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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钟家良想干什么?皇恩被废掉、自由党要修龙梅线了,他反而不着急了?要借机拿宋右铁电和工部一下?以自己推动的选举拿对方?”大法官点头,脸色如常,肚里却在琢磨这些:“哈,这选举有意思。”
郑阿宝神采飞扬自然是因为觉的自己这一次拿捏的好:他成功的要以王鱼家置换张其结,看起来是还是二马,并没有领先选举,但是在自己收买犯人黄老皮做伪证的把柄有可能被捏住的情况下,一脚踹飞了替罪羊的张其结,这样既不担心陛下对自己的看法,而且在可能到来的工部徐大人给自己下套子的情况下也安全许多。
否则可以想象,自己喊出自营自建龙梅线,已经捅了工部和宋右铁电的马蜂窝,站在了他们敌人的船上,甚至可能被看做陆军势力的先头炮。更别说张其结本身是赌徒出身,这一点在基督教道德洁癖的朝廷眼里非常不顺眼,官吏们起码在明面上都不赌不嫖不抽大烟,凭毛你个民选赌徒议员来朝廷?
皇帝说什么还不知道呢,但一定会在这点上受到工部集团的攻击。要是黄老皮的真实情况再被徐穿越那集团里的任何一个人听闻,自己马上就可能受到致命攻击,即便不涉及司法,但毕竟是作伪证,直接违背圣经十诫中第九诫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这可是超级犯忌讳的。
而今天就可以彻底把所有麻烦都推在张其结身上,并顺势卸下张其结这个大包袱,那样就可以轻装进入龙川选举、京城铁河的双线作战了。想着想着,郑阿宝忍不住都自己笑了起来。
而他身边的潘近星显得最紧张,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时不时的微微站起朝后面和四周张望,满脸焦急。眼看着台子上席向道已经把圣经放在桌子上,喝了口水润嗓子打算开始礼拜仪式了,他急急的坐下,扯了扯旁边的王鱼家问道:“张其结不会变卦吧?他怎么不来呢?”
王鱼家愣了一下,也站起来,四下瞭望了一下,坐下说:“这个,变卦是不会的吧?他昨晚说了当众给你道歉、赔你钱。”接着,他挠了挠头皮,面显犹豫的说道:“不过,你昨晚也亲眼看到了。老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爱面子,也可能受不了在这么多人前说这种事……”
旁边的郑阿宝听见了,弯腰过来,越过王鱼家,伸手拍了拍潘近星的膝盖,朝他一努嘴,做了个“哥们有我”的表情,小声道:“放心,潘老兄,我帮你催他他要听。”“是是是,太感谢了!”潘近星赶紧道谢,看起来稍微松了一口气。
郑阿宝冲潘近星挤眼表示宽慰,肚里却道:“管你来不来,反正我开除你。我巴不得你没脸来,由着我说呢?最好你这孙子再变卦、再次赖账。这样,我剔除他的理由更充足。没有匪徒,如何有大侠?哈!”
“老张不会的,老张就是说3万积蓄闲钱投铁路了,铁路要是能修的话,盈利前景太好,不忍拿出来;厂子里一些钱还要用来周转生意,而且9万太多,一次谁能拿的出来?他要给老潘写欠条,逐年还钱,大约5年或者7年吧,他这得算账计算。”王鱼家小声的替张其结辩护。
郑阿宝瞪了一眼王鱼家,想了片刻,附耳问道:“欠条?5年?这么久?有担保吗?不怕他变卦?”王鱼家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我担保,用我的玻璃厂,除去贷款,也值个2、3万吧?老潘也信任我。”
潘近星一直竖着耳朵,在婴儿啼哭中也听清了两人的意思,立刻拍着王鱼家的膝盖叫道:“我信任王老弟,他简直是耶稣入心了,肚里全是蜘蛛网一样的圣经。”接着“小媳妇”一样的“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王鱼家,小声道:“因为王老弟,我现在也感受到耶稣的爱了,弟兄相爱撼山河。昨晚席长老说的,对吧?”
