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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面。今日属下等猝见此人,又想起了年轻时那段荒唐往事,回首一笑,教主莫怪。”周四皱眉道:“先生所说功家南派,不知是何来头?这人武功不低,手法亦邪亦正,莫非来自苗夷之域?”他当年远避滇黔,与百夷之众颇有接触,常听人说起壮家、瑶家、傣家、土家种种习俗,此刻听了“功家南派”四字,因声曲义,自然思及南疆。
木、盖二人相视一笑,心道:“教主武功虽高,毕竟对江湖教派不甚了了。”
周四见二人神情异样,便知所猜有误,微微一笑,不欲再问。木逢秋忙道:“所谓功家南派,不过是武当派俗家分支而已。当年张三丰于武当开宗立派,据说初始便慎择门徒,不欲广传。然则斯人技如神援,乃武林泽被百世的神功巨子,所授之法如海江般渊深博大,门人实难窥其幽径。三丰真人无奈,只得将一身绝学详加剖离,分做上、中、下三乘,因材施教,授与几名入室弟子。后三丰真人病逝,门下八大弟子脱离道统,另立宗墙,与武当派同门异户,遥遥相顾,此即武当俗家三乘九派之来历。而功家南派,便是这九派之一。”
周四心道:“原来武当派有这么多俗家分支,难怪与我少林并驾齐驱,领袖武林。”又想:“既然武当俗家分为三乘九派,木先生为何又说张三丰死后,门下仅有八大弟子另立新宗。那另一派又由何人所创?”
正待问时,忽听西边怒骂声起,原来那华服老者奔跑之际,竟窜入群丐当中,将两名弟子揪出人群。群丐毫无防备,救护已晚,只有于、杨二位长老纵身追出,挥掌击向那华服老者后背。这二人乃丐帮中年高德劭之人,武功精纯老辣,尤为群丐之冠,虽只各出一掌,掌力却涛翻浪涌,滚滚向前。那华服老者只觉身后有两座小山压来,呼吸一窒,努力前纵,双脚却似陷入泥潭,沉重异常,心知若不松手放人,必然无幸,连忙将手上二人反掷出去。
于、杨二老接住弟子,见二人并无伤损,便不逼迫。二人掌上运了七八层力道,仍不能奈何对方,心下也自骇异,又见场边几人冷冷望来,目中均有敌意,当即各提一名弟子,快步走回人群。
空行趁那华服老者喘息之时,已然追及,一棍三式,棍棍击向对方胸腹,直弄得那华服老者气躁心浮,一口气始终调理不匀。那华服老者气息不畅,不敢与之纠缠,纵起身形,向人群中窜去。他适才虽未被丐帮二老击中,背上经脉已受了极大的震荡,偏偏空行洞烛其微,以棍扰之,不容他调顺逆气。此刻向人群中飞来,体内散息奔涌,难耐无比,只求寻一处落脚之地,调护伤经。那知仓惶之下,居然鬼使神差,直向周四等人立身之处落来。
木、盖二人仰头上望,见他一脸惊慌,奔逃狼狈,都负手微笑,凝立不动。那华服老者身在半空,见脚下二人不闪不躲,任由自己撞上其体,突然暴伸左臂,抓向木逢秋面门。
木逢秋笑意浓浓,忽抬起下颌,向他手上吹了口气。这一下状如儿戏,毫无伤敌之效,但于对方阴厉无比的掌力之下,竟能做得意态悠闲,放眼天下,实无几人能够。那华服老者一惊之下,便知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身向斜滑,又挥掌向盖天行拍去。
盖天行哼了一声,傲然昂首,骨骼劈叭做响,周身煞气弥漫。那华服老者一掌距他头颅仅有半尺,被他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所慑,突然大叫一声,认出他来,仿佛被炭火烤灼了皮肉,猛地倒飞了出去。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数十年怨恨恐惧骤然涌上心头,直激得周身血脉贲张,平生功力都附于这一纵之势中。
