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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带着唐圆来到了唐家墓地,这里有专人打理,比起前世的公墓,这里的规格都是有定数的,什么人活着什么身份,死后依旧享有什么身份。
这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唐圆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左手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右手抱着一束鲜花,她弯下腰将花束放在墓前,被雨幕模糊的照片清晰的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和唐圆长着七八分相似的脸,扬起嘴角微笑着,从眼睛中就能看出那种明媚和洒脱。
“老妈,我和汤圆过来看你来了,按你的脾性,一定又不记得过一个月是什么日子了,所以我们来提醒你一下,今天我们要举行成年礼了。”唐方手上拿着酒瓶,打开瓶盖倾斜,白酒聚成一线撒了一地,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五十年的窖藏白酒,我找了很长时间,您少喝一点,留着慢慢喝。”
“汤圆病了一场,有的事情不太记得了,您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听到这一句,唐圆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唐方。
唐方撑着一把雨伞,伞盖遮住他上半张脸,隔着朦胧的雨帘,很难察觉出对方的神情。
感觉到唐圆的视线,唐方拉了唐圆一把,把她扯到身侧,“我和汤圆要去凤园了,生日那天不能来看您了,成年礼的头,我们先在这磕。”
话音刚落,唐方双腿一曲重重的跪在了雨地里,手上的雨伞扔在一边,背部挺得笔直。
唐圆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拿着伞的手一松,跟着也重重的跪了下去。
墓前的水坑溅出无数水花,雨滴顺着头发脸颊滑下,钻进衣领里 ,唐圆的脸色很肃穆,甚至连眨眼都没有。
她双手撑地,背脊下弯,头颅一点点的到地。
“碰!”,唐妈妈,对不起,唐圆已经不在人世了。
“碰!”,唐妈妈,对不起,我成了唐圆。
“碰!”,唐妈妈,对不起,无论是这辈子多少坎坷,无论死后是不是入地狱,我都要好好活下去。
唐圆的责任我会尽数背下,我自己的罪孽,我也会自己一力承当。
即便,不得善终。
【唐圆,下地狱,我也会是第一个的。】
“鬼兄,即使我死了,我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的,所以你不用这么见外。”
被冬雨淋湿并不好过,磕完头,唐方看了一眼湿漉漉却一句话都没说的汤圆,起身将唐圆拉起来:“我们走吧。”
从山上下去时,雨下的更大了,唐圆唐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道身影撑着黑色雨伞走过来。
走近处些,身影愈发显得熟悉,清隽的如同一枝敖梅,他怀里抱着一束鲜花,手上还提着一瓶酒。
唐方和唐圆几乎是同时行见长辈礼:“父亲。”
“我来看看你们的母亲,倒没想到,你们比我先到了。”相隔两三米,三把雨伞却像是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晚上的成人礼,你们准备好了么?”
