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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大宅子,自有逍遥日子可过。”
“早点搬去不成吗?”
吴顼眼巴巴的问,毕竟还是小孩子,让他在外面天天装低调,实在有些磨灭他的天性,真是巴不得早点帮到梅山大宅里去,早早的自立门户。
“那你可得早点长大才成。”杨曼调侃了一句,拉起吴顼的手,“洗干净了,娘做玉米饼给你吃去。”
吴顼立时笑逐颜开,忘了忧烦,满脑子只有香喷喷的玉米饼了。
吴六太爷
毕竟还是个孩子。杨曼一脸母性的喜悦,把自立门户之事抛到脑后。其实她也不想自立门户,倒不是这文魁院有多好,而是离了吴家这棵大树,得有多少八卦再也听不到了。
穿越十年,杨曼自从知道自己与历史上那有名的包黑子、范仲淹、杨文广、欧阳修、晏殊、柳永、司马光、王安石等人生在同时代,便已有了八卦之心,她知自己不太可能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些人,但是这些人都是当世名人,第一手的八卦资料她还是可以搞得到的,为此,除了日记之外,她还有一本自编的八卦闲话》,已记录各种八卦达数百条之多,堪称成就。
此时,杨曼尚不知,就在吴顼对她谈起曹氏派人来向老太君问安的时候,曹氏派来的这个人,已经到了吴六太爷的府中,又向吴六太爷问安了。自然,此问安与彼问安,为的依旧是同一件事情,毕竟,此时在吴家,说话最有分量的,除了族长吴坦之,便是这位吴六太爷了。
曹氏派来的这个人,名叫曹安,原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到如今,曹氏身边,也就只有这个曹安,算得上是亲信可用之人了。
曹安是个稳重之人,见了吴六太爷,并未立刻诉苦,而是取出曹氏让他带来的礼物,道:“这是夫人送给六太爷的白云茶,极是清爽香浓,最得江南士子们的喜爱。”
“嗯……”
吴六太爷坐在红木太师椅上,两只眼睛眯着,似乎在打瞌睡,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这时却有下人过来,从曹安手里过了那包白云茶。
曹安往日也是见过这位吴六太爷的,知道这位六太爷平日似乎总是一副睡不够的模样,心里头明白着呢,因而也不敢松懈,继续恭敬道:“夫人说,腊八将至,本当亲自回来与老太君和诸位叔叔婶婶问安,只是苏州那边,公事繁烦,二爷近日又有些不好,请大夫看了,说是空虚了身子,身边不能没人照应,只得遣小的回来,向六太爷您告个罪。”
这话里自然就透着话了,吴隐之好端端的,怎么就空虚了身子,自然是暗指郑氏狐媚,不知节制。
“嗯。”吴六太爷又是这么一嗯,连语调都没有变化。
“夫人还说了,腊八之后,便是年关,按说二爷和夫人都应回来,只是小的出门前,恰巧京里下了一道公文,选秀使陆淮安陆大人年后即至,让二爷准备好一干事宜,协助陆大人进行选秀,因而二爷怕是赶不回来了,只说到时一定送五位姑娘和小公子回来拜见老太君和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嫂嫂,与亲戚们认认,再多学些礼仪,到时还要多住些日子,烦请六太爷照料一二。”
这里的意思也很明白,曹氏知道在苏州自己怕是争不过郑氏了,干脆一狠心,把女儿和那个名义上的儿子一起送到梅里来,来了就不回去了,看那郑氏还能怎么办,一个青楼出身的贱人,自然是不可能进得了吴家大门的。
吴六太爷挑了挑眼角,鼻间又是一个嗯字,拖得长长的,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曹安吃不准这位六太爷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分寸,意思已经表达了,就不再纠缠,又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告退了。
这曹安前脚才走,内厅里便转出一个妇人,身着绛色百花裙,容貌极艳,不是别人,正是吴六太爷之妾名朝芙者。
朝芙夫人倚着吴六太爷坐下,斜眼笑道:“那位二爷夫人倒也好笑,她自家争宠不过,不去求她亲婆婆、亲嫂嫂,却求到太爷这里来,岂不是不知羞耻吗?”
