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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道:“娇娇,万公子怎么还不来?”
公冶子明道:“莫慌,古雷说不定在后面,此时还未入城呢,你想有那么多的兵卒呀!”
夫人道:“但愿他快些来吧!”
娇娇道:“娘,别担心,他会来的!”
她嘴里安慰娘,心里却比娘还急。
此时爹娘都换了仆役的衣服,她则着男装,翠喜。凤喜也着男装。一应男女婢仆都散了银子,令他们自回老家。婢妇们不愿走,要等老爷夫人走了他们才离去。
这景象,叫人好不悲伤。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此四分五裂。哥哥陪皇上走了,也不知命运如何,直到哪年哪月才能见面呢?
娇娇心情沉重又焦急,望眼欲穿等着万古雷的出现。直到晚饭时,还不见其踪影。
公冶子明道:“不对啊,娇娇,他……”
娇娇道:“会来的,他决不会失信……”
话音未落,翠喜飞奔进来:“老爷、夫人、小姐,有一队燕兵来了……”
公冶娇大喜:“来了吗?走!”
翠喜道:“不是万公子……”
娇娇已往外走,随口应道:“不是万公子何妨,许是他派来的人……”
“是公冶小姐吗?别来无恙!”
迎面走来的燕军中有人抢步出来,对她又是打恭又是作揖。这人一张英俊面孔,好熟悉,啊,会是谁呢?因道:“你是……”
“怎么,不认识在下了么,我是方天岳呀!”
公冶娇恍然大悟,分别四年,她再未见过他,于是道:“原来是方公子,久违久违!”
方天岳双目盯着她那迷人的面孔,道:“小姐一别四年,人长大了,也更美啊……”
娇娇道:“方公子来有事吗?”
方天岳道:“一来探望小姐,二来有公事见公冶大人,可否容在下进屋说话?”
娇娇不知他的来意,心想莫非是古雷叫他来的吗?便道“请进!方公子是受万大哥之托来的吗?”她试探说,一面在前引路。
“万公子?他?不是不是……”方天岳挥手让部下停住,吩咐道:“你们就在此等候。”
他颇为诧异地问娇娇:“小姐,万公子出逃后,大约也是四年未与小姐见面了吧?”
娇娇不愿告诉他,道:“不错。”
“那小姐怎会以为在下是他叫来探望小姐的?这话未免使在下受辱。在下从第一眼见到小姐起,就对天盟誓说,今生非小姐莫娶……”
这家伙一见面就这般放肆,岂能容他再胡说下去,便道:“方公子,别胡说!”
此时已来到福寿居,公冶子明见来了燕军的武官,不得不见礼。
娇娇道:“爹,他是方公子,女儿以前在京师认识的。大哥曾带他来家住过……”
公冶子明想起来有这么回事,道:“原来是故交,请坐请坐!”
方天岳进门,又与夫人见礼,这才坐下。
娇娇道:“爹,方公子有公事要与爹说。”
方天岳道:“在下是燕王侍卫掌印,都指挥使。今日来见公冶大人,一则有事来求,二则欲保护公冶大人一家安全。”
公冶子明诧道:“方大人有事求我?这话从何说起?如今我是……”
方天岳一抬手制止道:“大人别急,且听小侄一言。燕王今日进城,登基成就大业不过是两三日的事。对建文逊帝,啊,对了,建文帝已自焚于宫中,尸骸已被太监宫女确认。燕王殿下对于旧臣,宽洪大量,只要及时省悟,效忠于殿下者,不降低官位。”一顿,拿眼打量公冶子明的衣服微笑道:“据小侄知道,大军入城时,有好几十个旧臣从城里逃出,他们自以为聪明,其实很笨很笨,小便认为这种行为简直是愚蠢透顶!
