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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惠瞅见地上掉了本书,便跳下去捡起来,又爬到炕上,随手翻了翻,却发现自己没几句话能懂,扬起小脸问道:“额娘,这是什么书?”
寤生看了一眼,摸着他的脑袋笑着道:“这是《金刚经》,是佛家的书。”刚从北三所住进永寿宫的时候,她被禁在宫里实在烦闷无奈,想着如何故意气气胤禛,便没好气地跟他说自己想读佛经,谁知胤禛不仅不像从前那样恼怒,反而笑眯眯地吩咐苏培盛取来好几卷,让她顿时没了底气。
这会儿见福惠翻看,神情还颇为专注,她心中不禁一动,也不去打扰他。转头见婉媞正在翻九连环,她便陪着女儿一起摆弄。
寤生大概记得福惠是雍正六年殁的,但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月份是多少。她暗暗思索:等到明年正月一过,她便带着福惠和婉媞去园子住,俩孩子若嫌尚书房太远不方便,让胤禛为他俩单独安排先生就是了。
北方的秋季总是太短,重阳刚过,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十月初一是胤祥的生日,胤禛放下手中政务,中午也去怡亲王府了一回,还将寤生备的礼捎带过去,坐了一会儿就回养心殿了。下午弘历带着福晋,还有弘昼、福惠、婉媞,以及另两个养在宫中的格格一起去给他们十三叔拜寿去了。
寤生用过晚膳,拿了本经书阅读。小竹低眉进来:“主子,乾西二所的丫头秋云有事禀报主子。”
寤生放下书,眸中闪过一抹疑惑:“让她进来。”
秋云是弘历侧福晋若玉的贴身丫头,若玉是雍正二年就指给弘历的,算来还是弘历的第一个女人,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毕竟是弘历当初自己求的,对若玉很有几分真心。这会儿弘历和他嫡福晋富察氏彤儿去给胤祥贺寿了,也不知道秋云这个时候来永寿宫是什么缘故。
“娘娘。”秋云恭恭敬敬来行了礼,眉目间有些喜色,“侧福晋有喜了。”
寤生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眸中也不觉带了欢喜:“确定么?可让太医看过了?”
秋云点点头:“侧福晋晚膳时候忽然不舒服,用了点粥也吐了,觉得不对,就忙传了太医,一诊脉却是有喜了!”
寤生已经起身,吩咐小竹:“快随我去看看!”走到门口又对秋云道,“快让人去告诉皇上,让他也高兴高兴。”越想就越觉得欢喜:自己也要抱孙子了!
若玉正倚在榻上,听到底下的人通报,忙下了榻迎了出去。
“额娘,您来了。”若玉笑着福身行礼。
寤生扶住她,拉她在炕上坐下:“让额娘瞧瞧……这几日怎么清减了不少,可是孕吐厉害么?”
