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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棘手了。
凶手的指纹没找到,唯一的遗留物就是残存在季美阴道中的精液。根据精液分析血型为O型,但凶手是否就是O型血仍不能肯定。在血液中可以分为分泌型血液和非分泌型血液,要是非分泌型血液,例如即使是A型,在精液中也可能出现O型。这无异于没有证据。
所以,搜查到此已经搁浅,搜查本部里笼罩着一派低沉、阴郁的气氛。然而,在峰岸的身上,只有不屈的斗志。调查与美军有牵连的部分,并非绝对不可能,峰岸在外事警察中有好友,那位好友与日本自卫队调查室和美国中央情报局要员保持着秘密联系。但是,倘若不是美军个别人员的介入,而与整个美军无关,那大概中央情报局也得不到这类情报。峰岸一边依赖外事警察搜集有关情报,一面全力以赴地寻找野麦凉子。
“我自己干!”
原田郑重地宣布。
“还是不干为好吧。你无法去搜查,况且你还在医院上班呢。”
“我要辞职!”
“辞职?”
“对。父亲和妹妹遭到惨杀,恋人被绑架,或许也已被害,我难道还能苟且偷生吗?”
“这……”
峰岸点点头,他完全理解此刻原田的心情,悲痛已填满了聪慧的头颅。从儿童时代起,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说了就执意要做,只要下定决心复仇,哪怕是赴汤蹈火也不能改变他那坚强的意志。
“无论怎么说,解开这案件之谜的一个关键,是你父亲去北海道参加友人葬仪之后到何处去了?你父亲对什么东西感到恐惧,打算出走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畏怯什么呢?你应当有所察觉。”
“……”
“说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也有权讯问,请不要忘记这点。”
关于原田光政那一段不明行踪,原田完全保持沉默,倔强地沉默。没有听父亲说过要去旅行的事。
“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没有。”
原田摆摆头。
“愚蠢!你沉默吧,只是危险可能更迫近野麦凉子了。细细地权衡一下吧!”
“给我回去。”原田冰冷地说,“我自己干。”
没有什么想对警察说,再则也没有什么可说。也许,父亲顿生疑窦的是,他那三位旧友蹊跷地相继死去——武川惠吉死后未隔数日,北海道的北条正夫又死于车祸,正因如此,父亲仅仅见到报纸的报道,就匆忙赶到北海道去了。若是在平常,这么遥远的路程,拍封唁电或送去香奠就足够了,亲自赶去一定是有必要知道死因。随后父亲又挂电话给大阪的关根,正说明他已深感北条之死非同小可,因此才打算与唯一剩下的关根广一商量。可是,就在父亲到达大阪的同时,关根广一也死了。从那以后有几天的时间,父亲去向不明,回家时他已心衰力竭了。他还准备辞去汽车司机的工作,并等义之和季美上班后,做出走的准备,把装有衣物的皮箱藏在汽车中。峰岸的部下发现了皮箱,峰岸便以推测父亲要出走,去银行调查,近2O0万日元的现金已被提走。这些钱在原田家行凶现场消失了。
峰岸委托北海道警方调查有关北条正夫的死因,对方答复说,是事故死亡或是蓄意谋杀,正在调查之中。峰岸仅仅知道这些,至于武川惠吉和关根广一的事情却一无所知。
原田计划待葬仪一结束,便立即着手调查三人的死因。在三人死亡的周围,一定潜藏着一个令父亲感到恐惧的幽灵,若再往前追溯,父亲的沉默不语……包括父亲在内四位旧友的过去,无疑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倘若警方出面调查,死者家属可能会因怯懦而不敢吐露真情,况且原田也从未闪现过这种念头,即要依靠警察侦破此案。实在太残忍横暴了,父亲、妹妹、恋人同时惨遭杀害。此刻的原田只有憎恶,他决心用自己的手结束凶手罪恶的生命。
法律确实是正义的,也会严惩凶手,但是无法找到能够消除原田那满腔仇恨的条文。
8
似乎有人跟踪。夜里,在练马站原田察觉到有人跟踪。一个青年男子,在人群中窥探着原田,偶然目光相遇,那男子若无其事地避开,又消失在人群中。这跟踪者的目光,冷若冰霜,又如同豹子盯住自己的猎获对象那样,阴险、凶残。乘出租汽车去访问武川惠吉家的途中,也看见了同样使人不寒而采的目光,是路旁的行人还是错车时的乘客?这些都模糊不清了。
是一个组织吗?原田感到微微的惊悸。经过反复思考,不能认为凶手的目的仅仅是杀死父亲,而妹妹纯属偶然被卷进入的,妹妹也应包括在谋杀的对象之列。他们将武川北条和关根三人的死,都伪装成事故死亡,仅仅父亲是遭枪杀,这是因为那个组织知晓,父亲已觉察到这一连串的死亡。只有父亲敏感地意识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三个人并非死于一般事故。于是,那个组织已无暇再巧装事故了,因为有了戒备,再伪装事故死亡决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万一父亲去找警察,将三人之死的可疑点全盘托出……所以枪杀了父亲。那组织见到父亲自大阪返回后,没找警察而对两个孩子讲了些什么,为此十分惧怕,所以执意要杀绝一家三口以断祸根。杀死父亲、妹妹然后迅速离去,只需两、三分钟时间,之所以这样从容地强奸了妹妹,是因为在等待自己归来。然而,野麦凉子的意外出现,使计划落空了。
葬仪完毕后的翌日,他再访了武川家。原田拟定了一个计划——从这儿飞到北海道,然后再飞到大阪,重复父亲走过的路线。这是一个异常艰难的计划,那个组织倘若觉察,是决不会轻易放过的。
