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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凤璇阳那厮?!哼,这一两个月里,听闻江湖上许多门派掌门离奇死亡,便是他下的毒手的。初时我还只是听听便罢,如今他竟然连江掌门都杀!可恨,甚是可恨!”他怵地一拍桌子站起,抿了抿唇,却又只得愤愤地坐下,“可惜咱们都没那个实力去对付他,不若,咱们便攻上凤阙山,将他诛于手下!”
“只怕不止如此……”金姓男子压低了嗓音,看了周围片刻,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李兄有所不知,这凤璇阳背后还有天剑宗罩着呢,不若你以为为何会一直无人敢动他。”
“嘶,你此话当真?!”
“当真,你以为我会骗你不成!听闻这天剑宗的少宗主便常常同凤璇阳这厮厮混,两人似乎还定了情意。哼,你说,两个同性男子相*何其恶心,啊呸!只是当真未想到,那个冷如冰块的人,竟会甘居于凤璇阳身下,想来他在床……啊啊——”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只见瞬息间,这金姓男子的嘴上便嵌了一根竹筷,深插入口中,顷刻血流如注,同他在一起的李姓男子,惊愕地起身环顾四周,然而却未发现任何异样,周围的人都只是瞟了他们这里一眼,便视若无睹一般继续喝酒吃菜了。
感觉到这隐在暗处而看不到的敌人,李姓男子直觉后脊一凉,他赶忙付了帐,匆匆忙忙地带着那金姓男子离开了。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桌上,只留有几枚铜板,以及淡淡的冷香,龙倾寒的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第九十九章·行过子呜逢丧事
龙倾寒一路走着;心绪拂乱;脑中一直回想方才在客栈听到的那两人对话。
没想到;短短一两个月余,江湖上竟发生了那么多事,究竟在他们前去苗疆时发生了什么;而凤璇阳又在与他分离后做了什么。凤璇阳,莫非是你……
他脚步忽地一顿;又沉下心来想了想。
先不论一两个月前他们还在前往苗疆之路上,做不了什么,便是论及现下,凤璇阳与他分别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且凤璇阳行走的路子与这里完全是东西两个方向,即便他当真有时间赶在自己到来子呜前;前去江花剑派杀人,那么其余的门派掌门之死又该作何解释。
龙倾寒的心绪早已乱成了一片,打成了一个个的死结,一旦触碰上凤璇阳之事,他总是不能淡定自若,屡次生出烦躁之感。可是他再这般乱想下去也不是办法,思虑片刻,他便向路人打听了江花剑派的所在,赶了过去。
行到江花剑派的门口附近,他犹豫了一会,便闪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取出先前在洛羽尘那求来的人皮面具,戴到脸上,又换上了一套较为普通的白衫,穿戴整齐后这才稳当地过去。
走到派门口,只见门匾门柱上悬挂着白绫,连个守卫之人都没有,大门敞开,里头丝缕啜泣声接连不断飘忽而来。
龙倾寒试探性地执手叩击了门环,然而久久却都无人来迎,他犹豫了半晌,当即便抬步走了进门。
他一边走一边看望四周,发觉派里头冷冷清清的,甚少有人走动,即便偶尔瞧着一个人影,却也是快速地恍惚而过,立时不见了踪影。
无人接引与问路,无奈之下,他只得沿着那哭泣声传来之处,一路走去。这路上不时地遇上几个家仆,可却无人因他这陌生人的到来,而上前盘问,宛若未见着他一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面如死灰,双眸毫无神采,似乎掌门一死,这剑派便失了精魂,没了生气。
疑惑之余,步伐走动间,龙倾寒便来到了一处大殿之外。
只见大殿外站着许许多多的人,一身缟素,面现沉痛,双眸无色。
接连起伏的哭啼声从殿里头传来,龙倾寒走了上前,方要仔细查看,却见有人把手一拦,拧紧了眉头问道:“阁下是何人,瞧起来并非我派弟子。”
龙倾寒一顿,拱手答道:“在下乃是天剑宗的弟子,先前应宗主之令,前来子呜办事,恰巧路过听闻贵派掌门遭人暗杀之事,心生悲痛,故而前来吊唁。”
“天剑宗?!”乍一听到天剑宗之名,那人脸色唰地一变,怒道,“好你个天剑宗,本想去寻你们算账,却没想你倒送上门来了!你们天剑宗与九天教同流合污,暗中杀害我们掌门,此仇我必报不可!”
