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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准听这刘粲胡言乱语,只有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道:“石勒英勇之名传遍天下,杀胡世家以石勒为头号强敌,若要除去石勒,可先联合杀胡世家。”
刘粲闻听靳准之言,面色一变道:“杀胡世家乃江湖草莽,俱是些高来高去之人,并且个个仇视胡人,朕与他们联合岂不是与虎谋皮,危险得很么?”
靳准道:“杀胡世家虽然仇视胡人,最终必和朝廷决裂,但目前尚可说与我等目标相同,先驱之谋杀石勒,再想法除去轩辕龙即可,毕竟杀胡世家无兵无将,无疆无土,对付起来要比石勒好对付得多!”
刘粲道:“难道就白白放弃杀胡世家与先帝之仇么?”
靳准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为谋者当审时度势,如若不主动想法,恐怕以后非但此仇不法可报,反倒先被石勒、刘曜给捉去,仿那司马邺之旧事!”
此言正戳在刘粲痛处,刘粲曾亲眼看见刘聪、刘曜如何折磨那少年皇帝司马邺。
司马邺那人不人鬼不鬼,半人半狗的模样,深深印在他的脑际,想着那汪汪的狗叫之声,刘粲便不寒而栗,半晌做不得声。
靳准见刘粲脸色惨白,心知恫吓已有结果,遂柔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待那石勒、刘曜受戳之日,便是杀胡世家遭报之时,那时再报先帝之仇为时不晚!”
刘粲只得点点头。
靳准继道:“单凭杀胡世家尚不能对付石勒、刘曜,石勒、刘曜均拥兵数十万,黎民之刀,恐怕难以奏效,因此必须连横江南司马!”
刘粲奇道:“那江南司马氏与我家有灭国之大仇,他怎肯与我连横?”
靳准笑道:“国运之大事,安能以旧仇论之,当日武侯诸葛不以东吴为仇,联吴抗魏,方能安蜀三十余年,江南司马虽无明人高士,各为己谋,但这一点,他们还是能明了的!况且,江南司马无日不想复国,必以圣上之才不如石勒、刘曜,权衡之下,相助陛下灭那石勒、刘曜,然后再图谋江北中原。那时我们只须早做提防即可!也许我们先下手为强,一举灭了江南司马也说不定!”
靳准此番话将刘粲的诸般顾虑都打消干净。
刘粲望着靳准,咬咬牙道:“一切但凭尚父,刘粲若能成万世基业,尚父当为兴周之姜子牙,兴汉之张子房!朕把祖传之宝剑赐于你,即日起,文武百官你均可以任意调遣编排,诸事都如朕亲临,朕只盼你能助朕匡扶天下!以安……”。
刘粲说至后来,语音又呈哽咽,竟说不下去!
靳准欣喜若狂,心中暗叫:“如此大计成矣!”
但他面上仍展现出沉痛之色,忙向刘粲跪下叩头道:“皇上以亘古未有之殊遇对待微臣,微臣当效武侯诸葛鞠躬尽卒,死而后己!”
刘粲解下所佩之剑,双手递于靳准。
靳准不接。
刘粲不由诧异道:“尚父为何推辞!”
靳准道:“古来君赐臣权,莫不大彰其事,以立其威,然后令方行之必达!臣恐有名无实,徒招人妒,自速其祸!”
刘粲道:“朕明日便招集群臣,筑台赐剑,尽付兵权于你,看有谁敢不服,你砍了便是,朕绝不问你理由原因!”
靳准道:“臣不需此虚名,皇上可先将兵符予臣,待臣理顺三军之事,再拜受赐剑不迟,只要能替皇上做事,臣也不怕那无名诋垢!”
刘粲当即道:“尚父说得有理,朕就将兵符赐你,你先领三军之将,然后诸般事请你放手去做,不必告朕了!”
靳准道:“臣遵旨,臣先告退!”
刘粲亲抚着靳准之背道:“尚父之女聪慧娴德,母仪天下,尚父忠心为主,朕得尚父,何其幸也,望尚父不负朕之厚望!”
