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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京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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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守卫笑道:“两位将军都不在,但田统领、胜统领。柳统领等,都在狱中各部巡察。”

沈云山沉吟了一阵,忽然道:“你知道胜统领在哪里?”

那守卫搔了搔头,道:“好像是在第三号牢中巡视。”

沈云山没有再作声,点点头便带那八个人走进狱中,那守卫见那八人木然自身侧穿过,不禁随意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几乎吓得他一大跳,这八个人,不是眇左目,便是瞎右目,有的断了左手,有的断了左脚,有个人右手臂衣袖飘飞,有个人右脚装了根铁筒,也有个人脸上一记刀疤,几乎划断了他的半张脸,还有一个,竟然两只耳朵,都不见了。这竟是八个残废不全的人。

最令这守卫头皮发炸的是,这八人虽作衙门中人的打扮,但披发及肩,又脏又臭,凸眼撩牙,状似魔鬼,活像行尸,最奇怪的是,八人脸色木然,一点表情也没有,那守卫直至八人消失于狱中后,才叫得出声:“我的妈呀!”

那一名守卫也看到了,咋舌道:“这八位不知那一门的部下,敢情又是抓一些武林大恶出去砍首的了。”

另一守卫也犹有余悸,道:“只怕那被抓的人,再也用不着砍首了。”

还有一名守卫听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那守卫道:“唬也被唬死了,还砍首来做什么!”

众人笑了起来,边说边笑,不觉又把话题扯远了,直至狱门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的时候。

这一声惨叫,在他们来说,是极之熟稔的,这声音本来是极之威严凌厉的,但如今已因痛苦而扭曲了。

这是胜统领的惨嚎。

这八名守卫纷纷对望了一眼,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闸门里的栓子已打开了,可是这闸门因求万无一失之故,最后的一道铁栓,是扣在铁门外的,若铁门外的人不肯打开,里面的人一样无法出来。

其中一名守卫打开闸门上的一扇小孔,问道:“令牌!”

那小孔里面递出一面金青色的小令,这令牌若在手,才可出此大门,而这些令牌,必须是“铁血大牢”的值月将军才能赐给的。

另一守卫道:“暗号。”

里面的人答道:“日长夜短,不是冬天。”

守卫应道:“在家靠朋友。”

里面的人即道:“出门是敌人。”然后不耐烦地喝道:“快开门,我是沈统领!”那守卫慌忙掏出锁匙,打开了门,只见里面鱼贯走出了十二个人,为首的一个,正是沈云山,神色略略有点仓皇。

在沈云山身旁的一人,却一点也不张皇,发披肩,约莫五十岁,十分沉着;眉字高耸,但双目不但煞气奇大,而且有一种令人瞧了也心惊的异芒。

在沈云山身后的两人,约四十余岁,十分精干,双目炯炯有神。左边的稍为痴肥,右边的略为高瘦。他们这三人的相同点,皆是额上有暗青烙印,显然是“铁血大牢”中的死囚。

他们不断的在搓揉手腕,而且足踝之间都有痕迹,显然是因长久被枷锁及链子所扣,而今一旦松脱,“还未能适应过来。

在这四人的身后,仍是那八个残废人,神色木然,纹风不动地走着。

那几名守卫,看了倒抽一口凉气;但见犯人脱枷,又不得不问,于是,其中一名守卫,硬着头皮道:“沈统领……你们?”

在同时间,只见沈云山似闪电一般的双目,已盯在他身上,而沈云山背后两人,一个目光似剑,一个目光如刀,直刺得他双目发痛。唯独是沈云山身旁的那人,却似无动于衷。

那名守卫下面的问话,再也吐不出来,期期艾艾地道:“你们……嘿嘿……你们……风雪这么大,你们要……出……出去啊?……”

沈云山冷冷“嗯”了一声,扫了他一眼,领着十一人,迅速地在雪地上消失;守卫们亲眼看见这十二人消失得如斯之快,一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忽有一人“啊”了一声,指着地上的积雪,叫道:“你们来看!”

