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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椋风一笑,心中笑道:幸亏自己没有什么歹念,而洛河眼下就是有歹念也不可能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实现,否则这皇位可真的要不保了。
正文牦牛阵
南方的风很温和,夹杂着水气不可言喻的味道,微微的抚过她束在脑后的乌发。洛河威风飒爽的骑在她的黑马上,手握缰绳,临崖而立,身后跟着仅百名精兵。她面色镇静,眼色沉定,乌黑的眼眸被风吹得微微眯起,静看着不远处另外一座若隐若现于云雾间的朦胧山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她身边随着的副将,脸上却是完全不同于洛河的焦急,他的目光也是稳稳的落定在那座山头,眼色却是焦灼紧张的。全军来到翡翠谷已经两日,而西领军也已驻扎在陌山一日之久。然而他们的指挥官只是细细的告诉他们作战的计划和注意事项,之后便没了动静,直到今天才叫他出来勘察地形,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此看来,他的紧张有着充足的理由,反倒是洛河,胜券在握得全无道理。
他一边想,一边偷偷的看着洛河,目光里满溢着焦虑。这位状元爷虽说是殿试和笔试的满分,可终究还是读书人,哪会打什么仗,何况年纪轻轻,更生得眉清目秀仿佛女子,恐怕战场么没上过,实在叫人无法信服。
洛河察觉到他怀疑的目光,轻轻一笑,伸手指着山下翠绿一片林子笑道:“这里的常绿树真多,不愧名为翡翠谷。到了夏天想必更加漂亮。”
副将差点摔下马去,这位爷来到翡翠谷难道只为了赏景?不得已,他便含恨点头,愤恨道:“夏公子说的是。若公子喜欢,来年六月末将再带公子来看。”
洛河笑睨着他,露齿莞尔,眼睛都笑得如月牙般弯起来,说道:“是吗?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顿了顿,她又指着一处问道:“这山谷有两个出谷口?”
“是。”副将愣了愣,回答道,“一个向集市,一个向平原。”
“噢……”洛河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想了会,便道,“那就是说,放牛的时候必须从平原口出去,要是跑到集市里,多的麻烦都有了。”
副将又是一愣,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
“怎么办呢?得有个人去引牛群呢。”洛河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到时候你带着大家冲锋陷阵可好?”
“夏公子的意思是……”副将完全傻了眼,愣愣的看着洛河,“你要去……”
“恩,我去引牛。”洛河肯定的点点头,“我不太会带兵,所以只能引牛了。”
副将哑然,这么危 3ǔ。cōm险的事情,居然只用一句“我不太会带兵”作为理由,这位夏公子也着实古怪得很。
“就这么定了。”洛河满意的看着他说道,“没异议吧?”
副将愣愣的摇了摇头。
“好。”她莞尔一笑,策马离去,刚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目瞪口呆的副将笑道,“不必担心,我们不急,急的是他们。我们就在这儿等,慢条斯理的等,等榨干他们的油,赢的自然是咱们。李将军,汤要煮够火候才能入味。”
副将想了想,还是没太明白,但也不好再问,便对洛河憨厚的笑了笑,待她走远,便继续惆怅的看着山崖底下,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嘀咕:这位奇怪的主子,真的能带大家打胜仗么?
陌山,西领军驻扎地。
大帐内,一个壮实的男子正襟危坐,坐得端正,眉宇间却流露着焦急。
坐了一会,他朝帐外喊道:“王师有消息吗?”
探子进到帐内,报告道:“回将军,还是那些消息。只说是已经出了帝都。”
“无耻之徒……”男子骂道。
这王师真是狡猾多端,报出这么个摸棱两可的消息,当真让他难办。相信,却又不知他们埋伏在哪,如若冒昧进攻万一着了他们的套,便是全盘皆输;不信,他们则更加不敢进攻,只得一事无成的徘徊在这山头。
他愤怒的摇了摇头,挥手骂道:“废物!叫你们出去刺探消息,就刺探了这么个消息回来吗?滚,给我好好的打听!三天内再没消息,我要你的脑袋!”