他唰地抽出了剑,激动地便要朝龙倾寒身上刺去。龙倾寒的眉头都拧紧了,先前在客栈听那两人所言,还是说凤璇阳杀人,自己同他有暧昧,而如今到这人嘴里,竟上升到了门派间同流合污了,流言蜚语,当真是可怕。
思绪拉回,看着这即将划上自己脖颈的利剑,他足尖一动,方要避开。而这时,一个人闪了过来,快速地执剑一挡,将那把剑打落在地。
“吴生,你未免太过狂躁!”一位年约中旬的黑衣男子厉声一喝,将拔剑刺人的男人——吴生喝退了数步。
看到黑衣男子,吴生愤愤地垂下了手,对着龙倾寒哼了一声,便没再动作了,想来,他是极其尊重那黑衣男子的。
黑衣男子收剑回身,对着龙倾寒拱了拱手道:“在下乃是掌门的弟弟,江予,阁下远道而来,本应好茶好水招待,奈何……唉,请恕在下不便招待。而方才小徒多多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龙倾寒抱拳回礼道:“江前辈客气了,在下不请自来,也是在下失礼了。江掌门,还请节哀。”
江予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多谢。”
龙倾寒轻轻颔首,便提议要去上柱香,祭奠死者,江予点头应许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走完,龙倾寒撇了一眼那棺木,犹豫了半晌,还是行到门外低声问江予道:“江前辈,在下知晓此时提出此事当是不妙,但奈何在下乃是天剑宗的弟子,武林中发生如此大事,既然见之,在下自然得向盟主回报,请他予夺。是以,江前辈莫怪在下无礼,实是公务在身,因而不知这掌门身死之事,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这……”江予脸色有些微变,抿唇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掌门死亡之事告诉了龙倾寒。
却原来几日前的子时,江予他正待熄灯歇息,忽地闻到兄长房处有打斗声传来。
他急忙赶了过去,恰巧瞧见了一个红衣男子举剑刺向掌门,正中心口。惊愕之下,他匆忙冲到兄长面前欲杀凶手,岂知红衣男子跑得贼快,他也只得隐约瞧到那红衣男子额上的红莲,其余面目都未能瞧着了。他急忙派人去追,可惜都追及不上,而他的兄长,早在那一剑刺入腹中时,当场殒命。
依着江予他的亲眼所见,他确信杀人者必是凤璇阳无疑。
闻言后,龙倾寒眉头越皱越紧。他是最了解凤璇阳的,凤璇阳做事绝不会如此马虎,即便是要杀人,也绝不会自傲到穿着如此醒目的红衣来刺杀,再者凤璇阳武功高强,江予到来时,他岂会毫无察觉,甚至让对方瞧着了自己。可是,方才江予说话时,虽是平淡的赘述,但他其中蕴含的口气,似在隐隐暗示,若是自己替凤璇阳说话,他便会将天剑宗视为九天教一派的。
龙倾寒的双唇抿紧了,如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震颤。
他忽然想起复生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凤璇阳开始喋血江湖,杀害门派掌门。可是,纵观客栈极其江予所说,这一次似乎不全是凤璇阳所为。
当即,他又稍作打听了一些关于其他掌门遇害之事,闻言后,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原来在他们前去苗疆的路上,江湖上渐渐地出现掌门死亡之事,其前后间隔十数日,若是在时间安排上,杀完一人便赶到另一处去杀人,这倒是可能的。可那时的凤璇阳一直在自己身侧,朝夕不离,他又如何能去杀人?
“敢问前段时日有掌门死亡的江湖门派,都有人亲眼瞧见凤璇阳杀人么?”
