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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中,国家在场的嵌入,迅速将政府倡导的意识形态,润物无声地渗入到了民众的日常生活,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国家和政府”的存在,进而认同政府的权威。
从这点上来说,集团结婚也是一次政治仪式的捏塑,它将政府的意志,透过婚仪的变革,传达给了民众。原来,段家父子倡导的集团结婚,也是军政府一次隐性权力技术的实践。
若有所思地悄悄看向身旁那个英俊的男子,许良辰不由好奇,年纪轻轻,段奕桀竟这般高瞻远瞩、滴水不漏?
穿过花雨缤纷,人声鼎沸,车子驶入大帅府广场。今天既是大帅府老夫人六十大寿,又是长子大婚,双喜临门,那种从内里洋溢出来的喜庆是平素难以比拟的,自是席开盛宴,礼待贺喜宾朋。
坐在帝国酒店的顶层,看着远处大帅府周围的一片人声如潮,鞭炮声声声入耳,丹尼尔叹了口气:“戴维,事已至此,你不要再固执了,中国话说这叫罗敷有夫,你还能怎么样?她若是爱你,怎么会嫁给他人?你还是不要再难为自己……”
戴维仰头喝了口啤酒,整夜难眠的脸上有些憔悴,眼睛红丝遍布,他视线直直盯着那一片热闹喧嚣,半晌才说道:“丹尼尔,你知道今生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丹尼尔有些迷惑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我不应该入了新闻界,”戴维皱眉:“我应该和你一样,去政界;势,的确是好东西……丹尼尔,她有苦衷和无奈,我帮不到她……”说完,戴维踉跄着脚步,向楼下走去。
丹尼尔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接着快步追上去,问道:“你真的想进政界?……”
太阳升起在国酒店顶上,灿烂的光辉照着人世间说不尽的喜悦哀愁。
大理石铺地的广场,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辆,车如流水人潮涌动,帅府高大气派的门楼上深绿色琉璃瓦映着灿烂的阳光,照着人世间难得的一份盛景,笔墨难描;只见人流络绎不绝,军警们持枪荷弹在维持秩序。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帅府朱漆大门前,彩棚高搭,上书八个大字“双喜临门贺喜赈灾”——下列书案数张,大帅府派出的工作人员正忙着给收到的赈灾贺礼上册登记,他们的身后,是无数贺礼堆起的小山。
车子在广场停下,段奕桀微微侧首勾唇一笑:“收到的贺礼还真不少,也算是为灾区出了一份力,良辰,今天让我们锦上添花,可好?”
许良辰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人群已经围拢过来,透过车帘,许良辰只看到拥挤的腿脚各种色彩的衣衫,听到熙熙攘攘的声浪,段奕桀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许良辰身不由己,被他带着下了车。
一道道视线从四面八方集中过来,许良辰的心跳的有些厉害,不由垂眼了低眉,按压住心跳随了段奕桀穿过人群往前去。
走不多远,段奕桀停下脚步,许良辰有些意外地发现两人正站在接收贺礼登记处。显然,那些工作人员没想到少帅带了新婚夫人居然来到这里,急忙站起身鼓掌并笑着恭贺。
段奕桀颔首招呼过,转身看着围拢过来采访的记者们和人群扬声道:“谢谢大家!今日奕桀成婚,多谢大家捧场,这些贺礼将全部作赈灾之用,奕桀夫妇愿添绵薄,以表共度时艰之心。”说完,将身上的怀表、金笔等物全部取出来,请工作人员记入赈灾物品。
许良辰低头听着,心里隐约猜测到他的想法,没等段奕桀说话,自动自觉地将腕上的玉镯、玉颈上的项链,甚至发上的珠冠等物全部脱下放到桌子上,人群霎时间没有了声音,无数双眼睛惊诧地看着美丽的新娘。
新娘子居然将大婚的饰物捐献出来?这些婚礼时用过的金银珠玉,按照燕州的习俗,是新娘珍贵的私房,每个人都会好好珍藏,除去时不时拿出来回忆下曾经的美好时光,最重要的是女儿出嫁或儿媳进门时,再郑重传给下一代。
想不到大帅府的这位新娘子,全部捐出来给了灾区;大帅府当然不缺这些首饰,但金玉有价,它们代表的幸福和意义却深长。
“凯瑟琳,是你?!”突然,一个外媒记者惊喜交集地喊道:“原来少帅娶的是凯瑟琳!”