探子吓得神不守舍,连忙躬着身子屁滚尿流的逃去帐外去了。
那男子恶狠狠的看他出去,一拳砸在面前的木桌上。
木桌摇晃,桌子上的酒从杯中洒出,飞溅了他一手。
他眼色愤恨,半晌,却深深叹息,颓丧的坐在毯子上。
事到如今,着急也没用。没办法,只有等了。
翡翠谷。
洛河坐在一条树藤上悠闲的喝着茶。
她半点也不着急,眼中满是游山玩水的惬意之色。她知道对方一定也在等,等她的消息,等她的位置。既然都在等,比的就是耐力。她慢条斯理的等,等着对方没了耐性,军心浮躁起来,再去勾他们入谷,到时候,即便是诸葛孔明在世也会拿溃散的军心没了办法,而让士兵在狂躁的牛蹄下一丝不乱的组织逃跑,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便慢慢的等着,品着紫砂杯里的甜茶,等着敌人乖乖的进了翡翠谷,再一口一口把他们全都咬死。
如此想着,她唇角又不自觉的勾出一丝笑意来,甜如甘泉的在脸上荡漾开来。
“主子,有您一封信。”
突然有人说道,洛河回头,只见是王师的通讯兵。
“信?”她一愣,难道是曲椋风?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将信一把收到手中道,“知道了,下去吧。”
细细看去,信上是王师的字样,可打开却是柳玉寒的字迹。
洛河看着信愣了一会却突然笑了。这柳玉寒果然是无比精明,知道平时在皇宫里戒备森严,便从不来信,等她一出宫,便假冒王师之名给她来信。洛河笑着摇摇头,手上却一丝也不怠慢的拆开信来:
“夏姑娘近来可好?听闻你在宫外带兵,特来问候,以免你忘了我叱落轩。正事,我与轩里几位长辈商量过后,暂定来年开春后出兵,时机需你配合,具体事宜你自己斟酌。祝安好。”
洛河看着看着脸上笑意渐浓,叫人拿来笔墨写道:“一切安好,勿念。”
写罢,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送回原来的地方去。”没有多说,她直接吩咐道。
来年开春出兵——
也就是说,到明年3 月份,还有小半年的时间。
她眼色清澈的望着头顶翡翠一般的绿叶,宁静的阳光照射入眼,映得她的眸子如水晶一般明澈,也衬得她的脸色格外白皙好看。
洛河就这样定定的看着绿叶和叶子后面隐约的蓝天,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脖中的玉配已经好几天没拿出来看了。她末了笑了笑,伸手到衣领处,顿了顿,又缓慢的放下了。她看着自己的手,突然自嘲般的笑了片刻。又回头走向自己的营帐,吩咐道:“叫人去准备准备,两天后出兵。”
两日后。
洛河郁闷的看着天。天气阴霾,乌云密布。若只是阴霾便也罢了,偏偏还下起了细细的冬雨。若只是下雨倒也无所谓,可这雨不仅一丝一丝落在身上都觉得寒气逼人,还把山谷的土地搞得泥泞不堪,多少会给行军造成不便。
这南方就是南方,任何地方的南方都有如此变幻莫测的天气。
洛河深深叹了口气,抬眼看着灰天心中暗骂:上次攻打风流帮时,天气明明是偏向于她的。现在看来,天时助的是叱落轩,是柳玉寒,而不是她夏洛河。
真不知道柳玉寒每次出兵前都拜了什么神仙。她眼色里带着深深的不服气,倔强得倒有些可爱。下次一定把好运气抢过来,省得她每次敌人且不说,先要和坏天气打个大仗。
心中不服归不服,时辰已到,该出兵了。她深吸一口气,问身边的副将道:“派到陌山的人回来没有?”
