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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真愕然道:“这是什么?”
张宾的声音从钢板后面传了出来:“这是专挡飞剑的精钢盾牌。不知阁下的内力有没有这样高强,能够刺穿盾牌,置我死命?”
这块盾牌,自非张宾口中所言,专为抵挡弓真的飞剑而设,却是他跟随军队冲锋攻城时,防卫敌军暗箭所用。
弓真道:“你身前多了这块盾牌,虽然可以挡住我的剑,可是你身在牌后,又怎样动手杀我?”
王绝之叹气道:“傻孩子,要杀你,他又何必亲自动手?”
张宾大笑道:“还是王兄聪明!五秘杀手??”正待命令五秘杀手动手,谁知底下的字竟然变了,变得带着恐惧之声:“给??我??”最后一个“杀”字竟然说不出口来。
弓真目光奇怪,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那二十七名瞎子,在弓真、王绝之各杀了一个,及他们互相砍杀误伤同伴三、五个后,余下的人至少有一半不停地发出声音,叫痛的叫痛、咒骂的咒骂、哀求的哀求,好不吵闹。
但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瞎子突然停止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给恶鬼掐住了脖子,突然间尽数断气,一个个动也不动了。
弓真也是惊骇莫名,四下张望,竟然一个人也瞧不到,安慰自己:“目下的情况已是糟得不可能再糟,再有什么变故,总不成比现在更坏。”
张宾惊愕的慌忙道:“是凤凰夫人,快走!”说完此话,他和武侯车已然不见,五秘杀手也跟着他,走个不知踪影。
弓真心道:“凤凰夫人?究竟她是什么人?”
凤凰夫人是谁,竟能把智谋绝高、武高绝深的张宾吓得落荒而逃!?
就在此时,弓真见到了一头凤凰。
凤凰只是传说中的神物,世间不知有无。弓真见到的当然并非一头真的凤凰,而是一名凤凰般美丽的女人;宫装秀髻,翩衣似仙,华色含光,步法多奇。头戴金翠之首饰,衣缀明珠以耀躯,身法仿佛兮若轻灵之闭月,飘鹞兮若流风之回香。浑不像人间之女,而像虚无缥缈的天上凤凰!
弓真看得神为之眩,见到凤凰夫人身体有若飞鸿,虚浮着身子飘过来,轻功之高,竟似不在张宾之下。
凤凰夫人流云长袖卷出,竟是卷向姬雪!
弓真如梦乍醒,也不及细想,叫道:“别伤害姬姑娘!”一剑递向凤凰夫人的咽喉。
他忽觉掌中一轻,长剑片片碎裂。
弓真也许是受了伤,功力未回复十足,掌中的长剑又不称手,“子禽犬之吠”这一式杀出从不失手的袁公神剑,终于还是失了手。
凤凰夫人长袖展开,将姬雪的身体往上一抛,高高举起纤纤素手,食指指天。姬雪头下脚上,恰好给她的食指贴住头顶的百会穴。两人身子平身,恰好形成一条朝天直线,蔚为奇观。
“嗤”的一声,插在姬雪颈项的少阿剑弹了出来,伤口却不流出半滴鲜血。
到了此时,弓真纵不清楚凤凰夫人的底蕴,也知她正用内功为姬雪疗伤。只是这种古怪的疗伤方法,却是闻所未闻,连作梦也想象不到。
张逍人悄悄在弓真的耳畔道:“龙凤匹配,天作之合,这位凤凰夫人,便是轩辕龙的妻子。”
弓真奇道:“轩辕龙的妻子,岂不是姬雪的妈妈?瞧她的年纪,比姬雪也大不着几岁,怎生得出姬雪来?”
张逍人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她驻颜有术,也许武功到了极点,便能返老还童也说不定。”
王绝之一直默不作声,忽然笑道:“凤凰夫人下嫁轩辕龙不过六年光景,怎能生得出姬雪这个女儿?不过世上有一种婚娶叫作续弦,有一种身分叫作后母,自然有不是亲生的女儿。”
凤凰夫人移身至他面前,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些无礼的话?”