若玉规规矩矩坐在她身旁,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心里甚是暖和,低眉摇摇头:“额娘不用担心,若玉挺好的,吐得也不厉害。”
寤生素日就喜欢她的温顺乖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少不了要嘱咐一番,又让人按照自己说的将怀孕期间的经验忌讳都用笔记录下来,写在纸上。
“这前三个月最是要注意,额娘毕竟是过来人,这些可都要记着才好。”寤生柔声道。
“谢额娘关心,若玉省得了。”若玉点头笑着答应。
寤生便同她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最后还不放心对着她跟前伺候的丫头嘱咐了几遍,才命她歇着,自己回了永寿宫。
弘历那孩子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还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寤生想到这不免感叹:眼看着那个淘气的浑小子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自己也该老了……
……
雍正六年五月底,若玉平安诞下一个男婴,为弘历长子。彤儿彼时也已有快四个月的身孕,一时间乾西二所里的气氛很是欢喜。就连平日严肃惯了的胤禛看着小孙子也不禁动容。
“来,让皇玛法抱抱……”胤禛将已经开始打呵欠的小婴儿抱在怀里,下巴轻轻触了触孩子的额头,“真乖……”
弘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阿玛,片刻后忙低下头去,唇边慢慢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
胤禛许是看见了底下人的反应,掩饰着轻咳一声,但面上仍是十分柔和,将孩子递到寤生怀里:“你也抱抱。”
寤生扬唇一笑,小心接过,在炕上坐下,轻拍着襁褓哄着孩子睡觉。看着小婴儿阖眼睡去,嗅着孩子身上飘散的淡淡的奶香,她只觉得整颗心被满满的塞了东西,一股熨烫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双眸也跟着湿润了。
回园子的路上,她和胤禛坐在马车里。俩人互相依偎着,交握着手。
世事沧桑,变幻莫测,如今的她,早已磨尽了年少时的激扬锐意,剩下的唯有淡泊宁静、沉稳持重。到了她这个抱子弄孙的年纪,只要儿孙们好,只要他身体康健,自己便也能过得舒心。其它的,都不过是浮云一场。
清风拂过,撩起一角窗帘,晚霞的光辉透进车内,晕眩耀目,却是美不胜收。
不知从哪里隐隐有歌声传来,悠扬婉转,袅袅动人:“……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寤生心弦微动,抿嘴一笑,也不言语,只侧耳听着。胤禛将她的手攥紧了几分,揽住她的双臂也不自觉地收紧,脸颊贴着她的额头,阖着双眼,像是睡着一般。
许久,他低声道:“陪我到老吧。”
泪水倾然滑落,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应了一声:“好。”
第118章情深不寿
胤禛在政事上越发勤勉忙碌,每日起早贪黑辛苦无比。寤生常常行到前面园子,远远望去,只见那九州清宴的殿宇庄严肃穆,严谨稳重的就像那个人一样。殿外侍卫、宫人肃然而立,还经常有前来等候陛见的官员,来来往往,却也是连咳嗽声都不闻,更加不敢吵闹喧哗。
有时还会瞧见十三、十七他们。十三老了,腿也不是很方便,尤其是阴天的时候步履就显得有些蹒跚,脊背也有点佝偻,她心里酸涩非常,却也只能远远瞧着,脚步再挪不动;十七正值壮年,看起来很精神,虽然瘦,但是身影显得健硕稳重,早已不是那个央求她教唱儿歌的小孩,也不是那个偷偷翻窗来看她的莽撞少年。她听说十七子嗣单薄,早年有过一子一女全都夭折,至今也没有孩子,十七每天为这个伤怀忧虑,也令他的性格变了许多。
这么想来,她就觉得如今的自己实在是幸福太多,除了担心胤禛的身体,几乎还没有遇到令她太过忧心的事。
“主子,起风了。”小竹接过底下丫头送来的披风为寤生披上。
寤生回过神,点点头:“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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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寤生看着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的园林,心里颇有些浮生若梦之感。走上青石板桥,小竹怕她滑倒,忙上前来扶着她。
寤生对着她微微一笑:“不碍事。”
“主子,那会儿洒了一点雨,地上还没干尽呢。主子慢点儿走……”
等过了桥,寤生拉着她的手,想起一事来:“小竹也二十好几了吧?”
