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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是挣几下,骂是骂几句。一尝到甜头,你掰都掰不开手呢。那孙蛋,真是窝囊。”花球说:“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总得有些感情的。”北柱说:“啥感情?女人长得狗心,谁弄了谁亲。”
花球不甘心地问:“那为啥被强奸的还要告呢?”
第十章(16)
“哈,屁。屁。真是屁。”北柱夸张地说,“你见过几个盘子大的‘天’呀?强啥奸呀?你肯定没弄过女人,肯定。那玩艺,人家支给你,你鼓捣老半天都弄不进去。人家要是挣扎你连个门都进不去。我不信啥强奸,真的。你想,那玩艺,第一次咋瞄也瞄不准,还得人家给引路呢。割,听着割,不要停。”
“那就没有强奸?”
“有呀,西乡有个丫头叫人强奸了,告到公安局。警察问:你咋不跑呀?哈,你猜咋着呀?她说:哎呀,跑不成,一跑就掉出来了,哈……”
灵官笑了,花球也笑了。
北柱说:“再抓紧割些。天就黑了,这时干起来凉快。”
太阳已转到西边那个高大的沙岭背后。沙洼里暗了许多。天上飘着一团团很红的云。阵阵风吹来,吹到出汗的身上,像水泼。
莹儿们又过来抱了一回柴。走时,莹儿说:“我们做饭去了。妈说了,你们先割,明天再抱。妈说你们能割动的就割,割不动的缓缓也行。”说完,望一眼灵官,走了。
(5)
吃过仍掺有沙子的饭后,天完全黑了下来。随夜色降下的是凉气。不一时,汗就被夜气吸干了,衣服便铠甲似冰凉。
北柱和花球拴好了骆驼后,抱来取了籽的黄毛柴,点起篝火。篝火的燃起使大漠有了生机。夜幕的降临带来的落寞和寂寥被腾起了火焰燎了个一干二净。先是月儿有了笑,接下来花球、灵官、莹儿、凤香都围到篝火旁。灵官妈和花球妈也收拾了锅碗瓢盆,蹲到火堆旁。
月儿虽进过沙窝,但从没在沙窝里过夜。夜幕下的篝火使她感到一种新奇的刺激,她孩子似的蹦跳着往火中扔柴。不一时,火焰便蹿了几米高,围坐的灵官妈花球妈便笑着后退。花球妈说:“行了行了,省着些。烤火烤的火子儿。夜长,一会儿烤光了。咋办?”花球说:“多着呢。沙窝里别的没有,柴管够用的。”北柱却说:“你放心糟蹋。几下糟蹋完了,你拾去。我可不去。拾的时候小心蛇、老鼠呀。别钻进你的裤腿。”一听有蛇,月儿吓得叫了起来。凤香说:“我进了多少回沙窝,谁见过蛇呀?老鼠倒不少。”月儿说:“老鼠也怪吓人的。”
北柱说:“谁说没蛇?去年我打黄毛柴时就见过一条菜花蛇,嗖嗖嗖,几下就钻进老鼠洞里去了。”凤香说:“我咋没见?”北柱说:“你没见就不等于没有呀。你没见过兔子,可猛子他们还不是一个一个往家里背。”凤香一听,就不吱声了。
月儿哆嗦着说:“那咋办呀。”
灵官说:“咋办?那有啥怕的。镰刀一抡,就成两截子。”
第十章(17)
北柱说:“你敢?蛇灵着吧,你弄断它。它要报仇的。”
莹儿说:“死……死了还报啥仇呢?”
“嘿,哪能死了呢。”北柱夸张地说,“乞巧——就是喜鹃,就把蛇接住了,绾个疙瘩,就长好了。嘿,然后,然后就跟上害它的人的气味,一路寻去。啊嗯,一口,就把灵官咬死了。”
人都笑了。莹儿笑了:“骗人。”
“哈,谁骗你呀。咬死他,你还不知道。早晨一看,呀,黑紫黑紫的,头像个钟盆,眼瞪着,牙龇着。啊,就把你抓去了。”
莹儿笑道:“我才不怕。”
灵官妈埋怨道:“北柱,嘴上要有把门的。吉利点儿。”
北柱说:“我是玩笑的,莫当真。”遂揪住灵官耳朵,像村里人在娃儿面前说了不吉利的话后常做那样,一边揪,一边说:“驴耳驴耳不要听,驴耳驴耳不要听。”反倒把灵官妈惹笑了。
月儿问灵官妈:“真有蛇?”
