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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绝之避开三大高手的联手一击,已然使尽了全力,如果这一爪是抓向自己,还可效法当日对付连三滔时,以内力缩进下阴,硬挨这阴毒一爪。可是,慕容嵬抓的不是他,是迷小剑!
这时武都一阳等人也已追到,见状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前相救,然而他们相距太远,根本来不及挡下这必杀的一爪?
只有榆卑南!他的文八蛇枪有一丈八尺七寸一分长,长臂奋力挥出,堪堪抵着慕容嵬的手臂!
慕容嵬无奈,只得变招抓住枪头,但这样一来,魔爪便抓不着迷小剑的下阴了。
榆卑南救了迷豪,心中一喜,得意道:“刚才我早说过,要杀迷豪,先得打死我榆卑南!”
慕容嵬因榆卑南搅局,而丧失杀迷小剑的机会,回头再看王绝之,已然逃得不知去向,于是将一腔怒火尽泄于榆卑南的身上,咬牙切齿道:“刚才本豪急着去杀迷小剑,无暇跟你们四人较量,你以为本豪真的怕了你?”手上一运劲,榆卑南的枪头霎时化成糜粉。
榆卑南料不到对方魔功竟如此厉害,大骇失色,魔爪已然递到面门。
危急之间,榆卑南只来得及往左一避,但一阵寒意直逼左肩,冷得入骨入肺,这条左臂就此废了。
榆卑南一身武功,全在一根蛇矛枪之上,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然而近身短打却非他所长,碰着慕容嵬这等绝世高手,处处受制于人,连挡上一挡的本事也没有。
眼看慕容嵬只需再一招,便能将他置于死地。
在场诸豪之中,以武都一阳和勒姐种酋豪无疆武功最高,分从左右来救,一使绳环,封住慕容嵬的攻势;一使短戈,迳挑慕容嵬的咽喉。
慕容嵬瞥见姚弋仲、刘琨、石葱三人随尾追向王绝之,唯恐杀迷小剑之功被三人所夺,不愿再与诸豪纠缠,语气森冷的说:“本豪赶着杀迷小剑,算你们三条狗走运,姑且多留你们数天性命!”
语毕,身形直挺挺向前仆倒,武都一阳和无疆的攻击双双落空。慕容嵬利用向前仆倒的劲道急速滑地而行,犹如有一匹看不见的快马横曳着身体,闪出两人出手所及范围,弹起身子,朝着王绝之逃跑方向追去。
武都一阳和无疆见他身法诡异,相顾骇然。但迷豪仍在险境,不能不追,两人只得硬着头皮,挺起兵刃追去。
榆卑南一身横练武功,练得铜筋铁骨,轻功却不怎样,不过他的嗓门却是最大,扬声喊道:“刺史,不必追上迷豪,咱们先合力宰掉这鲜卑老鬼,打发一名敌人再追过去。”
原来他刚才出了毡帐迎击慕容嵬,并不知道姚弋仲叛变之事,还以为姚弋仲追着王绝之是为了保护迷小剑。
王绝之一向认为易步易趋是天下无双的轻功,而在琅琊王家之中,也没有人的轻功比他更高了,所以他的轻功毫无疑问也是天下第一??他从来不是一个谦虚的人。
当然,王绝之并没有跟天下所有轻功高手都比过轻功,凤凰夫人、葛洪、石勒,或者传说中的轩辕龙、谢伯假使仍然未死,轻功是否高过王绝之,谁也不知道。
不过,就算他背着一个人,像慕容嵬、姚弋仲、刘琨、石葱这样的高手,也是万万追赶不上的;何况,逃跑毕竟比追赶容易得多。
王绝之在曲折的窄巷里左一拐、右一转,没多久便摆脱四人的追赶,松下一口气来。
他放下迷小剑,查看迷小剑的伤势。只见迷小剑气若游丝,若不好好休养歇息只怕再也撑不了多久。
王绝之焦急莫名,想找一名路人相助,然而这一带空荡荡的,十室九空,看来居民不是死光了,就是正在前线作战,所以这里半个人也没有。
他把掌心按住迷小剑头顶正中的百会穴,生怕迷小剑虚弱过度,不敢猝然将真气输入,只敢徐徐的输送,保住迷小剑的心脉。
王绝之明知此举只能保住迷小剑性命于一时,过不了多久,迷小剑终究还是会死,然而到了这个地步,能多拖一时便一时,什么也顾不得了。
忽然见到有两人走进巷口,王绝之大喜,正想扬起叫他们相助,忽然呆住。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嵬和刘琨!
