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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那吸血鬼要在我们家的后园侧加建高楼,那怎成?”
“孩子,那也是无法之事,只要他不犯禁为父岂能阻止他加建高楼?再说……再说……唉!不必说了。”他面上有怪异的神情。
文昌越过两度屋脊,到了一条横街旁,青天白日在屋顶上行走,毕竟不象话,他想下去,下面却出现了先前在店门见过的两个老花子,其中一人向上招手含笑叫:“老弟,快下,先找地方暂避,跟我们来。
横街上没有其他的人,文昌一跃下了地,轻如鸿毛。两个老花子同时翘走大拇指喝采:“了不得,老弟,轻如鸿毛,天下大可去得。”
文昌淡淡一笑,拱手道:“承让了。两位……”
先前发话的老花子呵呵一笑,拍拍讨米袋:“咱们是穷家帮西安府团头,我怪丐冯韬。他,狂乞郎夏田”。
穷家帮,并非是真有这么一个帮,只是口头上叫叫而已,也是花子切头们信口有言的代表身份代名词。花子与花子之间,除了同病相怜,不时互相照应之外,根本没有帮派的组织,他们谋生已是不易,怎有工夫搞组织?
文昌正式留意两个老花子,心中狐疑。怪丐冯韬身材伟岸,满脸乱杂须,大牛眼,朝天鼻,一股酸臭味从身上散发,触鼻令人恶心。
狂乞年约花甲,大马脸蒜头鼻,鲶鱼嘴,山羊灰胡,身材高瘦,脸上泛起怪笑的表情,却没有笑,挟着一根老山藤打狗杖,破棉衣绽露出不少黑色的破棉絮。
“唔!这人身上的气味极象那晚暗算我的人,可是脸型并不太象。”文昌在心里嘀咕。那晚他被一个花子样的老怪物所暗算,心里一直怀恨着突然指着怪丐冯韬问:“姓冯的,早些天你是否曾在灞桥镇附近呆过?”怪丐一怔,随又呵呵怪笑道,“废话!我怪丐吃定了府城,白天沿衔伸手,晚间在城隆庙借宿,到灞桥镇喝西北风么?”文昌心中一宽,道:“两位,咱们素昧平生,桥归桥,路归路。”
“老弟,你大概是初到府城的江湖晚辈,地头不熟,需要朋友,你闹了冷百户的店,乱子闹大啦,不久之后,公人四出,必定缉拿你归案,府城中没有容身之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俗语说,胳膊往里弯,咱们都是江湖人,有助你一臂之力的道义,跟咱们来,老怪丐替你安排,不然麻烦得紧。”
文昌一听也对,道:“有劳两位,咱们走。”
怪丐领他急走,信口问:“老弟尊姓?”
“小姓蔡,名文昌。”
“蔡老弟,是在楼上计算了西安吸血鬼封老三么?”
“不错。”
“那家伙可恶,早晚咱们要抄他的家。老弟,干得好”。
三人沿小街子乱钻,接近了城根,怪丐直趋一栋幽暗的破屋前,伸手轻扣虚掩着的班剥大门。
“吱呀”两声门响,木门半开。怪丐大踏步枪入,呵呵狂笑着叫:“喂!来见见第一次来到咱们地头,便反吸了吸血鬼一口血的年轻朋友。”
文昌随后掀帘而入,踏入了客厅,不由一怔。
客厅不大,但坐了不少人,正中一张八仙桌,三个敞着老羊皮外袄,内穿窄袖子蓝色夹劲装的中年人,大马金刀地半躺在桌椅上,三双直缝靴都高高地搁上了桌面,不轻意地扭头向外瞧,用目光迎接着三人进屋。
两侧,两排靠椅上,七横八竖靠了九个人腿不是搁在茶几上,便是架起二郎腿,有些用皮风帽掩住半片脸,有些在打磕睡,十二个人,年纪约在三十至四魅十之间,象貌极为平凡并无特出之处,仅一双眼睛比常人锐利些而已。
