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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汉中之一突然怪叫道:“好小子,你他妈的替谁吹牛?口气可不小,但确是唱的好。”
文昌不加置理,弹他的节奏,细碎如珠走玉盘的弦声,在空间中跳动,动人心弦。
他强制自己不可冲动,不可生气,不可露名号,因为施家父女不久会赶到汉中府,无论如何,他不能闹得大凶,免得引来麻烦,影响了施家父女的安全。他对施姑娘的敬爱和感恩的心情,使他忍下了无名怒火,如果在平时,他不动手揍人才是怪事。
节奏的最后一个音符徐落,低沉而苍凉的歌声候起:
“海角天崖,梦魂飘泊。
饱赏了人间辛酸冷暖,走遍了万水千山。
亡命人海兮,凄复悲;
壮士一去兮,儿时回?”
歌声徐落,余音袅袅,弦声徐落,音符似乎仍在众人耳畔尧绕不去。
远处一个角落中,一个小道士突然伏在一个白发老人怀中,似在抽噎饮泣。
白衣龙女眼角出现了晶莹的泪珠,哀伤地注视着文昌的背影。
楼中沈静了片刻,有人喘出一口大气的方恢复了先前的喧闹。
文昌脱下头巾,神情默默的站起默默地向留掩口须的中年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献丑了,污了诸位爷台的清耳。”
中年人掏出一锭五两银锭,放入头巾也低声说:“谢谢你,青年人。这一生中,我第一次听到如许动人而饱含感情的歌声。”
“感谢大爷。”文昌欠身谢谢,低头退走。
蓦地,脚下被人一勾,几乎跌倒,怪叫声暴起,“好小子,在这儿坐下来,给大爷再来一曲。喏!这是赏银,你他妈的先收下。”
原来是五大汉之一,一锭一两白银几乎伸到文昌的鼻尖上。
文昌强忍怒火,吸入一口气一面吹起琵琶。这腕饭吃来太困难,他在心中发誓,再也不吃这碗窝包饭了,即使是打家劫舍要用性命去换饭吃他也甘心。
“对不起,能可另有主顾,少陪了。”他不无表情地答。
“砰”一声响,大汉一巴掌拍在桌上,杯盘碗筷在跳舞,叉腰站起鼓着大牛眼,怒吼道:“甚么?你他妈的小王八旦不识抬举,竟然一口回绝我李大爷的要求,瞎了你的狗眼,你再比比试试?”
整楼的食客,全数大汉的大嗓门所惊,顿时鸦雀无声形势紧张。
楼梯突发暴响,奔上三个高低不同的狞恶大汉,在梯口便怪叫道:“李老弟,怎么回事?”
大汉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叫道:“他妈的,这小王八旦的可恶,不识抬举,我要好好治他。”
三个人奔到桌旁,文昌扭头望去,心中一惊,暗说:“真他妈的见鬼,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
来人一个是光头中年人,是汉江秃蛟凌远。
另一个是高瘦个儿死样怪气阴阴沉沉,是梭鱼种豪。
矮个儿象武大即,五官摊在一块儿,是水鼠管江;
都是老相好,照了面。汉江秃放风采依旧,只是脑袋顶门那一块被飞刀刮掉的头疤更光更亮。水鼠管江的右边大牙掉了好几颗,是文昌给他留下的纪念。
汉江秃蛟看清了文昌的脸容,大吃一惊,情不自禁退后两步,堂目结舌地叫:“你……你姓……姓蔡?”
文昌知道瞒不了,冷冷地答,“凌当家,你好,咱们一年不见了吧?买卖怎样?”
先前语出不透的大汉,瞪着大眼,倒抽一口凉气,如见鬼魅地往后退,“砰”一声砸倒了一张坐椅。
文昌近来名震江湖,汉江秃蛟岂能不知?只吓了个冷汗直冒,脸色泛灰,一躬到地说:“蔡兄恕罪,在下在下不敢,李兄弟多有冒犯……”
文昌心中大奇,怎么?这家伙怎不记一飞刀刮掉头皮之恨,竟然如此客气了?他却不知他的名号在江湖中所亨有的地位和份量,难怪他会感到奇怪,他闪在一旁,抢着说:“凌当家和种、管两位好汉,是来报当年龙驹寨之恨么?”
