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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她一向坚定的意志从此乱了,一向机灵的头脑也从此愚钝了,她变的不能为自己思考,胜也是他,败也是他,喜是为他,悲是为他,什么都是他,什么都是他……
可他,他心里似乎只有他的国家,怎么可能有她?
而真正心中有她的人,在她心中却只剩下感激和愧疚……
“你出神半天了,在想什么?”柳玉寒的笑语突然插进她脑海,温柔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刃,让她痛彻心扉。
“没有什么。”她苦笑着摇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就是有些倦了。”
“恐怕是失血有些多……”他眉宇里又露出担心之色,小心翼翼的站起,扶着她的肩膀道,“去内舱休息一会如何?”
洛河这才抬头看着他,眼泪却几乎是夺眶而出。柳玉寒一下子有些慌了,不知她为何突然流泪,刚欲抬手去擦,面颊突然感到一丝冰凉,原来是洛河伸出了右手,正轻轻抚着他面庞。他手上的动作陡缓,慢慢放下手,眼中带着三分欣喜,三分不解,温柔的望着洛河泪流满面的模样。
“你瘦多了……”她的眼泪不断的涌出,愧疚和心疼如波涛一般在她心里翻腾不息。打仗时她在高处没有特别看清,此时细看却吓了一跳,不想陵山分别才一个月,他居然如此消瘦,瘦得像变了个人……
“傻丫头,你以为策划反叛是件省工夫的事?不瘦倒是怪了。”柳玉寒宠溺的轻刮了下她鼻梁,刻意将嘴角的那抹苦涩藏得很深。他自从陵山回来后一病不起,直到今天身子依然虚寒不已,“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要哭了,恩?”
看着他的笑,她更是哭得翻天覆地。太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大哭过了,她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发泄出来。她心中有愧,有悲,有爱,也有恨,她受不了看他如此溺爱的对她笑,因为她欠他太多,却没有办法偿还……
“我到底做了什么……”喃喃哭道,她把头深深埋下。她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伤害他们吗?每一个人她都爱过,此时却又要一个个伤透他们。知道今天她才突然明白,她一直以来的摇摆不定和自以为两全其美的拖延,都是在增加他们的刑期和痛苦,“我到底在做什么……”
柳玉寒的脸色一沉,敏感如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她如今变得不像从前的她了,没有了从前的豁达和恣意,却多了一份冲动和感情用事。他不傻,清楚的明白她的改变并非因为自己。其实自从在杏花村时她冒雨呼救的那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在杏花村他心软放她走了,却酿成了一个大错。所以,如今他不愿、也不敢再次放她离开,他要关住她的人,关住她的心,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等到他不用再顾及任何事情能够专心爱她时……她就不会再离开了。
他拿起桌上的小盒,取出里面洁白的象牙簪,亲手为她别上,没有开口。
就让自己再任性一次吧!虽然伤她一时,但她以后也会享受到他独一无二的爱。他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宁愿此时残忍的伤她伤己,也不愿再承受孤守羽河河畔却盼卿不至的滋味。
药香迎面扑来,待反应过来,洛河人已经被柳玉寒拥进怀里:“洛河,等过了这半月,就这半月,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半月过去,我们就能够荣华富贵,我就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不想荣华富贵,我只想无拘无束的过日子。”洛河趴在他肩上,泪水依然止不住的流,“你能不能不要去打王都?我们就此离开,当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
她听到了柳玉寒的笑声,却没看到他在那个刹那露出的绝望表情。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评论一个玩笑一般,戏谑而玩味:“傻丫头,我们都到这里了,你叫我退兵?”
洛河没有回答,她的眼泪干在脸上,皮肤渐渐干燥起来,麻木了她的表情。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柳玉寒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抱歉,甚至有些乞求的味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埋怨我利用你去王宫当卧底……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利用你——”
“我没有。”洛河轻轻打断他的话,但此时她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任何情感了,“我从来没有怨你利用我,我们是两厢利用而已……”
她扭回脸看着柳玉寒,微微笑道:“你知道吗?我决定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柳玉寒先是一惊,他竟然一直忘记了她要回去的事情。此时她提起,却是一个让他如此振奋的消息:“真的吗?”
“恩……”洛河点点头,没有告诉他龙血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可是,你不要打王都了好不好?游罹天虽过分宽宥,人心却是好的,只要纠正了他的思想,烈火朝一定能——”
“我已经松不了手了。”柳玉寒打断她时,眼神冷得让她害怕,他的目光就像两把锋利的冰刃,一下下戳进她的心,让那颗挣扎不已的心一截截冷冻成冰,“从前我的确只想着要造福彩国百姓,可是现在……我放不下了。”
放不下……放不下权力吗?洛河嘴角的那丝悲伤混淆着嘲弄,一清二楚的落入柳玉寒眼底。他不怒不恼,而是自嘲的一笑,仿佛在迎合洛河一般。
有多少人为了这个权字不惜赴汤蹈火,赔上一切珍贵的东西,甚至赔上性命?他清楚的知道洛河所想,她一定以为他一向是鄙夷那些人的,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接触了权力后,却也陷入了这个甜美的陷阱中,无法自拔。
但是……
真正成为那个令他无法脱身的陷阱的,不是权力,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他必须承认那把龙椅他是想要的,权力的诱惑也几乎让他无法抽身。但是那个最甜美的陷阱,那个让他惦记在心里最终竟化为深深的仇恨的陷阱,正是眼前挂着一丝嘲弄冷眼望着自己的她啊。她的心,在那个王朝里,就因为那个王朝一步步禁锢了她的心,所以他才一定要将其打破。他不愿意让她滞留在那里,他要江山,但他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如果你不攻打王都……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洛河轻轻呢喃,声声都是真挚,“你若当了皇帝,我……”
她咬了咬唇没有说下去。
如果柳玉寒当了皇帝,她要如何再度生活在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她害了那里的人,那里的人也伤了她……而如果柳玉寒代替游罹天,她则必须微笑着面对那地方的每一天。她绝对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我知道你在那里呆久了,对朝烈帝生了怜悯之心。”柳玉寒溺爱的低下头,以额头抵着洛河的发际,声音却一声声带着温柔的颤抖,“如果你会难受,等到了王都,你就呆在船上,哪都不去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洛河一瞬间有些愣住了,她怔怔的望着柳玉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如果不去面对,是否就不会难受呢?不必看着他们任何一方失败,甚至死去,是不是她也可以做到,拂袖散发便可忘记一切,做个逍遥天地的自由人?