中间三人衣着整齐些,三人年岁相差无几,一个留了八字胡,一个是一字短须,一个没有留胡须。三人脸貌差不多,一看便知是兄弟三人,圆脸,大鼻,一字粗眉,露出四大校门牙。身材雄伟,腰带上插了巴首,看客人入室,三人先后懒洋洋地站起,但凌厉的目光冷电四射。
“欢迎。”留八字胡的大汉揖手大声说。
怪丐向三人伸出大手,向文昌道:“蔡老弟,老朽且替你引见本城大名鼎鼎的长安三豪”。
文昌没听说过长安三豪的名号,他没听过的人多着哩!但看了这些人的光景,便知不是什么好来路,从他们表露在外的气质猜测,可能是当地的地头蛇。
“也好,先摸清底细再说,也许可以利用他们。”他想。
四周的九个人,也缓缓站起了。
文昌向长安三豪抱拳行礼道:“在下蔡文昌,来得鲁莽,尚请海涵,请教。”
八字胡大汉呵呵笑,道:“在下荣世明,绰号插翅虎”。
怪丐向另两入举手虚抬,道:“留一字须这位是老二夜鹰荣世群,老三踏雪无痕荣世杰。”又向三豪道:“蔡老弟轻功,不弱于贤昆仲,你们往后可多接近接近。”
“前辈谬赞,小可深感汗颜。”文昌谦虚地接口。
插翅虎豪爽地一笑,道:“老弟不必过谦,咱们江湖人用不着哄抬。敝兄弟在府城算不了什么,这两位老花子才是真正的风尘奇人,有他俩一句话,老弟的轻功造诣定然足以称道。首先,老弟必须知道敝兄弟的来龙去脉,不知心中定然不安,敝兄弟在府城有产业,但却是千真万确的江湖人,明里在地方上为上排难解纷,做好好先生,暗里管这些人间不平事,也劫富济贫惩恶霸。老弟,你敢交咱们这些朋友?”
文昌呵呵一笑,道“在下第一天光临贵地,便下手生事几乎失风,贤昆仲如不怪在下鲁莽,愿与诸位交个朋友。”
“好,且替老弟引见几位弟兄,日后也有个照应。”
插翅虎替另九人引见了,又道“这儿是咱们兄弟秘密集会之所,老弟如果需要臂助,可到这儿聚会。老弟,请教惩戒吸血鬼的事结果如何。”
文昌便将在酒肆下手的事说了,最后说:“蔡某并不知道那家伙叫吸血鬼,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插翅虎摇摇头,又道:“这姓封的不是东西,一句话,为富不仁,在府城除了官府之外,汉有人喜欢这王八蛋。
“荣兄为何不下手惩他?’”文昌问。
“他与官府有往来,巡检衙门有他的靠山。他的宅院在西大街与北大街拐角处,右首是西北镖局,后面接近去年致仕退休的左参政施若葵大人的府第,如果闹起来,事情将不可收拾。再说,这家伙爱钱如命,但出钱犬养护院却舍得花钱,三名教师爷出身河南少林派,手底下够硬朗。一个叫铁指祁英,一个叫恨地无环毛兴邦,一个叫神刀破浪禹江,除了这三个教师爷,还有八名同样了得的护院,想想看,谁敢惹他?连西北镖局也买他三分交情,咱们可不敢拆他的窝。今天他的家小在八仙宫烧香诉愿,随来的三个护院在庙门口等待,他和朋友单独上了长安酒肆,不然你恐怕不易脱身。
“他是府城之霸么?”
“称霸,他不敢,真正敢称霸的是西北镖局局主神枪杨虎。他只配称吸血鬼,专欺负穷小子苦哈哈,被他放高利贷迫死的人为数不少,谋来的产业不知其数,这家伙放印子钱放得顶高明,先由旁人出面,事后在一手览回,所以上当的人太多了。一两银子五分息,利上滚利,一年之内便成了十两债。债钱的人全是苦哈哈,还不了只好卖儿卖女,不然只好上吊跳河。这王八蛋,可恶!”
“荣兄的意思……”
“我在找机会,总有一天他会进枉死城。”
“愿打愿挨,放印子钱并未犯死,罪荣兄。”文昌说。
“样倒不错,可是出面的人事先只说一分。事后却转债变了卦……”
“宫府不管?”
