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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非人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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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助手们在祭坛周围盛接流出来的血,听到我说话,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靳穆没有回答我。

我被抛弃了么?我被抛弃在这个蛮荒的文明中,做一个刽子手?!

我扒下整张人皮只用了二十分钟。

这难道是章立天的记忆?

不对啊,有哪里不太对……

祭祀还在进行。我脱掉了衣服,穿上了那张血淋淋人皮,开始绕着篝火舞蹈。我身前是众人的欢呼,我背后是那人的惨叫,我的助手们终于把刀子推进了心脏,我知道他们会把他分尸,然后送给皇室与祭司们分食。人牲在这里扮演的是神,春分的农神,分食农神会让我们得到神性。我们的农神用皮肤滋养了大地,让我们的城市得到足够多的玉米,作为报答,我们要在春分还给他皮肤,这样他才能够生生不息地在我们周围保护我们……

“这不是真的。”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谎话!靠!那就是老楚!跟你同寝室楼的!农神个屁,他就是爱穿人皮!你是叶宵,你得找办法回去!”等典礼一结束,我就要回到那个有水晶头骨的房间,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但是,典礼什么时候才结束?!我披着一张血淋淋人皮跳舞,现在已经从神庙顶端跳到死亡大道上,周围的人都在朝我扔鲜花,我们开始往城外走。

同一时间的库鲁·科巴鲁回忆起从前的祭祀。我分享了他的回忆,然后畏惧地看着城外的小山。所有的神祇都居住在山里。而所有山都是相连的,洞穴四通八达。那些洞穴甚至可以穿过海底。没有人知道它们有多深。它们都通往无尽深渊。

深渊……

我在库鲁·科巴鲁的意识里看到了那些仪式的洞穴。洞穴里遍布尸骨。早在阿兹特克人在尤卡坦半岛定居之前,祭祀就已经开始了。他们继承了玛雅人和印加人的神。那玛雅人和印加人,又是从何处接触那些深渊里的神祇呢?

我混杂在异邦人中央,跟随着骨笙起舞。当月亮开始往西边落下的时候,我来到了洞口。里头灯火通明,我身边还跟着许多武士与助手。他们都看着我,我只能鼓起勇气往里走。洞穴非常干燥平整,倾斜度也不高,有些地方特意修建出了石阶让人通行,到处都是文明的痕迹。往里走了大概十五分钟,我来到一处明显是祭坛的地方,通往洞穴更深处的路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了。我下意识地把人皮脱了下来,恭敬地摆到祭坛上。

通道深处很快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祭坛上有火把,虽然照不亮黑暗的通道,但是,有火的地方就会有影子。

所以我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怪物。很大很大的蟾蜍脑袋,满脑袋脓疱和短须;长满寄生虫的浮肿身躯,畸形的翅膀拍打在脑袋与躯体连接的地方。同时,我又闻到记忆力那股酸腐的味道,这是我最不愿意闻到的气味之一。我们在场的人都流泪了,助手往我眼睛上抹上了芳香的油膏,好歹好一些,但是没我室友的口水好用。

就在我挤压鼻管的时候,巨石后走出一个人。

我周围的人都没有任何惊讶,但是我已经惊呆了。

知道他穿人皮,和亲眼看他穿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被我活剥的那个年轻人!

英俊,高大,强力,光滑紧致的皮肤,底下的肌肉坚硬如铁。

所有人都跪下了,包括我。我们低头唱赞美诗,我们举高了双手请求他的保佑。

他一言不发。等我意识到他的眼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指着我说:“抓住他。”

没有人反应过来。我拥有皇室血统,是这里的最高祭司,连通神和人间的神官。谁动我,我扒谁,扒完从金字塔下扔下来,分尸炖了吃,试问谁敢动我。但是我身后的人不动手,不代表他不动手。老楚,或者说阿兹特克的农神西佩托堤克,大步走下了神坛掰住了我的下巴:“叶宵,你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了? ”

我愣了一下。

水晶头颅里藏着的不是章立天的一部分力量和神格么?在我眼前应该是记忆的影像呀!难不成我面前一年换张人皮的老楚不是记忆,是真实的?!他居然还一眼认出我在大祭司的意识里共存?!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靠。我要是知道我是穿了,我绝对不来给他送人皮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楚的身份已经明了了,维基百科上写的比较简单,不过夜宵参与的春分祭祀的确是真实的历史%E8%A5%BF%E4%BD%A9%E6%89%98%E5%A0%A4%E5%85%8B

其他出场角色的身份跟老楚差不多,不过会更耳熟能详一点,我在文中尽量做到都有迹可循。不论剧情看起来怎么神展开,都在大纲范围内,会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完整的谈恋爱故事!有木有!

然后大柳哥会大面积出现哒,那面积大得你们求都求不出来,他还要娶媳妇生儿子搞胎教,表急。

☆、第46章

我一害怕,整个洞穴里就开始遍布荆棘。但是老楚他比我熟练得多;他是农神;他懂得如何让大地丰收;也懂得如何让它们枯萎;我那点斤两在他眼里完全不能看。而且他这次很猴急;亲自踹翻几个人冲上来就要抓我,我这具身体养尊处优,年纪也大了,腆着肚子完全跑不过他身高腿长。

就在老楚的指甲快要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眼前的景致突然迅速变换,只剩下一道道光流!我松了口气;以为靳穆终于要把我弄回去了;结果定睛一看,我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城郊的玉米地,头顶银河,离远处的小山大概两公里。

这是什么缘故?我瞬移了?

我居然就这样瞬移了?!

我听到远山传来可怕的咆哮,不禁乐了——难不成老楚不会!