灵官妈说:“有是有的。在大沙窝的深些的地方有。有也不要紧。那是好东西,专吃老鼠,不咬人的。”
月儿打个哆嗦:“还咬呢,一看就吓死人。”
“那有啥怕头?”凤香说,“那东西见人就跑。其实,啥都怕人的。人最厉害。人把啥都能吃了。人也最坏。”
说着话,火渐渐小了。花球妈怨月儿:“正添时不添柴,不叫你添时偏死里添。”月儿赶紧抱了一些柴。火又燃起来了。
凤香取来十多个山芋,拔过一些火籽儿,把山芋埋在里面。
莹儿问:“现在啥时候了?该睡觉了吧。”
花球说:“还早呢。我觉着刚刚黑呢。”
莹儿说:“苦了一天,真有些瞌睡了。”
灵官妈说:“谁没苦呢?年轻人反倒不如老年人了。你们那叫瞌睡嘛。那是死故魇。越睡越想睡,越睡越懒……你想睡的话,先铺上睡去。”
莹儿说:“那就算了。我也坚持一下吧,你们老年人还坐着。我先躺下,像啥话呢?”说着不易觉察地叹口气。
(6)
这时,拿着手电去沙窝里方便的灵官叫了起来:“北柱,快来,快来。有刺猬。”北柱跳了起来,说:“快弄住,弄住。不要叫钻了洞。”灵官说:“钻不了,正倦成一团呢。带个绳子。”北柱嗯一声,跑到驮子上捣鼓了起来。
花球赶来,一下下踢刺猬。刺猬蜷紧身子,用天然的铠甲来抵御外来的侵袭。花球用衣袖护住手去拿刺猬,但刚拿起,就尖叫起来。手一抖,缩成一团的刺猬咕噜着滚下了沙洼。
“哎哟,跑了。”花球惊叫一声,溜下沙洼。
第十章(18)
北柱赶到,夺过手电,细细寻找,一无所获。“屁烧灰。”北柱说,“两个小伙子连个刺猬也看不住。嘿,以后能看住媳妇?”
花球说:“我看住了,是灵官弄丢的。”
灵官说:“要不是滚下沙洼,它往哪里飞?”要过手电。
北柱说:“算了吧。我都找不着,你能找着?那东西和沙子一个颜色,白天都不易看清……可能钻了老鼠洞。”
灵官说:“不会的。它一滚下,我们也就下来了。”
北柱说:“下是下来了。它滚向东了?西了?南了?北了?那东西长夜眼,一见个老鼠洞,嗖地进去。你寻个毛。”
灵官说:“不要把刺猬当成你。它倦成一团,头都包在里面,长个夜眼又能干啥?肯定能寻着。”
北柱说:“好,好。你寻你寻。反正我不白费力气。”
“你不吃?”花球说。
“不吃,不吃。”北柱摇头晃脑走了。
灵官和花球又仔细搜寻了沙洼,不见刺猬踪影。花球说:“算了,走吧。”灵官说:“又叫北柱望笑声了。”刚上沙洼。花球却叫起来:“嘿,这不是吗。”灵官一看,见刺猬被沙坡上的一栋黄毛柴挡住了。“难怪,没滚下嘛。”花球说:“快叫北柱拿绳子来。”“不了。”灵官说,“我生个法子。那家伙一来,又吹牛说是他找到的。”花球说:“你一生法儿,刺猬又不见了。”灵官说:“不会的。”
灵官脱下衣服,将袖子和下摆捏在手里,用脚一下下将刺猥勾到衣服中,叫花球先去,就说没找到。
花球到了篝火旁,还没来得及装得垂头丧气,北柱的大话就出来了:“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说找不到就找不到。偏不听,找来找去找了个屁烧灰。心甘了吧?”花球说:“你是个早知道。找到是你的功……反正你说过不吃的。”
北柱嘿了一声,刚说出“当然”二字,见灵官已将刺猬抖落到火堆旁,遂改口道:“当然。……不过,你看,我说进洞了进洞了。你洞里一寻不就寻着了?”
