:
“那么,托马斯·莫兰特博士,你对如何处理詹姆斯·布来恩有什么建议?”
托马斯·莫兰特不假思索地回答:“立刻恢复教授在圆点的工作,越快越好。”
“为什么?”M先生的眼神里带着隐约的笑意。
“布来恩教授太爱苏珊了,”托马斯·莫兰特轻轻叹息着说:“但是我相信他更爱大英帝国。”
“说得太好了!”M先生大声叫道,然后抓过车内通话筒:“鲍迪先生,通知司机返回庄园,对,立刻。”放下话筒后,M先生抓住扶手,努力稳住因为急速拐弯而倾斜的身体,大笑着对被惯性抛到一边的托马斯说:“我们去给教授一次惊喜的偷袭!就象上次他生日那天你们给他的一样,我的老托马斯!”
谍影 打击(11)
上次和信使见面是什么时候?托马斯·莫兰特坐在安全点的密室里,手拿筷子皱着眉头算:现在是8月的第三个星期三,上次见面是在7月初……已经有47天了!这么长的时间间隔,在自己去年年底被唤醒以后可是第一次发生。
这个安全点托马斯还是第一次来,他没有想到就在格林威治还有这么一家日本料理馆,而且这家料理馆已经开张5年了!此刻,坐在料理馆楼上专门被隔离出来的密室里,吃着安全点负责人,那个矮矮胖胖的日本料理馆老板山本亲自送来的鲑鱼生鱼片,托马斯在琢磨等一下信使要是带着北京派来的财务专员到了,自己应该怎么撒谎。
外间的门开了,有人进来了。托马斯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他可不想给财务专员留下一个傲慢、贪吃的第一印象。
密室的门被打开,胖老板恭敬地将1914年开始一直给托马斯当信使的金惠临――中国驻英大使馆文化参赞的秘书请了进来,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在托马斯对面,又恭敬地关好门离开了。
“我操,托马斯,你丫又胖了!”一脸严肃的金惠临等外面的门也关好后,第一句就是字正腔圆的北京国骂,活脱脱一个北京痞子样。托马斯知道他祖上是爱心觉罗,正黄旗,正宗的满洲铁帽子王后裔,而且学问很不错,曾经在今年的伦敦中国国庆晚会上表演了古筝弹奏和中国画――M先生的收藏里就有一幅他画的仿八大山人的立轴。
可是每次和托马斯见面的时候,只要环境许可,金惠临就是这副痞子样。托马斯明白,对方是压抑的,也是为了让自己能放松点,每次才象小丑似地逗俩人开心。于是,托马斯也一屁股坐回到位子上,吃了块生鱼片,用北京味的中国语说:“我操,我以为这次北京能换个像样的主儿来,结果还是你丫的,早知道我就不起身了。”
“瞧见没有,瞧见没有,”金惠临痛心疾首地说:“这就是我们在伦敦的第一特工英雄,要是北京的首长们瞅见你丫这肥嘟嘟的操性,准保要检讨这几年的对外政策是不是出毛病了!”金说着坐在位子上,看见桌上的鱼生大拼盘,大叫一声跳起身来。
“怎么了你?”托马斯·莫兰特虽然知道对方是在表演,是另一种心理战术,但是每次和金这么闹一闹,心里还是很温暖:“一惊一咋的!”
“这狗日的山本是越来越过分了!”金惠临痛苦万千:“每次在这儿忙完,他都能送我一张大账单,让我骂了几回,我以为他改了,结果这次欺负你人生,又把鱼生大拼盘给端上来了――12英镑呢!”
托马斯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虽然英镑这些年贬值速度快,但是一台名牌打字机也就24英镑!在里茨大饭店的餐厅吃自助午餐,一个人也才11英镑!
“吃都吃了,吃吧。山本平时宰伦敦那帮花花公子宰惯了,手不会软。”金惠临嘟嘟囔囔说着,也挥筷奋力吃了起来。
“这么贵?谁吃啊?”所谓伦敦上流社会的消费习惯,托马斯·莫兰特平时还是很了解的,和北京南京的那些富豪们比,伦敦的有钱人还是很节制的。特别是上次他看资料,看见中国国内议会靠加收高档消费场所的“国防附加消费税”,半年收回来1艘航母的报道,对中国的富豪消费程度就更有印象了。
金惠临乐了,一脸对托马斯的鄙夷:“我看你是真不明白了――这地方名义上是料理店,实际上是个窑子,山本专门从日本运来日本小姑娘满足伦敦的那帮花花公子的好奇心,一个晚上过夜费180英镑。你要是想尝尝鲜,等会儿我走了你就自己找山本说――费用自理啊!”
“以前不是传说,老首长有规矩:日本人不能进入咱们的组织吗?除了对日机构,其他的机构连外围也不容许啊。”托马斯好奇地问。
“你以为呢!”正在和最后几片鱼生搏斗的金惠临没好气地说:“你是英格兰人吗?”