别看朝芙夫人年纪不过三十七、八,比那曹氏还小了几岁,却生生长了曹氏一辈,如此说话,倒也在情在理。她生有一女,名英云,早年嫁入了淮阴季家。
吴六太爷睁眼,打了个哈欠,复又昏昏欲睡,只是道:“老二家这次摊了个好差事,也要打算打算,待那几个孩子来了,你也亲近亲近,莫要生分了。”
却原来,吴六太爷原配早亡,后来续娶陈氏,又纳朝芙、暮蔼二妾,陈氏素来向佛,不管事,暮蔼却又早早失宠,因而只有这位朝芙夫人,最得吴六太爷喜爱,却是时时离不得,到反而管着家中大小事务,比吴六太爷的儿媳苏氏还强出一二头。
朝芙夫人只是笑,道:“我平素最是喜爱孩子的,自然要与这些侄孙们亲近的,只怕那边府里要嫌我多事呢,到底是隔了一层,不如我到时知会那边府里一声,让大少夫人与她们多亲近便是。”
“还是你想得周到……”吴六太爷看似昏睡,说话却极有条理,“就让宜儿媳妇也去搭把手,她新嫁入吴家,也该和那边府里亲近亲近。”
“是,都听您的。”
朝芙夫人答应得极爽,心中却有些不喜,她本压着苏氏一二头,却是自吴宜成亲之后,那王家姑娘自然与苏氏更亲,此时王家姑娘新入门,还掀不出什么风浪来,若是与那边府里熟悉了,日后怕于己不利。但吴六太爷既然发话了,她也只能应着,却也暗恨不曾生出一个儿子,将来吴六太爷百年之后,没得靠山要受人欺,当不得只能在吴六太爷还在世的时候,要为自己多多谋划一二。
正想着,却突然想起曹安先前曾说什么选秀使,便是灵机一动,皇帝意欲在江南挑选美貌女子以充实后宫之言,早已谣传数月,如今选秀使都派出来了,自然不是虚言,记得娘家有个侄女,如今也该有十四五岁,只是多年未见,不知长相如何,若是长得周正,送入宫中,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当下,朝芙夫人便差人去了自己娘家,只说自己想念家人,欲接侄女到府中小住几日。不过二日光景,那姑娘便被接了来,恰巧便赶上了腊八。
生财有道
腊八,源于腊祭,原本是合祭诸神,日子一般定于初八、十八、二八,后佛入东土,取初八所用,因而又称腊八,道教也有腊节,却是称做王候腊。
其实不管哪个名称,到腊八这一日,民间百姓有两件事必做,一是拜祭祖先,二是喝粥。这拜祭祖先就不多说了,百姓历来敬祖,这一年中无论过哪个节,都有祭祖传统,到那三月初三,更是要举行祭祖大典,这一日,凡族中子弟,只要不是病、囚,无论多远,都要赶回祖庙。只有喝粥这一项,却是腊八节独有,一般称做腊八粥却是后来的事了,现下都管这粥叫七宝五味粥。
这日一早,杨曼便早早打扮停当,又拉着吴顼,硬是给他梳了一根总角朝天辫,煞是神气可爱。杨曼左看右看,喜得眼睛都不见缝,颇有以儿子为荣的感觉。
大抵天下母亲都有儿子是自家的好的心态,莫说吴顼本就机灵可爱雪白粉嫩,便是长得像小乳猪似的,在杨曼眼里,怕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儿子。
吴顼却老大不乐意,对着墙上的观音像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自家娘亲是照着菩萨座下的那善才童子的模样给自己梳的辫子。
这童子是有了,那龙女又在哪里?