唐方:“准备的差不多了,还有些细节,我们要下去再说。”
唐宇看着自己无声抗拒的儿子,沉默了几秒钟,点点头:“那你们下去忙吧,我去和你们母亲,说说话。”
“是。”唐方半拖着唐圆往下走,像是要极力的摆脱开唐宇。
擦身而过间,唐方看见那张被岁月眷顾的脸上,透漏出浓浓的哀戚和孤单。
“父亲。”唐圆呐呐的出声,脚步声戛然而止,四周的空气只余留雨滴和地面的撞击声。
她的声音慢慢提高了些,“晚上您有空么,我们的点茶人大概需要拜托您来。”
点茶人,行点茶之礼,也是成年礼最重要的礼节。
是由最亲密且最尊敬的长辈充当,一般是父亲,家主,师傅等身份的人充当。
唐宇看着雨幕中的一双儿女,拿着雨伞柄的手紧了紧。
“好。”
唐方唐圆是龙凤胎,成年礼自然是不仅仅是双倍叠加起来那么简单,但是对于世家来说,隆重并不代表热闹。
两人都是一身礼服, 白色的长袍,有点类似于中国的汉服,上面绣着一片又一片的茶叶,唐圆的长发被束起,盘着一个发髻,用木质的发簪固定着。
她的目光环视了一周。
不大的课厅,摆满了两排椅子。
年龄大的坐一排,其中绝大部分唐瑾圆没见过,发花白精神矍铄,看着小辈眼中都露出慈爱的目光。
另一排,包括唐宇在内坐着唐家现在的几乎主要的管事,就连现在的家主唐耀,居然也只坐在这一排第一个位置。
而正中央的两个位置上,坐着一对年纪看上去已经*十岁的老人,唐圆虽然不认识,但是其身份昭然若揭。
左边的老爷爷穿的随意,脸上一直是笑眯眯的,反倒是右边的老婆婆,衣着打扮华贵,刻着深深皱纹的脸一直是板着的。
“唐宇,你这样子居然生出了两个不错的苗子!” 老爷爷一张口对着唐宇,说出的话是毫不客气。
在座的各位大多是习惯了,听到这话甚至连反应都没有能给,倒是唐宇难得露出些苦笑:“老祖宗说的是,我这做父亲的反而太不争气了。唐方唐圆,你们过来拜见两位老祖宗。”
唐家的礼数一直是极其到位的,两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一套面见长辈的礼节很轻松到位的做了下来。
“起来吧,以后叫我祖爷爷就好,行这么大礼,是知道我和祖奶奶给你们准备了礼物么?”祖爷爷面对着两人挤眉弄眼,原本庄重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散不少,“你们回去拆的时候,可不要张扬哦,不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和你祖奶奶耳根子可就不清净了。”
当着众人的面,祖爷爷你这么说真的没有问题么?
倒是祖奶奶侧过头,慢悠悠的看了一眼祖爷爷:“你可以不说吗? ”
祖爷爷立刻捂着嘴:“你说过我可以和小辈聊天的。”
“我也说过,我可以让你随时闭嘴的。”
一群长辈和小辈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祖奶奶没有去看祖爷爷的耍宝,把目光投向今天的两位主角:“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平时很少出来晃荡,你们大概没见过,不用都熟记,以后会慢慢认识的,现在大家还是言归正传,先进行成年礼。唐宇,既然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今天你来点茶!”
唐宇的脸上即使没有多大的表情,却能够看出很开心,一套茶器被迅速摆开,沐浴焚香这都是事先早就准备好了的。
备器、选茶、取火、候汤、习茶……
这是唐圆第一次看见自家父亲沏茶,与她自己孰能生巧有些滞涩的动作不同,唐宇的每一个动作。
茶器灵力的波动,火精火焰的跳跃节奏,甚至是水雾弥漫和碾茶的动作幅度,都像是彻底融为一体。
待到满室茶香弥漫,唐圆手腕上刺痛了一下,器灵青羽的声音就传进了脑子里:“那人基本功很扎实,但是灵性差了些,这辈子大概不会有太多的成就了。”
“那人,是我父亲。”
“咳咳。令尊基本功扎实,作风稳健,控火控水都可圈可点……”
“……”唐圆手腕一动,将青羽彻底压在了里面,声音慢慢的变小直至消失。
唐宇面前那杯茶,灵气泛着淡绿色,凝聚在茶杯上方。
绿云照杯,六品。
祖奶奶看似很满意,冲着大家点点头:“行礼。”
唐宇端着茶走向了唐圆唐方两人,在他们跟前停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趟:“希望吾子吾女成年后坚毅,果敢,心怀唐家,一步一个脚印。也希望吾子吾女安康、顺达、心想事成。”
说完,他食指飞速蘸着茶水,向着两人额前迅速一弹,分别有一滴茶水没入两人额前。
唐圆侧过头看向唐方,他额前茶水幻成一片茶叶,宛如一个印记甚至是纹身留在额前,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了。
“礼成!”
