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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误用照片问题发生以前,原731部队人员缄口不谈实情;但在问题发生以后,却有不少人寄来了新的证词,M·N先生便是其中的一位。虽然公开姓名也无妨,但是,为了贯彻“不追究个人责任”的原则,还是决定使用英文字头来代替其姓名。
M·N先生生于1908年,原是电气技术员,1938年在东京牛込的陆军军医学校防疫研究室第一研究室工作。他是从那里被派往731部队的。“这些情况没有多少人知道。”M·N先生说了这句开场白之后,在桌上展开了“全图”,指着图中的(31)(32)(第二栋器材办公室和武器库)说道:
“在图中(31)建筑物的地下室,实际上是变电站。器材办公室和中央走廊的连接处有去地下室的台阶,下台阶就可以看到那里安装着一台大型变压器。
“这里,就是地下变电站(室)侧面的一个小铁门,往前走就是中央走廊的下面。地道从这里开始,电工们把它称作‘地坑’,地坑宽约1米,高约2米多。我记得很宽敞,是一个大人站着的高度和宽度的地下通道。
“地坑,本来是矿山里的纵穴的意思,但是,731部队的地坑是横穴,墙上有许多粗细不等的管道,这些管道包括电话电缆、电线管道、热水管道、给水管道和排水管道等。地坑相当于731部队中枢神经的脊髓。”
“沿地坑向前走,就来到了口字楼南楼的地下。在这里,地坑同口字楼地下的东西走向的地坑相交叉。”
“再往前我就没去过了。我进地坑都是为了排除电气系统的故障和定期检修。若不是管理课人员,大概不会知道地坑的存在。”
地坑设在中央走廊的地下,贯穿于南北。同时,它和南楼下东西走向的地坑相连接,可能环绕口字楼一周。口字楼集中设置了各研究室、实验室、细菌制造工厂和特设监狱等,可以说是731部队的枢纽。既是枢纽自然就不可缺少供电、供热、排水、供暖和通信等设备,而731部队的地坑就发挥着中枢机能地下砥柱的作用。
这个地坑的存在与王先生拍摄的纪录片中,从在“全图(33)号建筑物附近可以看到的朝7、8号楼东西方向贯通的地道入口”这一事实相符。(33)号建筑物的南端,恰好位于口字楼南楼的延长线上。
但是,利用这个地坑来运送“马鲁太”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地坑的入口正对着器材办公室,如果“马鲁太”来到这里,很容易暴露在人们的面前,也就没有必要再潜入地下了。如果有秘密搬运“马鲁太”的地下通道的话,自然也可能会成为“马鲁太”逃跑的通道。这样,特设监狱的铁门、口字楼以及黑框内的三重警戒线就都不起作用了。即使通往地下道的出入口被严密封锁,但万一有人进入地道,需要共用其地坑的话,发现731部队的“中枢神经”,那么,地坑将有被一举破坏的危险。这样冒险的兼用,是不可想象的。
八角亭的秘密
M·N先生证实地坑的存在后,又谈到另一个新的设施——“八角亭”。他说那是对“‘马鲁太’进行细菌空气感染实验的观察装置”。
据M·N的记忆,八角亭在房间的中央,其直径约3米,高约2米,是一个八面体的铁制容器,可以容纳三四名“马鲁太”。在各个面上都设有(70×50)厘米的观察窗,几根铁制导管从天花板伸进去。它是一个关上门就不漏气的密封装置。细菌污染了的空气通过导管送进亭内,然后从窗口观察空气感染的过程。在八角亭的房间的一角,有通往地下的楼梯。如果它是通向地下的楼梯,那连接的就是八角亭的一楼。它位于口字楼的一层,细菌制造工厂的中心。从室内角落的楼梯走下去,有一个“操纵”八角亭的动力室。动力室内有装着鼠疫、霍乱等多种细菌溶液和消毒液的容器。每个容器都装有泵,通过管道与八角亭的天花板连在一起。
管理人员在动力室里,根据上面的指示来操纵八角亭。M·N本人曾几次操纵过八角亭,目睹实验的过程。好几名军医从八面的窗口观察被关在亭内的一个“马鲁太”。M·N根据指示按动了操纵开关。他忘记了当时使用的是什么细菌。通过天花板上的导管喷出大量细菌液,包围了无法躲避的“马鲁太”。M·N从动力室回到实验室,靠在墙上观看。军医们厉声斥责说:“墙上也粘有细菌,靠着它是危险的!”
“我也兼做消毒作业。实验结束以后,将吸入细菌雾的‘马鲁太’送回特设监狱。然后,从导管喷出消毒液将亭内消毒干净,再把污染的空气抽回后排入容器里,八角亭又成了真空罐。”
每次参加八角亭实验时,都能领到50日元的危险津贴。但是,由于受到良心上的谴责,有时连饭都咽不下去。再加上有被感染的危险,所以,M·N先生提出了退职的申请,一年后,好不容易从731部队退职。离队时,宪兵威胁说:“要是将731部队的秘密泄露一句,你就别想活命!”