龙倾寒想了想,决定还是开口问道。
听得龙倾寒口吻里有意替凤璇阳脱罪,江予不悦地绷紧了脸道:“听闻无极阁与子缠门中有人恰巧见着了凤璇阳的背影,其余门派却并未有幸见之。”
龙倾寒继续追问道:“敢问这两位掌门死亡都是何时。”
江予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了忍,还是勉强答道:“无极阁阁主约莫是七月下旬,而子缠门门主约莫是八月中旬。”
龙倾寒一凛,方要继续细问,却见江予一甩袍袖,绷着个脸怒道:“不知阁下问恁多作甚,莫不是要替凤璇阳那贼子脱罪罢!哼,先前我顾及龙宗主的颜面及他多年来为江湖所做的一切,未给你好看,但并不代表我江花剑派便全然信任你们了!如今凤璇阳顶着魔月转生之名,肆意在江湖上杀人,言说要一统江湖,为己复仇!而你们天剑宗竟然无甚作为,众多死者的门派之人齐上天剑宗,要求龙宗主处理,他却闭门不见,如今竟派你来查探消息,究竟起的什么好心!”他越说越是激动,竟唰地拔剑出鞘,森冷的剑尖直指龙倾寒的喉头。
龙倾寒低眉觑了那剑一眼,便伸出两指,轻轻一夹,那把利剑竟忽地断裂,折成了两半,他冷冷地随手一丢,转身便走:“江掌门何必如此激动,”脚步一顿,侧头道,“莫不是想将他人杀害亲兄之事嫁祸到九天教与天剑宗罢,呵。”
一道轻蔑的笑声遗落,待得江予反应过来之时,龙倾寒已不见了踪影。
而江予却是双瞳大睁,面现恐惧地怔怔望着前方,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深夜时,江花剑派里的哭诉声已经停歇,所有人都在悲伤中回房歇息。一切都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唯有灵堂周围犹有人在四处走动,守卫着掌门的尸首。
两盏幽暗的灯垂挂在灵堂门前,星星点点的晃着不明不淡的光。一阵风过,拂来困顿的睡意,几位守卫的人都争相打起了盹来,毕竟这里只是放置着一个死人的尸体,他们自然不放在心上。
然而,便在他们精神恍惚之刻,却见垂挂的两盏灯突然熄灭,黑幕骤然落下。守卫幡然惊醒,然则却只得微微睁眼,双眼复又一黑,晕了过去。
龙倾寒环顾了四周,确信守卫已经晕倒后,便扯紧了自己面上的黑纱,轻手轻脚地跃进了灵堂。
察觉到周围没人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棺盖,露出了棺材里的容颜。
他未曾见过江花剑派的掌门,甚至可说是第一次听过江花剑派这个派名。说白了,这江花剑派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纵使凤璇阳当真是因当年之事要复仇,也绝不会瞧得上这个门派。因而,他便趁今夜偷偷来此,瞧瞧可能从尸首上找到一些疑点。
只见棺材下的人,是个与江予有些面似的中年男子,样貌极其普通。龙倾寒对人家的样貌不感兴趣,当即便开始除下那人的外衣,瞧瞧尸身可有何疑点。衣物一落,一道颇深的剑痕映入眼帘,他低头望去,只见那伤口不偏一分,不少一寸地刺中了那人的心脏。想来掌门是因此剑而毙命的,可是……
龙倾寒的眉头紧锁,可是那剑伤总觉得甚是古怪。
他对凤璇阳的剑法极其了解,因为凤璇阳身带的冥阳功之故,他的剑气中带着灼息,若是刺中他人,便会在伤口周处留下灼烧的红痕。
然而,这里的剑伤,竟然宛如一朵剑花一般,绚烂绽开。瞧这剑法,并非普通的直接刺入,反倒像是刺入体内后,将手里的剑旋转起来,将伤口拧成了一朵花状,血肉飞离。想到这剑法的动作,龙倾寒不禁胆寒,如此残忍的剑法,也不知是何人所创,恁地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