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自己则拉开浴室、更衣间的门,甚至连小小的橱柜都没放过,虽然知道她不会这么可笑的躲在里面。直到,目光落在深深锁着的主卧门上。
那门,一直没开过,但钥匙始终插在上面的。他疑惑的走过去,大手扶在门把上,钥匙一转一拧,门应声而开。一室清清的寂静中,她坐在窗台靠下的地板上,月光透过厚厚窗帘露出淡淡的光晕,披洒在她背上,才让人能分辨出一个淡淡的轮廓。
那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他舒了口气,手摸到一边的灯掣,打开,柔和的壁灯将她包围,光线让她不适,夏小北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
“大家都在找你,你知道吗?”他缓缓向她走近。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点头。
“那你怎么不出声?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此刻的她就像个孩子,用脆弱的姿势包围着自己,紧紧蜷成一团,双手拢着双膝,下巴埋在膝盖里,仅抬起一双眸子看着他。听到他这么问,她也只是张了张口,可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还是怕他吧。他有些自嘲的想,也不敢靠近,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说:“这个时候受凉会落下病根的,别一直坐在地板上了,好吗?”
他试探着向她伸出一只手。他其实不太明白她醒来为什么会跑进这间房,又一个人不开灯坐在这里,甚至满屋子的人都在找她,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却一声不响。是不想看见外人吗?还是试图再一次寻死?他拿不太准,于是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可是,出人意料的,她很顺从的把手放在他手心,任他轻松的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虽然瘦瘦小小,可那确实存在的温暖,终于让他安下心来。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问她:“睡醒了吗?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刚才背光,他一直没能看清她的表情,此时离得那么近,才发现她脸上其实还有泪痕。也许是梦里又哭了,或者刚才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听见他这么问,她脸上有丝仓惶,大大的眼睛扑簌的眨着,反复的张嘴,可是没有一点声音,最后只是无力的摇头。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抱着她脚步一滞,大手抚上她的喉咙:“你喉咙不舒服?为什么不说话?”
她头摇得更加厉害,眉毛紧皱,贝齿紧紧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烙出一排浅浅的牙印。
雷允泽抱着她走出来,对佣人吩咐:“去倒杯水来,要温的。”
刚才杯子全被雷允泽砸了,这会佣人要到隔壁去倒水,端过来给他时,就见他一手扶着夏小北的背,一手试过水的温度才递给她:“喝下去润润嗓子再说话。”
夏小北接过来,喝得很急很快,一杯水很快见了底,她放下杯子,立刻张口,唇瓣一张一合,像是急切的想表达什么,可是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她突然间停下来这种无谓的动作,只怔怔的望着雷允泽,而雷允泽从刚才起,就一直很惊讶的看着她,连佣人都意识到什么,无声的退了开。静谧一直环绕着两人,这样的静在夜里本是寻常,可此时,却有些诡异的恐惧。
终于,他开腔打破了这种沉静:“你只是睡太久,刚醒来嗓子不太适应。天亮我叫戴维来给你看看。”
她许久后才默默的点头,可是眼睛已经垂下去。任谁都无法不做最坏的打算,就连雷允泽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时,心里也是恐惧到了极点。
这样后半夜再也无法入睡,整间屋子的灯都被点亮了,雷允泽一直抱着她坐在客厅里,每隔几分钟就问一遍:要不要喝水,要不要躺下休息,要不要……
后来他干脆让佣人拿来纸和笔随时放在旁边,只要夏小北有任何需要,就随时写在纸上。
可是她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只是那样呆滞的坐着。一醒来她就发现喉咙里的异样了,也许是睡着的那几天哭得太多,眼睛干涩,喉咙也发哑,她想叫人,试了很多次,都发不出声音。她习惯性的就走到她和绍谦的那间卧室,黑漆漆的,不用开灯她也可以知道,哪里是床,哪里是柜子。
她在抽屉里找到以前从雷家祖宅带回来的绍谦小时候的照片,一张一张,有些年月久了笑容都看不清。可是他的近照,她却一张也没有。还有那时候他们住在一起,她搜罗回来的小玩意。他总笑她幼稚,可是没一样都帮她收起来了,没有忍心丢掉。
在最底下的一层抽屉里,她找到了一卷用牛皮纸包起来的东西,打开来,是一只类似烟盒的盒子,里面一根根的烟卷,比市面上普通出售的香烟要细长,紫红色很深,在夜色下几乎发黑。她放在鼻端闻了闻,很淡的味道,不像是烟草的味道,蓦然想起戴维曾跟她提过,绍谦以前偶尔有吸食大麻的习惯,那么眼前这个……
她手指一松,那烟卷就滑落到地上。她认识的女人中间,也有不少抽烟的,蓝珈烦躁时就会抽上几根,但她一直对香烟敬而远之,并不是反感,只觉得那种清冽的味道吸入肺腔时很不舒服。幼年时,她也和很多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对许多新鲜事物充满好奇,香烟自然是其中之一。那时候偷拿了夏爸爸的烟,躲在厨房里用火柴点燃了,放在口中才吸了一口,立刻呛得咳嗽连连,眼泪都掉下来了,当然也惊动了夏妈妈,没少挨一顿骂。
可是今晚,这细细的烟卷却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吸引。也许只因为这是绍谦留下来的,又或者连日来的打击太多,她需要一种方式来麻痹自己。
大麻,全世界最普及的一种毒品,她只是听人说过,从来不曾想过真正摆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的。
她用颤抖的手指拈起掉在地上的那根,打火机在抽屉里就有。她学着别人拿烟的姿势将烟卷凑到唇边,用火机点燃,薄凉的嘴唇贴着纸质的滤嘴,陌生的感觉,说不上一直颤抖的手是因为害怕,还是潜藏的兴奋,她深深的吸进一口,没有想象中那么呛,烟气入了肺腔,她本能的蹙起眉,也没有什么特别,和香烟差不多。
她就这么蹲在窗台下,看那细长的烟卷在指间一点点燃烧,偶尔放入口中。最初的时候,只觉得烦躁、郁结,那些挥之不去的痛苦纠缠于心,可是慢慢的,随着那烟雾升腾、盘旋,她好像慢慢看到绍谦的脸,那样笑着的脸,如此真实,自从他离去后,她再没有这么近这么真实的看到过他。所有的苦痛仿佛都随着他那一笑而逝去,若隐若现的希望在烟雾里乍现,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住,可是莫名的就充满了希望,她终于满足的落下了泪。
第二天一早戴维就来了,给她做过全身检查,最后看了她的情况,说:“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至于失声的原因,从表象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具体可能要到医院拍个片子再看。不过她的状况,很像是心理学上讲的一种由于强烈的心理障碍导致的惯性失语症。”
雷允泽问:“怎么断定是心理问题?”
