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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条路。”
“别做梦!”
“做不做梦是我的事,阁下听着就是。第一条路是死路,大爷制住你示众江湖,然后割下你的头留作信物。第二条路是活路,给我带人爬回太行山,不准管大爷和九官堡的恩怨,不准再和黑旗令主老狗往米。你选当然好,不选大爷也会为你好好安排。”
擎天一剑略一思虑,切齿道:“童爷选第—条,死路。”
“想透了?”
“想透了。”
文昌左手疾仲,三指使卡住了擎天—剑的关穴,说:“用北地第一剑的性命,来助大爷成名,最好不过,大爷成全你就是。”
“且慢!”左侧有人大吼,
“你有话说?”文昌向发话的壮汉问。
“杀人不过头点地,尊爷怎可不顾江湖道义,用我们的寨主示众江湖?无耻!”
“阁下又有何高见?”
“你不会如意,我们二十余人要全力一干。为人在世,要活甚为艰难,要死却是易事。我们太行山的英雄,宁可溅血在这儿,不会在你手中被凌辱下而活。弟兄们,准备死的上!”
“弟兄们退,不可枉送性命,日后为我报仇。”擎天一剑大吼。
文昌突然收剑,回身便走,走向马身,一面说:“你们走吧,日后再找我算帐。你们真要为黑旗令主卖命,请便,后会有期。”
二十余人全呆在当地,目送他上马,目送他徐徐扬马,歌声展天,“铁拳似电,剑上光寒……”
擎天一剑收剑入鞘,沉声地说:“走!慢慢至九宫堡报信。弟兄们,切不可和这人正面交手,我们欠他一份情,本寨主输得心服。”
“寨主是说,我们不和亡命客一决?”一名五短身材的壮汉接口问。
“我是说,假使亡命客和寨主之间,仅是因寨主名位之争或是私仇了结,我们只能看他们公平一决,用不着我们插手……”
“哼!寨主有看风驶舱之嫌。”壮汉抢着接口。
擎天一剑脸色一变,正待发作,突又语气一转,说:“本寨主只是不必正面交手,并没说撒手不管,李兄弟认为不对么?亡命客向令主叫阵,怎会有我们的插手之地?李兄弟,你尽可将本寨主的话告知令主,我不怪你。”
显然,这位李兄弟是黑旗今主的人,擎天一剑以寨主之位,也无法按自己的意向行事,黑旗令主能成为一代黑道霸主,果然有两套,李兄弟在明里自示身份,暗中监视的人恐怕还多哩!所以擎天一剑不敢摆出寨主的威风,忍下这口恶气。
文昌也是野心勃勃的人,释放了擎天一剑,他自有用意。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大多恩怨分明重视义气,他放了擎天一剑,无形中也抓住了攀天一剑的心,放之不足为害,杀了也没有多大作用,何乐而不为?
越过谷底山鞍,前面山坡又是—向上行的山谷,小径穿过一谷中土寨。从下面往上看,看不清寨上的任何物事,只可看见用土堆实的两丈高寨墙,小径进入寨门便消失在寨内,寨边护寨壕边侧,栽了密密麻麻的酸枣树,人畜都无法通过。
文昌早己摸熟进入九宫堡的道路情形,心说:“我何不闹上—场?既然存心生事,干脆闹大些。”
临近土寨,看土寨中不象有人影,寨门紧关,但狗叫声此起又落,心中一动,暗想道:“不对,他们早有准备了,以逸待劳,用弓箭射击防不胜防,我可不能上当,在这里误事,晚间进不了九官堡啦!我要是从寨外进,他们假使要存心计算我,会出来挡截的。”
