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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忙你的。”
狄仁杰看老汉走到树丛中去了,亲切地瞧着李元芳吃了一口糕,压低声音说:“今天翻过这座山,明天再走一日,就到并州城了。我也该把家里的情况给你介绍介绍了。”
“大人请讲。”
“嗯。”狄仁杰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虽说并州是我的桑梓之地,但是刚才我也告诉你了,因我的父亲早就在朝中为官,我自小跟着他四处任职,遍游神州大地,其实并未在并州居留多久。倒是后来我自己在并州任大都督府法曹期间,在此地待了有十多年的时间,那段时间也是我在并州最久的日子了。而今,我那大儿、二儿也都已入仕为官,一个在魏州,一个在益州,他们都很孝敬,接了我二位夫人过去,故而今天留在老家的,只有我的大夫人,和小儿子景辉。说起这景辉……”
狄仁杰正要往下说,突然,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一个身影来,七歪八斜地直冲着二人前面的桌子而来,就在他要扑上来之际,李元芳猛地跳起身,把狄仁杰让到自己背后,用腿轻轻一点,桌子整个地就翻倒在来人的身上。
那人在桌子下面挣扎着,手乱抓脚乱蹬,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李元芳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似的一下就把他拎了起来。但一看清此人的样貌,李元芳和狄仁杰同时吃了一惊,只见这个人满头乱发,里面还夹杂着树枝草梗,脸上一片污秽,除了两只血红的眼睛之外,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容貌。身上的衣服更是破损不堪,几乎不能蔽体,又是泥又是土,早已看不起原来的颜色。那人含混不清的叫着,继续猛烈的挣扎着,虽说李元芳臂力强劲,但手里抓着这个人,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和难受,一股扑鼻的恶臭从那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熏得李元芳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扔出去。他看看狄仁杰,狄仁杰摇摇头,道:“元芳,此人似乎并无恶意,你把他放下来。”
李元芳“咚”的一声把那人扔到地上,那人在地上爬了两步,忽然看见滚落在面前的一块蓬燕糕,立时猛扑过去,抓起糕就往嘴里塞。狄仁杰和李元芳对望了一眼,狄仁杰道:“看来他是饿了。”那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整块糕塞了下去,又哆嗦着在地上四下乱爬,瞧见另一块糕,又猛扑过去,顷刻便把第二块糕塞了下去。他继续在地上爬着,张着嘴,歪斜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浑身都在颤抖。狄仁杰慢慢向他走过去,李元芳轻声道:“大人,小心。”
“无妨,似乎是个病人,我来看看。”狄仁杰正要靠近那人,卖糕的老汉循声而来,一看桌翻碗碎,不由惊呼起来:“哎哟,这是怎么说?”
那人听到叫声,突然尖啸一声,像发疯似的朝老汉的方向扑过去。老汉吓地往后直退,后背撞在笼屉上,笼屉倒翻下来,满笼的蓬燕糕滚落一地。李元芳一个箭步冲过来,正要再擒住那个人,却见此人突然跪倒在地,从地上同时抓起三四块蓬燕糕,拼命往嘴里塞进去。直塞得嘴巴鼓鼓囊囊的,眼睛往外暴出,连眼白都翻了出来。李元芳虽身经百战,可也从来没见过这番景象,一下子没了主意,向狄仁杰直瞧。
狄仁杰面沉似水,历声喝道:“元芳,快制住他,他这样要把自己活活噎死的。”
“是!”李元芳伸手一握,把这人的两手牢牢反剪在背后。可是那人居然又伸出脖子,从地上咬起块蓬燕糕,翻着白眼,艰难地往下吞。李元芳只好把他提起来,半竖在那里,只见那人伸着脖子,嘴里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身体的扭动渐渐缓慢下来,终于眼睛翻上去就再也没有翻下来,头往下一耷拉,甭地紧紧的身躯瞬间软塌下来。李元芳一探他的鼻息,惊诧地看看狄仁杰:“大人,他死了。”
他轻轻地将此人的身躯放到地上,狄仁杰走过来蹲在旁边,沉默地端详着这张完全变了形的脸,叹了口气:“元芳,你弄些水来擦擦他的脸,我要验看一下。”
经过擦洗,这人的脸显出些许原来的模样。虽然口眼歪斜,脸色青灰,已辨别不清原来的五官形状,但依然可以看出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多岁。
狄仁杰拿起他的手仔细检查,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物,道:“元芳,你能看出这人是做什么的吗?”