戴维解释道:“因为如果导致失语的原因是属于病理学的,那么一定跟语言神经中枢有关。但是在上次出院前的检查,我们就详细的给她拍过片子,大脑皮层并没有任何异常现象。她现在发不出声音的症状,只是一种假性失语,之前她就有过逃避现实而昏睡多日的前例,那么醒来后,再次逃避拒绝开口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昨晚我明明看到她很努力的想要说话,急得差点哭出来……”他还想奋力争辩什么,也许只是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自己带给她的伤害竟有这么大。
戴维摇头说:“这种心理障碍,往往病人自己都察觉不到。当她醒来发现自己不能说话,自然是很着急的,那种恐惧和急切的心理,会忽视她内心本能的逃避。当然我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这方面的治疗,一直都是以医生开导为辅,病人自己想通才是最主要的。”
雷允泽默然了,夏小北也只是垂下眼睛。戴维走后,雷允泽就为她安排了这方面最权威的心理医生,定时上门治疗。
所谓的治疗,不过是帮她保持稳定愉悦的心情,有时与她聊聊天,说些有趣的笑话,可惜无论医生怎样努力的试图调动她的积极性,甚至希望她能通过纸笔与他交流,夏小北只是躺在软椅上,静静的听着,亦或根本没有在听,她只是偏着头,望着窗台上那一支常开不败的向日葵。
仿佛是为了辩驳她那日所说的话:反正是花,就总有凋谢的一天。这几天,她从没看到过这花枯萎的样子,当然不可能是同一朵,佣人换的勤快罢了。她不知道雷允泽是什么意思,这样固执的来反驳一句她随口说的话,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这几日佣人和她说话的口气和照顾她的方式都改变了,不再拘束着让她一定要躺在床上,凡事都是很柔和的询问她的意见,不像以前只是冰冷的为了薪水完成任务。她知道这也只是治疗的一环,要清楚那所谓的心理障碍罢了。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障碍,如果有,也只是不想见到雷允泽罢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像囚犯一样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做什么都有人监视,上个厕所时间久了,佣人都会来敲门,生怕一个转身她就不见了或是自杀了,这样就算没有障碍也会憋出障碍来。
也许是心理医生向雷允泽建议过了,他不再严密的拘束着她的行动,至少在这一间百来个平方的屋子里,她是自由的。她有时会下床走动,最常去的地方是阳台和主卧。有一次她在阳台上坐着睡着了,醒来时人躺在床上,半个身子却依偎在雷允泽的怀里。
他说:“你刚刚小产不适宜吹风,以后还是少去阳台吧。”
她闭上眼睛佯装没听见,从此以后却再没踏上阳台一步。
雷允泽只当她再次睡着了,轻轻放下她,走到客厅,询问她最近的情况。
佣人如实回答:“小姐每天下午都要到主卧待一会,门从里面锁着的,我们不敢跟进去。但她每次从里面出来心情都会好很多,我想是对病情有帮助的,就没有阻止。”
雷允泽听完沉吟了片刻,关于那间主卧的秘密,他并不了解,也许是藏有她和绍谦的回忆吧。从那夜她刚刚醒来就跑进去可以看出,她对那房间的感情很深。
他说:“既然她常去,那你们打扫时要勤快一点,保持那间屋子的干净和整洁。”
“是。”佣人答应着下去了。
但是隔日,佣人打扫主卧时就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当她们把那一小截类似烟蒂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胸臆闷痛,那种不可置信和沉痛,让他额头两侧的青筋全都突突的冒了出来。
难怪这些天她的心情看似好了很多,脸色却苍白下去,终日总是恹恹的靠在床上,或躺在软椅上,难怪佣人们说她每次从主卧出来心情就好很多……他只觉得愤怒无处发泄,攥住佣人手中那东西,狠狠的摔在地上!
夏小北再把自己锁在主卧的时候,雷允泽一脚踹开那门,出现在她面前。
此刻的她,眼神迷离,意识迟缓,许久才抬起眼皮看他,看到他双目赤红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把那紫红的烟卷放到口中,深深的,享受一般,吸了一口。
他冲上去,一巴掌拍掉她手里的东西,烟卷落在地上,她俯身便要去捡,被他狠狠一脚踩住,又碾了碾,彻底熄灭。
她的眼神还是迟钝的,半晌才转过来,仰着头看他。
她不能说话,可是就算她能开口,这时大约也说不出什么。
他从没看过她抽烟的样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