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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光想到这里,忽然浑身一阵颤栗,脑里灵光一现,蓦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和母亲那样恩爱,还是又有了—个别的女人,原来有时天意弄人啊!母亲是个好胜的人,一气之下,再也不理父亲。父亲求了母亲许多次,母亲都不肯原谅他,还让我跟着她的姓。可是近些年,母亲时常独自发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不能够和她最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教训了那个负心人,可是终究吃亏的还是自己啊!既然爱他,为什么就不原谅他呢?’”楚流光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以往并不明白的事情,不由又悲又愤,又喜又忧,可是到底要不要冒生命的危险去救已经死去了的李瑟呢?楚流光仍是难决。
楚流光知道,她此刻面临着一生中极重要的一个决断,当选择来临时,既不能退缩,也不能逃避,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她必须都得承受。那样的结果,既不可以推倒重来,也不可以躲避。
楚流光痴想心思,慢慢面容平静起来,心里也越来越是安定。过了不知多久,楚流光慢慢去掉李瑟身上的浮土,把他抱起,微笑道:“李大哥,你既肯不要性命救我,那么我也为你冒一次险吧!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救你的哦!要是不成功,那么我们就死在一起啦!死在母亲墓旁,我也心安。”
楚流光说完,挖出李瑟,把李瑟盘膝坐好,又预备了一些后事,这才坐在李瑟面前。
死而复生之法,对于道家来说,死人罪重恶积不能再生,肉身破坏也不行,横死短折者,在一定时间内倒可救治。不过此事乃是逆天之事,施救者要以阳寿做为代价,而且还要看死者是否积有阴德,能否救得活,其事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所能表述。
此时楚流光伸出手指,点在李瑟的眉心上,然后祷告念咒,一会儿,但觉身轻如燕,飘飘忽忽,不知所往。
四周都是云雾,不停地往前走,但见天空云蒸霞蔚,可是无边无际,没有个尽头处。楚流光心想:“糟糕,李大哥在哪里?怎么都是云雾,瞧不清楚!”
心知这是障眼法,蒙心术,便念了一个咒,登时眼睛明亮起来,看清了远处的道路。
楚流光见前面一处楼台,雕栏玉砌,极是繁华,门匾似乎写着“阎罗殿”三个大字,心里大喜,心知李瑟就在那里,要是此刻赶去,再用些传下来的秘法,那么救回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楚流光精神大振,向那阁楼飞奔去,可是过了良久,但见那阁楼似乎还在眼前,就是难以接近。楚流光大惊,连忙施展法术,腾空飞去,果然接近了一些,阁楼更加清楚了。
可是楚流光越飞越慢,只感心虚气喘,心知法力快要用尽了,不过成功就在眼前了,如果此时不坚持,必会前功尽弃,李瑟就死定了。
楚流光咬咬牙,紧紧闭上双眼,然后睁开,集中精力,又飞了起来,阁楼又近了些。楚流光知道越到近前,越是行进艰难,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眼泪流下,打起了哈欠,身体越来越重,只想躺下睡觉。
楚流光咬牙拚命坚持,此时她哪里还能飞了,只是踉踉跄跄,跌着前行。
忽地,楚流光扑倒在地,身体感到沉逾万斤,再也不想起来,只想好好躺下来休息。
楚流光脑中还有一丝清明,知道此刻若要回去,还来得及,否则就没有回头路,必须成功才行。
看来不拚命是不行了,楚流光暗下决心,狠命咬了舌尖一下,浑身一痛,脑里顿时清醒了不少,坐了起来,用手沾了口中的鲜血,集中精神念咒,可是只念了一半,就觉天昏地眩,手脚不听使唤起来。
楚流光心道:“罢了,我精力耗尽啦!可惜!”
然后人事不知了。
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很久。楚流光忽然觉得浑身温暖起来,鼻中闻到了异常的香气,同时心里感到非常的舒服,安全。楚流光慢慢睁开眼来,见眼前一个女人正温柔的看着她。
楚流光高兴得的失声叫道:“母亲,怎么见到您了?我这是在哪里?”
楚流光的母亲楚礼真慈祥地道:“傻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里是冥世,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一个已婚的男人,这么做,值得吗?听我的话,回去吧!若是没有我救你,你此刻就回不去了。你年纪又轻,风华正盛,还有许多的好日子要过呢!听话,快些回去,快些回去吧!”
楚流光欣喜地道:“母亲,既然您显身帮女儿,为什么不连李瑟一起救呢?您帮帮我不就成啦!”
楚礼真道:“傻孩子,我算准你有此一难,才在这里候你。我能耐也是有限,若要救那小子,除非我帮你激发你浑身精力,那才能够。可是你返回阳界之后,最多就只能再活上两年,而且不能再施展大的法术。如果令你精神疲惫,轻则法力全无,重则立刻丧命。你心里掂量—下,到底要不要救那小子?”
楚流光呆了一下,然后坚毅地道:“母亲,还是救吧!女儿愿意这么做。别说还有两年,就是立刻死了,我也甘愿。在地下陪伴母亲,又有什么不好!”
楚礼真一呆,心知楚流光的脾气,喃喃低语道:“命,唉!难道这真是命!”