“你们这两个……”郑阿宝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傻比”、“stupid”以及“不能得罪他”三种念头在他脑子里同时突然蹦出来,结果猛地撞在了一起,碎了一地,弄得郑阿宝眼睛鼻子都歪了,不过也借着这“车祸”舌头打结,幸运的住嘴了。这关头,得把王鱼家当爷爷一样捧着。
“大家请起立,感谢赞美主,让我们这么羔羊聚在一起齐心合一的赞美祂阿门。让我们一起背诵《使徒信经》,我先说一句,会的弟兄和我一起说,然后要是不会的弟兄跟着说。”席向道走到台子前,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用尽最大的力量吼了出来:“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天地的创造主。我信我主耶稣基督,上帝的独生子……”
上午10点多的时候,礼拜结束了,郑阿宝带着一脸的笑容脚步轻快的登上高台,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龙梅线大大提高了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对于演讲,是郑阿宝的拿手好戏,他先简要的宣布:龙梅线集资已经全部由兄弟军火专业人员接管,没有说的意思就是:张其结不再管这事了。
第二件事就是王鱼家再回自由党,台下的王鱼家站起来,转身朝人群挥手,自由党支持者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和鼓掌,民主党支持者在既不屑又害怕的撇嘴。
然后他换了一脸沉重的表情,高声激愤的叫道:“我今天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给大家,这个消息,让我内心感到非常的沉重、非常的痛苦,但是我身为一个基督徒、一个皇帝的忠实臣民、一个党的总裁、一个按圣经做事的商人、乃至于一个普通的宋国人,都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必须公诸于众,抱歉!但是神知道我的心,陛下知道我的心,你们也会明白我的心愿,神保佑我们吧!”
听他说得这么沉重,再看那副悲伤、愤怒混杂的表情,台下的欢呼立刻就如细弱的烟雾遇到强风一般,风在头顶上抡了几圈,所有声音就都消弭了,只剩下刚刚还在欢呼的嘴巴因为震惊还在保持着大大张开,都忘了合上。大家都在想:难道是坏消息?龙梅线计划废止了?不对啊,刚刚还说集资的事呢。
结果虽然那么多人挤得广场水泄不通,却因为所有人都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死死盯着郑阿宝,台下竟然鸦雀无声,前排婴儿们的啼哭的咿呀声都清晰了起来。 郑阿宝很想开头第一句就是:“我被某人骗了。”但是看到台下王鱼家,他咬了咬牙,把这个撇清自己的念头扔了。
把潘近星事件的责任,全推给张其结,弄不好会激怒王鱼家的,万一这家伙再次发疯胡说八道或者再次退出,自己就惨了,所以只能稍微暗示别人和我无关、都是张其结干的。
他从自己被王鱼家暴揍了一顿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到低沉、忧伤、震惊、悲痛、愤怒混合的档位上,缓缓说道:“我手里有了一份某人口供,是张其结先生自己写的,他也承认了,也就是他在跨洋赌博事件中没有说实话。这份记录或者口供,足以证明台下坐着的那位潘近星先生就是张其结的唯一和真实的受害者。张其结赢了9万美金,赢的就是这位潘近星先生的。”
一言既出,台下“呼”的一声,彷佛一股巨大的温暖的带着口臭的气团朝着高台滚了过来,那是所有人张大嘴巴对着郑阿宝发出惊呼的结果。连最见多识广最敏感的记者都是一样,没有一个想得起扑上来采访………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了:那张其结是竞选中最大热门、自由党排名第一的头马啊,怎么郑阿宝说了这个?