也是他做恶太多,命当绝于嵩山,空行随后追来,恰巧抡棍击向他后颅。按说这一棍空行恍惚打出,原不指望能击中对方,谁料那华服老者骇极而退,势若惊猿,空行想要撤棍饶他,都已不能。但听“噗”地一响,那华服老者头颅已碎,脑浆四散飞溅,死尸仍向前飞出二丈多远。这变故来得太快,满场人众皆目瞪口呆。
场边那头陀“哎哟”一声,纵身奔到死尸近旁,直楞楞盯住尸首,似乎不相信那华服老者真已死去,猛然间转过身来,目中射出凶光,飞身扑向空行。
空行杀死一人,自知犯下极大罪业,呆立场上,如失魂魄。那头陀一拳击来,正中其腹。空行闷哼一声,缓缓坐倒,目视那头陀,露出极惊讶的神情。那头陀知他艺业精深,因恐一击难成,这一拳并未使出全力,但见空行中拳之下,只是坐倒,也吃一惊:“我一拳已用七成力道,这和尚犹能挺受,修为确是不浅!”飞起一脚,向空行头上踢去。
空行中了一拳,脏腑已然碎裂,全仗数年深功,方压下满腔热血,眼见对方一腿踢来,竟纵跃而起,迎了上去。那头陀一脚正踢在他心口,直将他踢得翻滚而起,摔在几丈开外。
空行吐血倒地,面色却平和了许多,好似了却了一桩心事,眼望那头陀道:“多……谢……大师……成全,帮……帮贫僧……赎清罪业。贫僧……临死……能得……得见此拳,也……算……死而……无憾了。”说罢呕血不止,气息奄奄。
那头陀见他犹未气绝,飞身上前,又要行凶。众僧见状,再不顾方丈责怪,有七人奔入场中,围住那头陀。另有两僧冲到空行身畔,抱起他跑回人群。待将空行放倒在地,只见他闭目垂眉,已然圆寂,两手放在胸前,神色十分安详。众僧悲不自胜,无不泪下。
场上七名僧人听背后哭声响起,料是空行伤重辞世,目中都喷出火来。这几人年纪不等,辈份有别,却都是罗汉堂中艺业精湛的武僧,此刻怒气冲天,全忘了乃是以众欺寡,一拥而上,抡拳便打。那头陀立在当中,见一名胖大僧人迎面击来,拳脚快如疾风,突然迈上一步,抓住对方手臂。那胖大僧人手臂被抓,并不慌乱,飞起一脚,踢向那头陀小腹。那头陀手上用力,忽将他偌大的身躯抡了起来,呼地一声,向左面二僧砸去。那胖大僧人被他抡起之时,只觉一条臂膀疼痛无比,大叫一声,险些晕了过去。左面二僧见他飞来,急忙伸臂去接,谁知拿桩不稳,三人一同跌倒在地。那胖大僧人手臂断了几处,本已难熬,倒地后断臂压在身下,登时晕了过去。
那头陀打倒三人,又将背后一僧手腕刁住,用力之下,那僧人腕骨亦折,唉哟一声,跪下身去。与此同时,余下三僧拳脚已到。一僧当胸击来,掌上殷红如血,正是“大伏魔掌”中的一记“血海佛光”。另两僧趁机使出擒拿手法,一左一右【wWw。WRsHu。cOm】,牢牢抓住那头陀手臂。那头陀身处险境,俯身前冲,一头顶去,双臂顺势缠绕,将左右二僧手臂绞住。迎面那僧挥掌来击,忽见他硕大的头颅顶撞而至,忙转掌下拍,击其后脑。不期那头陀气力雄壮,竟带着身边两僧一同跃起,犹如三人连体一般,直向他迎头撞来。这僧人躲闪不及,二人头颅正碰在一处。那头陀头坚骨硬,内力真贯顶门,这一撞色彩斑斓,将此僧脑袋撞得稀烂。众人见那头陀头上秽物淋漓,面目狰狞可怖,不由得一阵心悸。
天心大惊,高声叫道:“天冲、慧云,快些松手!”天际也喊道:“慧云,还不快些逃命!”原来抓住那头陀的二僧,一名天冲,一名慧云,都是空义一支的弟子,天心、天际看出那头陀武功了得,禁不住当众劝逃。
