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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海说你最近喜欢吃素食,又容易饿,我这才令小厨房送来些。”
我眼便直了,只觉眼珠子都要掉进盘子内!定定地瞧着,又想起这样子实在不雅,忙将目光扯回,重又盯住自己脚尖。
就听陆云锦又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这次令少海带你来地府,是我有私心!可你只猜到了一半,我的确想劝你离开陆少卿,却不止为鸣萱。”
“不止为了她?”
“是。只可惜如今那些画都烧毁了,否则你早该知道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你欢喜鸣萱,所以想帮她?”
“不止是帮她,也是帮你。”
陆云锦语调极慢,似说出每句话前,都要仔细斟酌。我知他生怕我不信任他,便道:“无论究竟是何原因,你都尽管讲!我只是不愿再稀里糊涂下去!”
他闻言就深吸口气,我知他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必定是个惊天大秘密了!于是也抬起眼来,屏息静气地听。而云少海本端坐着,一脸阴郁,此刻竟似乎很紧张,就连平放在膝上的手都微微有些抖。
“那些画皆出自我手,相信你已猜到,当年我因偷偷欢喜一位姑娘,便将所有能记住的过往都怀着一颗虔诚之心,详细留在宣纸之上。”陆云锦缓缓开口。
这点我早已想到,若非痴恋,落笔怎能如此细腻?细腻到令人只觉身临其境!
“但你一定不知道,那姑娘是谁。”陆云锦居然笑了笑。
这点却是小瞧我了!我立即接口道:“我知晓,那女子就是鸣萱。”
本以为他会点头,谁知他竟摇头,慢悠悠说道:“那女子是你!”
“我?!”
我惊呼出口。做梦也想不到那女子会是我!明明画中我见到的是鸣萱!明明陆少卿在那画中唤着鸣萱!怎就成了我?!我揉了揉因大张了口而僵硬的脸颊,自嗓子眼迸出话来:“怎么可能?!”
陆云锦就又道:“也是鸣萱。”
瞧这话说的!真真把我弄糊涂了!画中明明只有一个女子,怎能既是我又是鸣萱?!
“你一定很奇怪?”
我忙不迭点头。
“因为;你们本就是一个人。”陆云锦道。
“一个人 ?'…'”我越发糊涂,心道难不成正邪妙缘的事应验在我身,我也有两个?却不知哪个善?哪个恶?!正要再问,却见急匆匆跑来个鬼卒,也不知什么急事,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出事了出事了!”那鬼差到了近前便一个趔趄扑跌在地,陆云锦一把将其自地上揪起,就问:“出什么事了?急什么?!”
“闯殿了闯殿了!七爷带着一帮手下来闯殿了!”
“闯殿怕什么?!至于吓成这样?!”云少海呼的声立起身来,怒道:“鬼手扔都扔完了,现在怕还有何用?!前面带路,我去会会为了个男/宠就与九爷翻脸的第七殿主上!”
云少海言罢就要走,我正要出言阻止,却见他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向后倒去。
“少海?”陆云锦惊呼一声,就冲过去。我冷眼瞧着,猜不透他这晕倒究竟是真是假!而更要命的是,陆云锦的话无疑已将我推进更大谜团中。
☆、日更君赐我力量
那鬼卒一瞧阴阳使大人晕了;便傻杵在原地,我将其悄悄拉到一旁;压低音问:“鬼手好像与你家主子有仇啊!”
鬼卒拿眼瞧陆云锦;但陆云锦全副精神都在厥倒的云少海身上;哪有心思顾其他!而我就道:“我来了也不是一时半会,你又是聪明人,总该知道我与你们主子关系不寻常!你就尽管说,云锦绝不会怪你。”
鬼卒面色缓下来;当下话匣子大开;便与我说起这鬼手怎样怎样嚣张,怎样怎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来闯殿;又怎样在前几日被副使率领他们这帮子鬼卒伏/击成功,并将其投入畜生道。我一瞧这鬼卒是个碎嘴子,竟大有讲个几天几夜的架势,忙故作神秘朝他眨眨眼,道:“实话告诉你,你们顶头主子早就想除掉鬼手了!只是他眼下得力住手太少。。。。。。唉!其实不但鬼手,连他姘/头那位第七殿主儿——”
我将后话吞下,做个恶狠狠手势,就又道:“你明白了么?”