她本就该是这样的人,如果叱落轩只是一个与政治毫无关联的小帮派,如果轩主不是柳玉寒这样一个孤狠玲珑却又惹人怜惜的少年,或许她是可以负手乘舟,兴致盎然时笑游天地,身心俱疲时静坐品茗,情意萌发时执子之手,无牵无挂时恣意天涯。可自从她来到王都,跨进大殿的朱红木门时,她就注定因为自己的一时聪明而葬送了全部自由。
以前在现代时总听别人说紫禁城是牢笼,自己还总是嗤笑一翻:只要心向自由,什么笼子拦得住想飞翔的鸟儿?就算是一头撞死在紫禁城的高墙上又何妨?
如今才知,生也生不痛快,轻生之念却是牵一发动全身的痛。生不能,死亦不能,原来这皇城的禁锢,在这个彩国的王都也是一样应验——只不过压力不是来自》……一个不怒自威的君王,而是来自》……自己在这注定冰冷的牢笼里动的感情。
见她久久不答,柳玉寒站起身,趁洛河还未抬起头来便背过身去。洛河抬眼望时,只看见一个黑发如瀑的背影。
“前面就是羽河交汇口了,我得去布置一下,这里有精兵守着,你不用担心,好生照顾自己。”柳玉寒带笑的声音飘来,听来甚是愉悦。洛河却看不见,那玲珑少年此时的表情,仿佛千年冻土一般,每个棱角都雕刻着冰冷的纹路,冷得连风雪都为之颤抖。
彩国王都。
“报告王上,叱落轩水师已到达羽河!”
游罹天的神色一紧,但半月的战事下来,亲自监军的他眸色里已经多了一分坚强。暗自稳了稳情绪,他开口第一句便问:“椋风呢?西领征军到哪里去了?”
东领双军覆没,李将军阵亡,夏洛河被俘……这两人曾是翡翠谷一战叱咤风云的主将与副手,此刻却如此狼狈的大败于叱落轩那个阴狠少年的刀下,东领军万人覆灭,王师的兵力一瞬之间已少了四分之一,消息传回王都,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虽然游罹天纳莫言之谏立即封锁了消息,但毕竟一路信使走来已经走漏了风声,守城军的气势瞬间消磨了三成。曾经是王师中顶梁双柱的其中一位将领已经被俘虏在叱落轩手下,而新上任的飞虎将军虽年轻气盛且深受重用,但仍然是初生牛犊,多少有些经验不足。此时此刻,也唯有曲椋风和西领军的归来能够称得上是一针强心剂,起码能够在气势上力挽狂澜。
“莲枢密使传来军报,明天就能到达王都!”说这句时,传令的侍卫也底气十足。烈枢密使再机智骁勇,毕竟是个姑娘,还是久经沙场的莲大人更加靠得住些。
游罹天闻言也镇静了些,点了点头道:“好!莫言此时可在羽河防守?”
“飞虎将军说,东领军一万人都没能防住的水师,是不可能在羽河一举击败的。所以只把围守羽河的全部军力调了去,额外只加派了三百名陆军,莫将军没有亲自坐镇,只吩咐竭力削弱叱落轩的兵力,能杀多少杀多少。”
“哦?”游罹天眉宇间有一刹那的疑惑,转瞬也就消逝了,“他怕是在部署王都的兵力吧……”
喃喃完最后一句,打发侍卫下去。游罹天站起身,又走到了那个他屡次迷茫时都临其远望的窗台,目光远眺,所及之处皆是狼烟。这个让他又爱又狠的国家,终究是被他亲手整顿成了这个样子。
“椋风一天后回来……水师攻破羽河也就是两天的事……”他眯起双眼,眼中是一片迷蒙的灰色,“终于要到来了啊……逃也逃不掉的大劫。我游罹天,也许终于要命断彩国了吧?也算是……对忠诚于我的人们最后的告慰吧。”
三天后,清晨。羽河河畔。
本应热闹的羽河却意外的寂静如死,两日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却铅云密布,又由于前一日在这里发生的那场水战所带来的阴霾未散,这片天空比别处竟还要暗甚浓墨。幽碧的河水比往日多了一分阴森凛冽,在春季阴天时微凉的风里潋滟着淡淡的波纹。叱落轩的大船安静的临岸而停,十几个侍卫或在岸上,或在水中小船上巡逻查看。
船里帐内静卧着一个少女,她的睡容沉静却又灵光闪烁,长长的睫毛不安分的跳动着。如若不是离羽河不远处正发生着一场彩国有史以来最疯狂、亦最空前的一场战争,少女的睡姿倒称得上一副美景。
果真如莫言所说,叱落轩打破羽河的防线只用了两天不到。王师的军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