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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是触摸了一下褚云奇交付给的那块玉佩,一时不由思潮起伏,感慨莫名,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才好?
他忖思移时,叹息一声道:“牛魔王既然与天地二魔、龙虎齐名,想来武功并不见得能在天地二魔之上,即使他有助当世武林当世武林正大门派之心,也难操胜算!”
褚云奇方欲答言,智空大师一旁早已忍耐不住,大声接道:“你尽和他罗嗦什么?牛魔王与天地、龙虎皆是一丘之貉,怎会反来相助咱们,而且………。”
他重重哼了一声,又道:“即使果真仰牛魔王之力,弥平天地、龙虎诸魔之乱,也使我正大门派之人丢尽了颜面!”
志航强压住激升的肝火,冷冷笑道:“设若牛魔王突然而来,要救营诸位出险,不知老禅师是相从而去,还是要独自留在这死谷之中!”
智空大师怔了一怔,喝道:“这绝无可能之事,老衲不信那满腹恨意,誓杀尽天下之人的牛魔王,二十年中会有这等大的改变。………”。
说着逼近一步,目光瞪视着志航喝道:“娃儿,且说你是由何处而来?”
志航怒道:“你管得着吗?”
智空大师喧一声佛号,转向褚云奇,说道:“这娃儿明明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否则以咱们数十人之众尚且连遭惨败,被困此处,他了然一身,如何能横冲直撞,悠然而来?………”
目光掠众人,沉声说道:“以老朽之见,莫若就此联手将他除去!”
志航心头大为悲愤,智空大师的疑忌凌辱,使他几乎忍无可忍,设如正大门派中人,个个如此凶横粗蛮,恐怕当真是武林末日到了!
褚云奇双眉皱,目注智空大师道:“老蝉师的肝火也该熄一熄了,此时此地,怎能仍然一味树敌结怨,这位公孙侠士虽行踪来历难免令人启疑,但依老朽看来,却绝非与天地二魔同流合污之人………”
目光转向志航歉然一笑,道:“不知公孙侠士因何独自深入此谷,是否………”
志航不耐的挥挥手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此际无暇多讲,不过在下同样的也会被困在七绝大阵之中,如果朱公凌、单于宏两位并未死去,不可证实在下之言………”
他叹吁了一声,又道:“如非地牢之中遇到了一位前辈奇人,在下此时也难来此地处。”
褚云奇目光转了几转,一时忖思不语。
智空大师一旁哼了一声道:“这些话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厂他虽然依旧气势凌厉,态度蛮横,对志航却似有无限畏惧之意,并不敢过份相迫,只在—旁怒目而视。
志航冷冷一笑,对智空大师之言并不置意,目光转向多九公道:“九公。”
自志航突然出现之后,多九公、笑丐张大通,以及左右二另等人,面色似惊似喜,一睦默然立于一侧,似是对志航疑信参半。
此刻多九公听得志航喊声,只好连忙走了过来,俯首应道:“祖师爷!”
志航苦笑道;“在下已受猜疑极深,眼下是非难明,正邪难分,难道你们仍然把我当做祖师爷吗?”
多九公仍然俯首应道:“不论怎样,祖师爷既是帮先祖骷髅神丐传人,就永远是本帮祖师爷,老朽与帮中弟子永无二意!
他喟叹一声双目中突然泪光闪闪,凄然接道:“本帮历年来日就式微,本望祖师爷能光大三帮门户,设若祖师爷果然身人歧途,与天地诸魔有了勾结,那也是皇天有意灭绝丐帮,才有如此安排,老朽与帮中弟子对祖师爷并无恨意。”
他缓缓解下劲间的风磨骷髅铜牌,递向多九公道:“你不妨把这个收去,在下此后就不是丐帮祖师爷了!”
多九公大为惊讶,一面愕然后退,一面急急说道:“这如何使得,老朽怎能向本帮万余门人交待?”