“嗯嗯,明白明白。”鬼卒急忙点头。
“那还不快去?!”
“干什么去?”
“去找你们副使,带着你们立头功。”我朝他握拳,鬼卒立刻一副了然架势,忙也朝我抱拳,满怀感激地说:“多谢姑娘指点明路。”
“不谢不谢,快去吧!说不定你们副使早带人去抢功了呢!”
鬼卒不再啰嗦,急匆匆地往出奔,不消片刻就没了影踪。而这时陆云锦已为云少海渡气完毕,回首还要问鬼卒话,却发现人不见了!于是就沉了脸,怒道:“人呢?!”
“走了。”我故作淡定,又道:“方才你只顾着为云少海渡气,没瞧见有处地界着火了,那小卒去救火了。”
“又着火了?!”陆云锦脸便黑了,一把抓住我臂,追问道:“哪里着火了?!”
“那个方向。”我手遥遥一指东南方,他就叫了声糟糕,道:“是镇鬼塔!”
“镇鬼塔?”我心道这可是随便指的,谁知晓会这般巧,恰恰那方向有个劳什子镇鬼塔!
而陆云锦就道:“镇鬼塔是镇压厉鬼之处,离镇鬼塔不远处就是人鬼两界互通之门,若镇鬼塔有什么差错,恐怕厉鬼逃走后会直上人界,到时就有大麻烦了!”
我不由咋舌,万不想自己随口编的谎,竟误打误撞戳到陆云锦死穴!果然,陆云锦言罢便心急的身形一晃,要风遁离开。
“少海就托付给你照顾吧。”话音未了,他人已消失在黑色风团中,只余了仍晕厥的云少海与我。
我搔搔头仔细想了想,便在云少海身旁缓缓蹲下。而仔细瞧他脸面,就见那额上伤口深可及骨,伤口处皮肉翻卷着十分骇人!若不是我曾亲眼瞧见,定不会想到有人居然对自己下此重手。
“唉!我本该在此守着,等你醒转的!但我下来时间太久,如今心心念念都想回人界呢!”我将声调压低,似自言自语,而后缓缓直腰。
果然就有一只手突地抓住我脚踝。
“别走——别走!”
云少海似陷入沉沉梦境,双目紧闭双眉紧锁,脸面上满满痛色。这话若放在昨夜之前听得,我定然心软,但此刻我却只想苦笑。
“如今就剩我们两个,你何必再作假?难道骗个痴儿很有趣?”
言罢我便定定瞧他的眼,果然那双紧闭的眼慢慢睁开,这方才还似在痛苦梦魇中的阴阳使,此刻眼中清明至极。
他翻身坐起,冷冷地瞧我,终是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许很早,也许实在太晚了。”
“是昨夜么?我早该想到,那官服位置不对!”
“我也以为你会当场逮到我呢!”
我苦笑,就问他:“你不像我认识的云少海!你到底有何苦衷?为何要强留我在此?并不惜伤害自己?!
他垂眸似在掂量该如何说,我便又道:“别说你早已欢喜我之类的话,我是断然不会信的!”
“为什么不信?!”
“因你讨厌女人。”
“你知道?”
“不是很多,但也足够呢!”
并非我信心不足,也不是我已寻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我就是知晓,云少海绝不会因凡人情感之类留我在此,他定然有何极重要的目的在。
而他就长叹口气,道:“如果我说,我不会告诉你呢?”
“我早猜到了。花锦绣虽痴却不是傻子!其实,我并不想知晓你有何原因,我只想你帮我一个忙。”
他立即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
“帮什么忙?”
“我知你留我时候不短了,如今既然再留不住,便送我上去吧。”
“如果我不送呢?”