好一会儿,才对楚流光道:“孩子,这小子不说他有妻子了,就说别的,他有什么好?他愚笨的很,一点也不聪明,而且是个莽汉,—遇到事情,只会头脑发热。你法力那么强,岂会轻易的败了?他竟然看不出,鲁莽地救你,拖累了你不说,还害他自己丢了性命。这样的傻子都该死,你不必心存歉疚,你什么都不欠他。而且世上比他英俊聪明的男子多的是,你找一个比他好上一千倍的人去吧!那样才配得上你。你的智慧,天下间少有人能及得上你,可是现在别犯糊涂。”
楚流光明眸闪烁,道:“母亲,我不是喜欢他,我才认识他两天,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我救他是因为他诚实、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他其实不是笨啊!只是他为别人着想的时候,就忘了他自己;他为别人考虑的太多,就忽略了他自己,看轻了他自己。再说了,他才二十多岁啊!还是个孩子,一点也不成熟,等他成熟了,就聪明了啊!您不是说过,男人要到三十才成熟嘛!否则一点也长不大,只能当孩子一样看待!”
楚礼真听了,愣住了,喃喃道:“是啊!男人何止是三十才成熟,就是四十也未必什么都懂呢!我常说女人聪明,可是我自诩聪明绝顶,可是临到老了,才真的明白了一些事情!争什么脸面呢!为我们女人争什么气呢!都是虚无的罢了,到头看来,不过是年华虚度……”
楚礼真呆了良久,才道:“孩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肯舍弃寿命还有法力吗?你绝不后悔?”
楚流光坚决地道:“请母亲成全。”
楚礼真道:“没想到你还是走这—步了,你们两个人,合力破了我辛苦为你下的咒语,看来天意难违啊!你好自为之吧!至于你以后的命运,看你的造化了!不过千万记住,不要法力再用过度了,否则连两年都活不了。”
说完,在楚流光脸上一拂,楚流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鸟叽叽喳喳,清脆之极,在山林里声音特别地大。李瑟被嘈杂声吵醒,茫然睁开眼睛,但见四周鸟语花香,薄雾弥漫,不知是什么地方。
李瑟想起了失去知觉前的事情,大是迷惑,心想:“这里莫非是阴间?”
起身坐起,忽见腿上伏着一个人,那人身体特别的轻柔,宛如没有重量一般,又传来阵阵的少女的芳香。
李瑟一惊,心想:“她是谁?楚姑娘?”
连忙把她扶起,见她是个极美丽的姑娘,花容月貌,容色绝代,其容貌之美,比之所见过的任何美人,不仅毫不逊色,而且有另外一种特别的韵味。
李瑟惊住了,盯着那个少女的面孔呆看。过了一会儿,李瑟喃喃道:“这分明是楚姑娘,可是为什么她脸上的印记没有了?难道她也死了!这里是阴间,她脸上的印痕到阴间就没了?”
李瑟迷糊之极,弄不明白,伸手在楚流光的左颊骨轻轻碰了一下,但觉触手柔嫩滑腻,心里忽地一跳。
与此同时,怀里的楚流光忽然咯咯笑出声来,接着伸手推开李瑟的手,睁开眼来,笑道:“好痒!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李瑟吓得连忙放开楚流光,道:“我们死了吗?死人还怕痒吗?”
楚流光嫣然一笑,道:“怎么会死呢!我们没死啦!自然怕痒!”
李瑟呆道:“你救了我?”
然后忽地跳起大喊大叫,高兴之极,在林间跑了几圈,又翻了几个跟头,才来到楚流光身旁,兴奋地道:“楚姑娘,你真好,你简直是活神仙啊!连我那么重的伤也救得活!活着,真是好啊!”
李瑟忽然死里逃生,心中高兴之极。
楚流光微笑道:“没什么啦!不过你伤刚好,再要像方才那样大蹦大跳的,说不定旧伤就会发作,那时我就算再厉害,也救不了你了。”
李瑟羞愧不已,忙道:“怎么会,你手段高明,我好得快,不会再发作的。”
嘴上这么说,可是不敢再剧烈运动了,接着又笑道:“楚姑娘,你原来和公主一样用法术骗我啊!你们本来都是美人儿,可是偏扮作丑人儿来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趣儿?”
楚流光呆道:“什么?”
连忙从怀里拿出一面铜镜,但见镜中左颊骨皮肤细嫩洁白,哪里还有什么难看的胎痕呢!
楚流光呆住了,蓦地想起昏迷前母亲的话来,心想:“这红印是母亲给我下的福印,小时母亲就说过,太聪明的人,老天都会嫉妒,不会让他寿命长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母亲定是为了这点,才不惜毁了我的容貌。可是我怎么破的母亲的咒语呢?”
楚流光思索起来,她本聪明,又精通法术,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心想:“我知道了!这法术要有人肯为我牺牲性命,我再为他牺牲性命,这样法术才能被破解。母亲千算万算,以为这样的难法,我这辈子也不能破解,定能平安的过一生。没想到老天让我真遇到了他!”
楚流光想着自己的心思,转头悲戚地望着李瑟,心里又喜又悲。
李瑟见楚流光脸色有异,奇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容貌好看了,反而不开心了吗?”
楚流光心想:“你哪里知道,我虽容貌变好了,可是最多还只有两年寿命啦!”
假意笑道:“我开心的很啊!只是突然变美了,有些难以相信。”
李瑟笑道:“这没什么,过几日你就习惯啦!”
然后忽然忸怩起来,道:“这个……嗯!楚姑娘,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不知道冒昧不冒昧?”
楚流光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打了开来,拿出两个纸人,然后小嘴轻轻一吹,那两个小纸人就飞走了。
楚流光笑道:“你是想让我放他们两个走吧?”
李瑟大喜,道:“正是。不过……姑娘怎知道的?”
楚流光道:“这没什么啊!”
接着,顽皮地道:“你现下心里是不是在想: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聪明呢!法力又高,我以后可得小心,有什么心思,不能全让她知道。”
李瑟挠挠头,尴尬地道:“没,没有!”
楚流光不理会李瑟的话,道:“我刚才为了救你,也差点送命,因此现在好生生地活着,感同身受,想起那两个纸人也很可怜,就再给他们—个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