原田在乘坐电车的途中,心里琢磨着:塔伊沙——这是武川家属说出的,是武川莫名其妙地说的话。武川接受了岛中院长的诊断,并刚进行麻醉分析后,就如同梦呓式地说着:“是塔伊沙……可能是塔伊沙”,又希望转换医院。这个“塔伊沙”是什么呢?原田试着给这几个假名的读音安上汉字,立刻就想起了“大佐”、“大差”,然后无论怎样左思右思,也想不出来了。显然不是“大差”,武川想换医院,但中央医疗中心是高级医院,当然没有理由要离开那儿。因为胆怯?“塔伊沙”是“大佐”或是人名?若是人名,其它的汉字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原田假定有这两种可能性。
假定为大佐——武川因车祸而出现记忆伤害,院长用麻醉分析进行检查,麻醉医生当然也在场。武川可能认为这两人当中的某个人是“大佐”,并且非常惧怕“大佐”。
假定为人名——例如“泰左”这个名字,可能是院长或是麻醉医生过去的名字,也是合乎情理的。武川就是惧怕那个男子。
再者,除院长和麻醉医生之外,主治医生、实习医生和护士也可能在场。倘若这样,可以设想,除主治医生而外,在武川见过的其他人中,有大佐或者名叫“塔伊沙”的人。
重要的是线索:据武川家属说。父亲来访时,也是这么对他讲的。父亲可能因此受到震动,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促使他匆忙去北海道了解北条的死因。要解开父亲和他的三位旧友神秘死去之谜,这个“塔伊沙”可能是关键所在。武川临终时趁家中无人之际潜入的小偷,也不能说与此完全没有关系。
哦,要注意后面的尾随者!
倘若美军也参与了尾随者所在的组织,那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对手了。然而,原田已下定决心要搏斗到底。他打算寻找时机,抓住尾随者,即便是打个半死,也要让他开口。警察虽然有强行搜查权,但象这类的事情,峰岸却做不到——这超出了警察的权限范围,从而也就完全抵消了警察的作用。原田是不存在这些顾忌的,他只有满腔的愤懑和由此产生的复仇烈焰——非把这个尾随者打个半死而决不宽恕!
美军!
突然,原田若有所悟地想到了什么,他凝视着夜空思考着——难道不能认为美军与“大佐”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吗?原田回想起从武川家属那里听到的关于武川的军历。“特尼安岛”——这就是武川家属所仅知的。与原田的亡父一样,武川也缄口不谈往日的事,仅仅是在结婚之际,做过简短的说明。昭和十九年①七月,美军在特尼安岛进行登陆作战,同年八月,日本军方发表了岛上全军将土为国捐躯的战报。但实际上,武川是被捕而被送到美国科罗拉多州的收容所。
①昭和是前日本天皇裕仁的年号。昭和十九年相当于公历1944年。
父亲也是缄口不谈自己的军历。哦,原田猛然想想,父亲曾经说过,自己在什么时候出征过南方并被俘,大概也是到了科罗拉多州的收容所。
四位旧友当时是否都在特尼安呢?是否他们又是一起去的科罗拉多州收容所呢?在那儿他们又遇见了什么呢?战败后历经三十余年后的今日,以“塔伊沙”这一谜语为发端,四人相继被害,并且可能又涉及到美军——原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夜空。
出了信浓町站,已是夜里十点过了。原田穿过外苑,再有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了。他喝了大量的酒。家里的灯火熄灭了,笑语欢声也永远永远地消失了,一切都不可能再逆转。家,已变成了一具亡骸。
原田穿过街道时,肩膀碰到了迎面并排走来的两个男子,原田虽想避开,对方却故意不让。
“对不起。”
原田按照通例倒了个歉,对方却勃然起火。
“对不起?”一个人迅速抓住原田的前胸,“说话别这么神气。”
原田推开那人的手腕。
“你这小子!”
这个男子扑过来抱住原田,另一个男子“嗖”地一下窜到身后。这时,一辆小车徐徐驶来。原田感到身后那男子在掏东西,是无声手枪还是匕首?他想将搂住自己的这个男子作为屏障,但是饮酒过量而力不从心,只好束手待毙了。
“不准动!”
原田还没弄清是哪儿传来的声音,接着又响起了枪声,随后传来皮靴声。那徐驶而来的车打开了车门,两个男子飞奔窜入车内,车瞬间便消失了,只留下一阵排气声。
原田茫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过来,停住脚步,借着街灯光亮,可以看见他握着手枪,但没有抠着枪机,路对面出来几个人,似乎是他的同伴,宛如从森林中冒出来似的。车的尾灯也消失了。那男子从口袋中掏出微型步话机,说了些什么之后,走到原田的身边。
“还打算复仇吗?”原来是峰岸,“没留神吧?下次再漫不经心,脑袋可就搬家了!”
声音有点嘶哑。峰岸和原田并肩走着。
“在跟踪我吗?”
“是的。”
“那么,在练马场见到的尾随者,是刑事吗?”
“那个,不是。”
峰岸很随便地回答。
“不是?”
“是警察之外的尾随者。”
“那么,为什么不抓呢?”
“别着急,已叫刑事跟踪着呢。”
刹那间,原田感到十分泄气,双重的跟踪者,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一场围绕自己的无声暗斗正在黑暗中展开。
“我有话要说。”
峰岸变换了口气。
“我知道。”
于是,两人默默地走着。到了家,原田拿出了威士忌。
“喝吧,救命大恩人。”
“在武川家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别不说话,这是盘问。”
峰岸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非常严肃地看着原田。
“实话说吧。”原田想了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