原来这些人走过的雪地上,都有两个一列整齐的足迹,留在雪地上,不过都很浅,可见这些人内功修为之高:但最惊人的是,在沈云山身旁的,竟连足迹也没有;而沈云山身后的那两人,也只留在雪上轻轻一点,因雹雪下降极密,又迅速变成连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这岂不是武林中极具盛名的“踏雪无痕”神功么?听说只有“四大名捕”中的追命,才有这等绝世轻功。

难道这些人的武功,竟比他们所佩服的沈云山统领还要高么?

这八名守卫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怎么说话才好。

忽然自未关的闸门里跃出一人,一身淡青绿衣,在雪地上一闪而灭!

这八名守卫惊叫道:“柳统领!”

却听牢中一声大吼,又一身形粗壮的金衣大汉虎跃而出,雪花降在他身上,立蒸发成水雾,轻烟般的自他身上源源升起,只听这人吼道:“你们看见沈云山那活王八去了哪儿?!”

其中一名守卫,失声呼叫道:“田统领!”

“分金手”田大错吼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一声大吼,震得这几名守卫金星直冒,因田大错是站在铁闸门口的,这一声吼,滚滚地传了开去,宏壮的声音不断回荡。

他们深知这位田统领正如胜统领一般,脾气极为暴躁,但却也从未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吓得呆了,其中一名守卫壮着胆道:“…沈统领他们往那边去了。”

一语未毕,金风一闪,逼得那守卫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看时,那魁梧的金衫已在数丈之外,急奔而去,所走过的地方,积雪都被踏得四分五裂;这虽不是“踏雪无痕”的轻功,却是“落地分金”的内功修为,已令人可羡可惊了。

那八名守卫惊疑不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人声沸腾,从闸门里冲出三四十名侍卫,拔刀提枪,持枷携锁,向这八名守卫问道:“他们逃去哪里了?”

其中一名守卫叫道:“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呀?”

一名提刀的侍卫叱道:“混帐,你们把守在这儿,难道没瞧见么?”

八名守卫的其中一名,诉苦道:“看见是看见了,可是,我们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呀?”

一名抓着铁爪的侍卫没好气地道:“我们也不大清楚,只知道胜统领死了。‘天剑绝刀,岭南双恶’时家兄弟及‘绝灭王’楚相玉都逃了出来,听说竟是沈统领放的,还杀了十来个兄弟,那八名守卫惊得震呆当堂!

什么?

“天剑绝刀、岭南双恶”时家兄弟,居然出狱了!

“绝灭王”楚相玉也逃狱了!

这些守卫们对“绝灭王”楚相玉的身份。还不大了解,但毕竟也是武林中人,曾听说过那“天剑绝刀、岭南双恶”时家兄弟。

这时家兄弟,一个叫时正冲,一个叫时正锋,本来还有一个年长的,不过,听说已失散于江湖。

这时家兄弟,长的称为“天剑”,幼的称为“绝刀”,其恶名之昭彰,纵非武林中人,甚至三岁幼童,也听说过,尤其是岭南一带的人,大人们常常教训小孩子说:

“你长大以后,切不可以像时大恶、时小恶。,,每个幼童,都答得出,而所谓“时大恶、时小恶”者,正是时正冲、时正锋二人。

这两人作恶事,是杀人不眨眼,无所不为,甚至自己的爹娘,也给他们两人杀了,令人发指。

这两人在岭南横行霸道多时,官府从未放弃过追捕,一般武林中人,也恨绝这二人,乐意为官家所效劳,官方虽然悬赏极高,可是八九年来,死在这两人手下的官兵,至少也上四十,武林中人也折了七八十人,而这两人仍逍遥法外,自由自在。

直至三个月前,被誉为“天下第一智者”的诸葛先生门下誉满江湖的四大名捕中“冷血”、“追命”二人,于沧州道上巧遇“岭南双恶”,联手击败双恶,擒下至“铁血大牢”,本拟于三日后处斩,而今竟教人给救走了。

这两人居然重入江湖,天下焉有安宁之日?