“哪个凯瑟琳?”旁边的记者们竖起耳朵,人们七嘴八舌追问。
“就是《国家地理杂志》的那个最美女记者,《纽约时报》那篇社论……”
“少帅娶了我们的美女记者?那新闻联合会的事以后可有人撑腰了……”人群议论纷纷。
许良辰微怔,想不到在这里给人认了出来。她不由自主看了段奕桀一眼。
段奕桀微微勾唇,微不可查地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色。良辰被认出来,他早已料到,既然是他段奕桀的妻子,就没有可能藏在深闺,良辰也是有抱负有理想的新女性,他愿和她携手,共同面对未来的岁月。
感觉到他镇定带着支持的目光,许良辰抬头,向着人群淡淡微笑,人群又鼓起掌来,认出她的记者挤到前面,一边把怀表、钢笔捐献出来,一边道:“凯瑟琳小姐,祝贺两位新婚大喜,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话音未落,记者们已经乱纷纷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大帅府把所有的贺礼捐给灾区,您想法如何?”
“请问,您婚后还会从事新闻职业吗?”
“您和少帅是怎么相识的?对这次婚礼您有什么看法?”
……
段奕桀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不动声色将许良辰掩在身侧,一边道:“抱歉,今天也是在下祖母的寿日,请允许我们先给老人祝寿之后再回答大家的问题……灾区民生艰困,请大家号召社会民众,行动起来,一处有难大家支援,便是对我们最好的祝福,谢谢大家!”
说完,抬手向人群敬了一个军礼,许良辰也鞠了一躬,段奕桀拉着她的手,在侍卫护卫下,穿过嘈杂的人群走进大帅府。
人们议论着,不少记者们已经敏锐地找到了新闻的切入点,相互交换着消息,贺喜的宾客见少帅夫妇这样重视赈灾,有人跟着行动起来,登记处霎时又忙碌起来。
远处,停车场,一台黑色轿车里,一个落寞的身影,看着人群簇拥下的许良辰,浓眉紧皱。事情瞬息变化以至于此,小辰,你竟会如此心狠,多年情意,一朝断却?你真的舍得?……抑或,我是真的做错了?
对比车里人的落寞,大帅府前热闹非凡,一群笑语喧哗的男男女女已经闻讯从里面迎出来,围拢来,熙熙攘攘,花团锦簇,说着恭喜开着玩笑,许良辰低了头,在傧相和段奕桀引领下,穿过彩绸飘荡、挂了绢底彩绘宫灯的回廊,和摆满鲜花的中庭,又进了一重门,接着走上台阶,一阵鼓乐之声齐奏,许良辰糊里糊涂被众人拥着踏上了厚厚的红地毯。
里面似乎是一间大厅,摆设华贵而喜庆,男女老少约有百人,大家说说笑笑众星捧月般围着中间一把太师椅,许良辰微微抬眉,却是穿了一身暗红色衣衫、满面含笑的段老夫人,一旁是段政勋夫妇,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在他们身后,另一旁却是与段政勋脸庞颇是相类的另一个男子和他的家人。许良辰便知道,这是段家的家人和亲朋故旧了。
段奕桀带了她站定,微微侧脸轻声道:“先给奶奶行礼祝寿。”
见段老夫人面前早已放好暗红的锦垫,身旁的傧相扯了扯她的衣袖,许良辰见段奕桀过去要跪拜,便也跟上去。段老夫人忙笑着阻止,笑言新社会不必这些老礼,鞠躬就好,卢夫人等劝着,方勉强受了许良辰和段奕桀的大礼。段政勋从旁暗暗观察着许良辰的举止神色,唇角含笑。
接着,给老夫人身侧陌生、腿脚不便的中年男子行礼,见到他身旁相伴的人,许良辰才想到,这是段政勋的大哥,段政劭夫妇。他们和段政勋夫妇都只受了二人三鞠躬,面含微笑,颔首点头。接着是几位姨夫人,礼还没有行,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等众人已经笑着站起来伸手虚扶:“不敢当,快请起。”
