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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馥灵谞走到耶律冲的面前,仍是一如既往的笑容:“耶律太子,一直久仰大名,却未得相见,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说的耶律冲倒不好意思起来,他有什么大名,比起番劼馥灵谞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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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太子过奖了,你才是闻名于世而世人未见真容,久仰久仰!”
司悠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但是在馥灵谞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那两道若有似无投射来的目光。
馥灵谞也在心里微微的惊讶,怎么耶律冲的这个侍卫会那么像一个人,一个失踪了三年的人。
江初?他已经死了
尧国的皇帝是一个胖墩墩的中年人,笑起来一派和气,不太有帝王威严的感觉。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尧国皇帝,但是大家心里隐隐的都有感觉,正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尧国掌大事的是此刻就坐在下首的段相,而不是皇帝陛下。
当然,这还是皇帝的寿宴,宾主之间心里有再多的小道道,场面上还是要应付过去的。
是以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很是尽兴。
司悠的眼睛是一直都注视着段昭昀的,以至于根本就忽略了身边人的情况。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司悠在场中舞姬的空隙看到段昭昀悄然离席而出,忙悄悄地跟了出去。
段昭昀走的很快,司悠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想跟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再拦下他说话。
显然段昭昀也是这么想的,他一路对那些俯身行礼的宫女太监们吩咐去大殿周围伺候着,自己却一路走进了此时了无人迹的御花园。
他在一棵花树下停住,站了一会,忽然道:“你可以出来了!”
司悠此时隐蔽在假山之后,听到他的话,还以为他约了其他人,不敢贸然出去。
段昭昀等了一会,放柔了声音又道:“悠悠,别躲了,我知道你跟着我,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出来吧!”
他知道她跟着他?那想必也早就注意到了她在大殿上一直跟着他的目光。
司悠迟疑着从假山后面显身,还有些犹豫地:“相爷,很对不起,我跟着你,只是想要问相爷一些事情!”
“哦?”段昭昀似乎显得很好奇,“什么事情呢?”
他的人站在树的阴影下,月光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庞,那半明半暗的眸子中阴阴地透着亮光。
司悠一瞬间有些恍惚,也有些胆怯,鼓了鼓勇气仍是开口道:“我想向相爷打听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江初!”
段昭昀的眸子一暗,似乎垂下去正在思考,半晌他道:“江初吗?他已经死了!”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什么?”
司悠控制不住地失声,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那个人……已经死了!那她这些年的寻找,岂不是一直都是一场空么?
“他怎么死的?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她差点冲到花树下,段昭昀却走了出来,脸色讶然:“悠悠姑娘,你很关心他吗?”
关心他?怎么可能,然而他是她这些年来一直坚持不懈,苦苦寻找的人,不管是为了仇恨,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现在有人却告诉她,他死了,一霎那见,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不对啊,如果江初死了,西江月为什么不说?那就是她一直在骗她吗?这对她有何意义?她还一直都说带她去找他……
“你骗我,西江月,她从来没说过江初已经死了!”
他还以为她已经吓蒙了,没想到还能思考,三年不见,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聪慧,骗不了她。
“江初是已经死了,但是,段昭昀活着!”
他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泛上了那么一点笑意,但是眼珠子是清水里的卵石,冰冷而坚硬。
司悠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再退,就撞在了假山上,嶙峋的山石咯在背上,疼得眉头也皱了起来。
“相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昭昀上前一步,让自己的一切都曝露在洁白的月色之下,他轻轻摊开手,看着司悠道:
“悠悠,三年不见,你真的已经认不出我了吗?”
她狐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不住闪烁,可是,那张脸还是陌生异常,这不是江初的脸,绝对不是……
“除非……”她咬着嘴唇,说出一个自己也怀疑的答案,“你此刻带着人皮面具!”
他又上前一步,嘴角都扬起来:“你可以摸摸看!”
他作势要来拉司悠的手,司悠忙将手缩到身上,眼神有些惊恐,像看着一个鬼一样地看着他。
“其实,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他淡淡道,“你以前看到的那个,才是易容之后的我……”
等你三年了
她倒反而冷静下来,不管是他还是西江月,反正有一个人在骗她。
“你要怎么证明?”
证明吗?这太简单了。
段昭昀伸手到领口,用手扒拉了两下,就将一半的肩膀露了出来,上面一个朱色的无规则胎记。
这个印记,也是司悠记忆的一部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身体,这个印记,就牢牢地刻在她的记忆里。
“悠悠,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震惊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司悠的目光从他的肩膀移到他的脸上,慢慢,恨意就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真的是你!”
她紧紧地咬着牙齿,声音是模糊而深沉的。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三年了,悠悠,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年,你却今天才到!”
