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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抬手扯下了面纱,道:“你看看!”
那个“人”,骇然尖叫,踉跄暴退几步,忽地身躯疾转,又像一阵旋风,飞飘远去。
紫鹃一怔,急叫:“蓝玲……”
她挺身跃起,就要追,而,那阵旋风已变得像初现时一样,至少已在里许之外了。
她怔住了,惊骇欲绝:“她会是蓝玲,她竟会是蓝玲霜姑娘还坐在地上,看得也怔住了!半晌,还是她头一个定过了神,忙挺身站了起:
“娘,她真是玲姨?”
紫鹃哺哺说道:“一定是,错非是我们三个情如姐妹,感情太深,近廿年不见了,她不可能还记得我的举止、话声
霜姑娘惊诧欲绝:“玲姨怎么会变成这样?”
紫鹃道:“不知道,当年离开你凤姨的,各奔前程,我跟你菱姨都嫁了人,有了归宿,只有好下落不明,她一定有了什么奇特的遭遇。”
霜姑娘哺哺道:“奇特的遭遇?奇特的遭遇……”
紫鹃忽然一阵激动,道:“当年情如姐妹,感情深厚,近廿年不见,哪知道此时此地重逢,却是这个样子,尤其是多年来这一带出的事,竟都是她做的,天,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她流下了两行悲苦心酸泪。
霜姑娘毕竟生得晚,从没见过这位玲姨,感觉自不如乃母强烈,她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道:“娘,人际遇不同,有幸有不幸,您也不要再难过了。”
紫鹃道:‘你凤姨一定难找到她,一定能揭开这个谜,我也一定得让你凤姨知道,可惜咱们现在要赶到‘喀喇布达官’去……”
姑娘道:“不然这样,您折向京里找风姨去,我一个人赶往‘西藏’……”
紫鹃道:“不行,我不放心!”
姑娘道:“那您就别再难过了,好在这儿离京里也不近,咱们先赶到‘西藏’去,找到郭大哥,帮他救出那位无垢之后,再折向京里找凤姨。”
紫鹃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你凤姨。”
姑娘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都这么多年了,不急在这一时,相信玲姨也不会远离了!”
紫鹃沉默了一下道:“只好如此了,咱们快走,越能早到‘西藏’办完事,也就越能折向京里找你凤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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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紫鹃与姑娘母女俩说走就走,匆忙收恰了一下,立即跨上坐骑飞驰而去。
说快,西藏迢迢千里,也不是一下就能赶到的。
时辰就跟八只铁蹄下的路一样,飞也似地过去。
天黑了,要是日夜急赶,别说人了.马匹也受不了,累倒了两匹坐骑,那是欲速不达,要快反慢,何况大黑夜里人马都看不远,怎么赶路?、没奈何,母女俩只好歇下。
就欧在路旁的草地上,霜姑娘拾了些干柴,升个火堆,随顿吃喝了一点,母女俩就打算露宿过夜了。
取下行囊当枕头,毡子盖在身上,霜姑娘已经躺下了。
可是紫鹃躺不住,她就坐着望着眼前的夜色呆想。
当然,想的是蓝玲,想当年,也想白天碰见蓝玲的时候。
姑娘道:“娘,躺下歇息吧!”
紫鹃道:“我躺不住,正好,咱们娘儿俩轮流守夜,你先睡,后半夜我再睡。”
姑娘知道老一辈那种无以取代的深厚感情,也知道劝是白劝,遂没再说话,闭上了一双美国。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堆的火渐渐小了。
在不远处的两匹坐骑突然又有了警觉,抬头竖耳,微现不安,幸好都拴在石头上,不虞受惊逃去。
姑娘惊醒了,转头看,乃母仍那么坐着,连姿式都没变,忙低声道:“娘,又有什么近了!”
紫鹃没动,道:“我知道了,我在听。”
姑娘没说话,她也在凝神听。
这一带的夜色特别静,静得边个虫鸣都没有,风不吹。草不动,死一般的沉寂。
按说,这种情形是最容易听见什么的。
可是姑娘什么也没听见。
人没听见,马有警觉,禽兽的感觉,总比人来得敏锐!
而且禽兽都有一种奇特的感应,这是自命为万物之灵的人所不及的。
忽听紫鹃道:“蓝玲,是你么?”
姑娘心神一震,坐了起来。
会是她那位玲姨么?
她那们玲姨会被当年与乃母深厚的感情所吸引,情难自禁地暗随不舍么?
四周低沉的夜色里,没有反应,一点都没有。
只听紫鹃又道:“蓝玲,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由我自己近廿年的日夜思念之情,我知道一定是你……”
四周夜色里,仍无反应。
“蓝玲,我知道,你想见我,那么你就该知道,我更想见你。姑娘、红菱,没有一个不思念你,上天可怜,好不容易地让我在这儿见到了你,你又何忍躲着不跟我见面?”
说着,说着,紫鹃情不自禁地哭了。
夜色里,竟也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啜泣声。
姑娘血气上涌,一阵激动,叫道:“玲姨……”
紫鹃哭喊出来:“蓝玲,我求你!”
她翻身就要跪倒。
夜色里,传来一声带着颤抖的呼叫,十足的女子娇呼:“紫鹃,不要!”
一阵轻风,眼前多了个人,不是白天所见那个人,十足的一个女子,中年女子,虽是中年,不失娇美。
但,藉着火光看,她脸上、手上,凡是肌肤露在外面的地方,都长着一层绿色的绒毛。
姑娘看愣了。
紫鹃也直了眼。
只听她颤声道:“紫鹃,怕么?”
“蓝玲!”
