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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那个人不在,再没有人抱着他给他端药喂水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龙倾寒双眼微眯,再度昏睡过去,迷蒙之中,有人走来,一只熟悉的手覆在他的额上,给他轻拭额头的冷汗,低声叫唤着他的小名。
“哥哥……”他下意识地出声,而后沉沉地陷入沉睡。
龙倾寒这一病,便是数日,他的娘亲尚红绣多次来看过他,喂他吃药吃饭,他心生感激。但可惜,身子一直不好,下床行得几步,又似要昏阙一般。
而龙越却是一直都没有来看他,尚红绣多次提醒,龙越硬是死撑着面子不肯来,每次都怒气冲冲的丢下一句话;让子玥好生反省,认错后再说。
尚红绣一直不知父子俩的矛盾从何而来,但为了龙倾寒早日好起来,她便当做中间人,往来于两人之间劝慰,可是依旧无果。
她也曾问过龙倾寒究竟两人之间是什么矛盾,但龙倾寒却是死咬着不说,也开口放话言说他无错,更不会认错。
如此几日下来,当真是把尚红绣急坏了,儿子身体时好时坏,常常昏迷不醒,而作为打他的爹都不来看,她怎不焦急。
她一恼,便跑去找龙越,将责任都推给了他,言说龙倾寒这病是心病惹的,久久不好,他这作为父亲的当去开导开导才是。
龙越听闻不由得一叹,关于龙倾寒与凤璇阳之事,他委实不愿告诉尚红绣,怕她担忧太多。但现下龙倾寒性子倔,死也不肯认错,尚红绣又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地吵闹,无法,他只得亲自去找龙倾寒,劝说他。
此时龙倾寒的背部方上好药,身子还虚弱得很,龙越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赤|裸着上身的龙倾寒。
此时的龙倾寒双眼有些迷离,全无之前那般精神的模样,容颜憔悴,双唇泛白,背部满是纵横交错的红色血痕,即便已经结痂,仍显得狰狞可怕。
“爹?”眼看龙越进来,龙倾寒低声一唤,那虚弱的声音配上那瘦了不少的身子,饶是龙越再怎么心狠,此时也不由得心头一痛。
毕竟是自己的儿啊,天下哪有真正狠心的父母。
龙越深吸了口气,强压心头的难受,走了过去,故作镇定地问道:“今日可好?”
“好多了,多谢爹关心。”龙倾寒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亲近,也没有疏离。
但这般淡然的龙倾寒却让龙越心生一痛,他终归是将这个孩子推得越来越远了。昔时,他为了栽培龙倾寒,便对他极其严厉,几近苛责,使得他对自己逐渐不满起来。
而后龙倾寒十岁时,跟着他师父去游荡江湖了,几年前方学成归来,却自此对他这个父亲冷淡起来。说来,父子俩这般生分,龙越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但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龙倾寒好,却没想,造成了这样疏远的结果。
龙越轻叹了一声,走到龙倾寒的床头坐下,叹声道:“子玥,你可是怪为父?”
