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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说出去喔,听说实际上可能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吃掉了……不不不,只是谣言而已啊。是谣言!”
“隔壁的先生兴致勃勃地说要把鸩抓起来展示,搞得那位太太烦死了……嗯,大概是这一个星期发生的事吧?”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那种东西是骗人的玩意啊。
可是我看到了……就在前天。对对对,就在傍晚,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啊啊,而且在那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肩膀莫名沉重,希望不是被作祟了啊。”
如果要采访的话,就不要问仲见世里的观光客,只要问当地居民就好。根据绅堂的建议所得到的成果,大致上就是这一类的内容。
不是为了观光出游而盛装打扮的客人,而是穿着居家服走在浅草街道上的居民们。将他们的证词全部汇整之后……
“确实有人看见了鸩呢。”
“因为不是二手讯息,可信度应该满高的吧?”
秋生和时子正各自记录着访谈得来的内容。因为受访的对象相同,所以记录内容应该会十分相似才对……
(这个……应该是个性不同的关系吧。)绅堂眯着眼睛,从后面偷看两人的笔记本。
时子的笔记本上,写的是采访对象的“目击证词”和她对此的感想。与其说是情报,其实更像是在搜集小故事。
相对地,秋生的笔记本则是详细记录了采访对象的性别、年龄、职业。关于鸩的目击证词,则是写了目击场所与时间等详细资料。至于对鸩的印象,除了外表特征几乎没有写什么。
这并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只不过针对“鸩”,两人的确如实表现出她们的目的与立场。
“共通点在于所有目击证词都是出现在傍晚。目击地点则是在浅草一带……不对,范围应该更大一点吧?”
一行人走出了仲见世小路,进入浅草寺境内。
秋生一边分析,一边疑惑地说:“可是……”
“为什么会是傍晚呢?鸩不是在晚上出没的生物吗?”
“喔喔,真难得有人知道!”
秋生朝着沙哑声音的方向回头,看到一个蹲坐在寺庙境内石灯笼底座上的矮小老人。
松垮的和服用腰带随意固定,光溜的头顶和一把纯白的胡子,让人联想到神话故事里的仙人。再加上他边扭曲自己满是皱纹的脸,边发出如同漏气似的“哗哈哈”笑声,感觉就更像了。
“鸩呀,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毕竟‘鸩’这个字是写成夜和鸟啊。哗哈哈哈哈……”
他说完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之后,又笑了起来。他的笑法相当夸张,几乎让人担心他是不是会随时休克倒地。
“哎呀,老先生您也有看过鸩吗?能不能告诉我们细节呢?”
绅堂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时子、秋生和老人交谈。这时,他突然从某个方向感受到视线。
(……嗯?)
有猫正在看着这里。应该是只野猫吧,像是躲在草丛里窥探般,眼中充满警戒。当它的视线和绅堂对上,身影随即消失,但是附近同时出现了好几个相同的感觉,表示应该不只有一只。
绅堂微微眯起眼睛。
(嗯哼……)那些猫到底在看什么?是自己?还是秋生她们?
另一方面,采访老人的动作依然持续进行着。
“那么,老先生您是在晚上看到鸩的吗?”
“不是呢,是在傍晚。在一片红得像血一样的天空中,飞过一只又黑又巨大的怪物啊。”
老人把整个头歪向一边,然后回答。在那个几乎快要转了一圈的角度下,实在很难看出对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胡闹。
“红得像血一样,不是很有气氛吗!”
但是那种装模作样的语气,似乎勾起了时子的兴趣。她在老人身旁蹲下,请求对方说下去。
“虽说是傍晚,但是却红得不像是阴天啊。因为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我抬头一看,结果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像鸟一样的怪物,啪沙沙地飞走……”
老人眯起眼睛,手舞足蹈地说着。他说的内容不只和其他人说的完全一致,而且还说了比其他人更详细清楚的特征。
“它的脚上好像挂着某个东西。大小……对,差不多就跟那边那个小弟差不多。”
“……咦?”
一根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自己,让秋生忍不住反问:“我吗?”时子则一边把老人说的话一字一句全写下来,一边回应:
“哎呀,难道是抓了人吗?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不得了了。”
虽然不知道她有多相信老人的话,但是可以确定她的确是兴致勃勃地发问。
“马上就是鸩出没的时间了……它可能会在这附近飞来飞去吧。为了寻找猎物而聚精会神,准备抓走傍晚回家的小孩子们。”
“猎物……秋生也要小心,不然会被抓走的喔!”
时子皱着眉头看向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秋生虽然也跟着抬头看了看,但是态度比时子冷静许多。
(要是真的有人被抓走,应该会引发更大的骚动才对吧……)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不舒服的感觉确实无法否认。
(虽然没有……引发骚动。)
秋生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寺庙境内看向仲见世。
在仲见世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依然非常热闹吵杂。但是当自己重新从外围观察这份喧闹时,看起来却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面带笑容走来走去的,全都是前来观光的人。至于一边用手巾擦汗一边顾店的老板娘,还有单手拿着烟管,和同伴站在一起的木匠,以及走在路上的小孩子等“浅草居民”身上,影响似乎变大了一些。
当自己居住的地区出现毛骨悚然的谣言,就算觉得不在意,内心某处还是承受着压力吧。
毕竟目击鸩的第一个条件是“傍晚”,这是每天都会来临的时刻。像今天,也只需要再过一小时左右就到傍晚了。
(这么说来,传说里的鸩好像也是在未曾现身的状态下,让天皇染疾的?)