她飘身前进,食指始终稳稳的点住姬雪的百会穴,分毫也没动摇。
王绝之道:“在下所言,句句实话,有何无礼之处?除非夫人和世俗人一样,视老实作坏人,以虚谎为礼义,那又另当别论。”
凤凰夫人目光含赞赏之色,说道:“你就是琅琊狂人?”
王绝之道:“正是王绝之。”
凤凰夫人道:“琅琊狂人位列武林四大奇人,居然沦落至这副模样,真是见面不似闻名,令我失望得很。”
王绝之虽然伤不能动,意气不减,“改天在下伤愈,定当再会夫人,让夫人见识一下闻名不如见面的王绝之!”
凤凰夫人含笑道:“我等着这一天。”
王绝之道:“我保证,夫人很快便会等到。”
凤凰夫人对弓真道:“你和石虎受了伤,真是走运。暂且寄下你们人头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身子犹如仙子飞翔,徐徐逸走,姬雪始终落在她的食指之上,没有动过半分。
她临走的话,弓真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和石将军受伤,居然是走运?”
王绝之道:“你还不明白?凤凰夫人是轩辕龙妻子、杀胡世家的人,你和石虎如果不是受了伤,她已杀了你们!”
弓真吐了吐舌头,“好了不得!她是唯一能够接住我袁公神剑的人,也难怪她如此自负,不肯乘人之危,杀掉我和石将军。”
王绝之道:“凤凰夫人是轩辕龙的妻子,当然了不得。只是她的凤凰身固然是超凡入圣的奇技,待我伤愈之后,也不会输了给她。”
弓真蓦地想到了一件事,叫道:“我们快走。张宾这厮老奸巨猾,随时可能三度折返,可再不会有凤凰夫人来救我们。”
一人低声道:“张宾不会折返的。”
说话的却是石虎。不知何时,他已悠悠醒来,只是语音低沉,虚弱之极。
弓真不明白道:“石将军,为何你敢肯定张宾不会折返?”
石虎道:“张宾既然知悉凤凰夫人就在附近,纵是吃了豹子胆,也万万不敢在这一带逗留。”
他顿了一顿,又道:“张宾是从父的军师,杀胡世家必欲杀之而甘心。凤凰夫人因为我们受伤而不杀我们,张宾虽然也受了伤,然而凤凰夫人会不会杀他,他纵是再世诸葛亮也算不出来。纵是算得出来,以张宾一生谨慎,也万万不敢冒上一分一毫的危险。”
石虎分析得丝丝入理,显然先前他虽然软瘫得像昏倒,神智却一直保持清明,周身发生的种种事情,全在他的耳目之中。
弓真道:“你与张宾共事多年,对他的性格摸得清楚。”
石虎猛咳数声,再说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张宾此刻已身在五十里开外了。”
他话未说完,听到得马蹄之声,疾速沓至。蹄声纷沓,其响如雷,怕不有一、二百骑。
众人面色大变,均想:“莫不是石虎还是料错了张宾,他在此还伏下了后援兵马,立下便要来与凤凰夫人决一死战?”
兵马来得好快,不顷刻已来到众人身前。
为首一人道装打扮,熊体狼腰,一脸剽悍之色,一来到便冷眼打量四周,翻身下马。
其余的人,倒有一大半是道士,一个个背负长剑,也有佩带别的兵刃。他们见到首领下马,纷纷随着下马,动作既快又整齐,身手矫捷之极。
张逍人见到他们,脸上露出笑容,走上前去。
为首道土躬身道:“属下治头大祭酒牛蝠天,参见七小姐。”
弓真知悉来人是张逍人的属下,心头一宽。
张逍人道:“元弟给张宾捉走,我们快追去。”
牛蝠天顿足道:“属下得闻这里请援的消息,已经连夜兼程从滁州火速赶来,想不到还是来迟一步,致令小师君身陷张宾这厮之手,真是罪该万死!”
