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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溜到了兰州,爬街台,当小工,学技术,当大工,包小活,揽大活,造楼房,……人虽苦了个贼死,却成远近闻名的企业家了。
下午,女人见了猛子,就说:“吃了黑饭你来,给那个挨刀的写封信。”
猛子就来了。
进了门,猛子见女人裸了上身洗头,前胸高翘翘颤微微晃势晃势,就问:“丫头呢?”女人说:“到她奶奶家去了。”就不管猛子,使劲搓头,前胸使劲晃势,臀部也使劲晃势。猛子感到很渴。
女人洗了头,又慢慢往脸上抹油,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抹完油又梳头。梳完头开柜子,取了件衣服。猛子闻到一股樟脑丸味,感到很新鲜。
女人问:“吃了没?”
猛子说:“吃了。”
女人说:“没吃我给你做去。”
猛子说:“吃了。”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12)
女人望他一眼,说:“你还真来了。”
猛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到很渴。
女人说:“缓缓吧。缓缓再写。”就坐在炕沿上望猛子。猛子也望女人。女人很丰满,穿了外衣,胸部还高翘翘的。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像鸡毛在猛子心上搔。猛子说:“写吧。”
女人说:“你想写就写吧。”
猛子没有动。他想:双福真是个肉头,有了这么好的女人还往外跑。听说,还和那些不正经女人勾勾搭搭。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求个啥哩?却说:“我可写哩。”
女人说:“你想写就写吧。”
猛子望着女人,咧咧嘴,很蠢。他有些恨自己,平时的聪明不见了,嗓里的干燥却来了,脑里的晕乎也来了。猛子说:“双福太忙,一年来不了几回。”
女人说:“爱来不来,谁又在乎呢。”又说:“男人都一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又说:“当然,你不懂的,有了媳妇就懂了。”
猛子不知说什么好,脑中有面钹狠劲地敲,“咣——咣——”,响得嗓子冒火了。咽一下,喉节动了,嗓子却不润,就说:“写吧。”
女人皱皱眉头,取过纸笔,说:“你想写,就写吧。”
猛子说:“其实,写啥哩?人常去,带个口信也成。”
“还是写吧。你就说,庄稼收了,雇的人。他几时想来几时来,不来也成。钱花光了,他不寄也成。叫他想干啥就干啥,放心干,不要管老婆娃儿。蹲了监狱,有丫头送饭,不用愁。”
“真这么写?”
“就这么写。”
猛子写了,问:“再有没?”
“没了。”
猛子要过旧信封,写了地址,装好信,放在床上,望一眼女人,见女人望他,心又砰砰跳了。女人笑了:“我是老虎?那么害怕?”又望一阵猛子,眼里有亮亮的东西在晃。她说:“他来,我就说猛子写的。”
“明天,人问我谁来了?我就说猛子来了。”她说。
“人问我,他干啥来了?我就说啥也没干。”她又说。
猛子觉得心跳声山洪一样响了。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我就说,真啥也没干。不信,你们去问猛子。”她的声音水一样柔。
猛子叫了一声,抱住女人,笨拙地鸡啄食似地吻她。
女人说:“猛子,你可不像话呀。我可是叫你写信的。”
猛子喘着粗气,手伸向女人腰部,摸索着解她的裤带。女人软软地挣扎几下,说:“你再胡闹,我可告诉你妈呀。”
女人的线裤很瘦,猛子吭哧老半天也扯不下。女人说:“猛子,你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完,几下脱了线裤,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说:“看你还能吃了我?”