龙倾寒的双眸微微一亮,复又暗淡下去,“爹也是为了孩儿好,孩儿岂有责怪之理。”
话虽说得如此客套,但其中的疏远之情清晰可见。
龙越伸手过去拍了拍龙倾寒的手,龙倾寒一怔,手缩了一下,又没再动作了,放在那里由着龙越轻拍。虽然只是微小的一动,但龙越却是感觉到了龙倾寒的抗拒。
他心中一痛,便松开手转过身去。
一时之间,父子俩之间沉默了下来,房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不言,一个不问。背对着龙倾寒的龙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幽幽地望着远方,而龙倾寒则是交叠着双手,低垂着眸,思虑着那个红衣男子。
“爹,若是……”
“子玥……”
两人同时开口说道,龙越闻之,忽地怔住了,龙倾寒话语里的意思,明显是说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罢。这般疏离,龙越真不知如何是好。
“爹,你说罢。孩儿听着。”许是感受到龙越的情绪,龙倾寒先一步开口道。
“唉,”龙越一拍大腿,长长地叹了口气,“子玥啊子玥,缘何我们父子会到如此地步。我犹记得你幼时时最喜跟在为父身边嬉闹,怎地如今却……”说到最后,龙越却是难过得偏过了头去。
“爹?”龙倾寒有些不敢相信的出声,这样失态的龙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份疏远从何时开始,似乎从他学武后,便开始了罢,不,似乎是……
他幽幽地回忆,思绪飘忽到了多年前。那一年,他刚五岁,彼时的他非常调皮,常喜欢爬树玩闹。那一日父亲的至交好友,带着他的儿子来做客。幼时的他鲜少有同龄的玩伴,便是天剑宗里的小弟子,也因身份之故,对他多有敬畏,不敢同他玩乐。是以这父亲好友的儿子到来,使得他第一次有了伴。
他跟着那小孩到处爬树,逗鸟,嬉闹。如今回想起来,那可谓是他童年时光中最为开心的时刻了。
但那时与小孩玩闹时,两人跑到了膳房,那小孩意外打翻了米缸,所有的米都倾泻了出来,这一下,可惊动了龙越。
龙越赶来之时,他与那小孩正低垂着头站在米缸前,龙越一怒,便喝声道:“是谁做的!”
岂知这时,他身边的小孩便伸手一指,指着他的鼻子道:“是他!”
当时的他年纪尚小,犹不知道诬陷这回事,便这么迷迷糊糊的做了替死鬼。
当震怒的龙越要打他掌心时,他还反抗地哭诉喊冤,岂知这让龙越愈发震怒,犹怪他在客人面前丢脸,死不认错。为着这件事,龙越在客人走后,将他吊起来打了足足半天,他疼得哭都哭不出了,后来还是他娘尚红绣来救下他的。
自那以后,他的性子便变了,变得极其冷淡,不哭也不笑,只因他最敬*的父亲不问缘由便打了他,使得他对父亲的感情愈发冷淡,后来随师父远走后,这感情更加疏远。
但后来许是那小孩觉得心中有愧,便自请来照顾他谢罪,于是,便有了龙末。
是的,那个小孩便是龙末,龙倾寒对幼时的记忆虽有些模糊,记不清那小孩的模样,但依着龙越所说,与龙末所承认的,那小孩便是龙末,是以这些年他虽未唤过龙末一声“哥哥”,但他依旧是很感谢龙末曾经带给他的快乐。只是可惜,随着年岁增长,龙末变得越发沉稳,对自己越发恭敬,他这声哥哥却是唤不出口了。
从回忆中缓缓地走出来,龙倾寒淡淡地看了龙越一眼,发觉龙越当真是老了,沧桑的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处的皱纹隐隐显现,那记忆中高挺的背也有些微驼,原先柔顺的黑发也露出丝丝白发。
一瞬间,有种莫名的湿意涌上了心头,多年来的亲疏之别,这时竟忽地全消了。
龙倾寒反握住了龙越的手,微微笑道:“爹。”无需太多的语言,只需一句轻呢的呼唤便足够了。
“子玥。”知晓龙倾寒心结已解,龙越激动地拥住了他。
“爹。”龙倾寒反拥着他,垂下了双眸。
父子俩在释然的一刻激动地相拥。
良久,他们才缓缓分开,而后相视一笑。毕竟是多年的父子,有些血浓于水的感情是断不开的。
龙越拍了拍龙倾寒的手,便与他长谈起来,说说他儿时的故事,谈谈他的未来。
龙倾寒憔悴的脸上渐渐有了喜色,精神也好了很多。
然而,在谈到一个问题时,他们之间又沉默了。
☆、第三十五章·意图离家寻真相
“子玥,你老实告诉为父;你同凤璇阳究竟是何关系?”龙越正色道。
龙倾寒一怔;低下了头来,没有答话。原本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又忽地沉寂了下来。
良久,龙倾寒才幽幽地抬头;正对上龙越;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唯有坚定;“我*他;他是我的恋人。”
