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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性大师”一见此图,神色大变,持画的手,不住地颤抖。
宫仇望了万凤真一眼,万凤真也是满面困惑之色。
门外的四侍僮,神色顿现紧张。
“见性大师”全身一颤,图画飘落地上,额上却现出了粒粒豆大的汗珠。
宫仇忽然瞥见“见性大师”的双手,半个手掌自指尖起,已变成了乌黑之色,不由失口而呼道:“毒!”
四侍僮齐齐发出一声暴吼,残,盲,丐三僮,扑向了宫仇,“儒僮”钦向万凤真,伸手便抓。
变生仓促,宫仇本能地发掌拒敌。
劲风激荡之中,三侍僮被宫仇一掌迫了开去。
“儒僮”却在此时惊叫一声,暴退数步,一只右掌,鲜血淋漓,原来他一把抓向万凤真,被她身上的“逆鳞宝甲”所伤。
就在此刻,一声沉喝,出自“见性大师”之口:“住手!”
四侍僮闻声止住了第二次的攻击。
宫仇却是满头雾水,不知“神算鬼女”何以要在图上布了剧毒……
“见性大师”再次道:“出去,不关两位施主的事!”
四侍僮怒恨交进,杀机火炽,但仍恭谨地退了出去。
宫仇惶恐地道:“老前辈……”
“见性大师”扬手止住宫仇的话,垂眉合目,瞬即入定,盏茶工夫之后,只见他顶上白气蒸腾如雾,看样子是在运功迫毒。
万凤真粉面煞白,怔立当场。
又过了盏茶工夫,“见性大师”双掌黑气消退,但左右手的无名指,却比手掌大一倍,黑得泛亮,显然,他已把毒全部逼到了这两指之上。
蓦然——
“见性大师”双目暴睁,左右手交挥、两根食指,断在地上。
四侍僮同时惊呼了一声:“师父!”
“见性大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又恢复正常,象是不曾发生过什么事一般,口里平静地自语道:“其实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老袖早已准备了结这因果了!”
这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得懂。
宫仇心中歉疚万分,想不到求医反给人带来断指之祸,若非“见性大师”功力超凡,此刻早已死在剧毒之下,“神算鬼女”与“见性大师”之间,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当了她的刽子手,这种心思的确够毒辣,当下激动地道:“大师,晚辈事先毫不知情……”
“老袖知道,你此来的目的是求医?”
“是的。”
“废仙掌之伤,唯有老纳的‘混元一气神功’可治!”
“祈大师发慈悲赐予救治?”
“见性大师”转目向万凤真道:“小姑娘是万岛主的女儿?”
万凤真一颗心顿往下沉,她父亲与“见性大师”旧根未消,如今“逆鳞宝甲”败露了她的身份,求治是无望了,恐怕脱身都成问题,但事已至此,只好硬起头皮道:“晚辈是的!”
事出意外,“见性大师”仍是神色平静地道:“今尊好?”
万凤真心中狐疑万分,困惑地道:“托大师福庇!”
四侍僮眼中可就射出了仇恨的煞芒。
“见性大师”突地向“儒僮”道:“预备静室,为师要替小妨娘疗伤!”
“见性大师”不计旧仇,慨然答应为万凤真疗伤,使两小感到十二万分的意外。
四侍僮突地齐齐在门口一跪,“盲僮”悲声道:“师父,您老人家岂能……”
“见性大师”一挥手止住“盲僮”的话声,道:“痴徒,为师目前除了静待了却你们小师叔的因果之外,杀事均已不放在心上,既已皈依三宝,焉能见死不救!”
“师父该想到天南之约?”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了,你们退下去吧!”又注目“儒僮”道:“速去!”
“儒僮”眼中泪光莹然,退了下去,其余三僮兀自跪地不起。
“见性大师”神色一肃道:“听见为师的话了?”