知道八角亭的人很少。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审判记录中记载着证实M·N先生证词的检查官的公诉词。
“为了利用活人进行这种实验,731部队还设有实验人体耐力极限的气压室。”
“被关进气压室的人,在难以想象的痛苦中慢慢地死去。”
这个“气压室”是否是八角亭,这一点尚难确定。但是,第一集中提到的“真空实验”,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气压室”里进行的。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法庭公审原731部队细菌制造部课长柄泽十三夫时,他的陈述是意味深长的:
“除以上谈到的情况外,我还知道731部队经常利用活人进行实验室内的实验。当时让被实验者强制感染各种细菌,对他们进行观察,其目的是研究效果最为理想的传染病的病原体。”(下划线为笔者注)
有关八角亭实验的证词充分说明,731部队的实验当时的目的在于改变传染病的自然感染途径。731部队的“主要武器”——鼠疫跳蚤就是把带有鼠疫菌的跳蚤撒在敌国领土上,人为地使鼠疫流行起来。这种通过跳蚤将鼠疫菌传入人体的感染,是忠实地沿袭着自然感染的途径。所谓自然感染途径就是鼠疫、破伤风、恙虫病、斑疹伤寒、疟疾等通过皮肤感染,赤痢、伤寒和霍乱等通过口腔,肺鼠疫、流感和白喉等经过呼吸道感染。
八角亭的实验,表明(731部队)企图通过细菌喷雾,利用人工方法,将各种细菌统一通过呼吸道来感染。
它从根本上改变了731部队研制利用自然感染途径的细菌武器的方案。这也证实了本书(第二集)中收录费尔报告中的731部队人员,向盟军司令部供述的曾经利用飞机进行细菌喷雾实验的可靠性。
第06章 “马”和“车”的历史因缘
屠杀牲畜总部的旧址
开往长春的火车,约需4个小时的旅程。客车分为软席和硬席,外国人自然安排乘坐软席。双层卧铺对面而卧,四人共用一间包厢,这就是软卧客车。火车和(日本)新干线一样,是宽轨,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女服务员不断地端茶倒水。
窗外辽阔广大,一望无际。海洋一般的平原,丘陵绵延起伏,几乎见不到人影。在中国似乎明显地存在着大城市人口过密和偏僻地区人口过稀的现象,但是,这一带地区不能说是偏僻地区。
在长春火车站,我们受到中国作家协会吉林分会的许行先生和王玉臻女士、吉林省外事办公室王文洁女士等人的欢迎。从车站前乘车前往旅馆途中,我们顺便去看了原关东军司令部旧址。长春是昔日“满洲国”的首都“新京”。关东军在这里拥立溥仪,制造了“满洲国”政府。关东军是“满洲国”真正的统治者。原关东军司令部是一座日本城郭式的建筑。楼顶中央有个阁楼。以“天守阁”为中心,两翼对称地向左右延伸,两端设有“望楼”。这座建筑,确实显示出当年关东军的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现在正面朱红色的门柱上挂着“中国共产党吉林省委员会”的匾牌。
长春的街道宽阔,绿树成荫。路上行人似乎比哈尔滨少些。我们住的旅馆,是位于该市南郊的“南湖宾馆”,它坐落在宽阔的南湖公园内。宾馆院内的大门旁,有持枪站岗的解放军战士。白色的楼舍掩映在繁茂的绿荫和盛开的鲜花丛中。庭院、楼舍和客房,都占有宽阔的空间。
访问长春的主要目的,是确认驻扎在长春孟家屯的731部队的姊妹部队——原关东军军马防疫厂第100部队的旧址。现在,这里是“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广”。据说在这里建成了中国第一个以制造卡车为主的汽车生产基地。
9月23日,我们访问了孟家屯。先到汽车厂总厂大楼,结识了工厂办公室接待科科长高先庆先生。在总厂楼前可以望见一排高耸的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参观的人很多,我们在大门口遇见了昨天和我们同车来的日本家具制造厂的访华团一行。
关于第100部队的情况,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审判时,原关东军司令部善医部部长高桥隆笃兽医中将以及原第100部队人员平樱全作兽医中尉、三友一男中士已有供词。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关于这些供词,在本书第一集中已有叙述。731部队主要是研究以人体为对象的细菌武器,而名义上是“军马防疫厂”的这支部队则主要研究以牛、马、羊等牲畜为对象的细菌武器。
高科长领我们参观了坐落在工厂院内一角的像仓库似的砖瓦结构建筑物。
高科长根据工厂有关人员和当地人士传说的有关第100部队的情部做了如下的说明:
“1951年,为建设汽车工业基地,首先进行了测量和平整土地。当时,从地下挖出了大量的人骨、马骨、药瓶、注射器和医疗器械的碎片。村里的人说这可能是被强迫到这里来做苦力者的遗骨。住在附近的一位老人曾为第100部队用马车运送粮食,他亲眼见过许多中国苦力被带进部队。他多次见到被带进去的中国人,可是,从未看见他们出来过。附近的村民们也这样说。”
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审判时,原第100部队人员三友一男供认:为了保密,给七八名做人体实猃的俘虏注射了氰酸钾,将他们杀死。解剖之后埋在了家畜的坟地上。此外,检察官问他:“为做实验而送到部队来的人都必须弄死吗?”他回答说:“是的。”
三友供认的将俘虏尸体和家畜埋在一起的事实,与在100部队旧址挖出大量人骨、马骨这一事实正好相符。
第100部队留下的礼物
我们一边听着高科长的说明,一边来到写有“严禁烟火”的像仓库似的房前。
“听说这一带的房屋就是原细菌工厂的旧址。被炸以后,只剩下地基。我们在此基础上建起了新的房屋,现在是机械部件工厂。”
“仓库”中空无一人,也没有收存的货物。仓库旁的空地上煤块堆积如山。
“就在这堆煤的下面有个很大的地下室。日军撤退时,被炸成废墟,埋在下面了。要是挖掘开来的话,该场地和地基会保留着原状的。劳工几乎都是作为军马的饲养员而被送来的。被炸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我们工厂建于1956年。在此之前,这里作为仓库使用。”
“能够显示当时情况的,只有这张照片了。”和高科长一起陪同我们参观的部件工厂的吕寿松先生向我们提供了一张照片。
我们走进一栋工厂的建筑,从窗户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