王绝之反应极快,抱起迷小剑,便朝小巷的另一边出口窜去,但甫起步,蓦地又停住脚步。
小巷的另一边也出现了两个人,是姚弋仲和石葱!
石葱嘿嘿笑道:“王绝之,看你还往哪里走!”
慕容嵬桀桀怪笑道:“王绝之,你以为在小巷里跟我们捉迷藏很聪明,可借你不知道天水是赤亭羌的大本营,姚弋仲早把天水城的地图献给了石勒,石勒又给了我们,我们对于这里的地形。比你熟悉百倍,你又怎能逃出本豪的掌心呢?若是你仗着高超的轻功,笔直逃跑,我们反倒追不上你哩!”
王绝之气得差点吐血,但他脸上仍不动声色,冷冷道:“你们就一起上吧。我虽赢不了你们四人,但是杀掉一人来当垫背的本事还是有的。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他这番话绝非空言恫吓。琅琊狂人王绝之的能耐武林皆知,他要跟一个人同归于尽,这是谁也不敢不相信的事情。
慕容嵬干笑两声,“嘿嘿,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们便怕了你?”他口气虽硬,却也不敢动手,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刘琨拿着长剑,缓步上前,说道:“王绝之,我们都是汉人,汉胡不两立,你何苦为一名胡人舍命!只要你放下迷小剑,离开这里,我保证没有一个人会拦阻你。”
王绝之冷冷回道:“‘汉胡不两立’,说得好!那你又为何先与段匹单结盟,助他讨伐慕容嵬。复又与石勒合议来杀迷小剑?”
慕容嵬道:“你少挑拨离间!我们在此之前,曾对天发誓,在天水城中,暂且放下前帐不算,王绝之,你这番扇风功夫,可不管用!”
刘琨默然半晌,说道:“王绝之,你说得也有道理。”反手一剑,刺进慕容嵬的胸膛。
慕容嵬的武功不在刘琨之下,但他一心一意防范王绝之这名生平大敌,不敢稍有松懈分神,而忽略了一旁的刘琨,以至于中了这记暗算。
他捂着胸口,一双碧目圆瞠似欲吃人,“刘琨,你背信弃誓,不怕天诛地灭、五雷轰顶吗?”
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消说必是他们起誓时的誓词。
刘琨淡淡的说:“我们的确立过誓不算旧帐,可是你首先背信,偷偷摸摸派出神力十三箭,意图杀害我的结义兄长祖逖,这笔却是新帐。旧帐不算,新帐可不能不算。”
慕容嵬狂吼一声,伏地而倒。
石葱托起单刀,严阵以待,“刘琨,你是打算不守信约,帮助王绝之来对付我们罗?”
他估量眼前的情势,这一位二对二,将是非常难打的一仗。
姚弋仲的武功虽然深不可测,但王绝之岂是易与之辈?刘琨成名多年,剑术之高,人所皆知,尤其适才杀伤慕容嵬的那一剑,不论是在招式、力道、火候上已臻化境,功力只会在已之上,不会在己之下,绝对是一名难以应付的对手。自己跟姚弋仲联手,未必胜得了王绝之和刘琨。
然而迷小剑重伤昏迷,这块肥肉近在眼前,舍不得就此白白放走,因此这一仗,非战不可!!
刘琨摇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有反口之理?我刚才剑刺慕容嵬,是报他暗算我义兄之仇;至于我答应刺杀迷小剑,那是决计不会反悔的。”
受伤的慕容嵬本来伏在地上,此时突然跃起,飞身越过墙头,身形倏忽不见。
石葱见到慕容嵬居然有力气逃跑,不由啧啧称奇:此人的魔功果然有几分门道,中了刘琨一剑,非但没死,依然健步如飞。单是这身手,已胜我一筹了。
刘琨见状却不以为奇。他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虽然以牙还牙,慕容嵬暗算祖逖,他便暗算慕容嵬以报,但故意一剑刺歪,没有当场杀了慕容嵬。然而慕容嵬不知刘琨有意放他一命,以小人之心相度,先诈死、再伺机逃跑,真的是小人作为。
石葱听见刘琨的话,喜道:“刘司空一言九鼎,真英雄也!我们便一同出手,把这两名小子的头颅砍下来!”