三侍僮以头叩地,站起身来,残,丐二僮狠狠地盯了宫仇和万凤真一眼,才转身出去。那一眼,包含了无边的怨毒,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见性大师”徐徐开口道:“你俩想知道这张图的因果吧?”
万凤真抢着答道:“如大师愿意见示,晚辈恭聆!”
“见性大师”面上突现痛苦之色,默然了片刻才道:“老衲在俗时师兄弟三人,二师弟染厉疫病故,小师弟是家师关门弟子,年纪比老袖小了数十岁,家师仙去之后,小师弟古亦同的武功,全由老袖传授,有一年的五月,古师弟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两周岁不到的孩子到老衲庄上,说是已娶妻生子,而那小孩却因两夫妇与人交手之时不慎被误伤,五腑中已有三腑离位,命在旦夕,要求老衲以‘混元一气神功’救治……”
说到这里,顿了顿,面上痛苦之色更甚,接着又道:“老衲因爱护古师弟过于深切,他娶妻生子的事,竟然不曾向老衲提过半句,老衲当场把他痛责一番,岂料古师弟刚愎任性,立即拂袖而去,至今没有下落……”
至此,深深一叹,又道:“师弟妇爱子心切,仍跪地苦求不已,老衲当时被武林同道谬加了‘武圣’之名,适逢天南派宗主下书向中原武林挑战,老衲被推为代表,这一战关系整个中原武林的声誉与命运,而‘混元一气神功’施展之后,五年之内不能和人动手……”
“哦!”
宫仇与万凤真同时惊“哦!”出声,心里已隐约猜到四侍僮不许外人求医的原因。
“见性大师”老脸起了一阵红晕,显然内心十分激动,但语音仍保持平和。
“老衲当时进退维谷,最后,仍决定以武林所托为重……”
万凤真忍不住道:“老前辈没有救治那小师侄?”
“见性大师”合了一下眼,黯然道:“是的,老衲没有出手救治,那小师侄在一个时辰之后,死在他母亲怀中,师弟妇几乎发狂,声言有一天要老衲偿命,抱尸而去……”
宫仇道:“老前辈的抉择是对的,如果为了救治一个小孩,而辜负了整个中原武林的重托,影响所及,确实无法估计!”
“见性大师”微微一颔首道:“话是不错,但总是老衲生平大憾之事,事后,老衲悟及人生真谛,皈依三宝,以图忏悔,既种是因,必结是果,老袖数十年来无时不在等待结束这因果!”
万凤真灵慧的秀目一眨,道:“贵师弟妇就是那‘神算鬼女黎霎’?”
“不错,就是她,其实她根本用不着费这些心机谋算老衲,老衲早已在等待着她亲自来了断这因果了!”
宫仇想起“神算鬼女黎受”怀中的那具小孩骷髅,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丈夫生离,亲子死别,难怪她怨毒如是之深。
万凤真又道:“老前辈,与天南那一战如何?”
“老袖与对方决战千招,最后一招险胜,对方指天为誓,有一天必雪此辱!”
“后来呢?”
“直到现在还没有来,不过,这一天总会来的!”
宫仇心念疾转,“见性大师”以“混元一气神功”为万凤真疗伤,五年之内不能和人动手,如果天南的对头适在五年之内找上门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四侍僮拚命阻止外人求医,的确其情可原,但,万凤真的伤可不能不治呀?
就在此刻—-
“儒僮”满面忧戚地走了进来,向“见性大师”躬身道:“静室已经收拾好了!”
“你先带两位用斋!”
“是!”
宫仇与万凤真谢过了“见性大师”,随“儒僮”到后面用了饭,又回到佛堂中来,“见性大师”起身道:“小姑娘随老衲到静室,宫小施主可守在静室门外,任何人不许进入!”
宫仇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只好施礼恭应。
“儒僮”忽地下跪道:“师父,弟子斗胆再进一言,万一天南……”
“见性大师”衲袖一挥道:“不必多言了,为师已属世外之人!”