请老伯想想,他们能逃到何处去?只要下一道旨令,令天下百姓捕追逃官,报信者捕获者有赏,百姓会不踊跃抓捕吗?还有一些旧臣,那属于聪明人之列,以兵部尚书茹大人为首,迎降燕王,这样的旧臣最多。还有不多的几个人,要么还想顽抗,要么在家自戕而死。今观老伯衣着,换了仆役装束,大概也想逃走了是吗?小侄以为此非明智之举,只要老伯愿效忠燕王,小侄愿保老伯官任原职。
小侄乃燕王殿下侍卫掌印,时时随侍殿下左右,深受殿下宠幸,请老伯放心。”
一顿,对娇娇道:”小姐,是否暂避片刻,愚兄有几句私话要对老伯和伯母说……”这家伙擅自改了称呼,又是老伯又是小侄愚兄,他分明是不怀好意来的,便道:“我在又有何妨?你有话只管说!”
公冶子明不明对方意图,便道:“娇娇你就出去一下,让方大人说话。”
娇娇无奈,便回自己的居室。
过了两刻,她忍不住又往福寿居来,刚好见到方天岳寒着脸出来,便退到一棵树后,等他走出门才两步并作一步跑了过来。
一进门就说:“爹,他说什么?”
公冶子明板着脸道:“你那万公子怎么不见露面?这个方天岳是来求亲的!”
“什么?他好大胆!”
“他说了,若不把你许配给他,公冶一家只怕难逃厄运,只有他才能救全家的命!”
“胡说八道,爹怎不骂他一顿!”
夫人道:“娘说了,小女已许配万公子,你方大人来晚了……”
娇娇惊道:“娘,你说出了万公子?”
夫人道:“不说他会死心吗?娘说万公子也是燕军都指挥使,他也能保我们平安!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哼,夫人你想错了。万古雷不愿来京师,自告奋勇驻镇江府去了,他若要保你们一家平安,会向燕王殿下请求守镇江吗?‘接着他又要我们把你许配给他,不然他就无法保我们了,他要我们仔细斟酌,明日来听最后答复。娇娇,听口气,万古雷是靠不住了,得想别的办法才是,否则全家岂不遭殃?”
正说着,仆人来报,一大队燕兵围住了家宅,有二十多人进府,说是奉命保护。
公冶子明叹道:“糟,走不了啦!”
娇娇大怒,道:“叫那些燕兵滚出去!”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公冶子明拦住。
“娇娇,你休要惹事,赶快想法要紧!”
娇娇一想也对,火烧眉毛急,生气有何用了,便道:“请吴公公来商议。”
翠喜便去把三位公公请了来,坐下商议。
吃饭时,大家默默无言,一腔沉重。
二十来个燕兵,在三名百户率领下,在园中巡视、要走似乎已经太迟……
万古雷在镇江焦急地等待着燕军攻打京师的消息。只要攻城失利,天豹卫、顺义卫就会开赴京师赴援。据说城中尚有二十万兵马,要想攻下京师,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非要大费一番周折不可。可是,几天都未闻攻城的消息,大军仍驻龙潭。听说皇上又派要员割地求和,连在京藩王都出动了,燕王自是不会答应。
那么,为何不赶快攻城呢?
他亟盼能开赴京师,赶快去公冶家把娇娇和二老接出来,把他们送往北方,让黎成觅地让二老安居,他则要找皇甫楠等人报仇算账。这件事一了,他便挂冠而去,从此和娇娇厮守一起,再也不分开。
这天已是十三日,下午消息传到,金川门守将谷王和李景隆大开城门迎候燕王,大军已顺利进城,建文帝自焚于宫中,天下大定!