郑阿宝转身从手下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手臂高的玻璃镜框,指着镶嵌在里面的张其结的口供书小心的对着台下公示,说道:“这是张其结自己写的,自己签名自己盖章,上面写了证人黄老皮被他买通,故意不认潘近星。并且赌赢金额不是几千,而是高达9万美金。一会会请大法官大人、欧探长、本地名流以及大报记者来公证真伪。”
这番话又让第二股巨大的温暖的带着口臭的气团朝着高台滚了过来,连前三排妇女怀里的婴儿都以婴儿的直觉感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氛,停止了哭泣,整个广场静得竟然是掉根针都能听见。
此刻连大法官和方秉生两个人的表情都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体极度前倾,嘴巴张得溜圆、下巴都磕在了前排长椅的靠背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自己手下张其结下手,这是自断手臂啊!他为什么这么干?
“来,请潘近星先生上台。”郑阿宝并不在乎那股看不见的气团包裹住了自己,他一抬手,瘦小的潘近星知道这是自己获得公正和扬眉吐气的机会,抽鸦片积年的身体突然矫健得如同水上漂,他蹭蹭的、老鼠一样敏捷的跑过座椅排、左绕右拐,穿过惊得如同石柱林般不知道避让的人群,上了高台。
和郑阿宝并肩站立,反反复复朝着台下的人作揖,然后想起这是在夷宋,又立刻用洋人的鞠躬礼,反反复复的朝台下的人鞠躬。等郑阿宝拉住他胳膊,让他停止鞠躬的时候,潘近星腰一直起来,两行早已充盈眼眶的热泪就溢了出来,在黑瘦的脸颊上滚滚而下。
虽然来宋国要债仅仅短短几天,但是这几天经历的太多太沉重,以致于他都没有梦见过今天会站在这里,可以被证明自己清白。钱能拿到多少姑且不论,起码还了自己一个公道,而这公道来得太不容易,太不容易。
“张其结口供确凿,他也承认了。”郑阿宝转身对着潘近星微微一个鞠躬,说道:“潘先生,我以自由党总裁的身份朝您道歉,我没有约束好下属。”后者愣了一会才看到,抹着眼泪哽咽着还礼。
郑阿宝再次转回身,面对台子下人群握拳大吼道:“各位,我们自由党宗旨就是基督保守主义,保守基督,消灭自由。也就是彻底贯彻神皇以神立国的最大国策,要把宋国建立成一个神圣之国。我们要消灭撒旦的自由,还你们一个得永生的必然。
虽然张其结先生和潘近星先生的恩怨没有触犯我国法律,然而我们自由党党员的要求可不仅仅守法就可以,那是最低标准,一个普通良民就可以做到。我们自由党党员必须是在道德上符合一切圣经标准,要达到圣经上的信(信心)望(盼望)爱(爱神爱人)这基督徒的标准。
守法算什么?我们要求党员个个是真正的基督徒。因此尽管张其结先生在法律上可能没什么,但你怎么可以作伪证呢?怎么可以当面不认潘先生呢?基督徒必须要诚实他做了这样的事,已经严重的侵害了我党宗旨,违背了我党的立党初衷。
他不符合‘信望爱’、‘忠勇智’的我们自由党党员标准。他需要的是对神对潘先生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来忏悔悔改。要知道,经上说:恶人有祸了,他必遭灾难,因为要照自己手所行的受报应,张其结先生更需要悔改。
我虽有爱才之心,但为了耶稣的诫命、神皇的教诲、朝廷的法令、百姓的厚望,为了我党的纯洁、我党的发展、我国的未来,乃至为了张其结先生的灵魂归宿,我不得不挥泪斩马谡,没错就是马谡。我宣布,即日起开除张其结党籍,从今往后,张其结先生与我党再无关联,就是这样。”
握着拳头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讲之后,郑阿宝习惯性的停顿了三秒钟,这是他的习惯不是他有意识做的,因为以往每到这种热血上头、胸腔擂鼓、舌头枪刺般的演讲完,自己面前总是会出现热烈的掌声、狂热的叫喊或者疯狂的记者。
但是这一次,广场里还是静悄悄的,大家继续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