“你知我性格,一旦打定主意,必然是要走了!”
“如果我将你的腿打断呢?!”
“那又如何?!腿断了我便一路爬回去!”
“如果我杀了你呢?!”
“死了化成灰,灰也会飞回人界!去寻陆少卿!”
“你这是在挑衅我么?!以为我不敢杀你?!”
云少海目光如刀,直直望进我眼,我也直勾勾盯住他眼,一字字缓缓道:“花锦绣相信自己,绝不会瞧错人!”顿了顿,我又道:“因花锦绣觉得,阴阳使云少海并非坏了心肠!”
当我踏出那虚空门时,冬日清晨凛冽的风正迎面扑来,带着隐隐梅香;仰头瞧,炊烟自家家户户烟囱内笔直向上,似一条条灰白的龙。
有孩子银铃般笑声悠悠的荡在这天地间,有晨起的行人匆匆自身旁走过。
四野白茫茫,我将眼眯起,只觉这寻常景象此刻见着,竟是最美风景了!心中暖意便在这个冬日清晨上扬。
陆少卿,花锦绣回来了!
我踏着积雪一路急行,将他们重见我后的表情与要说的话都猜想一回,而嘴角便不由的向上勾起,心中那迫切更浓。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见那熟悉府邸,我立在门前深吸口气,便伸出手来,颤抖着扣上门环。
“笃笃笃。”
“谁大清早不睡觉闲得来拍门,不知道自己饶人清梦么?!有点素养好不好!大仙也需要休息啊!”
是裴少玉那厮的音!
我脸上笑意已腾起,想着一会儿这厮瞧见我会不会又惊又喜,那两扇门已“吱呀”一声开了。
裴少玉风采依然。只是,那懒鬼显然方从被窝中爬起,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双目呆呆地瞧向我。
“是我。”我朝他笑。
他忙揉眼,“砰”的一声合上门,旋即又“呼”的下将门大开,再揉眼,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裴少玉,不过这几日不见,你用得着这般么?”我要进门。
他转身整个人趴门上,将那门弄得晃晃荡荡;又转回身,一把扯住我,半张脸哭半张脸笑:“他娘的,大早上见鬼了!”
“我不是鬼!我是花锦绣啊!”
“不对不对,我没睡醒没睡醒!我这就回去睡觉!这次一定要蒙上被子。。。。。。”那厮甩了我手臂就要折身,我心道这玩笑开大了!急慌慌一把抓住他手,道:“你当真未睡醒?!还是忘性大,仅几日便将我忘了?!”
“你既然死了,干嘛回来?!”那厮不回身,但双肩剧烈抖动,必然是在哭了。
“我怎就死了?!你不是亲眼瞧着我与云少海去地府?!而且只短短三日,怎的就死了?!好好的人就这样被大仙说死了?!”我打趣他,心道这厮越发不靠谱了。
“三日?!花锦绣,你可知你这一走是多久?!”裴少玉缓缓转头,一双眼痴痴地瞧着我,伸出三根手指头,带着哭腔道:“三年啊!整整三年!”
“三年?!”我只觉浑身冰冷,忙摸自己额头,但额上并不热!要去摸裴少玉额头,他却一把擒住我手,感慨道:“花锦绣,你可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何况你在那鬼界!三年,足矣沧海变桑田了!花锦绣,有许多事已经变了!”
“哪里有变?你还是老样子么!”我甩开他手,便要往内进,忍不住瞧一眼自己小腹,依旧平坦坦的,就想着定是这厮气我长久不回来,要吓唬我呢!
若说我已离开三载,为何这腹中胎儿仍小小的,不见生产?!难不成我也揣了个哪吒?!虽有心当场拆穿他,但此刻我只想见陆少卿,并无心思与他混扯,于是就道:“陆少卿呢?!金化可解了?”
说着话就迈步往内行,裴少玉一路追着,我只管加快脚步,一叠声地问:“云姐姐呢?七笑尸事件到底怎的解决了?其实我早想回来的,只是在地府有耽搁。”
并未将云少海