一声悲呼,紫鹃腾跃而起,伸双臂紧紧抱住了她,痛哭失声。
她也拥住了紫鹃,放声痛哭。
姑娘仍怔怔地望着,不知道她自己知道不知道,两行珠泪已滑过娇靥,落在了面前的草地上。
半晌,紫鹃跟她微微分开,中听紫鹃道:“怕?我都快怕死你了……”
她又抱住了紫鹃,又一阵哭,半晌才松开紫鹃住了声,道:“让我先看看孩子……”
她跟紫鹃望向姑娘。
姑娘忙站起身。
紫鹃道:“霜,快见过玲姨。”
姑娘:“侄女儿给玲姨磕头。”
姑娘要跪。
蓝玲已到了她面前,伸手扶住:“别,孩子,让玲姨看看你。”
姑娘看她,她看姑娘,两双美目都涌了泪:“长得真好,可不活脱脱当年的你。”
紫鹃过来拉着蓝玲坐下,姑娘就坐在了一边。
紫鹃凝望蓝玲,开口直问:“蓝玲,白天……”
蓝玲道:“那是我的乔装,为的是不愿让人认出,也为唬唬那些愚夫愚妇,其实,现在也不见得好多少。”
紫鹃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蓝玲道:“说来话长,当年咱们辞别姑娘……”
一顿改口:“先别说我,姑娘近年来怎么样,可安好?还有红菱,你们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紫鹃把傅夫人胡凤楼以及红菱母女们的近况,一一告诉了蓝玲。
蓝玲边听边流泪,等到紫鹃把话说完,她已是泪满面,泣不成声。
紫鹃叫道:“蓝玲……”’
蓝玲摇头道:“不要劝我,积压在我心里多少年了,我要不趁这机会发泄发泄,哭个痛快,我会死……”
听她这么一说,紫鹃遂也没再劝,事实上紫鹃也知道,郁结积压心中过久,不加以发泄,那还真能要人的命。
痛痛快快哭了一阵之后,蓝玲渐住了声:“你们都有了好归宿,姑娘的终身托付虽然不尽如意,但到现在也算夫婿敬爱,儿子孝顺。只有我,我惭愧,无地自容,早知道有今天,不如当初死了好。”
紫鹃道:“蓝玲,别这么说,相处多年,谁还不知道谁?你一定是有你的不得已。”
蓝玲道:“说什么不得已,是我的命不好,也是我自己没骨气,舍不得死,其实,我也是不甘心……”
紫鹃道:“蓝玲,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来,你又是怎么过的?”
蓝玲沉默了一下:“让我从当年说起吧,咱们相处多年,情如姐妹,你的女儿也就跟我的女儿一样,我也不怕你们母女知道……”
话锋顿了一下,她接道:“当年咱们分别以后,各奔前程,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就到了这一带,那个时候,这条路还没开,这儿是荒凉一片,不见人烟,野兽出没,简直就像蛮荒,可是我在这儿碰见了一个人……”
紫鹃轻“呢!”了一声:“什么样的人?”
“中年人。”蓝玲道:“应该是武林中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只知道他是个隔绝世人,独自隐居的怪人……”
霜姑娘忍不住问道:“玲姨,那个人怎么了?”
蓝玲道:“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法,使我丧失了神智,毁了我……”
紫鹃、霜姑娘脸色猛一变!
姑娘好生后悔,道:“玲姨,我……”
蓝玲道:“孩子,什么都不必说,我刚说过,我不怕你们母女知道,而且这也是当年的事了,我早就麻木不在乎了。”
紫鹃握了握她的手,道:“蓝玲……”
只这么一声,这一声却带着无限的安慰。
也只有如此了,别的还能说什么,说什么有用?
蓝玲道:“醒过来以后,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山洞里,一个有人长年居住的山洞,不用说,那就是他住的地方,可是他人已经不见了,我身边有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四个篆字‘三绝秘笈’。
当时我就想死,我没有骨气,也不甘心,我想,他走了,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或许他会有再来的一天,到那个时候我可以报仇雪恨,然后再死。
于是我就住在那座山洞里,练起了‘三绝秘笈’上所载的奇异武功,费时整整三年,我练成了那种奇异武功,这个时候,这条路开了,开始有人来往走动,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来到这条路上找他,没找到他,却碰上了不少想占我便宜的人,我一个个杀了他们,也开始痛恨起了男人……”
紫鹃忍不住再次紧握她的手,又叫了一声:“蓝玲……”
蓝玲道:“我知道,或许我不该,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看见男人我就想杀……”
紫鹃、霜姑娘为之心神震动,可是母女俩又能说什么?
蓝玲这种心态,是残酷的事实造成的,不能怪谁。
只听蓝玲接着道:“渐渐地,这条路上的来往人少了,接着,路也封闭了,可是这时候我又发现,我身上起了奇异的变化,没有多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儿。这时候我才明白,所谓‘三绝秘复’的三绝,是羞于见天,不容于地,自绝于人,我又想死,可是我更不甘心了,他害我这么惨,我非找到了不可……”
紫鹃道:“从他走了以后,他就没再来过?”
蓝玲微摇头:“没有。”
紫鹃道:“事隔这么多年,再见面,你还认得出他?”
蓝玲道:“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霜姑娘迟疑了一下:“玲姨,要万一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呢?”
蓝玲道:“他就是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骨!”
可见,她是多么地恨那个人了!
紫鹃道:“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特征,你告诉我们娘儿俩一下,万一我们娘儿俩日后碰上……”
蓝玲道:“没有用,就像你说的,事隔这么多年,人与事变化都很大,我能告诉你们母女的,也只是他当年的模样,你们母女是认不出他来的,还是让我自己找吧!”
她说的倒也是实情。
紫鹃沉默了,没说话。
蓝玲忽然问道:“你们母女怎么会走上这条路,?打算上哪儿去?”
紫鹃当即把有关燕侠的事,以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