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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害人已经死亡了十五个小时到二十个小时之间。比前两个被害人发现的时候死亡时间都长。”
简洁在心中飞快地算了一下,那应该就是昨天中午到下午之间。她立刻明白徐爱军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孙刚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不管这具尸体抛尸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仅从死亡时间来看,就已经排除了教授作案的可能。因为十多个小时以前,教授一直被孙刚严密地监视着,根本没有时间去作案。
换句话说,孙刚这两天的努力都是作了无用功。他一门心思盯在教授身上,准备在这里找到突破口,结果是另有其人,难怪他此刻如此消沉的样子。
“被害人身份呢?去艺术学院调查了吗?”简洁问徐爱军。
“现在这个被害人是张怡冰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了的。我已经派人去了,估计过一会儿张怡冰的同学就会过来辨认尸体。”
简洁问清了这些以后,走向孙刚,悄悄将他手指间的烟抽出来。
“都快烧到手了。”简洁笑着说。她想让孙刚放轻松一些。
孙刚哦了一声,身体这才动了一下,也紧紧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已经干涩得难受了。
“少抽点眼吧,本来就没怎么睡觉,再把眼睛薰坏了。”简洁看到孙刚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免心疼。虽说两人刚才还唇枪舌剑,但那是为了案情,此刻见到孙刚消沉的样子,简洁早已没有刚才伶牙俐齿的样子,而是温柔关心起来。
一席话说出,孙刚脸上疲惫之色竟也慢慢消退,他冲简洁笑笑。“没事的,等破了这个案子大睡一场就缓过来了。”说完,他将简洁拉到一旁,指着地上的睡袋道:“你看看这个!”
简洁看着他脸上又出现了似笑非笑的神色,知道这个孙刚肯定还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我说你不会没缘由地抽那么多烟嘛,敢情是有了发现,要考我呵。刚才我还以为你是累了呢,早知道不关心你了。”简洁一边笑着说,一边走过去检查睡袋。
这个睡袋和前两起命案中的睡袋从颜色、大小、厂家、品牌各方面来比较都完全相同。这让简洁放弃了在这些地方寻找线索的希望。因为关于这种品牌的睡袋,简洁早已经派人作了细致的调查,厂家、销售等各个方面都没有一丁点的收获。
简洁把注意力又投向睡袋的里面,但里面空空如也,没有遗留物也没有破损。如果不是知道这里面曾装着一具尸体,那就是崭新的睡袋。
但当简洁将睡袋翻过来,看到睡袋的下面时,她也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就像刚才孙刚的姿势一样。
——睡袋的下面被摩擦得形成一道道刮痕,而前两个睡袋却刮痕很少。
这是怎么回事呢?
简洁放下睡袋,又仔细地看周围的路面。这是条比较隐蔽的小路,虽说路面上有一些沙砾,但比前两个抛尸地点的路面还是要平整的。简洁站起身,向远处走去。她将附近的两条路巡视了一番才又回来。
“这附近的几条路,路面情况都差不多。按这种路面,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磨损的。再远一些倒是路面很差,但凶手也不会从那么远的地方把尸体搬到这里来。那要冒很大的被人发现的风险。”简洁走回孙刚身边,疑惑地说。
“那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孙刚问。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叼上了一根烟。
“一个可能就是,睡袋下面的刮痕是凶手在第一现场,也就是犯罪现场搬运尸体的时候弄上的,这就说明第一现场的路面,或者说地面,是很不平整的。”
孙刚没说话,仍是看着简洁。看着孙刚的眼神,简洁忽然意识到,这第一条孙刚早已经想到,他对第二条也是心中有数,他是在等着自己主动提出那第二条来。
一想到自己脑海中的第二个可能,简洁明白了孙刚的意图是什么。
“你还是在怀疑教授和这个案情有关?”简洁没有说第二条可能,而是突然问起了这个。
孙刚点头承认。“你也一定想到了,这第二个可能就是: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如果是两个凶手的话,那就容易解释了。这个案子就是另外一个凶手单独做的。睡袋下方有很多擦痕和刮痕,是因为这个凶手是拖动着尸体。而前两次,凶手是两个人,他们一起抬着尸体,所以睡袋下方没有什么擦痕。”
说完,孙刚看着简洁,缓缓道:“而如果两个凶手的推断成立的话,那么教授还是有嫌疑的!”
简洁刚要开口,徐爱军已从远处大声招呼着她。简洁看过去,看徐爱军旁边有好几个女学生,应该是张怡冰的同学来辨认尸体了。
“过会儿再和你探讨。”简洁对孙刚说完,向徐爱军的方向走去。
正这时候,手机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简洁掏出手机看过去,竟是关毅打来的。
难道教授又有什么事情了?
简洁忙接通电话:“怎么了?”
