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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劫匪刚走进来,就看到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同伴,立刻警惕地把枪拔出来瞄准了南宫暮雪。从拔枪到瞄准,再到子弹上膛,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让他们母子俩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饶是谦谦平时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没有被人用枪指过,如今这么近距离地见到了真枪,连子弹上膛那清脆的“咔嗒”声都让他的小心脏漏了一拍。乖乖,这可是真的啊!这家伙不会一时走火,误杀了他们吧?
小脸紧紧地绷着,大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留意着对方所有的动作,脑子里甚至还在算计着要怎么去自圆其说。
可是以往所有的勇敢机智,在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时,都已经被驱赶得烟消云散了。额头上还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双小手在不由自主地轻颤着,怎么办?怎么办?他还这么小,难道就要冤死在坏蛋的枪下了吗?
还没等他开始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顺便问候一下各路神明,什么东西方结合的,就听见他的亲亲妈咪率先打破沉默了。
“我劝你最好把枪放下,免得一会儿擦枪走火的,误伤了我们也许对你来说无所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难道你要因为一时冲动而被你们的头儿杀掉吗?”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只能选最重要的一点去说,要抓住对方最忌讳的一点。
对于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来说,没有拿到一分钱,也不会傻到贸然就把人质干掉,这就是为什么南宫暮雪始终能保持镇定的原因。
而且在这种混乱的组织里,除非是有着真正的血脉亲情,或者是交情比较深厚的,否则即使亲眼见到同伴被杀,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在听到她的话后,劫匪就已经松开了扳机,把枪放下了。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给老子老实交代,这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很标准的黑道口吻,这样的自称某人偶尔也会挂在嘴边,只是此时听到别人说,竟会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封予灏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都不觉得他是个流氓混混的头子,反而会觉得他是个气场很强大,很霸气的人。即使他的性格中也会有着阴暗的某一面,却不会叫人反感,更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受。
仔细地收起心里的鄙夷,南宫暮雪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不卑不亢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刚进来一会儿就自己倒地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性心脏病或者别的?我还没投诉他有事没事倒在这里,吓到我们了呢!”
冷傲的表情,仿佛对方现在是在恶人先告状,似乎不该来质问她事情的缘由,而应该直接给他们做出赔偿就最好了。
别指望她会为了伤害这样的人而心有愧疚,像这种人渣,死得越多越好,那世界就清静了。小偷小摸的还有改造的可能,像这样的,就差没有扛着一口大炮来对准他们了,还想她怎样?如果手上有一把刀子,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插入对方的心脏。
就为了钱,所以要绑架他们?靠之!他们家有钱是他们家的错吗?谁让她老公头脑灵活,赚钱的手段多?不服气你也自己去挣啊!没有那个本事去挣钱就别眼红,眼红了说点风凉话嫉妒一下就好了,犯得着这么直接来开抢吗?
合着人家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还没有他们干一大票的劫案来得快,谁规定有钱人就一定要被抢?这世界有贫富差距,就是因为每个人的际遇和能力都不同,起点也不一样,根本就不具有可比性。
如果因为嫉妒别人钱多,就开始打歪主意,那以后谁还敢让人看出自己有钱?怪不得这么多富翁都在玩低调了,现在很多人连买别墅买车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可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瞧瞧他们娘俩,就知道什么叫树大招风了。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家老公除了会挣钱以外,还有不少军火,所以就算是硬碰硬地火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虽然觉得她的说法有些蹊跷,劫匪还是半信半疑地蹲下了身子,推了推自己的同伴,还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
可是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就伸出两根手指探向那人颈间的动脉,感觉到还有正常的跳动后,这才初步相信了她的话。
缓缓站起身来,将这个空荡荡的集装箱打量了一遍之后,视线再度回到南宫暮雪的手上。眼神凌厉地在他们母子的脸上来回扫视,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扛起地上的男人离去,还不忘重新把门锁好。
侧着耳朵听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母子俩这才松了一口气。谦谦有气无力地走过来靠在南宫暮雪的身上,喏喏地闷声说:“妈咪,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他要开枪,那人家就英年早逝了,呜呜呜……”
从那轻颤的身体和有些发抖的声音可以感觉出来,小家伙真的是被吓坏了,这会儿还惊魂未定呢!
腾出一只手来抱住他,南宫暮雪轻声安慰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别害怕!我们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妈咪一定会带你走出去!”
坚定的声音在小人儿的耳边回响,既是给儿子信心,也是给自己打气。从接触到的两个家伙来判断,这帮人其实并没有多强大,首先从武器来分析就不太行。如果连高端的武器都买不起,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机会做过什么轰动效应的劫案,而且资金也不多。
这次很有可能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笔的敲诈勒索,所以就想着要么不干,要么就干一场大的,这才会狮子大开口,要价一亿美金。
按照这样的分析,那就是说对方也许并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是他们都想多了。相信封予灏和她的想法是一致的,遭遇危险的那一刻,首先想到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比如富森克茨,比如安老。
但是像那样的级别,不会有这么菜的手下吧?找这些小喽啰来办事,不等于是变相的把事情搞砸吗?
