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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地走到了远离人群的中央,面对面而站。
今日一战,事关荣辱,龙倾寒必须要胜!他不似杜信这老江湖那般,若是输了,还能落得前辈谦让后辈的虚名,他则不同,他若是输了,那么他便将天剑宗的尊严给输了去!
因而,这一战,是堵上尊严,堵上名义之战,绝不可败!
龙倾寒虽不了解杜信这人,也不知其武功路数,但相比那个狡猾的陶槐,杜信为人更为老实,比较容易对付。可龙倾寒却不敢因此而小瞧杜信,毕竟杜信能保持飞雁堡在江湖上顶尖的地位如此多年,能力自是不容小觑的。
而方才在半途偶遇,行上后山的途中,龙倾寒曾试图加快脚步将杜信落下,哪知杜信竟能不紧不慢地跟上,虽说龙倾寒未尽全力,但杜信能做到此地,武功也甚是高深。
龙倾寒冷着眸,静静看着对面的杜信,手里的幽泽剑又握紧了几分。
昨日里,他又将常鹤秋教的素心剑诀三式演练了一遍,虽说未能达到他师父那般人剑合一的境地,但剑术也进展了不少,若无意外,打败杜信不成问题。
丝缕秋意的凉风道道拂来,他们静静地站立已有了些许时候,然则高手对决,谁若先动,那便失了先机,因而,他们俩都在沉默地望着对方,对接的双目里涌现出了杀机,未出手时,便先需靠自己散出的浓重气压压制对方。
脚步一沉,与肩同宽,强劲的真气从脚底灌入周身,在体内旋了一个大周天,笃的一声落下,龙倾寒脚下的土地在真气的打击下凹了下去,而立时,土地便又被一层单薄的凝冰所覆。渐渐地,从龙倾寒的脚下开始,一道浅薄的冰层朝四处散开,晶莹的冰花在地上凝结。
围观在外周的众人已然看呆,现下的龙倾寒,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初出江湖方及弱冠的毛头小子,却没想,竟有如此高绝的武功与内力,这实是他们未曾想到的。
一阵唏嘘声中,龙倾寒的双眸凝得更紧,只因他看到杜信眸里毫无讶异之情,也无丝毫赞许,仿若将他这个独特而高绝的武功,不放在眼底一般。
这样淡漠的神情,让龙倾寒为之讶异。抬眉,对上杜信那双如隼一般犀利的双眸,他竟然后脊莫名一凉,心里陡升出一种莫名的焦躁感。他总觉得,那对逡巡的目光好似能穿透他的身体,将他层层剥开,将他所有的一切看得一点不落,连裹在身外的遮掩都都被看了个仔仔细细。
这是第一次,龙倾寒竟然感觉到了害怕,甚至是莫名的恐惧。即便是当初面对同自己不相上下的凤璇阳,他也没有惊惧之感,那这种莫名的恐慌究竟从何而来。
而当他与杜信对接上时,他方惊愕发觉,为何他会如此恐慌,只因,杜信竟能拆他所有的招!
当风扬起他们俩之间的最后一片落叶时,他们怵地动了,芒剑出鞘,铁笔运起,铛地一声,刹那间两人瞬移数步,双方的武器架到了对方的武器之上,银光在日华中闪出耀眼的光辉,四眸对视中,龙倾寒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许,也看到了——不屑!
心中一寒,龙倾寒心里方喊出一声糟,便见杜信右手手里的铁笔怵地一弹,竟暴涨了足足七寸而这暴伸的笔尖对准的便是龙倾寒的胸口!
龙倾寒愕然心惊,左手快速地翻掌凝冰,划出掌风,而右足尽力一点,将身子快速朝后退去。
然则,杜信似已看破他的武功路数一般,对招之下,无论龙倾寒攻其哪里,他都能见招拆招,毫无纰漏,反之龙倾寒则是对杜信他的武功路数不熟,占不了丝毫便宜,只得稳扎稳打,想法子探出对方的武功路数。
可是,对拆了数招,他们俩之间,始终呈现朝杜信这一边倒的局面,杜信拆招能力不减,龙倾寒对招的能力未增,最后,杜信不耐地将左手相辅的笔一打,恰巧刺向龙倾寒的左手,而身子一扭,不偏不倚地从龙倾寒剑光中的缝隙钻去,恰巧躲过致命一击。
龙倾寒怵地睁大了双目,他的破绽又一次被杜信给看清了!无需缠斗,便知再打下去,输的必是自己!