女人很胖,很白,奶子很大,小腹山丘样鼓起,躺在床上像个大白鲸。猛子张着口,出着粗气。他似乎被女人的大胆吓住了。女人笑了:“看你还能吃了我?”猛子说:“吃就吃。”扑向女人。
女人推开他,说:“想扎死我?你那衣服像盔甲。”猛子说:“那我脱了它。”女人说:“管你,爱脱不脱。”猛子就脱了。
女人说:“我可不行的。我没那个心事儿。”猛子望女人。女人不望猛子,闭了眼睛。猛子说:“你的奶子真……真……,我想咂。”女人说:“你爱咋样咋样。反正,我没那个心事。”奶头是女人的开关,猛子一咂,女人就叫起来。猛子问:“疼吗?”女人不答,皱着眉头叫。猛子就不咂了。
猛子摸摸女人,说:“我可真的……啦?”女人呻吟道:“你越说越来了,不像话。”猛子分开女人双腿,笨拙地动作。女人显得很反感,皱了眉,无奈地导引一下,随后,她呻吟起来,叫声很大,一韵三叹。猛子问:“疼不?”女人说:“你慢一些。”一会儿,又叫快。女人野兽似叫起来,脸扭曲着,一口咬住猛子的嘴。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13)
二人终于静了。女人说:“这下,你总饶了我吧?”猛子喘着粗气说:“手松一下,我喘不过气了。”女人说:“偏不,便宜了你,谁叫你欺负我。”就仇恨似的把猛子箍得很紧,还一下下咬他的嘴唇。咬一阵,说:“你真干呀?你叫我明天咋见人?”
猛子兴趣索然了。他觉得脱裤前的女人很好看,现在不好看了,就说:“我该走了。”
女人说:“你想走,就走吧。这会儿路上正好有人,也不害怕。人问你哪里去来?你就说双福不在家。”
猛子愣了一下,就没有走。
(9)
因为值夜班,灵官理所当然睡了懒觉。起床时,太阳已经老高了。日光为院里的一切抹了层亮丽,院里显得辉煌了许多。猛子和父亲进沙窝捉兔子去了。憨头去井上顶卯。妈在院里择粮食。一群鸡叽叽咕咕围着她,啄食她偶或抛下的一个个土块。见灵官起了床,妈说:“炉子上的沙罐里有面汤哩,泡点馍,吃去。”
灵官哼了一声,胡乱洗把脸,含口凉水漱漱口,吃了早饭。妈又说:“你瞧,乏了就缓缓。不乏的话,平地去。快浇冬水了,地里还疙里疙瘩的。”灵官说:“我最怕干那活。一个人丢进一大块地里,想想都怯阴阴的。”妈笑了:“这也怕,那也怕。庄稼人谁当?……去吧,能干多少干多少。你嫂子早走了。在西湖坡。”
灵官的心不由地跳了。他望望妈,妈却自顾去拣粮食中的土块。遂屏屏息,调匀呼吸,捞铁锹,出门。
转过沙嘴子,灵官就看到了西湖坡。天很晴,晴得像一幅蓝缎子,衬得西湖坡北面的沙岭很黄。在连绵起伏滚滚滔滔的沙海大背景下,穿红衣服的莹儿格外醒目。她为啥爱穿红衣呢?按说,依她的性子,应该穿蓝莹莹的衣服。不过,穿了红衣的她,依然很美,有种异样的韵致。
灵官的心又跳了。
毛旦夹个麦草过来了,见了灵官,无话找话地说:“哟,值了夜班,不睡他个二眼麻达,上啥地?”灵官说:“你不也一样吗?”毛旦长哟一声:“我哪能和你比呀?你有大树底下的荫凉。我得四股子筋动弹。不然,吃风去?”他东张西望一阵,悄声说:“这不,魏没手子的女人生了,又死了。这不……一个丫头。”他抖抖掖下的麦草。灵官发现草中果然有一个衣服包着的疙瘩。
“我估摸,灵官,这家伙干买卖时秤头上做了手脚,缺斤短两的,先报应到手上。不然,怪不惊惊地,咋叫牲口咬一口?咬了就咬了,还化脓。化了就化了,还得锯掉爪子。怪不?——最后才报应到儿女上,该着他断后……”
灵官说:“别胡说。”
毛旦道:“谁都这么说。不缺德,为啥别人能养下儿子?就他,焦尾巴断后。”
因为憨头和兰兰都没儿子,灵官觉得毛旦的话太欺人,就气乎乎道:“也没见你有个啥儿子。”
毛旦显出一副无赖相,笑着说:“你别攀扯我,我,我……我不过不想娶女人……其实,这个……女人,嘿,我知道你急着搞嫂子去哩……嘿嘿。可我也往西湖坡那边的滩上烧死娃娃呢。总不能怕干扰你们,不干我的营生吧?”