灵官说:“不是洞里寻着的。”
“那肯定在一个小沙坑里。那玩艺儿和沙一个颜色,轻易看不出来。怪不得我踩的那个沙坑软乎乎的,还以为是沙子。”
“也不是坑里寻到的。”
花球们都笑了起来。月儿笑得最凶,她用手拍着沙子,连喊带哎哟。灵官妈指着灵官想说啥,却笑得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19)
北柱干笑几声:“嘿嘿。当然,就算不是洞里,不是坑里。嘿嘿,总是在沙洼里吧?总不能滚到沙坡上去吧。”说到这里,他又来了精神,左顾右盼:“你总不能说它不在沙洼里吧?我敢说,它就在那片沙洼里,若到了别处我头朝下走路。”
“啊。”灵官笑道,“正好不在沙洼里。”
花球补充道:“在沙坡上。黄毛柴挡住了。”
这下,女人们笑得直不起腰了。凤香抱着肚子,笑得气都喘不过来。莹儿失去了文静的常态,抱着月儿喊哎哟。
月儿边笑边指着北柱说:“哎……哟……你……走呀……头朝下走呀。”
北柱便扔下帽子,双手柱沙,倒立空中,绕着火堆走起来。
谁也想不到他会这一手。笑声渐渐住了。
绕了火堆一周后,北柱得意地问灵官和花球:“你们能吗?你们能吗?来试试?”
灵官说:“我们不能。”
“当然不能。”北柱断然说,“你们只会些雕虫小技,捉个刺猬呀什么的。那有啥?那是瞎子都能干的事。不就一个刺猬吗?跑又跑不快,一见人就团成一团。两个手叉在腰里都能捉。信不信?你信不信?不信?我捉给你看。”
灵官笑道:“信。那你吃两手叉腰捉的刺猬,我们吃我们的。行不?”
北柱说:“当然。我不吃,那玩艺,土腥气。再说,刺猬吃蚱蚱爷,恶心。”
灵官说:“你不吃?”
“不吃不吃。”
花球用柴拔拔刺猬,问:“咋烧呢?”
莹儿说:“烧啥呢?好好一个活物,又没惹你,烧它干啥?”
花球说:“捉它就是烧着吃的。不吃,费这么大劲干啥?”
花球妈:“不要活活的烧。先弄些水来,淹死后再烧。”
“淹啥?”北柱说,“戳。用柴棍朝肚子一下便完事了。”
花球说:“偏不戳,我就淹。”
花球飞快地跑到驮子那儿,鼓捣一阵,脸盆里端水过来了。他拾起刺猬,就要往水里丢。
灵官挡住说:“真淹啊?算了。为了一点肉,害个性命,没意思。放了算了。” 莹儿说:“就是。一个活物,怪可怜的。”
花球说:“你们不吃就算了。天生下这东西就是人吃的,有啥可怜的。”将刺猬丢进水盆,用柴棍一捺。水面上腾起一阵水泡。
灵官妈说:“半盆水又叫你糟蹋了。”
花球说:“这算啥糟蹋呀?明天早上洗脸用。反正得洗脸。”说着,从钥匙串上取出一把小刀,捞出刺猬。死刺猬摊开身子,露出没刺的肚皮。“来,谁和我剥?”
北柱说:“我来。”
第十章(20)
“一旁去。”花球笑道,“你说好不吃,想吃也不给你。”
北柱讪讪道:“谁吃呢。我是帮你剥,怕你毛手毛脚,把肚肠弄破,恶心。”花球说:“弄不破。放心。灵官你来。”
灵官叹口气,摇摇头,走上前,小心地将刺猬头取出,说:“月儿,再加点柴。”
就着突起的火光,花球把刺猬的五脏取出,扔进火堆。火里顿时响起“滋滋”的声音。
月儿皱眉道:“还有没地方扔?臭死了。”
花球笑道:“你不懂,这是火葬。你吃它的肉,总得为它干点事。”说着,把手电递给他妈,叫她取些调料和五香粉来。花球妈笑道:“你自己去呀。”花球笑道:“我毛手毛脚的。你不怕我抖光?不怕的话,我去取?”
花球妈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