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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能够理解他这话中的深意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咱什么也不说,管理官也明白的。既然汤川出面了,那就稍微多给他一些自由。这些就暂时先不聊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呢?我打算去川畑成实他们家当年住过的那地方去看看……”草薙轻轻啜了口咖啡。
“听完田中的讲述之后,我想起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
“从状况上来考虑,冢原先生当时确实是在找仙波。虽然时间和地点不同,但山本和田中两人都是在煮饭赈灾的时候看到冢原先生的。冢原先生生前是位名刑警,想必他去查证过的地方,比我们要多得多。”内海薰用修长的眼角瞥了一下草薙,“或许,当时冢原先生已经找到仙波了。据田中说,从五月份起,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冢原先生了。会不会是他已经找到了仙波的缘故?”
草薙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回望着女刑警后辈。
“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吗?”
“刚才我也提到过,山本说,在新宿中央公园见到仙波的时候,仙波已经很憔悴很衰弱了。一眼看上去,感觉就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假设冢原先生在四月份的时候找到了仙波,那么当时的仙波应该也已经病得不轻了。”
“要么病情恶化得很严重,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昨晚我已经调查过从今年起出现在都内的身份不明尸体的相关数据了。里边似乎并没有仙波。不过我还会再确认一遍的。问题在于,如果他没死,那事情还更麻烦了。无家可归,且身染重病——如果找到仙波的时候,仙波当时处在这样一种状况下,冢原先生会怎么办呢?”
草薙把背靠到椅子上,两眼盯着斜上方,设想着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
“我估计应该先是把对方送到医院去,请医生诊治一番,有必要的话,还会让对方住院。这种做法应该比较稳妥一些。之前不是说过,有些医院不是也愿意给流浪汉诊治的么?”
“是那些采取了免费、低额诊治制度的医院吧?”
“对。我听说整个东京至少有四十家这样的医院。”
“我也知道。只不过,就算去了这类的医院,仙波当时的状况是否符合这种免费低额诊疗制度,这依旧还是个问题。这制度需要患者提供居民证,而自打出狱之后,仙波就一直居无定所。我已经确认过户口本附件了。估计当时的那些诊疗费,也是冢原先生帮他垫付的吧。”
“也许吧。可就算去上那么一两回医院,仙波的病也未必就能治好的吧?听山本他们描述,当时仙波病得似乎挺严重的。”
“我也有同感。仙波的病,估计得要住院治疗才行。”
“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要住院,这事可就麻烦了。”
“通常情况下,要让这样的患者住院治疗,医院一方一般是会让患者接受低保援助的。这种时候,患者就需要提供实际居住的地点,从仙波个人情况来看,他就必须去弄一张以该医院为地址的居民证才行。但是,从户口本附件上看,仙波似乎并没有办理过这类的手续。”
“这么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觉得,或许是冢原先生找了一些理由,带仙波去了一家可以接受没有低保援助的患者,而且在这方面能够稍微通融一下的医院。”内海薰的表情几乎就没有什么变化,但她的语调,却感觉充满了自信。
38
搜查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起身汇报,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汇报当中,几乎就没有什么可说得上成果的内容。县警本部搜查一课课长穗积正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头的资料。其实,那些资料上也没什么太多的情报。尽管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询问搜查,但迄今为止,依旧没有获得什么有益的情报。资料上,记录的就是这样一些具体且客观的内容。其中也包含了昨天西口他们在东玻璃查明的那家海藻乌冬面馆。但令人遗憾的是,西口他们当时也没打听到什么有利于解决案件的情报。
西口坐在后排座位上,一边听着其他搜查员在会上的报告,心里一边反思着之前汤川说的那番话。他跑到那地方去干吗?从东玻璃眺望到的大海,是玻璃浦最美的风景——汤川说过,成实的网站上是这样写的。昨天夜里,西口到那网站上调查了一下。成实确实开了一处名为“My Crystal Sea”的网站。但西口查遍了整个站点,也没有发现汤川说的那句话。别说那句话了,网站上甚至连“东玻璃”这三个字都没提到过。
汤川是在撒谎?那他又为什么要撒谎呢?