张逍人道:“这不是你的错。我派人向你邀援才不过三天,你就已经赶到,确是难为了你。不过须得立刻启程,以免延误时机。若让张宾把元弟带到襄国,那是石勒的地盘,咱们要想夺回元弟,可就难如登天了。”
牛蝠天道:“遵命!”命属下合乘一马,腾出一匹马让张逍人策坐。
张逍人上马后,牛蝠天问道:“这班朋友是七小姐的友人?需不需让他们也跟着一并追赶张宾?”
他指的是王绝之、弓真、石虎、穗儿四人。他见到四人满身浴血、半死不活的,四周又满是死人,一见到便心下奇怪。只是张逍人不说,他也不方便问出口来,此刻正好藉机一套张逍人的口风。
弓真心头一跳?糟糕,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若知张元被张宾掳走,旁人不知就里,必定以为张宾和石虎乃是一伙。若给牛蝠天知石虎就在此地,只怕非把石虎擒下不可。张逍人虽然知道底蕴,可是她跟石虎全无交情,而石虎亦是江湖人人欲得、奇货可居的大人物,目下张逍人部强马壮,稳稳控制大局,这个便宜为何不捡?
弓真想到这里,急得满头大汗,偏偏想不出任何计策来。
却听得张逍人道:“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人物,不必理会他们。事不宜迟,咱们便上路去!”
牛蝠天一声“是”,群马得得,策马如风,一齐奔走。
张逍人走到半途,不忘回身望了弓真一眼,目光似有千言万语,然而马蹄不停,终于还是把她带得不知去向了。
弓真惆然若失,好久说不出话来。
他定一定神,对石虎道:“石将军,幸好张姑娘有情有义,没有把你的身分招出来,否则他的手下非得把你擒走不可。”
石虎哈哈大笑,“张姑娘有情有义倒是真的,不过可不是对我石虎,咳……咳……”他大声笑、大声说话,触动伤势,难免咳了几声。
陶臻那一剑伤了他的右胸,穿破他的肺叶,故令石虎呼吸急促,咳嗽连连。
弓真摇头道:“石将军的话越来越玄奥了,我可一点也听不明白。”
王绝之道:“你还不明白?张姑娘和石将军的交情并不怎样,可是她对你哪,可真的是有情有义得紧。”
石虎咳过一口气,继续道:“弓兄弟,当日一战,你杀了五斗米教弟子可不少吧?五斗米教可说是很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方才甘心。”
王绝之接口道:“张逍人是张天师的女儿,牛蝠天须得服从她的命令。牛蝠天若然知晓你就是弓真,张姑娘就算凭着权威指使,保得住你的小命,以后再想在五斗米教立足,恐怕困难得很了。”
石虎道:“更何况,张天师的家法岂是等闲?若给他知道女儿私自为了你这位翩翩郎君,就算不把她生生打死,算是少生了一个女儿,也非得打跛她的双腿不可。”
王绝之道:“所以嘛,张姑娘一见到牛蝠天来到,便非走不可,而且走得越快越好,她心里的意思,就是要保住你这俏郎君的性命了。”
石虎大笑道:“我说张姑娘对你有情有义,可没有说错了吧?”
两人一搭一唱,将张逍人的“想法”一五一十吐将了出来,弓真半信半疑,也不知他们所言是真是假,更不知该喜该忧,“如果王大侠和石将军所言属实,张姑娘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我……我怎可消受得起?”
石虎的笑声却渐渐弱下来。无论这人的武功多高,一截剑锋嵌在肺叶里,总不能笑上太久的。
王绝之伤虽重,却均是皮肉伤,穗儿一直为他包扎伤口,终于包扎完毕。在此段时间,他默运玄功,蓦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浆!
弓真大惊,王绝之摆手笑道:“不碍事的。”
王绝之喷出毒血,把咽喉的箭毒随血液喷了出来,再运功三大周天,忽地站起身来,说道:“石虎,我去找大夫给你疗伤。”
石虎苦笑道:“不用了。这里方圆五百里,只有崔家里有大夫。崔家大夫都给千娇百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