小竹一怔,垂下眼睫:“回主子,小竹今年满二十八了。”
小竹原本就是雍王府的家生子,父母走得早。与选秀进宫的宫女不同,她年纪大了,要么就一辈子跟着主子,要么就放出去自行婚配。寤生几年前就问过她对于之后的打算,她却只想着一心为主,别的事从来没有想过。
寤生心中感动,可也不愿耽误了这丫头的大好年华。自己不是福厚之人,小竹的年岁渐渐大了,已是不好婚嫁,万一自己走得早些,这丫头难道要孤苦伶仃一辈子不成?所幸自己现在还能护着她,给她安排个好人家,也能放了心。
回到现住的曲院风荷的院子,寤生进了屋在炕沿儿上坐下,摆手让其他人出去,拉着小竹做到自己跟前的绣墩上,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咱们虽为主仆,却形同姐妹,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原来跟你一起从府里出来的还有小笋,前年也婚嫁了,日子也过得和满。就剩下你,虽说我跟前还有几个丫头,但你同她们也说不上太多话,越发显得形单影只了……”
“主子!”小竹已经红了眼圈,再也坐不住,一下子跪在她面前,“主子,小竹只想侍候主子,还求主子成全!呜呜……”说着就磕下头去。
“快起来!”寤生将她扯起,让她复又在绣墩上坐下,为她擦了眼泪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你还这般年轻,说出这些稚气的话可以理解。你无父无母,在我身边这么久,是我的丫头,我自然要护你。但若等我去了,又有谁护着你,你难道要独自一人过一辈子不成?这人呐,总得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才是。你有什么要求就跟我说,我定为你做主。”
小竹抬起泪眼:“主子……”她想说主子会永远都好好的,可是有什么梗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寤生微微一笑:“你这几日就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并没有强求你的意思,明白了吗?”
小竹抽噎了一下,低下头去,半晌才点了点脑袋。
“去吧,歇着去吧。”
等到屋中安静下来,寤生暗叹了口气,拿了未做完的针线活儿绣起来:一方玄色绫绸上,显出一朵白玉兰的轮廓。他的贴身绣活儿如今全是她在做,别人做的他也不待见穿。她自从又住进这园子开始,就将别的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放下了,每天空暇就是做针线。
等到将这条汗巾子做完,就该准备他的寿礼了。
雍正六年的十月三十,是胤禛的五十整寿。
寤生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赶在万寿节前绣成了一面独扇屏风——屏风上面是用金线而绣的龙凤呈祥的图案,绣工精细,不失大气。
胤禛有空过来就见她在做女红,也没在意她绣什么,只担心她身体劳累,尤其怕她这样伤了眼睛,每次嘱咐直到她连声答应方罢。这会儿刚让大臣们跪安,正在小憩,就听苏培盛报告说贵妃让人送了寿礼来。
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屏风抬了进来,胤禛怔了一下,片刻后起身走到屏风前,手指触碰到上面的金丝绣纹,心里有些发烫。
许久过去,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这个丫头……”然后又吩咐苏培盛,“抬到朕的寝宫去。”
“是!”苏培盛应了一声,忙指挥刚才的两个小太监将屏风抬了进去。
胤禛眸中添了几分暖意,又回到炕上的几案旁坐下,拿起折子看起来。
十月三十的紫禁城里比往常多了热闹喜庆,再加之天气晴朗,少了寒冷,令人心情也很是舒畅。上午,胤禛在太和殿大宴宗室群臣,八旗的皇亲贵胄们都到了,就连雍正初年因为胤禛的铁血手段得罪过的几个铁帽子亲王郡王什么的也拿着帖子来了,还有贝勒、贝子、国公、前来贺寿的蒙古黄金贵族等等,及各自的世子、福晋。
寤生也一早带着福惠和婉媞两个回了宫,陪那拉氏说了好一阵子闲话,听下人禀报女眷们在养性斋都已到齐,遂同那拉氏一起过去。
用了膳,已过了正午,乾西五所的头所里早已搭好了戏台,众人便移驾过去听戏。
女眷们在阁楼二层西面,男客们在东面,胤禛当然正北而坐,也难得有这半日空闲静下心来听几出戏。
寤生坐在那拉氏下手,穿着银狐大裘,袖中拢着个白玉手炉,再加之楼阁内烧着暖炉地火,也不觉得冷。她眸光微转,就见换回女装的婉媞规规矩矩同两个格格坐在一起,不禁抿嘴一笑:这丫头,当着外人还知道老实。
一出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