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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待她睁眼看去,面前竟立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便是西领军的大将军。他显然伤得不轻,但不知他是如何得以跑在她前头的,而洛河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了。
只见男子稳稳开弓,搭箭上弦的同时,嘴角突然绽开一个疯狂一般的笑容,双眼直直的瞪着正向他飞奔而来的一人一马,眼色中只剩了血淋淋的仇恨,口中喃喃道:“去死……去死……去死……”
他疯了……洛河大惊失色,黑马高速前进,想刹车已是不可能,何况如若她一停下,身后的牛群必将从她身上踏尸而过。而那男子的箭头直直的指向她,却也容不得她多想。
洛河一咬牙,刚要教唆马儿越过他顶,男子却居然放手放箭!
“通通给我去死——!!!”
洛河眼睁睁的看着箭飞来,手脚却再也控制不得她的黑马,箭中马腿,马儿一声悲嘶,高高立起,疼得四蹄乱蹬乱踩。没有正规学会骑马的洛河哪驾驭得了这个形势,直接被高高甩起,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一声惊叫都未出口,洛河一睁眼便看到男子第二支箭已蓄势待发,而身后的牛群几乎已逼到眼前。她惊得忙起身,右腿却突然钻心般的疼,想必是摔下马时受了重伤。一瞬间脑袋里想了几百条主意却都被自己生生扼杀于摇篮之中,脑里是一片空白,连个象样的逃生之法也想不起来。
洛河冷汗连连,全身抖得厉害却连自己也未察觉。心中总算有了个念头,却是:我命绝矣!更惊得她连惊叫都无法呼出口。
转念间牛群已到身后,扬起劲蹄便要踩下来,对面男子的箭也突的离弦而出,冲着洛河飞速而来!
生死瞬间,洛河却只觉得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痛,眼前的牛蹄和箭头也仿佛慢了下来。她生生的挤出笑来,闭上双眼,迅速的把要道歉的人名通通数了个遍。她夏洛河,便是死也要死的悠然自得……
天灰暗,雷鸣不断。
那杜鹃突然振翅飞向长空,啼叫着如若挽歌一般的悲曲哀调。
翡翠谷的山道上,牛群嘶鸣着如黄河决堤一般覆盖而过,激起千堆灰尘,瞬间弥漫了山谷,那一片翠绿色的景致,仿佛一卷泼墨,生生的定格在了那朦胧的画面中。
正文烈火剑
人马交战,短兵相接。
天是越发的阴沉了,黑云压阵,电闪雷鸣,正是一幅山雨咆哮的画面。王师在牦牛阵的帮助下取得了压倒式的胜利,西领军的银盔在数百黄金甲中显得寥寥可怜。骏马扬尘,飞沙走石,烟土瞬间弥漫了原本幽静迷人的翡翠谷,霎时成了一片水深火热的人间地狱。
领头的枣红马上坐着左手秉矛,右手持剑,甚至连盾也没有拿在手上的李将军,他满身汗血,奋勇杀敌,虎目怒立,飞起长剑便扫死了三人。血汗飞灰间,他突然勒马望着西天,烟雨朦胧中,只见一只杜鹃展翅啼鸣着冲进了闪电中,留下一声惨烈的哭啼。
远望那杜鹃如此悲嘶着直冲进电光火石之中,李将军猛的一声寒噤,不禁呢喃道:“夏公子……莫不是……”
马蹄飞快的掠过碧草,只唰的一声,草叶上便是点点血迹。
身后牛群迅猛而下,如洪水一般咄咄逼人。
白马疯狂的向前飞奔,狭长的峡谷逐渐变窄,突然不见天日,昏暗一片,只听得沉闷的雷声在云层间嘟囔。
洛河脸上的笑再也把持不住,她只觉得公牛愤怒的鼻息已在耳畔,箭声也如疾风一般直向自己飞。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立刻如飞翔一般腾空而起。她满以为那一起一飞是去往黄泉之路,却突然起了求生之愿,紧闭着的眼前如浮光掠影,混乱如麻,腿上的伤口疼痛欲裂,她手指屈伸却不知抓向何处,到如今可有一根救命稻草给她去抓?