志航叹息一声,徐徐又道:“在下既已身受骷髅神丐赐,将太上掌法全部学成,自不能一无所报……”
他忖思了一下,忽然坚决的道:“你可由丐帮门人之中,选出一位资质秉赋皆佳之人,由在下将骷髅神丐的太上掌法悉数相授,以接续在下发扬丐帮……”
多九公惶然不知所措的接道:“这个…这个……”
但一连这个了半天,也没这个出所以然来。
志航知道他心中之意,微微一笑道:“九公不必多疑,在下当可发誓不再另传他人,至于在下………”
他黯然盯注着多九公等人,徐徐接口道:“一俟此处事了,即将远行海外,大概今生今世再敢不会回来,所以太上掌法,仍将是丐帮独门之学。”
他因不愿说出在长春谷中与仆姑菁筠同死之约,故而只有含含混混的只说自己将远行海外,不再回来。
多九公不解的迟疑了一会,对志航的神秘谈吐一时有些不着头脑,当下转身向笑丐以及左右二拐等交换了一下目光方才应道:“既然这是出于祖师爷之意,老朽不敢反驳不遵,不过,贝事关系重大,设若老朽等今日能逃过此劫,亦须本帮各处他舵主执事召集齐全,选拔出能够承接大任的门人之后,才能再请祖师爷授技传艺。”
志航点点头道:“也好,不过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事办妥,因为在下心急如焚,急于早日离此他去。”
多九公频频点头道:“老朽遵命就是,不过………”
他尤愁的叹道:“眼下我等被困死谷,是否能生离此处,颇难逆料……”’志航正欲接口答应,勿听智空大师与褚云奇两人俱各“咦”
了一声,各自嗅吸了两下,智空大师恨恨的吼道:“这定是那帮妖人又在捣鬼,这气味有些不对!”
死谷之中虽然草深树密,但到处都是一股朽腐烂的气味,根本不可能有这些花香的气息传来。
褚云奇沉声说道:“小心了!那香气之中含有毒素,老朽昨日曾受过它的大害,各位最好能摒止呼吸,运功驱毒。”
但那气息愈来愈烈,刺激得众人涕泗横流。
而且摒止呼吸,运功驱毒,仅能支持上一个极短的时间,此际众人身处无路可逃的死谷之内,在那愈来愈烈的气息弥漫之下,时间一久,自然就无法支持下去。
大约过了不足一盏热茶之久,崆峒四老、笑丐张大通以有左右二拐等人,已经支持不住,咳嗽不止,摇摇欲倾。
此际已是黄昏欲过,死谷之中光线愈来愈暗,处处充满死亡的阴影,加上飘忽的烟雾,真如鬼域地狱无殊。
智空大师与多九公、褚云奇三人功力较为深厚,但也都已头昏目眩,四肢发软,渐渐支持不住。
而且情势甚为显然的是,当这阵毒气袭击过后,必然替有敌人掩袭而来,则那时众人已无抗拒之能,无异于釜中之鱼,笼中之鸟,只有任人宰割。
志航大为焦灼,忽然,人抚摸到怀中那个白玉瓶。
那小瓶原是仆姑菁筠在分手时丢给他的,她会说自己出时也许用得着它,说不定那就是可以抵制这种毒气的药物。
当下不及细忖,连忙探手取了出来,只觉瓶中果有二十余颗赤红如火的药丸,正如在未肋迫持不住,连忙出一粒,先行吞了下去。
那药丸极具神效,一经人肚,立刻泛起一阵清凉之感,遍体清爽,被毒气袭的不适之感立刻完全消失。
他连忙将那药丸一颗颗倒了出来,分别帮助多九公、笑丐、左右二拐以及褚云奇与崆峒四老每人吞服下一粒。
不一时,众人精神大振,体力尽复。
智空大师已经萎顿在地,眼见众人吞食志航药丸之后的情形,不由勉强支持着仰起头来喊道:“那药丸怎的不给老衲一粒?”