“我要找你单独谈关于教授病情的事情。”电话里传来关毅兴奋又有些紧张的声音。
“教授出意外了?!”简洁焦急地催问。
“那倒没有,我刚给教授做了催眠治疗,他现在在包房那里睡觉。”
教授没问题,简洁的心就放下了。正要再问,徐爱军已经又再向她招手,原来那几个女学生远远地看到尸体现场就紧张地又哭又退的,徐爱军正忙着劝说她们,想必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我这里很忙,这样吧,你到警局等我,一个小时以后我就回去。”简洁匆匆对关毅说。
“那,那好吧,我这就去找你。”当电话里传出关毅的声音时,简洁已经向徐爱军那里跑去了。
她没有过多注意关毅的声音里带着的兴奋和焦急。因为在此刻,简洁的心思全扑在了这个案子上,最让她焦急的是眼前这几个魂不守舍没法配合的女学生。至于关毅所说的教授的病情,缓一缓没有什么大碍的,毕竟教授现在还安稳地睡着。
三十七
“你不做警察能当导演。”在去张怡冰公寓的路上徐爱军对简洁说。刚才那几个胆战心惊的女学生被简洁几分钟之内就调理得十分配合。
“呵,我当导演?我倒是看那几个女学生以后会是很好的演员呢。或许搞这行业的人天生就很很容易投入吧,不过我是受不了女孩子遇到事情就哆哆嗦嗦的样子。”简洁虽是这么说,脸上却挂着笑意。因为刚才的辨认工作十分顺利,没过十分钟被害人的身份就查清了。
——“这应该是张怡冰!她前两天刚在美容院做过美甲,回来还特意给我们看的,说这个美甲式样很特别。这个女人的美甲和张怡冰的一模一样。而且身材什么的也都一样。”
事不宜迟,简洁留下几个人继续进行取证和确认身份的后续工作,自己则和徐爱军驾车直奔张怡冰的公寓。
有的事情很有趣,就像我们时常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总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一样,当简洁在张怡冰的公寓里检查刚刚结束的时候,手机又响起了。
电话里传出的是教授的声音:“简洁,你知道关毅的其他手机号码?”教授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像是刚睡醒。
“其他的手机号?他就一个啊。怎么了?”简洁奇怪地问。
“关毅没在我这里,可刚才他说要我在这里等他,我现在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给他打电话,可是他的手机却关机了。”
“哦,关毅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找我有点事。你怎么样了?”简洁担心教授一个人又会心神不定。
“我刚睡了一会儿。那你告诉关毅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出去转转。”教授说道。于其中充满了惆怅和郁闷。
简洁禁不住摇头,她觉得现在余笑予真象个任性的孩子。“笑予,你还出去转什么,快回家好好休息吧。要不,你在茶楼等着,一会儿我让关毅回去陪你。”
放下电话,简洁面露不悦。
“这个关毅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这个时候把教授撇下来找我?”简洁心中牵挂着教授,又试着打了一遍关毅的电话,如余笑予所说处在关机状态。
“你和关毅约好见面了?”徐爱军问。
“是啊,约好在警局门前。”说着,简洁看了一下手表。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我们这里的检查也快结束了,我带人在这里收尾,你就先回去好了。”徐爱军理解地催促简洁。
简洁看了看张怡冰的房间,点头应允。在这里彻底检查了一遍,结果什么发现也没有,只剩下对周围房客的调查取证,有徐爱军负责继续检查,也足可以放心的。
警局门前,历来都是停着许多车的,而今天简洁却觉得门口停的车格外多。
这是她的错觉,因为当寻找人或什么东西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觉得阻碍扰乱目标的事物太多。简洁找了两圈也没发现关毅的车。
“说好了这个时间,去哪里了呢?”简洁着急地想着,不停地看表。
案子缠人,教授也在那边孤零零地待着,关毅莫名其妙地说要来,可又见不到人影,电话也始终关机。
“笑予,我这边没等到关毅,可能他临时有事请吧。你自己先回家好好休息吧。”简洁无奈之下再次给余笑予打了电话。
“我在黑石礁,在这里我能安心一些。那个家我不回去,会有人害我的。”电话里传出教授平静的声音。可这平静的声音却让简洁突然觉得心寒。那感觉就好像看到一个平时总是在外面惹是生非的孩子'奇+书+网',却突然间安静地在家里看着书,总是会觉得古怪和不对劲。
“我马上就过去,你千万别走开!”简洁说完,急忙发动汽车直奔黑石礁。
简洁如此着急,固然是想尽快安顿好教授,但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刚才和孙刚研究睡袋而引出的凶手人数问题让她也想尽快见到余笑予,她打算在这个时候再近距离地感觉一下。
在黑石礁那块最大的礁石上,余笑予凭海而立。似乎是被海风吹得背竟微驼,孤单之中更显苍凉。
简洁走过去,轻声招呼教授:“你怎么又来这里了?你昨晚都没休息好。再者说,这个地方。。。。。。”
简洁说到此处,有些说不下去,而教授也在此刻转头微笑,但眼中却是无限伤感。
“以后不来这里了,今天再过来看看而已。”余笑予幽幽说道。
简洁一时没明白余笑予话中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可余笑予微微一笑却没解释,反而道:“简洁,米兰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我是说经过去年的事情以后。”
简洁不知如何开口,想笑,却更笑不出来。确实,时常她也问自己,米兰在自己的心中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残忍地杀害了人,应该在心中憎恨才是,但是想起她的时候却总有一种悲哀怜悯的感觉。
海风猛烈地吹在简洁的脸上,吹得眼睛发涩,然后又像吹进喉咙,让声音也显哽咽:“别想这些了。她已经不在了,最好的方法是彻底忘掉她。就当那是一场恶梦。”她对余笑予说,其实也是对自己说。
“或许吧。”教授盯着海面,眼睛一眨不眨,那一刻仿佛是座雕像。“我不恨她,在当时我恨她,这以后我也恨她,怎么会那么残忍地杀人。可是现在我不恨了。”
简洁吃惊地看着教授,刚要开口,教授却对她摆了一下手,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这个世界上丑恶的人和事情太多了。许多人道貌岸然地生活着,他们没有杀人,可是做的事情却比杀人还要残忍。他们高尚,她们美丽。高尚得让我们有顶礼膜拜的感觉,美丽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