不管是谁,她都要尽快带着儿子跑出去才行,而且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情况还不容乐观……唉,她还得费点心思隐瞒家里那个易怒的男人,否则他只怕又要一惊一乍了,说不定直接开着坦克来把这里铲平都有可能。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正逐渐平静下来,南宫暮雪不失时机地对他教育道:“儿子啊,以后你真的要长点记性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比你厉害的。首先你在身体条件上就没有优势,你还是个小孩,力气很小。而且大人的世界里,有很多凶悍的武器,比如说枪,你就是再聪明也不管用,反应再快也不能比枪更快的。”
“所以你必须牢牢记住,没有什么能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只有好好的活着,才会有更多的希望。如果你还有很多的理想抱负等着去实现,那就要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不要总是眼睛长到头顶上去。当然,这么多的大人里,总是会有好人有坏人的,你不能轻易去给自己树敌,要尝试去多交朋友。”
“要想在社会上混得好,要么你就像你爹地一样强大,人人都要买你的账,要么你就只能从最底层开始积累。你爹地当初也不是一下就变成今天这么成功的,他也付出过不少的努力。所以妈咪希望你能学会谦虚,学会低调,有的时候,你无心的一些话语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别人,或者给别人伤害你有了充分的理由。”
这是第一次,她以妈咪的身份对儿子说了这么长的话,而且还是语重心长一本正经的状态,更是在这样的险境之中。
她只是想让儿子通过这件事能有更深刻的教训,没有人敢说自己在这世界上是无敌的,永远都打不垮的。那是神话故事里的人,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生活中。小人儿迟早都要脱离父母的怀抱,学着自己去成长。
哪怕会摔跤,也得让他自己从跌倒中总结经验,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她对儿子没有太大的要求,不需要他变得有多强悍,只希望他在待人接物上稍微注意一点。狂妄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除非强大到难逢敌手。
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与她对视,谦谦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妈咪,我真的记住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像那样说话做事了,我要从现在开始去做一个真正的乖宝宝,不要去惹是生非,更不会像以前那么臭屁。”
虽然南宫暮雪话中隐藏的更深层的含义他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大概的意思总算是能理解的,所以他这回下了决心,不能再犯下轻敌和大意的低级错误了。
看到儿子这么懂事,南宫暮雪也感觉很欣慰,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淡笑着说:“你能记住就最好。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怎么出去吧!”
这种大道理式的说教,点到为止就好了,一下子说得太多,恐怕小家伙会消化不了,吸收的就很有限了。而且有些事情,说清楚就行了,具体以后该怎么做,怎么说,都要靠他自己去琢磨,旁人教不了的。
一提到这些耍花枪似的小把戏,谦谦的兴致就来了,就连两眼都开始放光。然后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就凑到了一起,悄声地商量着他们的计划,还不时发出鬼鬼祟祟的一两声贼笑。
幸好封老大他们没有看到这个诡异的画面,不然肯定要满头黑线了。合着这母子俩把被绑架当作一种乐趣?这也太恶趣味了点吧?
商量好了以后,母子俩各就各位,准备各司其职——其实真正的主角是咱谦谦宝贝儿,谁叫人家妈咪是孕妇呢?而且还要扮演被绑着的孕妇,除了一动不动地坐着,什么都干不了。只有委屈他这个祖国的花朵了,嘿嘿,这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打定主意,他就举起小拳头“咚咚咚”地砸向集装箱的箱体,并且大声嚷嚷着:“来人!快来人啊!我快要不行了!快点来人啊!救命啊!”
声音急切地一声比一声还要高亢,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活像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叫人揪心。视频那边的人有了之前的经验之后,只是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继续气定神闲地看起好戏来,维尼亚还很体贴地给每个人都泡了一杯咖啡。
这简直比那些现场直播的选秀节目还要精彩,至少你永远都不知道,小家伙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更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的花花心思。
吵闹的声音很快就把人给招来了,那劫匪不耐烦地同样在外面敲了敲箱体,根本连锁头都懒得打开,反正这小鬼也不可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喊什么喊什么?你丫的消停一会儿能死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烦死人了,在这里喂蚊子喂得心烦,这小鬼偏偏还要火上浇油,是要试探他的耐性吗?如果能毫无顾忌,他真想把那根小脖子给捏断!
这是第一次在任务中接触到小孩,可是有了这次的经历之后,他再也不想接这样的倒霉任务了!他宁可要遇到一个比较凶悍的对手,比如可以和他对打之类的,那都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挂彩呗!
但现在这样,一个是大肚婆,一个是小鬼头,无论哪一个都不能动他们半根汗毛,实在是无趣。偏偏这个小鬼还不知死活的整天来挑衅,好像是吃定了他不敢拿那小家伙怎样似的,真是火大!
隔着厚实的铁质门板,谦谦在里面无声地冲他扮鬼脸,还不屑地一连赏了他好几个卫生眼,压根儿就不想搭理这个大坏蛋。
不想也没办法呀,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