然则,现下他已无时再思虑太多,他的身体一退,避过笔尖,但他的形势仍极其不利。
杜信右手一转,笔尖旋了一圈,携着强劲的笔风打向龙倾寒的胸口,龙倾寒立时身子一矮,堪堪避过,然则那道笔风又一次刺来,面对的正是龙倾寒矮下的头部,而杜信另一手的笔尖,竟也忽地暴涨七寸,直朝龙倾寒握剑的手刺去。
危急之刻,龙倾寒身子又矮了几分,堪堪避过削来的笔尖,而握剑的手一旋,将剑折回几度,欲打上笔身将其震退。却在这时,一个微小的石子从不远处击来,正击打在他的剑身之上,将他的剑气给攻破。他怵而一惊,还未得应对,便又见数粒石子朝他握剑的手打去,手心一麻,剑险些掉落在地。而左手欲救时,又被狂乱的笔刺袭来,救之不及。
在这须臾片刻,龙倾寒多处受胁,竟也只得暴喝一声,将全身功力运在右手之上,将笔尖震退,然而,毕竟是临时运功,这自然护之不及!这一刻,他脑中竟是一片空白,然,便在他以为自己的手将要被废之时,却见那笔尖一歪,竟只划破了他手上的肌肤,避过了那流动的筋脉。
然则毕竟笔风犀利,他的手犹是被划破了好长一道血痕,滴滴鲜血落在地上,晕出血花,可危机犹未过去,方才凶险之刻打来的石子,正中他的麻穴,现下他的右手还是麻得不能动弹,唯一能动作的,只有左手,以及双腿。
为了避过又一次暴涨的笔尖,龙倾寒一面划掌凝冰对敌,一面倒退以避锋芒,这不知不觉间,竟退到了陡坡边缘,若再后退,便是滑落下坡的结局。
他咬牙侧目,看着那不断临近的陡坡,脑海里将所有的拆招方式都想了个遍,可是他竟找不到任何对敌的方式,因为他此刻方发觉,杜信并无真正出招,杜信的招都是在拆他的招,没有招的招式,他又如何能解!
他大喝了一声,周身骤起暴怒的寒息,刹那间,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他所过之处,凝成了一层厚厚的冰洁,他左脚一旋,碾碎地上的冰洁,将碎冰朝杜信脸上击去,趁着杜信反手挡冰之时,身子强行一折,从陡坡边上折回了身子,在杜信立身折回之际,快速地几个翻身,击掌打向地上的冰洁,将碎冰朝杜信打去。而他人则趁此机会跃回原处,然则,在他身在半空时翻身时,惊见又是一道石子朝他右腰打来,而这一次,他将石子来处看清了,那人是——陶槐!
龙倾寒愤怒地一喝,将身子强行在空中扭转,左掌击在地上,使得身体受劲,又上升了半度,让石子堪堪擦破了他的腰带,然而,危险仍未解除,只见寒光一闪,一道毫不留情的笔风朝他直刺而来,银色的寒光在日光照耀下,深深地刺入他的双眸,而那笔风所击的位置,正是他的气海穴!
龙倾寒浑身一震,气海穴是习武之人的要穴,若此穴被刺,那他全身功力便会尽毁!这一招,端的狠毒!
龙倾寒怒斥了一声,左手击掌便要挥开笔风,然而杜信另一手的笔尖又暴涨开来,携着强劲的真气,朝龙倾寒唯一能动作的左手席卷而去。
然则祸不单行,在这危急之刻,数粒暗器又从陶槐处发出,朝龙倾寒双腿打去。两人的动作,宛若协商好的一般,一明一暗同时将龙倾寒围堵得毫无反手之力。
这一切,快得让人瞧不清,没人瞧清陶槐发出的暗器,也没人看清龙倾寒与杜信之间细节的动作,不过须臾片刻,只见龙倾寒被笔风击中,整个人立时在空中化作一道弧线,朝一边的大树冲撞过去,砰地一声重音落下,他顷刻便从树干上瘫软下来!