他略一整理,一声叫喊,加上一鞭,两匹俊马向左右疾驰,从右首山坡的密林中冲去,绕寨右而过。
他不进村寨,果然料对了,这土寨是九宫堡外围的据点,寨民全是九宫堡镇来这儿落业的小贼,监视着出入山区的人,决逃不过这一关,小贼们早接到戒备的急报,已经准备好些天了。
可是文昌不上当,不进土寨进山坡。一声锣响,冲出三十匹批壮马,挺枪带刀跟踪便追。
文昌追马入林,立即折了一把八寸长的树干在手,在出林的前半刻,藏马在林中转头往回行,飞纵上树,向三十条匹冲入林中的马群迎去。
密林并不太密,马可以在树干的空间中驰跑。追来的马群毫无顾虑地冲入林中,狂风暴雨往上追。突地,一匹壮马一声长叫,仓促前冲,人立而起,再重重地跌倒在株古木上,马和骑士全倒了。
文昌站在树上,双手右左齐出,树枝接二连三疾飞,人马皆射,只片刻间,林中成了活地狱,有一半的人马纷纷冲倒,人喊马叫乱成一团,没有人再敢穷追。
文昌从树上飘下,回来藏马处飞身上马,发出一阵震天长笑,出林而去。
这次他不再误事,紧马加鞭向南急驰。跑了三里地,后面里余有一雄壮的枣红马,风驰电射地紧追不舍,越来越拉近了。他目力超人,已看清马上人浑身黑衣。
“这家伙的骑术相当高明,马儿也是马中上品,我得等他。”他在心中自语,逐渐放松马绳。
近了,他猛地转过马头,放了另一匹马的绳子,抽剑出鞘,一声长吼,挺剑策马向来骑冲去。双方伏鞍狂冲,看不见面目。他只看见来人披风飘扬,黑头巾似乎特别高,脸容白嫩而已。
两人相距三十丈,向前急冲。突地,银铃似的嗓音从对方口中发出,入耳清晰无比:“文昌,是我,别误会。”
他吃了一惊,松了绳,挺直身体喊道:“什么人?休得自误。”
对方的马儿也慢下来,黑衣骑士坐正身体,拉掉头巾笑叫道:“怎么,忘了黑魅谷真了?”
文昌大喜,收了剑策马迎上道:“原来是谷前辈,”别四年余,前辈丰彩更胜当年,可喜可贺。”一面说,一面下马行礼。
黑魅谷真仍是一身黑缎子绣云雷乌纹衣裙,仍是玉面依旧,达鬼女人确是修有长春之术,极大年纪仍象个青春少妇,毫不显出老态,依样的月貌花容,依样的喷火身体,亲呢地下马挽了文昌的臂膀,美笑地向他打量,把他羞到面脸飞红。她美美地即了两声,说:“你才可喜可贺,真的不再是大孩子了,比往昔更英俊啦!而且不象个江湖亡命客了。”
“前辈取笑了。”他悄悄地说答。对这位他生命史中的第一个女子,他竟有点局促起来。
“别说我前辈好不?把我叫得成了鸡皮鹤发的老太婆了,叫大姐姐好了,我问你,你怎能独个儿往九宫堡跑?你认为九宫堡是纸糊的?你呀!真是叫人担心死了。”
文昌想挣脱她的挽拥,但对方反而挽得更紧。他说:“九宫堡当然不是纸糊的,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没有攻不破的金城汤池。哼!我要在这儿逐个解决他们,招来宇内凶魔一一加以屠戮。我不相信黑旗令主会藏龟不出,也不相信我那些对头不敢闻风赶来。”
“唷!你倒是雄心勃勃哩。”
“人往高走,水往低流,我亡命客不是天生的亡命浪子,难道取代黑旗令主的雄心不该有?”
黑魅轻摇首,叹口气说,“文昌,你变了,不再是天真纯朴的少年了。”
“是的,我变了。”文昌轻声答。
“江湖名位之争。不知坑了多少武林佳子弟,你不是热中名位的人,何苦去争那自欺欺人的盟主名位,我忠心地希望你能摆脱名位的枷锁,无拘无束,在江湖傲游,傲笑风尘之间,不比整日在险恶人心中纠缠好得多么?”