刘琨却道:“不成!”
石葱变色道:“为何不成?”
“述小剑的头颅只有一个,我和姚弋仲均想得之,以获得石勒答应我们的承诺。这头颅究竟要由谁来砍,倒真的是煞费思量了。”
他适才之所以剑刺慕容嵬,一来可报祖逖遇袭之仇,二来也少一个争夺迷小剑人头的对手,三来慕容嵬反覆无常,阴险无比,万一自己在此役受了伤,必会遭他毒手,干脆先下手为强,方为上策。
石葱正自踌躇,却听得姚弋仲说:“我说你先。”
刘琨哈哈大笑,“姚弋仲,好一个如意算盘!你是想让我和王绝之拼个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姚弋仲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先也成。”说完便欲上前挑战王绝之。
石葱见两人相持不下,连忙道:“两位不必争执。只要你们尽力杀掉迷小剑,我可以保证,大将军许你们两人的好处,谁也不会短少了。”
姚弋仲斜睨着他,“你能保证?”言下之意,是指石葱身分太低,不足以保证此事。
石葱闻言,心中又气又怒,但脸上却不动怒色,呐呐道:“这个嘛……”
不理石葱两人,刘琨手中长剑一指,攻向王绝之,喝道:“王绝之,看我破你的易学神功!”
他口中虽说是为了石勒所许的好处,实则内心深处,却是不欲与胡人合攻汉人,是以抢着出手,但这份深意,在场无人能够明白。
王绝之见这一剑变幻无定,不知剑刺往何处,心中不禁暗赞:素闻此人剑法独步辽西,段匹单若非有他相助,早让石勒打垮了,今日一见,果非虚言。
他瞧清楚剑势来路,本欲以更强的内力将之逼开,谁知一提夏气,胸腹旧创一阵剧痛,原来先前连番恶战,把刚刚结了疤的伤口又扯裂了。
刘琨的剑已然袭体,王绝之一掌依然拍出,却是全然提不起内力,就是算击中刘琨,对他来说也不痛不痒,但刘琨这一剑却非把他刺穿一个大窟窿不可。
就在剑尖相距王绝之的胸口一寸,刘琨突然撤剑,剑走三步,掌中剑犹如风怒号般朝王绝之狠劈下。
他刚才剑下留情,饶了王绝之一剑,如今却倾全力攻击王绝之,岂非矛盾?
其实是因为王绝之的掌力厉害,刘琨明知他这一掌不含内力,也不敢让王绝之的手掌碰到身体。
王绝之暗呼:“侥幸!他只需再前进半尺,此刻我已一命归天了。”
他恐防别人乘机伤害迷小剑,双腿不敢稍移半步,使不了神奇的易步易趋,又不敢再度强提内力,以免触动伤口,只得使出易学神功中的“坤”卦,双手或抑或拔、或动或化,尽使以力制力、以柔化刚的功夫,解去刘琨狂风似的劲剑。
不过在重重制肘下,王绝之渐居下风,逐渐招架不住刘琨的凌厉剑招。
刘琨明知王绝之伤疲交集,故意使用大开大合的剑招,每一剑均招沉力厚,逼得王绝之非硬接不可。王绝之卸解不尽刘琨剑上蕴含的内劲,每接一招,身上伤口便溅出鲜血。
一旁的石葱瞧得目眩神迷:刘琨的剑法固然犀利,但王绝之的每一招、每一式,俱都封住刘琨的剑法,处处料敌机先,可惜受伤之后,出招太慢,反而受制于刘琨的剑法之下。看来不出五十招,刘琨便能将他杀于剑下。
刘琨少年时与祖逖同床共寝,一起切磋研习剑术,两人剑术所走的路子均是从军中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