托马斯全明白了,什么也不说,低头抽起烟来。他在想:这个国籍不明的山本先生一定还负有为情报机构赚取收入的任务,我每次拿到的奖金和费用里面,多半就有这些日本姑娘卖淫赚来的钱。
金惠临吃光了鱼生,又一口气连喝了2杯茶,从托马斯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夺过托马斯嘴上的烟给自己对火,然后舒服地吐了口烟,一边将托马斯的烟还过来,一边透过烟雾看着托马斯的脸,大大咧咧地说:
“我说托马斯,你丫的是不是闹经济危机了?”
托马斯·莫兰特故意打量着金惠临:“我操,原来你还兼职做财务专员啊!”
“甭扯淡了!”金惠临笑着说:“上面让我通知你:专员又改9月份到伦敦了,让你准备好财务手续。我是看你刚才没见专员来,明显的有点轻松才问的。咱们都是自己哥们,我说你小子要是真有困难就说,我家族在海外有点投资,你要是真有困难就吭声,多的没有,我打个电话10万8万英镑的两天就能调你帐上。”
甭扯淡了!托马斯在心里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和我见完面,就连聊天气聊女人的玩笑你都会认真地写下来给北京汇报上去。但是他在这么想的时候,脸上却浮现出真诚的笑容:“谢谢,我去年违规把钱都拿去美国投资石油生意了,这事我书面汇报并检讨过,这几天我已经把钱调回来了。”
虽然在那个早上分手后就没有再见过自己的面,斯泰德夫人的钱,30万英镑还是在星期一上午出现在自己银行账号上。之前自己用相同的理由给圆点解释过。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凯特·霍克先生还对自己悄声地说:“老托马斯,你这次财务调查差点就不能通过了,幸亏你能把投资及时从美国调回来一部分。”
金惠临快乐地笑起来:“你是大富豪,听说在国内你还有好多钱,就算把经费都他妈的赌输了,你还不是回国去过富豪日子。你怕什么?”
我在国内是还有很多钱,当年在史的建议下全委托律师事务所买了几家航空公司的股票,可法院判我贪污公款罪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我自己有钱就轻判,只有天知道!托马斯·莫兰特想到这里轻松地笑了笑:“这次查账满严的啊,派遣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严格的查账。”
“年初在德国有人因为财务出问题,害怕回国处理就叛变了。”金惠临严肃起来:“上面让我们这些当信使的给你们都通报一下,上面说:这次查账因为要防止弄虚作假,账面上的资金都要按财务专员的要求往指定账户内转移,在查账结束后再打回来。美国站就有人自以为聪明,从黑社会借高利贷充数,结果后来自杀了……”
托马斯轻轻一敲桌子,气愤地说:“什么意思嘛!我们在外面出生入死,上面还要在财务上怀疑大家!钱这么捣来捣去,不怕被人家发现破绽啊?到时候一查谁在这段时间有大规模的财务往来,谁不就暴露了?这不是乱来嘛!”
金惠临表情继续很严肃:“国会财政委员会对我们外派机构的经费使用监管提出多次质询,并且举出前两年在俄国我们的外派人员因为参与赌博被发现的例子,对咱们的经费监管制度和这么多年的总经费增长都表示不满。为了获得国会的谅解,也为了明年继续增加45%的情报预算能通过,新上任的部长对今年这次财务抽查很重视。上面指示:凡是被抽中的外派人员,必须以端正严肃的态度对待这次财务抽查,谁不配合就是有问题,各个情报区大站有权对有问题的外派人员执行纪律。”
看着愤愤不平的托马斯,金惠临用缓和一点的语气说:“上面又说:情报工作有情报工作的特点,有一些合理挪用或者合理特别支出的财务行为也在所难免,只要不是严重违反财务制度的事情,上面的意思也就是希望大家以后多注意点就是了。当然,上面希望被抽查的同志都能以正常的心态看待这件事情,上面要大家放心,会在技术上做到保护大家的掩护身份的,不会因为财务抽查影响到大家日常工作的。”
托马斯·莫兰特不说话,又点上一只烟抽起来。金惠临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开的信封,扔在桌子上:
“上面说你最近要正式进圆点了,花销肯定会大点,这2000英镑的特别经费是特批给你的,别老去动自己的银行账号提现金,容易被人盯上。”
托马斯·莫兰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钞票,随手装到怀中。
金惠临又叹了口气,掏出一枚50便士的硬币郑重地递给托马斯:“这是上面这次给你的密信。”说罢他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一角,背过身去认真地研究墙角上的油漆纹路。
托马斯一边笨拙地开密信,一边在心里骂:每次都这样,先是嬉皮笑脸地和我开玩笑让我完全放松,然后再试探我最近的心理状态,在判定我这次见面还是没有异常后再把密信给我――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