这是快马报来的军情,一点不会错。
他一时目瞪口呆,没想到进京城这般容易。皇上罹难,燕王登基顺理成章,那么公冶勋呢?他在何处?大概回家了吧,这是好事,
可自己怎么办呢?远在百里之外的镇江府,作为都指挥使,正二品的官员,不奉命又怎能进京师呢?天哪、娇娇不是在盼望着他吗?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坐在椅上陷入沉思,护兵来给他斟茶也没在意。突然间,护兵把茶壶在案上一搁,一掌击向他太阳穴,这真是变生肘腋,他急忙身子往后一仰,那护兵右手把茶壶向他击来,里面有滚烫的开水,他急出一掌,打出罡气,猛觉后背风生,要想闪避已经来不及,只好以护身罡气硬受一掌。这一掌好沉好沉,他当场“哇”一声吐了口鲜血出来。
此时茶壶被罡风击到堂下震破,那护兵双掌已击到他胸前,在后背中掌的同时,他双掌急出,与护兵狠狠对了一掌,只听一声大震,护兵闷哼一声倒退了五步,喷出一大口鲜血。
万古雷后背挨掌时吐了一口血,接着与他对掌又吐了一口血。
他不敢怠慢,身后还有个强敌,双掌把正面敌手击退的同时,他再提气往上纵跃,以避免身后敌人的第二次打击。这一着被他判断对了,身后敌人第二掌打空,把桌椅击得散了架。万古雷在空中转身,看见的是一个帽子遮住额头的护兵。
不对,他不是护兵,是张陌生而又狰狞的面孔。只见他急往后退,双掌提到胸前,只要自己一落地,就乘机攻出。若再与对方拼掌,他恐怕无法承受对方凶猛的掌力,然而他别无选择,只能拼了这条命。
这一刹那间,他无比愤怒,提起全部功力,双脚一落地,果见对方双掌齐出,他大吼一声,右掌施出阳劲五雷掌,左手施阴劲玉蟾掌。他要在最后关头取对方性命。与此同时,他听到几声大吼,也不知又有谁闯进来了,但在与对方掌力相触的刹那间,对手忽然把掌偏向一侧,人也跟着腾空而起,眨眼从后窗蹿跃出去:他本已存心拼命,见状急忙收回掌力,但终因伤势太重昏了过去……
此刻冲进来的是四个怪人,他们把凶手给惊走了,看见万古雷倒在地上,连忙跑了过来,围住万古雷,仔细审视他的伤势。
严寒道:“唔,这小子只怕完了。”
秦忧道:“他伤势极重,恐怕没有救了。”
陶悲道:“如果咱们以内力替他治伤呢?”
杨孤道:“他真气已散,成了废人。咱们白耗内力,一点不管用。”
严寒道:“也好,不必咱们动手。” 秦忧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严寒道:“咱的意思是,这小子给别人打死了,再用不着咱们动手杀他。”
杨孤道:“现在只要戮他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打发上西天。”
秦忧道:“不错,这正是大好时机。”
陶悲道:“那你们为何不动手?”
杨孤道:“你动手吧,你正好蹲在前,只要胸口上拍他一下就成。”
陶悲道:“他既然已经完了,为什么还要咱们动手?连现成的便宜都不会要吗?”
秦忧道:“他已经成了废人,对一个废人下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咱?”
严寒道:“对一个昏过去的人下手;咱们决不会做这档子事,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怕他,乘人之危,呸!咱们是这号人吗?”
杨孤道:“反正他已完蛋了,咱们就不必动手,把他抬进房去如何?”
正说着李杰、张超、张鼎进来了,见他们蹲在地上,李杰问:“各位,你们蹲在地上看什么……啊哟,谁躺在地上!”说着几步跳过来,四个怪人闪开身,见是万古雷,吓得他大叫起来:“你们敢暗算万大人……”
秦忧道:“你胡说什么?刺客已经跑了,快把他拾进屋去!”
李杰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身子抖了起来,大声哭道:“万大人,你怎么啦,你……”严寒道:“你号什么丧,他还活着呢!”
说着,四人小心翼翼抬起万古雷,送进内室,安放在床上。
杨孤道:“他伤势极重,别惊动他,让他静静躺着,有话等他醒来后再说。”
李杰小声道:“凶手是谁?”
秦忧摇头:“叫你别说话,让他安静。”
李杰道:“我去找个郎中来……”
陶悲道:“这是内伤,郎中如何会医?他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你闭上嘴坐着。”
李杰、张超、张鼎泪水不断涌出,秦忧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生死平常事!”
杨孤道:“何况他不会死,只成个废人。”
陶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