谁胜谁负,一眼可见!
☆、第一一五章·反败为胜任盟主
“咚咚咚……咚咚……咚”剧烈的心跳声从胸口冲出;一下又一下地敲砸胸腔;渐渐地;趋于平缓。
龙倾寒已不知晓自己瘫在树干边有多久了;他的神智没有迷失,低着的双眸能看得清地上的烟尘,双耳能清晰地听到围观众人鄙夷的嘲笑声,可是,他却站不起来。
被打中的那一刻,他瞬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静静地看着自己被中伤,血流;在自己身体划过天际的一刻,他竟然笑了,心里头只想着,今日的朝阳真美,好似复生前的那一天……
他输了,输了所有的一切,尊严,地位。可是他却想笑,会不会,没有这些责任纷扰,他便能与凤璇阳长生相伴,随他杀尽天下,颠覆江湖。
可是,他的双亲怎办,他丢下的责任又该怎办,怎办……
他注定还是无法逃脱身份的缚网,终归,逃脱不出。
手指微动,他轻轻一颤,被麻的右手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耳边的喧嚣越来越大,似是看着他无法动弹,众人愈发地亢奋,欢呼起来,若非杜信把手一抬,言说再静待片刻,只怕众人早涌到了杜信的身边,将龙倾寒孤独地抛下。
这样的等待,已经有了半盏茶的时间,龙倾寒一直低着头,没有丝毫动作。
眼看着龙倾寒已经不行了,杜信的眉头覆上了一层哀色,他轻轻叹了一声,将手里的判官笔一转,便要收回。然,在笔身将要放好之际,只听众人的呼喝声骤然停止了,他愣怔望去,便见到那个瘫软的男子,渐渐站起,身姿平稳,看似竟毫无受伤之态。
龙倾寒依旧低垂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丝杀气,也没有生气。
他静得宛若一株万年古松,傲然伫立在天地间,除了风能拂动他的长发外,无人能撼动他分毫。
对着这样安静的龙倾寒,杜信却是满身戒备,抽出了方欲放回的判官笔,凝起了双目注视着龙倾寒的一举一动。
所谓高手,一种是在气势上便能胜过他人的人,一种则是静到让人无法窥探其质之人,而后者,则是习武之人最惧的。
因着那种人,你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甚至任何的情绪波动,让人无法捉摸,待得你看透之时,只怕早已死在他的手上。
如今,龙倾寒便似那后者,让人无法看清。
点滴冷汗,从额际划下,焦灼的等待里,杜信愈发急躁,也愈发地在耐心上,输给龙倾寒。
当众人的耐心渐渐地被龙倾寒消磨光后,有人终于不屑地嗤鼻了一声,厉声道:“嗤,输了便是输了,以为站起便能赢了,这武林盟主之位必归杜……”
“快躲!”一道厉喝从杜信口中逸出,然则音未得落,一样东西却快了一步朝那发音之人喉上抹去。刹那间,空气温度骤降,寒息从脚底萌生,同时一记寒烈的剑光擦破了那人的喉颈,带出几滴鲜血扑洒在覆满冰层的地上。
晶亮的冰层在日华中耀出银光,不过须臾片刻,当众人回神之时,那个喊话的男子已经倒下,而地上铺就了一层厚冰,谁也没有看清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直待那个倒下的男子呼喝了一声,众人才纷纷惊愕。只因那个男子的脖颈上有一处血痕,鲜血正不断流出,但是,他竟然没有死!这要何等的眼力与手里,方能办到这一点。
那一瞬,众人后脊阵阵发凉,目光纷纷放至了龙倾寒的身上。
只见他依旧是低垂着头,丝毫不动,然而,从他脚下开始,冰洁不断朝四处蔓延,而他身上的那道血痕,也因凝冰之故而被冻结。
此刻他的右手高举过头顶,反手握着一把凝冰的剑,那个握剑的姿势,仿若将剑甩出后,剑因回旋而反手握上,极其古怪。
在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