“等我登上盟主宝座之后,再摆脱并没有为晚。”
“唉!你错了,真要过到那时候,你想摆脱将势比登天还难,不可能的。”
“在我并非难事。”文昌断然地答。
黑魅摇头笑,无可奈何地说:“也可能你入魔已深,那也是无法之事。如果我想法不差,你这些年来,必定没找见明师好好指导,以至于艺成之后便热中于名利。瞧你,满脸傲世者的神情,那一匹马上,定然带了夺自崤山七幻道秘窟的金银珠宝。哎!别说了,说了你会不快,你身上的死毒排……”
“我也不知道是否排出了,正想找梅林公予前辈问问,可惜至今仍不知道他的行踪。”
“他也算是你的知交,可能己向这儿追来了。说说看,你真有把握能胜黑旗令主么?”
“还没试过,但我有胜他的自信”。
“各地高手正云集九宫堡,你双拳难敌四手,可否稍等十半月?”
“为何要等?”
“我为你召集一些朋友前来助拳,并火速催请非我人妖。”
文昌略一思量,说:“谢谢你,我想,这几日我还不想和他们生死一决,先试试他们的斤两,也等候七幻道无尽谷主等人到来。大姐,请注意,以半月为期,半月中,朋友们不可进入九宫堡十里之内。以免误会误伤。半分后是八月中秋,我们在断肠崖下会合。
“你仍想单刀独剑乱来?”
“请放心,他们无奈我何。马儿请你带走。那些金银请为我用济朋友的急难。”
他将两马牵来,只带了一个大包裹,说:“中秋日见,大姐。”
声落,人去如星飞电电射,飘飘去远。黑魅目定口呆,冲他飘飘而逝的背影讶然道:“天哪!我料错了,假使他没找到明师指点,怎会有如此超凡入圣的轻功造诣?”
她又料错了,文昌这两年根本没和任何武林人物往来,完全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她牵了两匹马,回头急驰。
文昌出现在西安府的第一天,便折辱了西北镖局杨局主父子,公然向飞虹铁爪的师父碧眼青狮叫阵,消息如野火燎原,在江湖中飞快地传向四面八方,以后扬话要找九宫堡黑旗令主的神气,更为轰动武林。由陕西进入河南,沿途大杀黑白道的好汉,便招来了江湖的狂风暴雨,四面八方的武林成名人物,皆纷向九宫堡来,要看看这位早年多灾多难屡受迫害的亡命客,如何在老虎嘴边抽毛。
由于黑魅谷真及时追到,他就隐去行踪,要先期试探九宫堡的实力,也想利用这期间等待闻来追来的对头。同时,他对黑魅谷真的话确是起了共鸣作用,他确是不喜欢过束缠的生活,海阔凌空自由自在岂不甚好?傲笑江湖浪迹天崖,才是他冀求的希望。
这念头来得太坏了,平日送掉许多无辜生命。既然不想坐上盟.主宝座,他用不着手下留情,更用不着收买人心,只求自己快意,岂不太糟?
当日晚间,九宫附近,出现了许多警示,用剑刻在剥了树皮的大树上,刻得是:“进入十里之内,格杀勿论。亡命客示。”
谁也不知亡命客藏在何处,附近似乎不见身穿兰缎子劲装的青年人。而各种奇怪的人影,在附近出没如风,怪!这些人都自称是亡命客,血案丛生,九宫接风声鹤唳。
第二日二更时分,九官堡红字令红字旗主,兰州赛霸王江宇,率领九名手下急急来到,由堡中派出的四名爪牙领路,从北道下山,到了距离堡下五里地的一庙古林中。由又经穿林而过,一行十四人驱坐骑走着茫茫夜谷。浩浩荡荡来到青狼山下。
事先,领路的小贼已将亡命客的告示道出,但赛霸王一笑置之,他可不怕甚么亡命客,一个江湖亡命小辈。何足道提?他紧了紧鞍后放着的六十二斤浑铁霸王鞭,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意气飞扬,他想到亡命客能及时出现,好试试他的霸王鞭是否是沉重。
正走间,前面突然火光一现,一堆枯枝冒出熊熊火光,只消一看便知,那是用烟硝燃起的火,不然不会有爆发的声音,也不会有突然升起的熊熊火舌。
接着,火堆后出现了一个魁伟的白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