会议还在继续。有关杀人方法和现场情况的报告开始。
被害者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的地点,目前依旧难以确定。原因就在于目击情报太少。当时凶手是把被害者诱骗到车里,让被害者服下安眠药之后,又点燃蜂窝煤等物,导致被害者中毒身亡的。其后,凶手将尸体弃置到岩石地里,驾车逃逸。如果凶手是以这种办法杀害了被害者的话,那么几乎就没有谁会目击到行凶的一幕了。毕竟,这里是一处一到夜里几乎就没人出门的海边乡下小镇。
因为也存在有凶手并不是在车里,而是在无人使用的仓库、小屋或者空屋中毒杀被害者的可能性,所以警方也对现场周围的这类场所进行了勘察。然而目前却尚未发现与本案有联系的场所。虽然在一家几年前关门的旅馆废墟的一间屋子里发现了焚烧的痕迹,但从该废墟地板上积的尘埃厚度来看,最近一个月时间里,应该是没有人到过这里的。而至于那处焚烧的痕迹,估计也是之前到这座废弃旅馆里来玩探险游戏的人弄的。
“人际关系的方面又怎么样呢?查到些什么没有?”听了一半天毫无收获的报告,穗积终于再也没耐心了。
“那,接下来就由我来报告一下东京组发来的消息吧。”矶部拿着文件站起身来。所谓的东京组,就是为调查冢原正次的情况而派去的一组搜查人员。
矶部干咳一声,开始报告。
“被害者冢原正次先生是去年从警视厅退休的,退休前,他隶属于地域指导课。因此,我们派人找了他当时的三位同事打听情况。被害者的第一位同事——”
矶部说话时那种铿锵有力的语调,似乎并没有让穗积开心起来。生前,冢原正次热衷于工作,对于防范犯罪行为的思考,比任何人都要认真上一倍。不管再如何琐碎繁杂的工作,冢原都没有过半点的疏忽。虽然不是很善于与他人相处,但一旦向对方敞开了心扉,他就凡事都会尽力而为——也就是说,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招人怨恨的。
在工作方面,冢原也从未惹上过什么大的麻烦,退休前的工作交接也很顺利。冢原之前的同事都觉得,他的刑警生涯中,几乎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波折。
听过矶部的报告,穗积皱着眉伸了个懒腰,两手抱在脑后。
“看起来,东京那边几乎就查不到什么啊。另外一条线索的情况如何?那人是叫仙波吧?有没有查到什么目击证词?”
“目前还没有。我们现在正在考虑,今天是不是再稍微扩大一些搜查询问的范围,再派人到东玻璃以东去打听打听……”矶部闪烁其词。或许,他其实是在暗示穗积,告诉他别抱太大的希望。
“现在咱们就连这个仙波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清楚啊。”
“是。”矶部不疼不痒地回答,“警视厅那边正在追查此人的行踪,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他们应该是会通知我们的。”
警视厅并没有联系过搜查本部,也就是说,目前应该还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那么,被害者与玻璃浦之间的联系呢?除了仙波之外,他和玻璃浦之间就再没有任何的联系了吗?”穗积的语调显露出了他内心的焦躁。
“东京方面发回的消息,从之前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并没有发现被害者和玻璃浦之间存在有任何的联系。目前,就只能假设他去玻璃浦的目的是参加那个海底资源开发的说明会了。有关这一点,有些事我们希望在会上报告一下——喂,野野垣。”矶部点了部下的名。
坐在前排的一名警员站起了身。正是昨天下午和西口一起去打听情况的那名县警的搜查员。当时他说他要回搜查本部,但其实估计是上头另外给他派了些任务吧。
“有关那场说明会,如果没有入场券的话,就没法进入会场的。入场券的正式名称,叫做‘海底热水矿床开发计划相关说明研讨会入场券’。被害者持有的入场券并非伪造的。想要弄到这会议的入场券,就必须向海底金属矿物资源机构邮寄申请书。然后,还要和申请书一起寄出对方回信用的信封。但问题在于,即便寄出了申请书,也未必就一定能够拿到入场券的。如果希望参会的人数过多,对方就会在申请书中进行抽选。这次收到的申请,其数量也接近了会场容纳人数的两倍。我们去找海底金属矿物资源机构询问过,对方回答说被害者的名字确实在被抽中的人当中。”
“然后呢?”穗积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的这句话,有一半是在威吓搜查员。言下之意,是说如果野野垣就只是确认了一下的话,那就准备好被骂吧。
“说明研讨会的举办事宜是在六月决定的,募集参会者的正式工作则是从七月开始的。读卖、朝日、每日这三大报纸和海底金属矿物资源机构的官网上都登载了募集事宜。被害者是在七月十五号提出的申请。因为被选中者的申请信封还保存在机构的事务所里,所以我们从邮戳上查明了这一点。而问题的关键,却在于被害者寄出申请书的地点。从邮戳上来看,被害者是在调布站前邮政局的管辖范围内寄出信件的。”
“调布?”穗积诧异地皱起了眉,“呃,调布是在东京吧?具体位置是……”
“来人,去找一份东京的地图来。”矶部吼道。
一名年轻刑警立刻站起身,在穗积面前摊开了一份详细地图。西口趁机用手机查了一下调布站的位置。调布站就坐落在新宿往西十五公里不到的地方。
“被害者家住埼玉县鸠谷。”野野垣继续说道,“信封背面也写有那边的地址,而机构编写的相关记录上,也是如此记述的。可是,被害者却是在调布站寄出的申请书。至于其中的原因,目前还未能查明。我的报告就此结束。”
穗积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阴沉着脸偏起了头。
“或许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吧。估计是被害者到调布去办事,之后就顺便寄出了申请书。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虽然也存在有这种可能性,”矶部试探着反驳了一下对课长的意见。这样的事还真不多见。“但我们打电话向被害者的妻子询问了一下相关情况,对方说她也猜不出被害者到那里去做什么。调布那边既没有他们的亲戚,更没有他们的朋友。此外,从埼玉县鸠谷到调布市,之间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因为被害者家里并没有车,所以当时他应该是坐电车过去的。其间,他应该是有许多寄出信件的机会的。可那封信最后的邮戳,却是调布站前的……当然了,也不排除被害者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邮筒的可能性。”
穗积沉默不语。在某种程度上,矶部的意见确实比较稳妥。过了一阵,穗积看了看到会的所有人,说道:“有关这件事,众位还有什么见解?”
沉默了数秒之后,元山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