靳准双膝一曲跪下道:“臣之心皓比日月,必不负皇上之托!”
刘粲叹道:“你去吧!”
靳准正欲转身离去,忽的刘粲记起一事忙道:“尚父慢走,朕险些忘了一事!”
靳准忙转过身来问道:“皇上还有何事嘱臣?”
刘粲苦着脸道:“明日要朕如何面对那要粮的樊坦?”
靳准道:“皇上不必为此事苦恼,微臣早已有计,明日皇上只须推说库中无粮,下道圣谕给樊坦,就说长安刘曜有粮,让石勒去刘曜处调粮。刘曜断然不会给粮石勒,如此一来,双方必定仇隙加深,皇上既可不费粮草,又能挑拔二虎相争,且丝毫不得罪石勒,便可推卸责任,不知皇上认为微臣之计如何?”
刘粲喜笑颜开道:“尚父之计真乃妙绝,一石三鸟,化烦恼为智计,实是一剂良药,朕之心病俱去!好,实在是太好了,朕之天幸,朕之天幸!”
靳准微笑道:“臣告退!”
刘粲满心欢喜,躬身相送道:“尚父慢走,尚父慢走!”
待靳准走后,刘粲简直忍不住高兴得跳将起来:“靳准实在是太能干了,小小一计便转危为安,一身功夫又高,朕可高枕无忧矣!”
想到高枕无忧,刘粲便忆起在德昭宫等候自己的靳环:“今夜为靳准之故,我得好好与她温存一番,今日是用哪一招呢,嗯,还是将枕头垫得高高的,每一招都试上一试,前日尚父送的提神之药也可用上,这靳准真是朕的大忠臣!”
哼着小曲,刘粲简直是一路小跑溜进了靳环所住之德昭宫,至于他到底会用上哪一招对付靳环,那倒真是不得而知了!德昭宫的宫女后来对人描述,那一夜,德昭皇后叫了整整一个晚上,甚至有哭声传出,当然这哭声绝非痛苦所致,那是因为太高兴,太舒服的原由。
第十卷 谁是英雄
第一章 绝望剑法
靳准从彰仪殿退出,心中狂喜不已,但他乃谨行慎思之人,心知愈是将近成功,愈是危险重重,万万不可大意半点。
皇宫距他的大司空府只有四五里地,但随从的马车早已候在宫门外,靳准强压住心中的喜悦,一股铁青坐进了马车,众随从俱认为这位大司空领司隶校尉大人遇上了什么麻烦,一个个噤若寒蝉,默不作声,唯恐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靳大人,落得个半身不遂。
靳准坐上马车,脑际中迅速的盘算着一步步计划。
忽的,他的耳边隐隐响起衣袂破风之声。靳准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继续倾听那响动。
衣袂破风之声在左边林中,听那声音似是只有一人,从破风的轻微程度来看,此人的轻功身法已臻一流。
从皇宫门口到大司空府,此人一直都在跟踪,四五里地,此人只纵跃了三十八次,每次纵跃便有近二十丈远近,这身轻功,当真骇人。
磷磷马车声中,大司空府的随从只觉眼中一花,似乎有一条人影从马车中飞出,是实景或是幻象,由于一闪而逝,没有人能看得清。
靳准上马车时便是一脸深沉,众随从哪有一人敢去动问。
车至大司空府门口,一随从去掀帘恭请司空大人下车,却发现车中早已空无一人,司空大人已不知何往了。
随从也不吃惊,靳准的武功他们早已见识过,这等事情时有发生,曾有一次一随从打问过大人何往,结果不但没有问出,待到第二日,这位随从自己却不知何往了,想必多半是被阎王以长舌妇的罪名派来数名小鬼将魂拘去,连身子也给带走。
靳准从车中穿出,蓬车与树林相隔二十余丈,靳准一个翻身,身形一晃,便射至林中,使的赫然是江湖中传言鹏飞冥冥的轻功身法。
鹏飞冥冥取意于庄子逍遥游里的秋水篇。篇章中道:极北之地有冥池,冥池中有一种叫做鲲的大鱼,鲲修行千年化身为鹏,其大不知几千尺,展翼若天边云翳,振翅高飞二万尺,但到西方之地,却不知又要飞行多少年。
千里之遥,鹏只需振翅一次,因而鹏飞冥冥以浩大之气修身,几十丈的距离在修习此功法人的脚下,只不过是几丈距离罢了。
靳准的轻功身法一展出,立听林中有人拍掌道:“大司空好妙的‘鹏飞冥冥’!”