说着,带领万凤真自去。
宫仇愧疚万分,向“儒僮”一揖道:“前辈可否赐告天南对方是何许人物,晚辈也许可以略尽棉薄?”
“儒僮”站起身来,狠狠地盯住宫仇道:“你有多大道行,敢说这种话,数十年前,家师与对方搏战千招,仅以一招险胜,哼!你……”
宫仇冷冷地截断了对方的话道:“晚辈只要知道对方是何许人物!”
“知道了又有何用?”
“前辈何妨赐告?”
“天南霸主‘天狼尊者’!”
宫仇如中蛇蝎似的全身猛震,仇与恨立时在血管里奔流,栗声道:“天狼尊者?”
“不错!”
宫仇俊面布满了恐怖杀机,目中的怨毒,令人不敢逼视。
“天狼尊者”的弟子东方雷,冒称“天狼尊者”毁了他阿姨“无情仙子李芳芝”,他母亲在二年前,也是毁于同一手法“摧心破血掌”,凶手不是“天狼尊者”本人,就是他门下东方雷,若非因万凤真被“二仙”之中的“素衣仙娘乐倩倩”以“废仙掌”未成重伤,他早已直奔天南索仇去了……
“儒僮”见宫仇的神情,惑然道:“小子,你怎么了?”
宫仇咬了咬牙,道:“我要把‘天狼尊者’碎尸万段!”
“你!凭你?这又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晚辈只是要杀他!”
说完,转身自去静室门外守候。
“儒僮”不解地望了这俊秀飘逸的少年一眼,也自离开。
静室中毫无动静,宫仇心中起伏如潮,他想,等万凤真伤愈之后,自己立即赶赴天南向“天狼尊者”师徒索仇,一方面自己得遂所愿,另一方面,这正是釜底抽薪的好办法,毁了“天狼尊者”,就不会再有人向“见性大师”索战,虽然“见性大师”五年之内不能和人交手,也无大碍了。
心念之中,不由暗自点头。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夜幕已降,四处灯火大明。
三个时辰!
静室之门悠悠开启。
宫仇一切思念全消,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掠向门边,万凤真是否获救,就在这瞬间分晓……
“仇哥哥!”
随着这一声热切的呼唤,万凤真如小鸟似地投向宫仇的怀抱。
宫仇紧紧地搂住她,这一刻,内心的狂喜简直无法形容。
一条人影,出现眼前,那面孔冷得令人发颤,来的,是四侍僮之末的“儒僮”。
宫仇蓦地警觉,轻轻推开万凤真,目光从“儒僮”的面上扫到静室之中,只见蒲团之上,瞑目坐着“见性大师”,老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神情萎顿不堪,粗布僧袍已被汗水浸透,现出一大片湿印,显见他为万凤真疗伤,真元断丧之巨,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见他正调息养元,只好忍住。
万凤真却流下了感激之泪。
就在此刻——
“见性大师”突地睁开眼来,显得十分孱弱地道:“小姑娘,三日之内好好将息,你已不妨事了,现在你俩下山去吧!”
宫仇急忙恭施一礼,道:“老前辈再造之恩,晚辈永志不忘!”
万凤真却跪下去叩了三个头。
“见性大师”慈霭地一笑,道:“起来,老衲皈依三宝,自应以我佛之慈悲为怀,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俩乘夜下山去吧!”
宫仇心中十分不解“见性大师”要自己和万凤真立刻下山之意,心中想说什么但到了口边又止住了。
“送小施主们下山!”
“遵令!”
“儒僮”应了一声,向宫仇两人一摆手道:“请吧!”
“见性大师”又已合上双目。
宫仇向万凤真露出了一丝苦笑,道:“真妹,老前辈再造之恩,总有报偿于万一之时,我们走吧!”
“见性大师”忽地又睁眼道:“小施主,佛家最重困果,切不可造次,下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