龙越瞳孔一缩;心跳忽地漏跳了一拍;即便已经猜到这种结果,但他也委实想不到龙倾寒竟会这般将内心的情意诉说;不是简单的一句“他是我恋人”,而是多了一句“我*他”,短短的三个字便诠释了龙倾寒对凤璇阳的*意,不是被逼迫,不是出于利益,而是真心的*那个人,渴望与他相守。
此时龙越的心情非常复杂,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龙倾寒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他的态度。
龙倾寒也没有追问,只是用灼灼的坚定目光看着龙越,他要让龙越知道,自己的情,不会变,哪怕遭受再多的鞭笞,也永远改变不了他内心的情。
“子玥啊子玥,你缘何执迷不悟。”龙越悲戚地一唤,一拍大腿,摇头叹气起来。
龙倾寒怔住了,他原以为龙越会继续打他,去没想龙越反倒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哀叹。
“孩儿已非三岁小儿,孰是孰非,以及自个想要什么,自是知晓的,爹您不必担心了。”
“不担心,为父如何不担心!”龙越激动地抓住了龙倾寒的双臂,厉声道:“你可知凤璇阳是什么人!他是魔道中人!是魔教教主!更是……”忽地,话语一滞,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脸上神情一变,生生将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龙倾寒的双眼一眯,冷声道:“更是甚?”
“唉——”龙越忽地背过了身,站了起来,道:“你只需知为父这般都是为了你好,你切莫再多接触凤璇阳,那于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们不该在一起,不该啊。”
“更是甚?”龙倾寒没有接龙越的话,反倒又一次开口问起,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度,冰寒彻骨,让龙越的后脊不由得一凉,渗出丝丝冷汗。
龙越身子一抖,甩了甩袖,便往门口走去,“你身子还未好,还是多加休息罢,为父便不打扰你了。”
“爹想说的……”龙倾寒恰时地开了口,缓缓将话吐出,“可是‘魔月’?”
魔月!龙越浑身大震,惊恐地转回头瞪着龙倾寒,声音混杂着些许颤抖,“你……你从何处听到这个名字的?”
果然,龙倾寒的双眸一冷,果然是与魔月有关,连爹都这般反常,可见这魔月的不寻常,如此这般,更让他好奇这魔月究竟是什么了。
龙倾寒话语一转,便道:“爹可曾听闻向梅山庄灭庄一事?”
龙越快步走到龙倾寒面前,盯着他瞧,可发觉他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收敛了方才释然后的柔情,换上了万年不变的冰冷。
龙越的双唇紧抿,发觉龙倾寒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时,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龙倾寒挑了挑眉,“那爹可曾听闻灭庄凶手之事?”
“凶手?”龙越蹙起了眉头,“为父听闻这凶手乃是向梅山庄的仇家,至于具体是何人,为父便不清了。莫非……”他双眸一亮,激动地攀住了龙倾寒的双臂,“你知晓真正的仇人是谁?”
龙倾寒微微地扯动嘴角,抬起头正对上龙越的脸,那眼底的深邃幽光,让龙越不由得头皮一麻。
龙倾寒不着痕迹地瞥开了龙越的手,幽幽地道:“我自然知晓。爹,这人你也是识得的。”
龙越一怔,忙低下头细数可疑之人,嘴里一直碎碎念着不知什么东西。
这时,龙倾寒却忽地打断了他,“爹,怎地,还想不出来么?”
“莫非是凤璇阳?”龙越一怔,厉声喝道。
“不,”龙倾寒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一字一字将口中的话慢慢吐出,那短短的三个字便如同一把巨锤,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龙越的心上,“咚咚咚”,发出剧烈声响。
“是、‘魔、月’。”
龙越双瞳一缩,只觉心跳忽地停止了,第二次从龙倾寒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那名字仿佛一个梦魇一般,缠绕不去,似要将他拖下地狱。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