画在图画故事里的幻兽姿态的确令人印象深刻,不过,在源赖政用弓箭把躲在云雾中的鹤射下来之后,它才真正现身。在那之前都是将叫声转变成诡异的狂风或雷鸣,让天皇饱受惊吓。
这么一来,天空中厚重的云朵仿佛变得越来越沉重。想到浅草居民们每天都是在这种心情下度过,秋生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就算秋生代替他们叹气,也还是没办法解决啊。”
绅堂不知何时出现在秋生身旁。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以他个人的方式,试图让秋生轻松一点而已。
而秋生当然也知道绅堂的体贴之情,所以她低声回答:“说的也是。”
“不过,至少也希望天空能够放晴啊。”
“应该说,只要实现这一点就足够了吧?只要抬头仰望蓝天,好好享受阳光,心情自然就会好转了。”
可能真是如此也说不定。秋生心想。夏天的阳光虽然恼人,但是阳光本身对于人类、对于所有生物来说,肯定都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好像可以理解。”
翻开笔记本,秋生回想着刚刚询问关于鸩的事情时,受访者们的印象。里面每一页都写着“感觉很不安”、“有点烦躁”等简单却明确的负面情感。
令人不快的谣言,以肉眼不可见的力量,让浅草地区的居民们饱受不安之苦。对,秋生有这样的感觉。
(……哎呀?这么说来……)
秋生的笔记本里,只有一个人没有留下负面印象。就是时子正在与之讨论鸩的那个……
“既然如此,果然只能亲自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实物了!”
“时子阿姨……”
等到秋生回头时,老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莫名卯足了干劲的时子。
尽管是自己因为思索着鹅的相关考察而转移了注意力,但是四周都没有看到类似的人影,表示他和时子说完话之后,便如同字面上所说的一样,消失无踪。
“……嗯,毕竟人家年纪大了嘛。”
到了某个岁数后,说不定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说出一些诡异的话了。秋生把这个印象写进笔记本,随后阖了起来。
另一方面,绅堂一边为了时子的干劲摇头苦笑,一边看着秋生的手边,在离开寺庙境内时,悄悄回头瞄了一眼。
(……那么,该怎么办呢。)
好几只从草丛中钻出来的猫,正一边包围着石灯笼,一边紧盯着这里。
05
当时,浅草是帝都庶民的娱乐与流行之重镇。
那里不像银座一样讲究门面,纯粹只是人们为了追求娱乐而聚集起来的街道,就这层意义来说,浅草可能是全东京最有活力的地方也说不定。
浅草这里也有好几个相当有名的景点。然而若是从远方也能一眼看到的显眼建筑,以现代用语来说就是地标的地方,确实有一个鹤立鸡群的建筑物。
建于明治二十三年,也就是西元一八九〇年的凌云阁,通称“浅草十二阶”。
如名称所示,凌云阁有十二层楼高。高度达五十二公尺的观景塔,在当时的东京是超乎想像的高层建筑物。
其他还有许多以红砖盖成的西洋建筑。但是以高度来说,浅草十二阶肯定是其中最特异的。
“呼……原来如此。要寻找飞在空中的妖怪,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登上高处。”
来到最顶楼观景台的时子,干劲依旧不变,但呼吸毕竟还是变得急促起来了。
因为一行人中途完全没有休息,就这么直接爬上十二楼。姑且不论绅堂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被迫一起爬楼梯的秋生实在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哈、呼……为什么、不搭电梯呢……?”
“我讨厌那种移动工具。关在笼子里上上下下的,总觉得没办法信赖它啊。”
凌云阁同时也是日本第一栋设有电动式电梯的建筑物。因为在凌云阁落成的前一年,美国才将电梯成功实用化,所以真的是非常罕见的东西,几乎成为吸引客人的最大招牌。
但是凌云阁电梯的故障次数实在太多,所以完成后隔年便停止使用。后来在一九一四年重新设置了新的电梯,当时未满二十岁的时子也曾经坐过一次,可是……
“那个时候的时子真的很有看头。被她抓得这么用力却没有断掉,实在让我佩服不已啊。”
“……什么东西没断掉?”
“我的手臂。”
啪!绅堂的背后被重重拍了一下。直接朝着观景台侧边大步走去的时子,头顶上那股仿佛喷发出来的热气,到底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呢?
“……不过,这栋建筑物的电梯不能相信,倒是千真万确。”
绅堂一边低语,一边追上时子安抚她。虽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秋生还是跟了上去。其实当初凌云阁在设计之时,并没有预定设置电梯。然而强行施工的结果,造成整体结构的平衡恶化,一般认为这就是在关东大地震时遭受毁坏的远因……不过这又是题外话了。
站在观景台上,别说是瞭望东京,要瞭望整片关东地区都没问题。
和现在不同,当时还没有其他高层建筑,而且也和空气污染无缘。不但可以看见上野车站,天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看见富土山。只是很遗憾地,今天因为天公不作美,无法看得太远。
“这边的风景,虽然刚开始会觉得很稀奇,但是来过好几次之后就习惯了呢。”
时子说出了刚刚在仲见世时完全相反的话。可能是因为她的个性大而化之,不过缺乏剧烈变化的景色,可能真的难以刺激她的好奇心也说不定。
“现在差不多是可以目击到鸩的时间了……”
秋生放眼望去,天空已经有一半以上被染成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