况且这件事,居然还和“长刀”沈云山有关呢!

这八名守卫再不敢迟疑,指明道路,那一群捕快,在雪地上急急出发而追。

风,吹着;雪,下着。

风雪如神,大地如砧,人如蚂蚁,在一片白皑皑中匆匆忙忙,奔驰而去。

那八名守卫纷纷提高警觉,关紧铁牢大门,仗立于门前。

沧州“铁血大牢”,在风雪中,又恢复了巍峨和它的宁静。

辉煌雄伟的大殿上,一个雪袍中年人在来回踱着步,颀长的身形,两颊与下颔长须,右手中指一枚玉戒指,脸如铁色,不怒而威。

这人额顶布满汗珠,显然是十分焦虑,像正等候什么人来似的。

忽然大殿人影一闪,一穿宝蓝锦袍的大汉,已出现在大殿上,雪袍人一见蓝衫人出现,立即道:“铁血大牢的事你知道了?”

那蓝衫人一面揩汗一面回答,语音有些微喘息,显然是经长途跋涉而来的。

“知道了。我本来是往金沙镇途中,特讯使来报,我即刻赶返,因怕马慢,弃马而驰,如是赶来。”

敢情这人嫌马匹的脚力慢,居然凭了双腿奔驰而来。

雪袍人沉声道:“兄弟,咱管辖的地方,出了这种事,看来咱兄弟头上的盔帽是戴不下去了。”

蓝衫人蹙眉道:“将军,愚弟即率众人中原追捕,天涯海角,也要抓他们回来归案。”

雪袍人长叹道:“出了这等事,为兄自也不能闲着;走了‘岭南双恶’,还不打紧,连‘绝灭王’也逃走了,只怕决不好追。而且据说劫狱的还有“天残八废’,这件事实在不好办。,,

那蓝衫人语音有点惶急道:“但若不把楚相玉追回来,只怕咱们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那雪袍人仰天长叹道:“只是天下那么大,楚相玉是何许人也,又教咱们如何去追?看来而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蓝衫人目光闪动,立即问道:“什么办法?”

那雪袍人一字一句地道:“去找诸葛先生,诸葛先生是武林之贤,皇上之友,文林之仙,侠道之友,若有他相助,肯指点咱们迷津,追捕楚相玉,则有望矣。”

那蓝衫人跳起来道:“对!找诸葛先生帮忙!我怎么没有想到?”

雪袍人沉声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蓝衫人返首叫道:“来人,准备快马二匹;周福,你快回‘湘碧阁’,取我珍藏古画十六幅,快!”

沧州官道,风雪交加忽起快马二三十匹,马上人身着急风披肩,皆是将官捕快打扮,像迅雷一般,急驰而过。

全沧州府的人都知道,必定是沧州府内出了大事,因为为首二人;身着雪袍的,乃是朝廷重将,官位极高,江湖上人称“神枪”的时震东将军,在他身侧,身着蓝袍的,便是沧州府镇边大将军“三手神猿”周冷龙将军。

他们紧贴身后的两人:一个是金衣宽袍,魁梧大汉、显然便是“铁血大牢”之“分金手”田大错总管,另一青衣劲装,年青俊秀,显然是江湖上以轻功称著的“飞燕”柳雁平。

这几人居然在风雪中的沧州府官道上急驰,显示出所发生的,绝不是寻常的事。

白玉一般精致厅阁,在白玉一般的桌上,淡黄的烛光下,十六卷古画,已摆在桌上。在桌子的前端上,一老者微笑立着,端详着这些出现自名家手笔的古画,抚着银白的胡须,神态十分悠闲,又似是人已融入画里,浑然忘我。

这老人历尽风霜的脸上已有了许多许多的皱纹,但却仍然具有一张孩子般俊朗的脸容,因年纪大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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