“刚才回来了。”副将答道。他总算是明白了洛河的想法,磨蹭直到今天才派个人去陌山,假装是探子,回来的时候故意暴露行踪,也就暴露了他们所在的地点。磨了这么多天,西领军军心早已溃散,领头的人为了赶紧稳住焦急不堪的军心,肯定不会顾虑太多,马上就会整兵攻打翡翠谷。
“夏公子……末将还有一点不明。”他迟疑着看口,见洛河询问的看着他,便直接说道,“现在让人暴露我们的行踪,岂不是给他们的军队打了一剂兴奋?溃散的军心要是因这点希望而又团结一致了,那要如何是好?”
洛河一笑,缓慢的说道:“李将军我问你,碎了的镜子还能不能照?就算是用胶粘回去,一片片的合好,也会有裂缝。再怎么以假乱真,也不是原来的镜子了。”
李将军“哦”的一声,放眼望向山谷下,那里突然腾空而起漫天土雾,他军人的敏感使得他身子一震,眼色一紧,低声道:“西领军来了。”
洛河一勒马,笑容立刻消失在嘴角,她的表情突然间变成了格外的严肃:“李将军,事宜都交代清楚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要守在城镇口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我先到谷口去。今天有雨,万事请一定小心!”
李将军抱拳立誓,沉声一喝:“谢夏公子托付,李某定将万死不辞!请公子多加小心!”
洛河感激的一笑,马缰一扬,黑马一声长嘶奔出了山谷。她身后的山崖上,迎雨站着几百名士兵,个个手持利器,神色毅然,任凭风雨拂面巍然不动,只静看着她策马而下。士兵都在断崖之上,而大路上却是黑压压一片牦牛,它们被生生关了五天,恐怕与西领军一样急噪不安,个个凶神恶煞,打着响鼻,刨着劲蹄,只恨不得掀翻了所有挡路人冲下山崖去。
洛河驾着黑马穿梭于枝叶之中,只听得马蹄下枝桠断裂之声,不由得心忽惶惶,不得不稳了心思,低伏马上飞速奔驰。
再下一个山崖,她便勒马停了下来,目光幽幽的落定在远方步步逼近的敌军军团上。
雨却是越来越大,渐渐的迷蒙了眼。雨淅淅沥沥染湿了青绿的翡翠谷中坎坷不堪的山路,慢慢汇聚成细小的河。天色无比阴霾,不时有群鸟哀鸣着掠过天际。鸟鸣雨声,沉雷闪电,似为着什么哀悼。远方那只一路跟着洛河的马飞来的杜鹃,也远远的停在雨中的一棵枯树上,发出嘶心裂肺一般的悲鸣,回旋于灰空中,久久不绝。
“杜鹃啼血……”洛河自嘲的笑了笑,目光深邃,“死的却不知是谁。”
她轻抚着马鬃,细声说道:“马儿今天好好的听话,一会他们上来了,一声也不许出。你乖我就给你变个戏法,等着他们上山去,回来的时候都变成牛。”
马儿轻声打了个响鼻,换来了洛河更加亲密的抚摩。
西领军以极快的速度上了山去,洛河与马站在林子中并没有让他们发现。半晌过去,只听得突然战鼓齐鸣,震得她心中忐忑,忍不住策马到路中去,马蹄刚稳,又听得雷鸣一般庞大的声响如泰山亚顶一般从上至下轰鸣而来,伴随着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哭嚎落入她耳中。如此可怖的声响,却惹得洛河一抿嘴笑了。
“马儿快跑。西领军变成了牛也是坏人,若是抓到了你,是要煮肉吃的。”洛河笑着拍了拍马脖子,黑马扬蹄长嘶,撒开蹄子便飞奔起来。洛河低低的伏在马上,回头一瞟,果然见牛群杀红了眼一般向着她直扑过来。它们想必是恨极了一切挡路的人,西领军恐怕现在早已经溃散不堪,有活着的人也斗不过她百名精兵。
洛河一面有些得意,一面又为自己有些担忧。身后的牛群逼得很紧,她得专心致志的策马,这时候万一有个闪失,那便是一失足遗千古恨,连命都赔了进去。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