“蔡兄言重了,在……在下……”汉江秃蛟语不成声地答。
文昌举步便走,一面说:“请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事请教。”
汉江秃蛟心中有如十五个另桶打水七上八下乱升沉,提心吊胆跟着下楼,低声说:“蔡兄但请吩咐,凌某听候差遣。”
两人到了大街,走了个并排,文昌低声道:“首先请不要透露在下的行踪。”
“凌某遵命。”
纪府大姑娘平日.在外耀武杨威,老远地人们便走避一空,谁也不理她,她的威风没有人欣赏,发泄的对象愈来愈少。
今晚,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倒霉鬼蔡文昌快意,却被白衣龙女父女两人强出头扫了兴,更打伤了她两名健仆,甚至要拔剑杀她,文昌最后那一络刻毒的报复性威胁言词,也令她怒不可遏。她狼狈地奔回乃姐官宅中,如此这般一诉。
鹰爪四出,要捉拿月前谋劫钦差的要犯,事情闹大了。象这种任性凶横的女人,确是少见。有其父必有其女,由她可以知道她的父亲在汉中府是甚么样的货色。
这鬼女人在乃姐处等候消息,可是等了个空,不但挨了八马鞭的人逃走了,连打了她的健仆的父女俩也失了踪。她等得怒火冲天,三更天方根恨地返回家中,惊怒交加中,她慌慌登上自己的锈搂,支使着仆妇丫环替她准备晚妆用品,愤怒地进入绣房。
蓦地,她感到毛骨悚然,心向下沉,粉颊泛上了苍灰色。想叫,但喉咙似乎塞住了。想动,却感到浑身发抖。一阵寒颤通过全身,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盯视着妆台上的大铜镜,如见鬼魅。
不错,确是有鬼魅出现了,大铜镜中,清析地映出她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黑头罩只露五官的鬼影,一对大眼神光电似,委实吓人。香闺中出现这种鬼怪,她怎能不伯?胆子都快吓破了。
鬼影的巨大虎掌伸出了,落在她右肩上。
夫!不是眼花,不是幻影,肩上确是感到有东西落下,她全力扭头一看,张大樱口想叫。
“啊……”只叫了半声,肩上的大手便扣住了她的咽喉,恐怖和死亡的感觉袭到,她立即昏厥。
怪影正是文昌,他来了许久了。他一咬牙,将纪二小姐扔到在床中,取过一壶冷茶,淋在鬼女人的头面上,再一掐人中穴,纪二小姐悠然醒来,恐怖地嘎声叫:“你……你是……是人是……是鬼?你……”
她一面说,一面向床后退,伸出颤抖得极厉害的双手,要拉绵衣蒙上头。
文昌阴阴一笑,一把扣住她右脚向外拉,拉到床沿再伸手抓起绵衣扔在床上,拉掉了黑头罩。
姑娘记性不坏,虽则文昌脸色已恢复正常,青灰色已退,大汗不见踪迹,但脸形和神情未变。
“是……是……是你,你……”她绝望地恐怖地叫。
文昌双手疾伸,抓住她的双肩向上提,再将她按在床沿,再一只膝盖顶住她不着地的下身胯内,冷笑道:“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贼母狗,你的威风那儿去了?你的仆人呢?你的马鞭呢?”
“救……”她张口狂叫救命。
但声音末离口,咽喉已被扣住了。她拼命挣扎,但白费劲。
“啪啪啪啪!”文昌不轻不重地给了她四耳光,又快又急,象是四声齐响,打得她三魂七魄离了窍,天旋地转不知人间何世。
“饶命!”她吼声叫,叫饶命了,这短短两个极不平常的字,达一生中她从未连在一起使用过,说起来十分苦心而困难,难以出口,但这时她却毫无困难地说出来了。
文昌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微笑道:“我说过的,甚至几乎会在心中发响,你将受到恶报,你将家破人亡,你将死活都难,你将后悔,姑娘,你认为我是空言恐吓么?”