灵官不理他,只管前走。
毛旦便夹着那裹着死娃娃的麦草,哼哼咛咛跟定灵官。他沓拉着鞋子。鞋底扇耳光似的打脚板,像在给他的哼咛声打拍子。看他那济公活佛似的乐呵呵无忧无虑的作派,即使有天才想象力的人也不会想到他此刻竟是去为一个幼小的生命送葬。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14)
灵官的心里很别扭。
到了地里,灵官瞅中一个高处,一锹一锹把土抽向低处。
毛旦见了莹儿,眼珠一转,神秘兮兮地走到她身边,说:“嘿,叫你看个稀罕物。”说着掀起了麦草和衣服。
灵官叫一声:“毛旦,你滚——”。
莹儿已看见了。她惊叫一声,但只跑开两步,就瘫软到地里。
毛旦嘻嘻笑着,显然很满意自己恶作剧的效果:莹儿的脸煞白煞白的,眼睛直了,几滴泪滚出眼角。灵官拣起一个土块,砸到毛旦屁股上。毛旦龇牙咧嘴,猴跳似跑了。到远处,才扭过头,嘻嘻笑道:“嘿,灵官真疼嫂子呀。”
灵官骂一句,拾一个土块,扔了过去。毛旦见灵官真生了气,才蹿过西湖坡,一溜风,不见了。
莹儿的脸仍那么煞白,她两手撑着铁锨把,想站起来,但努力几次,都失败了。灵官不知道自己咋办,上前扶不妥,不扶也不妥,只是不知所措地望她。
莹儿喘息着,望灵官一眼,嗔道:“你在看笑话,是不是?”灵官便上前,扶起莹儿。
(10)
莹儿抚抚胸口,叹口气,哎哟一声,说:“你明明知道我连个蛤蟆也怕,却叫他带个死娃娃来。”
灵官说:“他是到那边的滩上去烧的。谁知道他又来吓你。”
“你明明知道的。你存心出我的洋相。”
灵官发现莹儿已渐渐恢复了正常,便笑道:“那有啥?不过比人少了口气,怕啥?”
“你下辈子做个女人试试……那是谁家的?”
“魏没手子。”
“又是他的。唉,他婆娘可够苦的。当初,白白胖胖的。现在,唉,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哎呀,还是软得厉害。怕是魄都吓掉了,迷迷瞪瞪的……哎,你会叫魄不?”
“不会。”灵官说。
“容易得很。你叫‘三魂七魄上身来’就行了。”
灵官说:“真那么容易?那我也成神汉神婆了……好,我叫了,三魂七魄上身来。”
莹儿笑了:“你给谁叫呢?猪哩,狗哩,总有个名儿。”
灵官笑道:“叫啥哩?叫嫂子,还是叫名字?”
“当然名字啦。”
灵官说:“我可真叫啦。莹儿,三魂七魄上身来。”
“来了。”莹儿笑着应道,“再叫。”
“莹儿——三魂七魄上身来。”
“来了。再叫”。
“莹儿——三魂七魄上身来——”
“来了……哎呀,不好。”莹儿显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说:“咋上了你的身了?”
“真的?越说越玄了。”
“真的。地上的魄上了你的身。我身上的魂也上了你的身。哪有这样叫的?莹儿——莹儿——软绵绵甜丝丝的,叫人一听,还当你叫着说啥好听的话呢。魂不上你的身才怪呢。”莹儿笑道。
灵官脸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以为你是个木头,只有……这几声还有些人气的。”她笑着望一眼灵官:“就是不知道你是在叫魄呢,还是在勾魂?”
灵官的脸越加红了,是一种孩子似的通红。灵官知道自己脸红的毛病,这使他愈加尴尬。今日的莹儿令他大感意外,平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