哟呵。这个可真是太棒了。

我死里逃生,马不停蹄地回到城中金字塔的那个房间,捧起了水晶头骨。

这是它五百年前的形态,里头黯淡无光。

我尝试着回想我刚才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似乎是正对着它的两个眼窝,举着锤子……

我四顾无人,又猥琐地举高了双手作势要打它。

这次完全就不对了。我眼前出现很多光怪陆离的场景,全都是用我的眼睛看到的,流转迅速,让人眼晕。

我走在穿越英伦海峡的船只甲板上,看到青年霍布斯站在船头眺望欧洲大陆;我在迦太基河边遇到了希坡的奥古斯丁,他与我讲述他亲眼所见上帝之城;我在公元三世纪的阿拜多斯参加了一次对奥西里斯的祭祀,并应最后一个埃及祭司的邀解读方尖碑上风化的楔形文字;我听见伯罗奔尼撒战争中的雅典士兵对米洛斯人说:正义只存在于强者之间,正义是强者的权力;我参与了毕达哥拉斯学派谋杀希帕索斯的航行,因为他发现了根号2;我在水池边洗我的亚麻长袍时,瞎眼的荷马抱着七弦琴在我身边歌颂英雄和神,长袍上有硫磺烟熏过的刺鼻味道。

“英雄和神。”我沉思。

“他们持存。”荷马说,“人世间所有的故事早已存在于我弹奏七弦琴的指尖上。过去,现在,将来,循环往复。太阳底下已无新事。”

他说完那句话,我发现我躺在一棵树的树根上,手里握着酒杯,似乎前一秒还在喝酒。我面前是一片旷野,空无一人。

我低头一看,全/裸。

好吧,好吧,只要能逃过老楚,全/裸就全/裸。

只不过,这次,我又在谁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这具身体本来的意识。我的身体很放松,极轻极慢,高浓度的葡萄酒让我处于梦与醉之间。也许身体的主人也正爽得什么都没想呢。

一个男人从旷野驾着马车走过,腰间扎着一把弓。他是个欧罗巴人,鼻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睛是湛蓝的爱琴海。我朝他举了举杯子。他看见了我,下车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

“酒。”

“这个酒和我见过的酒不太一样。”

“因为这是葡萄酿的。”

“葡萄酒?”

“是的。”

他嗯了一声,坐在了我身边。

我问他:“你是谁?”

他沉思:“我有很多个名字。但是我的真名只与一个人分享。”

“那个人出现了么?”

“出现了。但是他忘记了一切,包括我的真名。他提起我的时候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召唤我。”

我熏熏然地坐起来,看着他。有一瞬间我想到了什么,但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我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因为你放纵地遗忘。”

我们一起坐在那里,看旷野上的太阳从东到西。

夕阳西下的时候,那人说,“我得走了。”

“好。”

“我们是否达成了和解?”

“我们争吵过么?”

“争吵是我们的常态。”

“为什么?”

他看了我许久,最后沉静而缓慢地说,“因为我们完全不同。”

那个人登上了马车,我目送他消失在旷野里,继续喝酒。我浑然忘我,因为我的酒居然还没有喝完。我的杯子那么小,似乎只有浅浅一口,但是喝起来源源不断绝,非常神奇,但是我竟然丝毫不讶异。

入夜的时候,有人被酒香味吸引了过来。他赶着一群牛,却坐在羊背上,看着年纪很小,我分不清他到底是羊倌还是牛倌。

他问我:“这是什么?”

“酒。”

“这个酒和我见过的酒不太一样。”

“因为这是葡萄酿的。”

“葡萄酒?”

“是的。”

他在我身边坐下。

我问他:“你又是谁?”

他咯咯笑了起来,“我是一个贼。”

我好奇:“你要偷什么东西?”

“我要偷走我们的王丢弃的东西。但是他却不允许。我不明白。”

我耸了耸肩膀:“被丢弃的仍旧是他的。人都有奇怪的占有欲。”

少年的表情突然严肃了下来:“你不懂。被丢弃的是劣质的那一部分。王厌恶他的低劣。”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喝酒。我是不懂,而且我不愿意多想。在我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少年冰凉的身体贴了上来。“你醉了。”

“但是我不想做/爱。现在不想。”

“传说你淫/荡,猖狂,疯癫。但是我看到的只是安静的醉鬼。为什么?”

传说?淫/荡?猖狂?疯癫?

他听说过我?他认识我?

我是谁?我有点记不清了,这个人又是谁?他不是个路人么?

他乖巧地趴□,亲吻我的胸膛,“现在我要偷窃一样东西了……你喝醉了,你应该感觉不到。”

我看着他的双眼突然想了起来。我靠,我是叶宵啊,天天被人追着剖心的叶宵,这个家伙难不成又想剖我!我跳起来把他甩开就跑。可是我跑不动,我的腿脚灌了铅,又像是踩着棉花,踏出一步就往地上跪了下去。

有人扶住了我。

是今天陪我呆了一整个白天的男人。

他对后面那个少年说,“离叶宵远一点。”

我靠,他说叶宵!

还有他的声音,他给人的感觉……

柳无空啊!我男朋友!我真是醉大发了!

我晕晕乎乎朝他靠去的时候,他消失了,我身边的旷野消失了,我站在靳穆的公寓里捧着水晶头骨。靳穆坐在我身后。

“天呐!”我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这真的不是黄粱一梦么!穿越时空,真真正正的穿越时空!我再也不敢直视那深陷的眼窝,那是连接无数个世界的入口。

“你醒了。”背后的靳穆说。

我一震,抱起水晶头颅贴到了墙脚。

“你不是靳穆。你是靳穆的那个神?”我盯着他带笑的嘴角,“章立天,你也是我遇到的那个小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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