这声称赞犹如一丝钢丝穿入靳准之耳,一旁的随从自然无法听见,靳准闻言一惊,他惊的倒不是林中之人所施的一线传音,而是林中之人居然识得他的身法是“鹏飞冥冥”!
靳准心中暗道:“此人功力眼光俱有独到之处,必非无名之人,刚才皇宫那番谈话不知是否被他听去,得追上他想个办法套问一番,如若不能为我所用,还是杀之灭口的妙!”
一念至此,身形陡然加快,那快法真如空中翔飞的大鹏鸟。
林中之人见靳准掠来,转身掠去。身如流星弹丸,亦是迅疾无比。
靳准心道:“你跟踪老夫,必有所谋,老夫今日好歹弄个明白,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人一前一后,如山鹰追逐山雀,几十个纵落,竟追逐出了平阳城。
那人的轻功身法虽妙,无奈长途奔驰下却比不上靳准的鹏飞冥冥。
追至城外的乱葬岗,那人忽的停了下来,道:“司空大人的轻功夫下无双,在下佩服佩服!”
靳准见此人停下身来,脸不红,气不喘,仿若无事之人一般,心下不由暗自佩眼,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此人白面微须,身高六尺,长得极为俊秀,身着汉装,一双黑眼炯炯有神,乃一翩翩汉人佳公子。
莫非是他?
靳准心中一惊,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可能,传言中此人功力全失,就算恢复,也没如此之快,但若不是他,汉人年青高手中又有谁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呢?
靳准心中正在猜疑,却听那人道:“昔年武侯未出茅庐便三分天下,司空大人的一番妙计更胜于昔年武侯,连横合纵,远交近攻,移花接木,三士争桃,欲擒故纵,欲扬先抑,当真是一计安天下呀!”
此人最后一计安天下拖得意味深长,宛转寂林禅钟,袅袅不绝。
靳准心中大惊,此人言辞之中连横合纵,远交近政,移花接木,三士争挑,固然是说的国家大策,然而那欲扬先抑、欲擒放纵却是讥讽他将刘粲玩弄于股掌之事,皇宫里那番密谋,他显然听得干干净净。
计谋泄露,这叫靳准心中如何不惊,如何不立起杀机。
那人似乎看透了靳准之心,当下道:“司空大入莫不是已动了杀机!”
靳准厉声喝道:“老夫不管你是何人,既然,你已听去这番密谋,又洞悉老夫胸机,老夫当不容你活在世上!”
语声中,靳准的身形一展,长臂一挥,忽的一拳直向那人胸前击去。
拳头破空之声比那刀兵更甚,明明二丈来远的距离,可这一拳挥出,那人却觉得避无可避,只得硬接一记!
“砰”的一声巨响,靳准身形一板,退后一步,脸色一变。
那人接了靳准此拳,情形更为狼狈,蹬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变了数变。
靳准方才这力道极大的一拳击得他气血翻腾,五脏挪位,已是受了轻伤,惊骇之下不由起了恐惧之心。
靳准冷笑道:“果然有些门道,再吃我一拳!”
靳准正待挥拳再击,忽的一个极威严的声音喊道:“司空大人,暂且住手!”
林边忽的转出数人来。
靳准心中暗呼:“糟糕,中了这厮之计!”
靳准心念极快,认为自己中计的同时,便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不及思索,当下运足力气,又是一拳向方才与自己相斗之人击去。
那人被靳准的第一拳已击得丧失了胆气,这一拳之威比方才那一拳更为盛大,偏偏自己又无法躲过,无奈之下,只有再次运气硬接。
“不可!”从林边飞身跃出两人来,隔空便向靳准击去。
要救靳准拳下之人,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