二僧听得方丈呼喊,心中更乱,怎奈手臂被那头陀绞住,好似巨蟒缠身,挣脱不得,惊惶之下,同时向先前与那胖大僧人一齐跌倒的二僧呼救。二僧闻声爬起,抢步来救。一僧纵起身形,挥掌拍向那头陀后心。另一僧滚翻向前,脚尖勾起,望那头陀裆中点去。那头陀见二僧出招狠毒,凶心大起,腰背骤然一挺,左右二僧已头下脚上地折荡而起,倏忽间翻到他身前。二僧翻腾之时,手臂仍被对方绞住,如此一来,一条臂膀便被硬生生拗断。
那头陀弄断二僧手臂,犹未心甘,揪住二僧伤臂,突然翻上半空。这一翻姿态古怪,却又十分高明,既避开身后二僧来袭,又不使折臂二僧脱出掌握,身子仿佛大个的陀螺,在空中疾旋不停。只听得惨呼声起,折臂二僧齐齐栽倒,地上血水横流,二人同时昏死过去。众人见那头陀落下身来,两手各拿一只血淋淋的手臂,直惊得毛发齐立,气不能出,都不信出家之人,下手竟会如此狠毒。
那头陀手拿断臂,哈哈大笑,斜睨身后二僧道:“方丈大师已下法旨,你两个小秃驴为何还不逃命?”二僧年纪均在五旬开外,一僧身高体阔,四肢粗壮;另一僧黑面泛光,也甚魁梧,无论如何沾不上一个“小”字,听他这般讲话,身子都抖了起来,大吼一声,同时扑上。二人救同门不得,本已被对方歹毒手段惊呆,倘若那头陀不出贬损之言,二人自不敢以卵击石,与之再斗。这时羞愤难当,生死皆忘,拼着粉身碎骨,也不肯再退半步,坠了少林威名。
那头陀见二僧扑来,大有同归于尽之势,仰面笑了起来,神情极是轻蔑。那高大僧人乘机出掌,击向他胸口。另一名黑脸僧人两脚连环,直奔他小腹踢去。那头陀右手一划,轻轻拨开来掌,左腿一荡之间,已抵在那黑脸僧人前胸。那黑脸僧人大惊,双臂下压,欲折断他腿胫。不意那头陀骤然发力,将他踢得翻滚而起,骨断血流。
那高大僧人见同伴倒地不动,心中微乱,两手连拿带拍,拼死来击。那头陀不招不架,左手径直前探,五指钢钩一般,抓向对方面门。那高大僧人双臂交错,本欲搅住来臂,触及其臂,忽似碰在铁柱之上,漫说自家只有两条手臂,便是再生几条臂膀,也是形如螳臂,毫无拦挡之能。
那头陀一招之间,抓上对方面门,五指稍一用力,那高大僧人五官尽已挪位,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少林派七人出场,顷刻间一死六伤,人人如枯枝细梗,应手而折。众人见了,心惊肉跳,实难信少林门人会如此不堪一击。
那头陀尚未使出三分手段,便已连败七僧,脸上露出又是狂妄,又是失望的神情,斜着眼望向众僧道:“都道少林僧习了魔教武功,却原来无根无据,都是放屁!”迈开大步,直向众僧走来。众僧心存忌惮,不觉各现惊慌。
那头陀来在天心面前,瞪着一双铜铃大眼,上下打量他一番,忽冲那红衣人道:“尊主说少林僧习了邪法,我等方来此走上一遭。目下看来,这话多半是在骗人。”那红衣人笑了一笑,并不言语。
那头陀又看了天心两眼,跟着向场边几人道:“大伙辛苦而来,可惜少林派已没了响当当的角色。贫僧此刻便向他寺中方丈挑战,若这和尚也未习得魔教伎俩,大伙便回了吧!”场边那书生和疤脸老者微微点头,另两名身穿道袍的男子则不声不响,未置可否。
那姓郭的高瘦男子嚷道:“大师这主意不错,他寺中主事的和尚若是不行,其他的秃驴更不中用。大师快快动手,莫误了郭某行程!”众人听那头陀要与少林方丈动手,心道:“天心主持少林多年,历来无人知他武功底细。这头陀迫他出手,心思着实歹毒。天心如若有负,少林派就此一败涂地,那可比杀死几个僧人更阴狠了几分。”众僧闻得此言,都向方丈望来,有心为他抵挡一阵,怎奈那头陀指名道姓,直挑天心,一时人人焦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