唐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什么进了脑子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在几十位长辈的见证下,两人的成人礼顺利完成了。
接下的晚宴和生日聚会差不多,不仅对内,而且对外,按宋毅的话说,就是找个名目请客紧密下联系。
唐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她本人在这种事情上是根本没有发言权的,除了收到了无数的礼物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外,这一天她和唐方就没停下过,这桌席上见长辈,那桌席上和同辈寒暄,就是看到小辈也得亲自蹲下来夸一句可爱。
一直忙到半夜差不多一点钟,唐圆才清点完所有的礼物礼单,收拾完自己,朦朦胧胧睡着了。
这样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几天,白天里都会有不同的长辈叫两人过去,有教授知识的,有讲解各家纠葛的,有吩咐事情的,还有像唐宇这样叫过去,三人面面相对,自顾自喝茶的。
晚上则是打点行李,事无巨细,需要自己点点的准备。
七天后,她难得一大早就起来,到课院做交接。
课院的早课一如既往的严谨,几百人一同做早课的课院,除了水声,唐圆甚至连一点杂音都听不到。和课院的负责人说明了情况,她填了一些繁琐的档案和表格,拿到了象征着“结业”的文书。
从院长那出来时,早课已经结束十几分钟了,院子里只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影。
而那一块带着小小豁口的水泥地面上,三个月前,自己匍匐在地上,额头磕的青紫。
而现在,大半的人见到她,都恭敬的鞠躬行礼,服服帖帖的喊一声:“六小姐。”
唐宇站在院门口,说:“走吧,唐方已经过去了。”
***
凤园坐落的山区被称为凤山,从唐家到凤山,先要做飞机到玉城,然后要做轮渡到景关这个城市。
从景关到凤山相距几百公里,只有一列有轨列车,每隔三天来回一趟。
唐方唐圆看着破旧的早就淘汰的车型,面面相觑了一下,列车员有些不耐烦的站在车厢门前:“要进快进,我没时间和你们这些磨磨蹭蹭的。”
两人还没有回话,列车员已经扭头冲另外一头喊:“那边跑着的小兔崽子们,速度快点,还有最后五分钟!每次都这样,延迟了,有本事你们次次都骑马回去!”
拿着车票走到车厢,里已经零零散散的坐着人,唐方和唐圆两人拿着票在车上找到了位子,放好行李后,面对面坐着。
一旁有人靠了过来,拿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叼着,却并没有点火。
“新生?”
、第二十三章
“新生”这一词,伴随着是开学季和各种学长学姐成为前辈的时候。
青年年龄在二十岁上下,在寒冷的冬季,他里面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外面罩着一件藏青色的羽绒服,下面是看着几年没洗灰扑扑的牛仔,脚上瞪着一双人字拖凉鞋。
头发凌乱,与其说没有打理,倒不如说从来没有去正经理过,和狗啃兔子咬过的稻草一样,一撮撮一把把的堆在头上。
他食指和中指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吐出,眉头皱着:“问你们话呢?”
这一节车厢里,剩余十几个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不经意间投过来的视线里露出些戏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有事?”唐圆抬眼看对方,而唐方自顾自用纸巾擦着落着灰又油腻的桌面,连眼神都没有抬起来。
“独眼妹,我不是和你说话。”对方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起脚碾了碾,大咧咧的推了唐圆一把,然后坐在她身侧,直接面对着唐方,“小子,知道什么是礼貌么?”
唐方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手中的纸团扔进垃圾袋中,扫了一眼差点被挤到窗子上的唐圆,淡定的将围巾一圈圈的卸下来。
对方嗤笑;“我可只是让你有点礼貌,可没让你大庭广众下宽衣解……”话说到一般就戛然而止,失去了围巾的掩饰,唐方领子上绣着的唐家家徽显目的昭示着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