李元芳略一沉吟,道:“大人,他似乎是个道士。”
“嗯,是因为这道巾吗?”狄仁杰指指那人头上歪斜着的一个青布幅巾,因为松松垮垮地挂在耳后,又被乱发遮盖,所以刚才他们都没看见。
“是,还有他身上穿的,应该也是道袍。”李元芳指指那人的破烂衣衫。
“不错,这衣服确是得罗道服,但是有一个问题……”
“有什么不对吗?大人。”
狄仁杰从那人的衣领里拖出一条链子来,道:“元芳,你看看这个?”
李元芳看到狄仁杰手掌正中,是一片金灿灿的长方型挂坠,在日光照射下放出耀眼的光芒,显然是纯金制作而成,嵌在这片金框中的另有一块同样形状的淡绿色宝石,通体透明,隐约可以看到宝石内部还刻写着一些奇怪的纹路,既不像花纹更不是文字,十分罕异。
李元芳疑惑地看看狄仁杰,道:“这样东西十分古怪啊,似乎不是道教中的物件。”
“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而且,你看这些纹路,非花非兽,歪斜扭转,不似咱们在中土各种教派中所能看到的任何图符或象征,那么这个道士身上怎么会佩戴这样的一个物件呢?”
狄仁杰把链子从那人的颈项上取下来,在手里掂了掂,道:“这是纯金制成的,还有这块绿色宝石,也是罕见的珍贵之物,身上既然有如此值钱的东西,又怎么会困苦地流落在这山中呢?”
“是啊,大人,他既然都饿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把这个物件或当或卖,去换点吃的呢?”
“元芳,你觉得他刚才那样的狂食仅仅是因为饥饿吗?”
“那还能因为什么?”
“不好说啊。虽然饿极之人确实会不顾分寸的乱食一气,也有因此而饱胀致病的例子,但象他这样眼睁睁地吃死的,却令人难以置信啊。”
狄仁杰接着将此人的手掌翻开,示意道:“元芳,你再看他的手。他左手的每个手指指腹都染着颜色。”
李元芳点点头,他也发现这人的左手很奇怪,整个手掌上都是黑红蓝绿各种颜色,手指的指腹上更是各色重叠夹杂,他沾了点水用力擦了擦,抬头道:“大人,这些擦不掉,好像都印进去了。”
狄仁杰点点头,站起身来,叫过卖糕的老汉:“老丈啊,我二人还要继续赶路,只能请你把这尸首运下山去交官了。”
老汉满脸难色:“这,这……”
狄仁杰从怀里掏出个小银棵子,塞到老汉手中,道:“老丈,这人死状甚是可疑可怜,需得要报请官家好好勘察,另外,总也要给他找找亲属家眷,好入土安葬啊。”
老汉叹口气:“唉,看来只好用我这运家伙的车来运他了,真是晦气啊。”
狄仁杰道:“元芳,来,帮帮这位老丈。”
李元芳答应一声,正要上前帮忙,忽然目光一凛,右手紧紧抓住悬在腰间的幽兰剑,朝山道旁的树丛迈出两步。
狄仁杰警觉道:“元芳,怎么了?”
李元芳站在原地,目光如箭,在树丛草窠上扫了一遍,轻吁口气,回身道:“大人,没事。咱们准备出发吧。”
前传:并州迷雾 第二章(III)
二人帮着老汉把尸体抬上推车,目送老汉顺着山道蜿蜒而下。李元芳牵过马来,道:“大人,您骑我这匹。”
狄仁杰上了马,却并不着急出发,看看李元芳,问道:“元芳,你刚才发现了什么?”