她仿佛受惊的小兽一般紧紧蜷缩在一起,等着看见奈何桥三个红字刻在石头上。忽然头顶一声炸雷,接着只听杜鹃声嘶力竭般的一声啼血之音,才惊得洛河猛的睁眼——
她先看见一只月白长袍的衣袂横于眼前,紧紧握着缰绳,那只手臂微微向里弯着,正是恰倒好处的护住了她的身子。
心中蓦地一抖擞,她回眸一望,目光扫过之处是标致挺拔的眉眼,再一定睛,竟是白衣胜雪的曲椋风,一双淡然的眼依然气定神闲的望着她。
见她睁眼,曲椋风眼色微微柔和,唇角也慢慢勾出了一笑:“死到临头你竟还是笑着的,真不知道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洛河惊魂未定,迟疑的看着他,张口便答非所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曲椋风眸子渐染笑意,嘴叫一挑,答道:“你在这里磨蹭了五天。在徵河的敌军一共才不足五百,再怎么拖延也早就结束战斗了。”
洛河声音微抖的“哦”了一句,方想问他结束了战斗会为何回来这里,张了张嘴却又作罢。只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脸,随即又沉默下来。
她不道谢,曲椋风却也不计较,只是微微一笑道:“幸好来得快,否则你真的命丧牛蹄,皇上恐怕会要了我人头。”
洛河依然没说话。她知道曲椋风是在存心哄她开心,皇上才不会真的要致他死地。
曲椋风见她沉默不语,脸色也不禁沉了沉,问道:“怎么?”
洛河抬眼看他,问:“刚才射箭的人是谁?”
“他是西领军的大将军。”曲椋风稍稍惊讶,但随即有冷静的答道,“军中上下都是他指挥。怎么?”
洛河沉默着摇摇头,她脑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雪连雀的散影,惹得她一阵心闷难过。
曲椋风迟疑的看着她,却再也没说话,专心策马飞奔。
眼看着谷口就在眼前,山谷却奇特的越来越狭窄,牛群相互挤压冲撞,发出一阵阵惊动大地的巨响,在身后如雷鸣一般让人不禁恻然。
白马身手矫健的飞驰,到了谷口,一个鱼越扑出了翡翠谷。洛河只觉得眼前一亮,再刺得她双眼瞬间失明,再睁眼时已是豁然开朗,一片碧绿草原现于眼前,不远处便是一条窄窄的小溪。见此恬然之景,紧绷的神经不觉一松,她嘴角刚勾出一丝笑,却突然听到身后不祥的一阵巨响。
“糟糕。”曲椋风低呼一句,竟扬起马缰,双腿一夹,督促着马跑得更快。
洛河心下一惊,忙回头看去。只见牛群终于冲出了狭谷,却并未停下来。它们想必是关得太久,突然见到平原,竟要撒欢的跑一跑。然而牛群欢腾之恐怖,丝毫不亚于它们愤怒之时,公牛个个雀跃,全然不顾其他,纵然踢到顶到的是一起冲出来的兄弟,它们也不瞧一眼,只顾着自己扬蹄欢舞。洛河与曲椋风同坐于一匹马上,本来就负重,加上刚过了极限,白马刚停了片刻,便再也起不了步,纵是竭尽全力却也渐渐落后于群牛。
洛河只觉得浑身发抖,望着身边追上来的公牛,仿佛恶魔一般狠瞪着她。身后的曲椋风也是一脸苍白,目光却仍然淡定自若。他紧牵着马缰,手臂依然以微微弯曲的姿势护着洛河。跑着跑着,他目光一沉,突然一扬缰绳,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洛河见他横冲直撞,吓得腿脚一震,喊道:“你做什么?不想活命啦——”
她正喊,却听见曲椋风沉声一喝:“深吸一口气!”