“苦哈哈敢进公堂?上告也不会有人受理。”
文吕点点头,突然道:“在下做了他一笔买卖,下次再找他。”
“老弟,目前最好不必打草惊蛇。”
“我知道,在下有事进城走走,有空再来拜望诸位。”
插翅虎讶然问:“你要进城?”
“正是。”
“目下已有冷百户出面惊动了官府,你怎能进城?”
“在下非去不可。”
“好,我这儿有衣裤,先换上,你这身银紫色衣裤太扎眼,如果不换,保证你在城门口便会出麻烦。”
不久,文昌换了一身蓝色衣裤,蓝披风,衣帽也换了,放下掩耳趋长乐门。银紫色的衣物,用青帕包了挟在胁下,象是换了一个人。
怪丐和插翅虎送走了文昌,回到庭中笑道“这小子好眼力,他竟然有点识出是我,好险!你拳头没将他打糊涂,委实能精明。”
插翅虎咧嘴笑,道:“他挨不起你几拳,显然很蹩脚,主人为何要看上他?怪事,这种人派不上用场哩?”
“你可错啦!那次被我击昏,不是他不行而是没有还手的机会,老实说,他比我差不了多少,真正动手,胜负难料,主人已追踪黑旗令主去了,咱们不可大意,好好助他一臂之力,把事体闹大。”怪丐摇头晃脑地说。
“咱们是否出面?”
“不必,暗中助他脱身便成,哈哈!主人想得不错,咱们拉这小子下水做贼,他定然不肯和黑旗令主的人交往,也必定仇视他们,不啻以黑治黑,由他放出黑旗令主与无尽谷同流合污的消息,定然引起江湖朋友的注意,大事定矣!”怪丐狂笑起来,哈哈之声刺耳。
蓦地,梁上突然传出震耳膜的嗓音,“啊!原来是你们唆使他做贼的,难怪你们笑得如此得意。”
庭中十余名高手全都大吃一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躲在梁上而毫无所知,这一筋斗栽得太大了。
梁上次影乍现,轻飘飘地落下一朵灰云,衣抉飘飘,象个无形质的幽灵。
是个年轻的尼姑,脸白唇红,五官清秀,衣领上插着佛尘,腰上悬囊带剑,在十四名高手包围之中冉冉降落在木桌面上,毫无所惧,胆大包天。
十四个人被年轻尼姑这种大胆镇静的神情镇住了,怪丐冯韬第一个神魂入窍,沉声道:“尊驾是谁?”
尼姑摸摸光头前的“戒疤”笑道:“贫尼出家人,本不该多管闲事,但事体可疑,贫尼岂能不管?你,定是大名鼎鼎的怪丐冯韬。”说完,一跃下地。
“老夫正是冯韬,并末改名换姓,有何可疑?”怪丐冷哼着答,说完,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就是可疑之处。”尼姑毫不介意地答,又道:“你,乃是大名鼎鼎的侠丐,与那位狂乞好管人间不平事,浪迹江湖,侠踪满天下,并非长安人。而这三位长安三豪却是长安的隐身大盗,暗中无恶不作,名声并不好。可是你两个侠丐,却和他们往来亲密,盗侠不分,有说乎?听你们的口么,你们竟然共同事奉一个主人,这位主人是谁?真了不起,能将盗和侠拉在一起加以统治,委实令人佩服就是你的行径,早些仅你在华阴现身过,为何却骗那姓蔡的,说你是长安的土生土长团头?是欺那姓蔡的少不更事么?”尼姑脸上一冷,语气更冷了,哼了一声往下说道:“你们之间,定然隐着不可告人的大阴谋,象是要挑起九宫堡和无尽谷之间的……”
怪丐冯韬已不容对方说完,身形齐动,一闪便到了尼姑的身前八尺处,沉此道,“亮名号,你胆大包天,管起咱们的事来了?”
年轻尼姑淡淡一笑,往下道:“九宫堡和无尽谷的主人,都是野心勃勃的枭雄,势同水火,已经将武林搞得乌烟瘴气,你们暗中挑起他们的利害冲突,岂不是火上加油?谁能善后?”
怪丐见对方不理采他的质问,勃然大怒,大吼道:“你既然不回答,休怪老夫无礼。”说完迫近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