李元芳点头道:“是的,大人,刚才有人在旁边的草窠里面窥探,被我发现后向山背后逃去。我怕那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并未追赶。”
“哦,那我们现在一起过去看看。”
“是。”李元芳领着狄仁杰往树丛深处而去,边道:“大人,其实我刚才感觉那窥探之人身量很小,脚步极轻,似乎是个小孩子。”
“哦?”
狄仁杰四下张望着,满地的落叶衰草,一点儿足迹都找不到。正在踌躇之际,突然他发现前面不远处一条小小的溪流蜿蜒而去,很窄很窄的水流上冒着热气,小溪旁的草枝被踩得七歪八斜,杂沓的一串足迹和着泥水清晰地沿着小溪,直指密林深处。
狄仁杰一催马,道:“元芳,咱们跟去探探。”
“大人,会不会耽搁咱们的行程?”
“无妨,还有些时间。咱们先稍探一探,只要在申时之前回到大道,就能赶在今天翻过这道山。再说,元芳你看,这些足迹确实窄小,分明就是个孩子的。一个小孩子在这深山里过夜会有危险,最好能把他找到。”
“是!”
二人沿着小溪,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足印,驾马慢慢往密林深处而去。周围都是些参天的古木,虽是深秋,巨大的树冠依然遮天蔽日的撑开,越往前走越觉得周遭阴暗难辨。那条小溪倒是越淌越宽了,水面上冒出的热气和着枝叶腐败的味道,简直使人窒息。忽然,狄仁杰低声叫道:“糟了,足迹不见了。”
一直沿着小溪旁的连串足印断了,小溪在此亦形成一个圆形的深潭,水面上突突地冒着气泡。李元芳催马紧紧靠在狄仁杰的身边,握着宝剑的手微微有些出汗,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危险就潜伏在身边。周围一片寂静,似乎有什么在等待着,窥伺着。
突然,伴着一声沉闷的吼叫,一大团黑影从深黑色潭水之中一跃而出,向狄仁杰猛扑过去。李元芳早有准备,往前一探,手中的幽兰剑划出几道冷光,鲜血向四处飞溅,这才看清那团黑影竟是只样貌狰狞的巨犬,此时已经被李元芳的宝剑拦腰斩成三截,浑身竖起的黑毛上血肉模糊。可就在那前半个犬身掉落到地上之际,犬头却就势往前一探,狠狠地咬在狄仁杰座骑的腿上。那马一声惊嘶,连惊带痛,载着狄仁杰没命地夺路狂奔而去。李元芳急得大叫:“大人!”打马便追,怎奈前头那已是匹惊马,而他自己□的却是狄仁杰原来骑的那匹体力衰落的马,两匹马的速度根本无法相敌,眼看着就拉开了一大截距离。就在李元芳心中叫苦之际,前头的马已经跑出了密林,飞也似冲上山道,李元芳驾马随后疾驰,抬头一看,顿时大骇,山道的尽头分明是座悬崖!
眼看着要追上去救人已经来不及了,李元芳一咬牙,猛地一踢马腹,借着那马朝前猛冲的劲道腾空而起,手中的幽兰剑同时甩了出去,宝剑在空中划出一条迅急的弧线,一霎那间就将狄仁杰所骑之马的两条后腿齐刷刷地削断了!那马狂嘶一声,往后翻倒,李元芳也恰恰飞身而来,正好把狄仁杰牢牢抱住,顺势往旁边一滚,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两人接连翻滚了好几下,才将将在陡崖边停了下来。
“大人!好险啊。您没事吧?”李元芳惊魂弗定,赶紧扶着狄仁杰坐起身来,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却突然听到头上一阵轰轰隆隆的怪响,两人一起抬头看去,不由再次大惊。原来这是一条极为狭窄的山路,不仅前头是座悬崖,两边更是一边峭壁,一边陡崖,轰隆的怪响正是从一边的峭壁上发出,随着这阵阵怪声,大块大块的山石一路翻滚着朝山路上落下。李元芳赶紧从地上捡起幽兰剑,一边挥舞着阻挡山石,一边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