还未反应过来,洛河只觉被人一拽,身上猛的一阵麻疼,下一秒便全身一片沁凉,她冷得一哆嗦,那句“什么”出口时她已全身落入水中,吐出的只是些气泡。
她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已落马坠入溪水之中。曲椋风在水里紧紧拥着她,眼光却依然淡然的向上看去。洛河随他目光向上看,只看到模糊的有牛影从溪上越过。幸而是条窄溪,牛不用探蹄入水,只需轻轻一跳便可过去,否则二人在水里定会被乱蹄踩尸而过。
水是极冷的,她忍不住向曲椋风处靠了一点。虽然他的身子也是冷如冰霜,但二人相拥,与一人独处时心中感觉却大不相同。曲椋风一手拥着她肩,一手浅浅的划水,一身雪衣就这么泡在水中,他乌发在水中散开,如深藻一般散开来。洛河觉得有些气短,便向上探去。牛影已经不再越过溪水,她看了曲椋风一眼,待他稍一点头,便迫不及待的游了上去。
“呼……”她满身是水的探了头去,牛群已经跑远,正在不远处慢慢安静下来。曲椋风在她身边探出头来,亏得他这么一场大惊之后神色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点慌张之色,只是脸色苍白如死。
二人爬上岸去。冬月的天气,即便是南方,也已是很冷,况且天上飘雨,二人更是冷得全身寒颤不断。溪水潺潺,雨丝落入便激起涟漪片片。二人一边发抖一边看着溪水,曲椋风的眼色更是古怪至极。
他表情淡然,心中其实满是懊悔和自怨。方才落水时他竟是紧紧的抱住了洛河!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两个大男人,他怎么会对洛河起了对女子的恻隐之心,竟一直下意识的护着他。难道自己竟不觉中染上了断袖之癖?他不禁有些发抖,清目一挑看向洛河,只见她瑟瑟发抖,像只山猫一般把自己紧紧的蜷在一起,竟仍让他有怜惜之意。
混帐。他暗骂一句,眼色微变,扭过脸去不再看洛河。洛河这才发觉曲椋风的异样,奇怪的看向他,见他神情古怪,不禁一愣。
刚要开口询问,却突闻身后马蹄阵阵,回过头去,原来是李将军带着王师下山来接洛河。
“夏公子你怎么……”他见状一愣,看见闻声回头曲椋风更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莲大人也在?”
曲椋风率先起身,摆摆头逼迫自己忘记了莫名其妙的想法,伸手将洛河拉起来,低声淡然道:“先回去再说吧,全身都湿透了。”
顿了顿,又指了指洛河道:“夏公子腿上有伤,找个人扶着他。”
李将军连忙点头,把二人弄上马,一队人马告捷而归。
三日后,状元府。
洛河正和衣躺在床上发呆,右腿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和药膏,却还是不时刺痛。她斜躺着,头发仍扎成一束甩在脑后,一双墨瞳清澈如镜,却讷讷的看着床边铜盆,一言不发。
小翠在床前手忙脚乱的置药投巾,没一会儿便忙得额前渗汗了。她猛得瞧见洛河发呆,便婉婉一笑,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细声说道:“帝都可不比南方,这么冷的天,还是要好好的保暖。”
洛河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她歉意一笑:“还说我,你穿着这么薄薄的一件,就不冷?”
“我们天生干粗活的,不打紧。”她又是乖巧的一笑,靠近她小声补了一句,“要是把姑娘冻着了,柳轩主怕是要取我人头……”
洛河杏眼一瞪,伸手作势打她,口中笑骂道:“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拿我开心?下次还是要好好的整治整治你。”
小翠闻言一笑,拿起旁边小桌上的药盏,柔柔说道:“吃药吧。”
洛河听话的起身,端起雪白的瓷碗慢慢的吃起药来。
小翠一边收拾被子一边笑说:“听说皇上知道了捷报以后龙颜大悦,说是等主子腿好了,过两天便给封号。”
洛河应了一声,含了口药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封号。”
“这倒是真不知道。”小翠也摇了摇头,“每次的封号的赐剑都是皇上亲自去办,连贴身的人都不知道。”
洛河轻笑了一声:“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那是,重要嘛。”小翠收拾好了,起身莞尔一笑,端着吃空的药盏走了出去。
洛河望着她出去,又窝回被子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