“呵!”她轻轻地冷笑出声,“江初……哦,不,是段昭昀,你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杀你,这样,你还期待我来吗?”
“死吗?”他缓缓地吐出,毫不以为然的样子,“谁不会死呢?悠悠,就算你想要杀我,那也要你能杀得了我!”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如此自信,司悠觉得他未免太小看她了。还是他料定,她会下不去手?
抽刀子的手,一下就被他拍落了,他看着地上那把刃口发绿的兵刃,微微笑道:“悠悠,用刀子杀我,岂不是太侮辱了你我?”
侮辱?司悠可没觉得,只要他能死,是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不在乎。
段昭昀控制着她的手腕,眼睛却越过她向刚才来的大殿方向看去,看了一会,他说:“宴会该结束了!”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司悠说话,然而她没接,用尽了力气,也挣不开他的手。
“悠悠,如果我告诉你,现在大殿里的人都死了,你会有什么感觉?”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停止了挣扎与反抗,眼睛看向大殿,好久才回神过来,声音颤抖:
“段昭昀,你又在耍什么阴谋?”
你留下,我放他走
他兀自笑起来,很是得意的样子:“里面有你在意的人吗?是耶律冲还是馥灵谞!”
“你不会,你不敢……”她喃喃着,声音加大,“段昭昀,除非你想尧国亡国,你才敢把大殿里的人都杀了!”
尧国也许勉强可以跟三国中的任何一国对抗,但若是三国联手,那就是倾尧国所有的兵力,最后也要亡国。
“是,你说的很对!”他居然赞同,“当然,我不会杀他们,因为,我还准备拿他们做我的筹码呢!”
司悠沉声道:“别人我可以不管,但是,放了我表弟!”
段昭昀讶异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为耶律冲讨人情呢?怎么,他不是你的情郎么?”
“闭嘴……”如果只可以救一个人,她当然要先救馥灵谞。
“黎国的太子……”他沉吟,似乎在思考,“黎国与尧国并不接壤,就算扣押了馥灵谞,也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是悠悠,如果我答应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她沉默不语,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悠悠,不如我们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跟我走,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了馥灵谞。用你换他,你觉得怎么样?”
司悠忍不住嗤笑起来:“段昭昀,你是对你自己太自信了吗?让我跟着你,你别忘了,我是来杀你的!”
“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是给了你一个杀我的机会!”他继续说着,看着她凝神的脸,
“不过你不答应也可以,其实你也知道,黎国与尧国并不接壤,那三个人,我先杀馥灵谞是最没有威胁的!黎国跟彛叵翟俸茫膊豢赡埽〉乐惫ノ乙⒐耐恋亍!
无耻!可是她已经没有了说“不”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但是段昭昀,你一定会为你的自负付出代价的!”
“我不在意!悠悠,三年不见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进步了!”
“杀你,是足够了!”
你是她的仇人
司悠跟着段昭昀回到他的府邸的时候,已经深夜。他果然是在酒菜里下毒,将所有人都关押了起来。为了让司悠死心塌地,还特意带她去看了馥灵谞。
相府修得不比皇宫差,曲径通幽,高屋建瓴,司悠就奇怪,尧国的皇帝居然可以容忍段昭昀这样的人的存在。哪一国的皇帝,对自己手中的权力如此不在意?
西江月正坐在池子边的石栏上吃苹果,肩上还包着厚厚的布条,两只脚赤着,哗啦啦踢蹬着池子里的水,玩的正欢快。
尧国地处大陆最南边,四季如春,纵然北地的国家已经开始入冬,这里还是一派暖意盎然。
她先就看到了司悠阴沉的脸,笑着招呼道:“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可惜西江月一直在骗她,虽然还是让司悠找到了段昭昀,但是……她没有任何的心情与她说话。
段昭昀察言观色,也没指望司悠能给什么好脸色,只吩咐了丫鬟带她去休息。
西江月可笑地看着段昭昀:“你还是把她带回来了!你真的不怕她杀了你吗?”
“你觉得她能杀得了我?”段昭昀反正自己不相信。
西江月把苹果咬的嘎嘣嘎嘣响,吃吃笑起来:“这可真不好说,你也别太自信了!上次她不过试探试探你,那点毒不也把你折腾地够呛?我告诉你,别太相信自己了,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段昭昀在她身边坐下,哼道:“你也一起骗她了,你说她,会不会把你一起杀了?”
“杀我?”西江月指指自己,“放心,我会跟你撇清关系的,我可没准备做你的陪葬品。这是你跟她的事情,牵扯上我做什么!”
“那你觉得她会信你吗?”
“那我就不管了!”西江月起身,将啃完的果核远远扔进池子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