“求求你,我……我错……错了,我已后……后悔。”她语不成声地哀求。
文昌恶意地阴笑,往下说:“晚了,姑娘,既然错之在前,后悔也无法挽回你的可悲命运。”
“嗤”一声裂帛响,姑娘的上衣应手裂开,再一拉一带胸围子也破了。
她全力撑住他的手,沙亚地叫:“请……请放……放手,我……我愿答……答应你任……任何……”
“呸!大爷不要你这贱母狗。乖乖1你知道你将得到些甚么报应?我!你仔细听着。首先,我要杀你全家,然后放上一把火,至于你,我要将你卖入最下等的暗无天日的娟家,让你被百万人骑跨。姑娘,那滋味我想信你定然乐于品尝。象你这种非人的生活,你永远不会回想自己的过错,惟有这种恶毒的报复才会使你恢复人性。”
一阵裂帛响,她绝望地呻吟,浑身发抖,哀叫道:“饶命,饶……饶……”咽喉被手所控制,声音如蚊叫。
文昌不理她,撕下一条余带,将她的嘴掐开,勒马嘴似的困得死紧,她再也叫不出声音了,再伸手抓住她的双手一拉一带,肩膀处脱了臼,手也不能够动了。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要让你……”
“砰”一声暴响,右面花窗突然震倒,白影一闪,白衣龙女粉面铁青,仗剑飞入,叫:“蔡文昌,你……你好无心,你……”
紫影再闪,四海神龙也越窗而入,讶然叫:“蔡文昌,你竞……竟采花报复,不太卑鄙了么?”
两人刚刚赶到,只看见文昌摆弄着纪姑娘,没听到文昌先前的话,误会了。
文昌抓起被单,懒得分辨,火速将纪姑娘搁上肩背,一面说:“休管蔡某的闲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看剑!”白衣龙女的娇叱打断了他的话,声到剑到。
文昌如果想背人,势必伤在剑下,只好将纪姑娘扔掉,用撕来的被单带斜飘抽出,不但让过一剑,且能反击白衣龙女的背腰,柔软的布条在他手中使出,成了钢条,如被抽中,小蛮腰怎受得了?她只好横飘避招。
两人在房中换了两次照面,棋逢敌手,文昌知道,今晚是白来了,逐渐向破窗移,一声低此连攻三带,脱出了剑—网,飞上了窗台,说“咱们走着瞧,再见。”
声落,人影已杳。白衣龙女正待迫出,四海神龙叫道:“救人要紧;追不得,他的暗器厉害。”
白衣龙女珠泊纷纷,一面救人一面说:“天哪!他果然是无心淫贼。”
“孩子,别胡说,他身上衣着完整,不象是采花之人,但他这种报复手段,确实太恶毒了些。什么人?”四海神龙看来是对爱女说话,突向另一扇花窗低吼。
花窗徐开,进来一个白发老人和一名青年小道士;象两个无形质的幽灵,无声无息地飘落房中。
白衣龙女将纪姑娘推入床中,拔剑抢出。
白发老人摇摇手,轻描淡写地说:“听老朽说明。我两人比你们早到许久……”
“尊驾为何不先救人?”四海神龙问。
“哈哈!阁下定是洞庭君山的四海神龙了。”
“尊驾高姓大名?”
“不必问,老朽为免两位误会蔡文昌是采花大盗,故而现身说明原委。两位在大街出面,当知蔡文昌所受的屈辱是如何难以忍受,他是个在仇恨中生长的人,报复自在意中……”
“但他不应该如此报复。”
“他要将人送给汉江秃蚊的毛贼凌辱,并非采花。两位来晚了,没听见他先前所说的话,你们可以问问那可恶的纪二小姐,便知所言不虚。人言可畏,两位请口下留情,不要妄将来花淫贼之罪名给予蔡文昌。后会有期。”
父女两呆在那儿,四海神龙目定口呆地说:“这是谁,武林中怎么没听说过这两位超尘拔俗的高手?”
第二天,官府中捉拿图劫钦差的官令取消了,说是一场误会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