吴顼转动眼珠,冲着杨曼嘿嘿一笑,道:“娘,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妹妹便好了。”
杨曼一怔,随即又羞又恼,道:“小鬼头哪里听来闲话,敢调侃起娘来了,想妹妹啊,找你那死鬼老爹去,怕是在地下和你亲娘为你添了七、八个妹妹了。”
吴顼嗤了一声,道:“他们生的我才不认,我只认娘生的才是我妹妹。”
小家伙的马屁功一流,杨曼听得好气又好笑,只得道:“我若能生出来,便不要你这专会气我的小鬼头了。”
她这是吓唬,往日里父母吓唬小孩子,总是说我不要你云云。只是这一招用在吴顼身上却不大管用。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便贼笑兮兮:“那我就拐了妹妹当夫人,还是得管你叫娘。”
“真是小坏蛋。”
杨曼哭笑不得,忍不住去拧他的耳朵,要教训教训这日益无法无天的小子。吴顼嘻嘻哈哈的躲开了,还不忘用手护着那根总角朝天辫,怕散开了。
母子二人嬉闹了片刻,远远见小雁和春桃拿着祭品走来,便又恢复了假正经模样,一派的母慈子教。
“夫人,祭品都准备好了,时辰也快到了。”小雁看到他们两个装模做样,心知肚明,忍不住窃笑道。
杨曼正了正脸色,瞪了小雁一眼,道:“去备车。”
文魁院的旁边有个偏院,吴寅在世的时候,吴老太爷给他配了一辆小车,为了方便出入,就安置在这间偏院里了。偏院后面是条暗巷,大概有百来米长,尽头直通吴府西侧门,只是中间隔了一道廊门,平日里都是锁着的,钥匙在婆婆高氏的手中掌管,因此杨曼要出门,还得先禀告婆婆,得了允许才能出门。
吴寅过世之后,文魁院里留下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下人婆子,杨曼怕人多眼杂,自己不小心有行为不端的地方,被人看了传开,就借口爱清静,把这些下人婆子都赶到偏院去住,平时只让两个婆子进来打扫文魁院,又留了一个看门的,一个赶车的,其他人不好打发,只好闲养着,后来婆婆高氏把田产交给她之后,杨曼才灵机一动,在无锡城东面一条街上开了个小米店,秋冬两季不卖别的,就卖她每年从那上百户佃农手里收来的租子,这些人倒有一半让她顺手打发到米店里去了。春夏两季没米可卖,店面闲着也是闲着,她就从府里的那些使女、婢女和大小媳妇们的手里收些绣品放到店里去卖,卖回来的钱,她取二成,其八成都给了那些使女、婢女和大小媳妇们,既生财有道,又博得了下人们的喜爱。
杨曼计算过,在吴顼的名下有一百三十顷地,也就相当于七百五十亩,宋时粮产不高,年成好的时候,这些良田的平均每亩地大概能收三、四百斤粮,就按三百斤算,杨曼做为地主婆,可以直接得到二十二万五千斤的粮食,而她一年只要付给每户佃农四石粮食另外再加三百五十文钱,这还是她看佃农生活贫苦所以给得高,但她又不想太出挑,显得与众不同,所以也只比一般的地主多给了一石粮食和五十文钱而已。只是这样,吴顼名下的这些佃户也已经十分感激她了,觉得她就是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甚至还有人给她立了长生牌位。
而文魁院里派出去的这些人,月钱全是吴家支付的,她一分钱也不用出,核算下来,光是卖粮食她一年就可以净赚一百六十两银子。
一百六十两看上去不多,可是要知道,无锡城的县令大人,一年的俸薪也不过就这么多,她杨曼不过就是在家里坐坐,天下就掉下一百六十两银子来。
头一年卖粮食的钱,杨曼一分钱都没留,转头又在无锡城东南靠近运河的地段,开了一家茶楼,又把剩下的一半人安排过去,选了一个老实可靠的当掌柜,当然,她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听八卦,杨曼每隔七天就借口要查帐跑到茶楼里去,明着是看帐本,暗地里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客人讲八卦呢,她那本八卦闲话》就是这么来的。
茶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越是靠近运河就越是繁华热闹,虽然茶水不值钱,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