接着是段家其他的亲朋故旧,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面,许良辰无非是依照段奕桀的嘱咐行礼而已,段老夫人偶尔也插上几句;最后是同辈,行的是平礼,彼此一鞠躬罢了,众人乱纷纷介绍完,段祺萍带着两个双胞胎妹妹祺方、祺玉从后面转出来,笑道:“好歹我们相识在先,今天这礼便相互免了吧。”
双胞胎姐妹在医院见过许良辰一次,对这位曾经是学校先生的美丽大嫂极有好感,这时也笑嘻嘻傍着傧相站在她身侧,絮絮介绍二姐祺宁,许良辰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借着众人说笑的空隙,许良辰微微抬眉偷眼看眼前这些人。别的都还好,唯觉一侧有视线如电在自己身上扫过,令她蓦然有针刺般的错觉,不由微抬眉眼看过去,人群中隐隐一张俏脸一闪,一角衣衫靓丽,其他没看十分清楚。
众人行完礼,段老夫人便笑着道:“今儿个大家也都辛苦了,请暂且休息吧。”转头对卢夫人道:“让她们陪了新娘子到新房去吧。”
卢夫人笑着答应,转头嘱咐祺萍和祺方、祺玉,几人便引了许良辰往新房里去。
“家里你是来过的,大哥素来喜欢西苑,新房就在那边。”段祺萍笑着低声说道。
许良辰微微一笑,跟着她们转过几重院落,行过几道回廊,行过那片池水,便进了西苑。这里许良辰已经来过几次,算是熟悉,但今天看来,却变了样子。
除去假山树木上多了彩绸、飘带和红色宫灯外,摺扇门窗全部新刷了朱漆,窗纱也新换了象牙黄,窗纸却是西洋图案的花纸,进了客厅,里面的摆设更是焕然一新。段祺萍说为求方便,新房被暂时放在了首层,雕花紫檀木的月亮门上,垂了藕荷色的双合帷帐,帷帐后,镂花铜铸烛台上插着内藏电灯泡的假红烛,一派喜气洋洋。
不用丫头帮手,段祺萍帮她除了喜纱,让到床边坐了,祺玉已经喊丫头秋兰端了蜜糖水过来,许良辰早晨起来水也没喝几口,于是道了谢也没客气地用了,祺玉笑嘻嘻接了杯子,丫头请良辰去换了礼服。
冷面大少忽然传出绯闻,众人还没弄明白让这位对女人素来不假辞色的大少动了心思的许家二小姐是圆是扁,没过多久,倒传出喜讯,竟是婚姻嫁娶修成正果。大多数人本就心存好奇,在外面更是听到那些记者纷纷传言,说新娘子竟是外媒推举的女记者之花的压卷之作,想来定是生的不俗,再也隐忍不住地涌了过来。
人很快便挤满了大厅、新房,坐的站的,笑语喧哗闹成一片。段祺萍眉眼精灵,见势不妙,忙喊丫头倒了香茶,引着许良辰给众人端茶倒水,十分殷勤客气,许多本来想闹房的小姐、太太,见新娘子这般自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在可有可无间,却听一旁一声轻俏的娇笑:“真是不能不信,天下事都有个缘法。大姐和二小姐这样投机,真令人羡慕……二小姐之前,就和大姐住在一块,这回更好,直接做了一家人;你们看两个妹妹,也和二小姐这样亲密……这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大少和二小姐自是一对璧人,可之前,那些沸沸扬扬,谁曾想到会有这段姻缘……”
听到声音娇媚有些熟悉,许良辰不由抬眉看去,想不到竟是耿文请,看着她有些眼熟的淡紫色暗纹银线牡丹的旗袍,许良辰心中一动。
她的一席话,正敬茶的许良辰并没有往心里去,权当说笑而已,祺萍姊妹素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