他那扯得七零八落的袈裟,依然斜斜的披在身上,加上遍体的泥污血迹,一付狼狈不堪之状,令人不觉有啼笑皆非之感。
褚云奇对志航感激得五体投地,心中疑念早已冰释,向志航深深一揖,极是虔敬的说道:“公孙侠士!………”
志航摆摆手道:“眼下强敌定必伏伺四周,可能已认为我等俱皆中毒昏迷,片刻之后,必然有人掩袭而来,最好不要使他们发觉我等依然无恙……”
微微一顿,目光向众人扫了一转,又道:“待强敌袭至之后,不妨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藉势冲出谷去!”
褚云奇连连应道:“公孙侠土卓见不凡,老朽等一定尊照驾命令行事,不过………”
他声音愈发放得低低的道:“智空大师为人虽然性情暴燥,出言鲁莽,但不失为正直之人,尚祈孙侠士也赐他一颗灵药。”
志航哼了一声,大步走至智空大师身处,笑道:“老禅师既认定在下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这药中自然含有毒素,老禅师难道不怕会中了毒吗?”
智空大师面色青灰,翻了一下眼皮,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却没说出来,已经只剩了喘气的份儿。
智空大师瞑目躺了一会,似是药力已经行开,侵人体内的毒气俱皆化解了开去,一骨碌爬起身来,翻眼看看志航等人,又复坐了下去,一声不响。
但神色之中,却可以看出他有一种愧疚之感。
此时众人就在乱石之中各觅妥了一处匿身之地,伪装中毒昏迷之状,暗中注视四面,准备应付掩袭而来的强敌。
志航心中一动,忽然悄向在他身旁不远的多九公低说道:“我要趁查探一下死谷情形………”
他忖思着缓缓又说道:“稍待一会,也许能有出谷逃生之机,到时尔等只管逃出谷去再说,千万不必等我。”
多九公因志航的施药之举,对他牵连到天地二魔的疑念似已完全冰释,连忙耽心的说道:“祖师爷千万小心!”’志航摆手笑道:“不劳九公挂心。”
一言甫毕,人已骤如一缕青烟般一幌而逝。
在这暮色苍茫,怪树乱石交错林立的死谷之中,他那疾逾箭射的身形,如非目力奇佳之人,绝难发觉。
褚云奇等人愕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对志航的行事作为,益发感到难解,但他们却可百分之百的认定,他绝非是与天地二魔有什么关系之人。
多九公尤其觉得困惑,在蜈蚣岭上他会亲见他救出负伤的蛇蝎西施,此刻在死谷之中又要寻什么白衣少女,还有王思婷,为什么他竟处处都和女人发生难解难分的纠缠葛?
志航去后已有一盏热茶之久,死谷中依然静寂无声,只有那浓烈的香气依然四散飘荡,但众人自吞食了那颗药丸之后,那香气已然失去’了作用,反而果真似嗅吸到花香一般,清香扑鼻,令人精神振奋。
忽然——无处响起一声轻轻的啸声,似是出自人的口中,又像是笙管箫笛一类的乐器所发,悠然入耳。
不久,一股绿炮光焰冲天而起。
众人立刻摒息凝神,蓄势以待。
死谷四周逐渐响起杂乱的脚步之声,紧跟着一声厉啸,一条骷髅秀的人影横飞而至,向众人匿身的乱石之中扑到。
众人依然摒息不动,横倚竖卧的躺在乱石堆中,表面看来,显然俱已中了毒气,昏迷了过去。
褚云奇等人偷偷由眼角中看去,只见来人关挽发髻,一付瘦削马脸,全身像一根竹竿挑着一具骷髅,外罩一件玄色长袍,打扮似道似俗,背后插着一件标子般的兵刃,原来他正是天魔的唯千爱徒索命居士。
他在乱石之中逡巡了一周,俯视着众人格格犬笑了一阵,忽然袍袖一摆,向外一抬手道:“孩子们!过来!”
四外沉雷般的轰喏了一声,立刻拥聚过二十余个身着黑衣,神色平板的要来,向索命居士躬身一礼,俯首待命。
只见他们两眼俱皆呆滞无神,个个类似痴呆之人,目光齐齐注定自己的脚尖,恍如一群僵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